周無缺嘻嘻一笑:“我知道,師父準會選我打頭陣的!”
說完大搖大擺走出,對還在場內的焦文彬、保勇一抱拳:“適才兩位仁兄表演的鐵腿鐵掌的功夫,在下週某好生佩服!”
焦文彬、保勇忙道:“不敢!”
周無缺怪怪地看了焦文彬、保勇一眼,笑道:
“諒你們也不敢!我周大爺說你們功夫好,是說你們拿這跑江湖的玩藝兒來這裡現世,把好端端夏日蔽陰的樹木、供人憩息的石凳都打折、弄壞了,好威風!好功夫啊!你們這樣做,和殺了仙鳥喝湯,劈了桐琴燒飯一樣,煞風景透了!沒勁透了!大糟其糕透了!我就想不通,你們啥子不買一塊豆腐撞死算了?”
焦文彬、保勇一聽這調腔,便知自己上了這矮胖子的當,別看這燈籠殼矮冬瓜,調弄起人,的是拿手!
人家哪是來捧自己功夫,純是來損自己來了!
當着這麼多人受損,焦文彬笑得圓圓的臉一下子變長了,濃眉一擰,目中一閃煞氣,向周無缺左邊踏出了半步。
而保勇則冷冷一笑,向周無缺右邊悄悄過去兩步,與焦文彬形成了互爲犄角之勢,把眼望向焦文彬,微點了點頭,意在叫焦文彬先動手,他作後援。
這一切落在周無缺眼中,周無缺呲牙一笑,望向保勇與焦文彬:
“兩人不服氣是不是?儘管把你們的鐵掌鐵腿的功夫拿出來,我周大爺玩不過你們兩個的聯擊,就算我認栽了!”
這時,錢夢熊笑着道:“保侍衛、焦侍衛,人家既然這麼說了,就這麼着比試比試,只是別壞了武林‘以武會友,點到爲止’的規矩!”
周無缺眼睛一擠,嘻嘻地笑道:“嘻嘻,既然你們總管大人爲你們求情了,我不給你們弄破一點皮就是!又何必再畏縮不前呢?焦侍衛焦大人,還是你先上吧!”
焦文彬說道:“好!”
“好”字剛出口,一拳擊出,是少林大梅花拳中的第四十招:“猛虎出洞!”
周無缺嘻嘻一笑,背一弓,腰一彎,頓時跳後了三尺:“焦大人,你的胳膊短一些!”
焦文彬“虎”地喝一聲,招式一變,一招“衝心拳”打出,接着是“釘心拳”“開路炮”“馬上炮”“臥底炮”“打虎靠山”五拳連發,勢如瘋虎。
“啊喲,好厲害的少林連環拳!”周無缺矮胖的身子如肉球滾動,兀自大呼小叫,存心戲耍焦文彬!
“小子,叫你得意!”焦文彬拳式一變,猱身而上,搶入圈內,雙掌一錯,“懷中抱月”,左腳飛踢而出,以足尖彈踢周無缺小腹。
周無缺身形一閃,到了焦文彬右側身後,笑道:“嘻嘻,這野驢腿也還不夠長!”
焦文彬一咬牙,雙足一錯,碾地右轉,右腿如電彈踢而出,挾數十年功力於一腳,如狂飆電閃飛掃而至!
周無缺陡地飛起,飛躍向保勇:“他的鐵腳厲害,我先逗逗你的鐵掌!”
邊說邊在空中拍出一掌,“老僧拍鍾”,印向保勇胸前!
保勇嘴一咧冷笑道:“好哇,一個對付不了,還想再惹一個,真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了!”
說話間一招“少林破壁”功中的“巧挎花藍”使出,人急速向後移重心,收胸縮腹,右腳落地成右虛步,左手從上向下擒拿周無缺拍出的右掌,向外旋轉,右臂屈肘,從右向左,來壓周無缺右肘肘彎部。
“少林破壁”是少**功中實戰散招,臨戰應用,玄奧無方,是少**功中一門至爲精深的武功。
周無缺聽師父講過,識得厲害,哪會讓保勇沾上身?身形一晃,嘻然一笑,一笑間身形一閃,倏地倒地以“烏龍絞柱”功絞住保勇一條腿,一滾一絞,將保勇冷不防絞了個跟頭!
周無缺隨即“鯉躍龍門”陡地彈起,避開了從後面趕至的焦文彬一招“餓虎登山”的踢腿,在空中一個倒翻空心筋斗,恰好落在焦文彬身後,一掌“青龍吐涎”,將焦文彬打得大叫一聲,向前奔出一丈多遠才剎住身子!
“嘻嘻,憑你倆的功夫,跟我周大爺玩,還不夠些!”
周無缺拍着腆起的大肚子,大笑。
焦文彬臉一青,向保勇看了一眼,兩人一點頭,雙雙搶出。
焦文彬使的是戳腳翻子,戳腳又名鴛鴦腳,是源自少林長拳中之一種功夫,昔日北宋梁山泊好漢武二爺武松最擅此技,爲北腿之集成;翻子,又名“八閃番”,是短小精悍、發力迅猛的拳路,當年浪子燕小乙燕青即以此成名,至今翻子拳中還有“燕青翻”這一路拳。戳腳翻子,兩技合一,流傳齊魯一帶,尊武松、燕青、李俊義(即《水滸》中盧俊義)爲拳祖。翻子拳則以河北高陽段氏爲正宗,流傳中流派頗多。
焦文彬的戳腳翻子,是以九轉連環鴛鴦腿的戳腳武蹚子爲根,合了燕青十八翻“八大風”“一條龍”的招式!
保勇使的是另一門拳術,只見他指間一寸,上端貫力,掌心涵空,指垂背沿,出掌似劍,五指如爪,起落平扣,連環縱橫,腰如軸主,樁如山嶽,那一雙掌,掌法多變:穿、劈、翻、蓋、推、挑、彈、抖、託、砍、擺、按、插,十三種掌法,剛勁迅猛,三十六個單勢,一勢破一勢,一勢進一勢,有排山倒海之威!
在樹枝密叢裡窺看的孤獨展鵬見保勇的每一動作都做到身正、頸直、沉肩、挺胸、腰塌、步平。動態中所有的身法吞、吐、閃、展、挨、擠、靠,使身體如急勁涌動的波浪,其中含有一種圓禪之意,頓想起當年在步雲宮學武時,步雲宮主雲婆婆雲拂秋老前輩講的一種武功來:——陰陽掌!
陰陽掌又名西涼掌,三國名將馬超學自趙子龍叔父趙玉。
它的一個基本特點是注重馬步樁,練功時頭向上頂,兩臂屈肘,一臂架樑,一臂護襠,兩肩下沉,直腰立柱,雙膝內扣,屈膝半蹲,膝與足趾垂直,口呼鼻吸,氣沉丹田。
動勢時,“三動九轉不停勢,上下內外波形動”。靜勢時,“一靜無不靜,外靜內不靜,神氣意力合,內外合功勁”!
孤獨展鵬現在還記得步雲宮中一個西涼(今寧夏、甘肅一帶)老道練西涼掌的情景,那老道能搓石成沙,推掌斷碑,截掌斬鐵!
因爲練西涼掌一門,都練有鐵砂掌硬功!
不管石道人究屬忠奸,爲人如何,在石門學藝期間,周無缺等人都與自己份屬同門,有師兄弟之誼,因而孤獨展鵬更關注周無缺的勝負命運,心中傾向於周無缺能勝!
這時忽聽“嘿”一聲沉喝,孤獨展鵬凝目望向下面,見焦文彬與保勇各自從絕妙的位置上合擊出一掌一腿,一前一後,一左一右,令周無缺避無所避,掌擊前胸,腳踢後背,給打個正着!
魔足鬼丐石浮圖不由一拍葫蘆叫道:“啊唷,糟了!胖娃娃老小子可活不成了!”
這時只見周無缺如石翁仲一樣不動,任鐵掌鐵腿加諸身上,訇然有聲,神色不變,擊中後片刻,始展顏一笑:“乖孫子,給你爺爺搔癢,也別用這麼大勁!”
說話間,身形一抖,將焦文彬、保勇都彈開去,然後人如肉球彈跳於兩人之間,在焦文彬、保勇臉上,各劈了兩記耳光,出手如飄風,又輕又快,擊中之聲,又脆又口向!
那兩記耳光看似輕柔,着肉沉實,那保勇的臉頓時墳腫隆起,如含肉塊於腮中狀,而焦文彬則臉上五指紫印,清晰可辨!
“哈哈,矮頑童這一手學自‘千手如來’的‘金鵬穿雲十八撲’使得不賴!那身橫練功夫,更是要得!”魔足鬼丐石浮圖手舞足蹈地叫道。
“嘻嘻,老叫花前輩,我周無缺這兩手還馬馬虎虎過得去?”
周無缺滿臉是笑,連跑帶跳,肉球般滾向魔足鬼丐石浮圖跟前。
這時忽聽聞百通喝道:“咄!”人隨聲起,身形如煙,飛射而出,在場中一旋,旋即站住,手中多了八根銀光閃閃的“白眉搜魂針”!
而保勇則被定在聞百通對面,作出手射針狀,臉上痛苦之色甚重!
石道人向聞百通抱拳道:“多謝神丐救了小徒一命!”
說完,瞥了錢夢熊一眼。
錢夢熊不由臉沉如水,走進場中,對保勇定神看了一眼,左右抽了兩記耳光,又在保勇胸腹間拍出一掌,喝道:“別再丟人現眼,去!”
保勇頓時被打得如斷線風箏似的飛跌出去!
但保勇跌出一丈以外,從地上爬起,反沒了剛纔的痛苦之色,跪地謝道:“多謝總管大人!”
須知,妙手神丐聞百通雖爲人和善,笑口常開,但生平最恨陰險小人,見保勇敗後,竟施暗算,射出“白眉搜魂針”來傷周無缺,不由動了心頭之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出,接下了保勇射出的銀針,並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對保勇施了武林中最厲害的刑罰手段——“搜魂蝕骨大法”,用“天殘指”,點了保勇三大要穴,使其身受“搜魂蟻噬”之苦。
要不是錢夢熊那兩耳光當胸腹一掌,拍開了他受制穴道,保勇將因“搜魂蝕骨大法”武功全廢,繼而斃命!
魔足鬼丐石浮圖高聲叫道:“第一場,石道人門下週無缺勝錢總管部屬保勇、焦文彬!”
錢夢熊向石維坤淡淡一笑:“石大俠,令高足的‘十三太保功’練得好高明!那‘千手如來’的‘如來八式’也已學得七、八成了!”
石道人:“總管大人法眼無差,小徒練的確是‘十三太保功’橫練功夫!”
錢夢熊轉而望向周無缺:“第一場剛纔忘掉設彩頭,這位小兄弟,我這裡碧綠凍石獅子鎮紙與金獸手爐各一件,聊作彩頭吧!”
周無缺得石道人許可,喜孜孜拿着獎賞的物品,自個把玩不已,笑道:“嘻嘻,這隻金獸爐真有趣!哈哈,沒銀兩花時,倒可當十天老酒喝!”
錢夢熊注目石道人:“第二場,貴門是哪位高足出場?”
旁有高峽浪急向石道人叫道:“師父,該我了!”
石道人重重地盯了高峽浪一眼,嘆口氣道:“好,就你吧!得小心!”
錢夢熊臉露微笑,回頭望向同來諸人。
錦衣衛指揮褚玄雷踏出一步,鐵塔一樣矮壯的身子當地一立,大聲道:“俺也會會石門高手!俺叫褚玄雷!”
“混元門是練道家先天氣的,內外雙修,褚玄雷排名僅在掌門人玄巖之下,是玄巖的師弟!”妙手神丐聞百通向魔足鬼丐石浮圖道,說時向高峽浪投了一眼!
高峽浪知這位名馳宇內的神丐奇俠,特地說給自己聽的,便不敢大意,雙手託着鶴嘴鋤,立了個門戶,略揖了揖道:“高峽浪謹向褚大人討教!”
褚玄雷黑臉放光,咧嘴一笑道:“好說!”
高峽浪的臉上不由長了幾分,強自平靜聲氣道:“請褚大人亮兵器!”
褚玄雷嘿嘿一笑,搓了一下大手:“俺就憑這一雙手來接你好了!”
高峽浪一揚焦黃的黃眉,鶴眼一睜,尖聲喝道:“那就接着吧!”
說話間,鋤柄一跳,跳入手中,“呼”地一聲,“長風折草”,向褚玄雷腰中橫掃而出!
褚玄雷長吸一口氣,一掌推出,另一手抓向高峽浪鋤柄!
高峽浪鋤柄猛地連跳七跳,鶴嘴鋤銀光閃閃的刃尖忽劃一道銀光,飛向褚玄雷雙掌!
褚玄雷不由托地跳後,避開了一招!
高峽浪的鶴嘴鋤頓化“九皋鶴鳴”“丹鳳朝陽”“青龍出水”三招,接着“天連五嶺”“地動三河”逼着褚玄雷朝地上一伏,隨即“老農鋤禾兩邊拉”“莽客鋤花連根刨”
兩招施出,鶴嘴鋤刃尖不離褚玄雷兩肩、兩手、雙足、頭顱!
褚玄雷於高峽浪鋤影中急旋衝蕩,閃晃起伏,身形百變,健矯如豹!怒吼聲中,連連出手,化解、抵擋、破拿高峽浪的鋤招!
高峽浪見屢攻不得手,怪嘯一聲,身如怒鶴沖天,鶴嘴鋤招化“神農採靈芝”“黃鶴回首唳”與“金雞亂點頭”三式,以“三十六路神農鋤法”中的精妙殺招,攻向褚玄雷!
第一招是勾鋤褚玄雷頭頂“百匯”穴!第二招是反手回勾鋤,鋤鏟褚玄雷頸項,第三招是點啄褚玄雷面門、兩肩、胸腹十三要穴!
褚玄雷以“三擺不倒翁”的身法躲過高峽浪第一招的勾鋤頭頂。“百匯”穴,又以“春風蕩柳”避開了高峽浪第二招的反手回勾鋤的鋤鏟頸項,對第三招的啄點無法躲避,便乾脆不躲不避,聽任爲之!
高峽浪以爲褚玄雷是仗橫練功夫硬抗,心中大爲得計,施展開“點石成金”的鋤背點穴法,以陰柔之勁點出,自思以此路鋤法點穴,專破外家“金鐘罩鐵布衫”橫練硬功,何愁不得手?因而目光一動,已露喜色!
孰不知褚玄雷內外雙修,混元門的混元一氣功已臻大成,這路點穴鋤法甫一施展,他已有了應變之策,以混元一氣的上乘內功護體,封閉各穴,聽任高峽浪一路點下來,待點到腹部“丹田”穴時,猛吸一口氣,腹忽向裡一吸,吸粘住了高峽浪鋤背,隨即雙掌一合,握牢了鋤柄,張口一噴,以混元功煉成的一顆混元珠被挾着真力噴出,直射高峽浪眉心“印堂”穴!
高峽浪見狀,大驚,棄鋤以“鐵板橋”功閃開來珠!
褚玄雷大吼一聲,雙手執定鋤柄根部,以混元門中“混元棍”法中的一招“洪門直入證生死”,躍起直搠高峽浪胸間“膻中”穴!
高峽浪一眼瞥見,急以“游龍昂雲”的身法,雙足一點,曲體蜿蜒,引首飛昇,恰好讓鋤柄自腳下掠過,險險乎被傷於鋤柄下!
褚玄雷見招式已落空,人在空中,隨以鋤柄往地上一撐,借一撐之彈力彈起,一掌“混元掌”中的“獨印玄關”,一個印掌印向高峽浪胸膛!
高峽浪雖輕功高出褚玄雷多多,奈力已用老,而褚玄雷借鋤柄之着地一撐的彈力,正新力旺盛之際,欲與褚玄雷比空中騰挪變化身法以趨避,已是不能,只有迎戰!不即以師門的“臥雷掌”功雙雙擊出,迎向褚玄雷來掌!
混雲霹靂手褚玄雷的“混元掌”,浸淫數十年,功力之深,除其師兄外無以爲匹,這“混元掌”招式玄奧,豈會讓高峽浪沾上手?
只見褚玄雷雙手一個“倒轉太極”,左手由上手改爲下手,按向高峽浪腹部“氣海”大穴,騰出一隻變化莫測的右手,突破高峽浪封擋的雙掌,搶入圈內,一掌印向了高峽浪胸部“璇璣”穴!
高峽浪情知不好,急使“顛倒經穴”的功夫閉穴退身,已然遲了,被兩掌擊中,只覺眼前一黑,金星直冒,人如騰雲駕霧,給打得飛跌出去!
褚玄雷落地生根,雙足不丁不八而立,腆然抱拳向掙扎着爬起的高峽浪嗡聲道:“承讓了!”
高峽浪臉氣得發青,對褚玄雷之舉,白眼朝天,故作未見!
妙手神丐聞百通一聲清咳,平聲道:“錢總管一方的褚玄雷勝石道人門下高峽浪!”
錢夢熊目露笑意,指了一下石桌上放着的一隻錦盒道:“第二場的彩頭是貓兒眼一顆,價值千金。這是一開始就放好的,不是在下有意藏私,褚統領,這就歸你了!”
說畢雙手捧給褚玄雷。
褚玄雷過來,將雙手往衣上擦了一下,接過錦盒,看了一眼盒中寶石,喜上眉梢,憨厚地笑笑,一揖之後,退到一旁。
錢夢熊笑着道:“哪位再去領教石門高徒的絕招?”
一個一臉愁苦之相,挽了個牛心髻,相貌清癯的青衫老人,臉色蒼白無血,用瘦長的手指那尖而長的指甲,理着尖頦下幾莖稀疏的灰白鬍子,用那雙半灰不黃的小眼珠,探詢地打量着四周,慢慢以方步踱出:
“錢總管,不知老朽出來可成?”
錢夢熊放聲一笑:“哈哈,趙先生也肯出來,那再好不過了!”說畢,向石道人作引見道:“東廠大檔頭、第一高手鐵扇青衫客趙慕湘的大名,想石大俠一定聽說過的!”
石道人凝目註定趙慕湘,淡淡一笑:“想不到‘萬象扇’趙先生失蹤江湖三、四十年,原來竟入了東廠!可喜可賀啊!”
趙慕湘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不敢!”他眨巴着綠豆眼問,“不知石道長可肯賜教?”
石道人笑了一笑:“先由小徒向趙先生討教幾招,不成的話,再說吧!”
石道人說到此,回頭向髻發烏須、臉如淡金的大漢鄭重地望了一眼:“老五,趙先生的高招好好領教領教!”
那大漢一揚疏眉,長目中異彩一閃,隨即懶洋洋地走出來,隨隨便便地一站,抱臂斜睨着趙慕湘,嘆了一口氣:“師父見我韓六奇最沒出息,攤派的人也最不中用!老頭兒,你出手吧!”
趙慕湘冷冷一笑:“好說!好說!不中用的老頭兒要出手了!我是用扇子的,這是一柄鐵扇!”
說到“鐵扇”的“扇”字,“譁”,鐵扇倏地張開,平鋪如刀,一招“飛魚出水”,划向韓六奇面門!
韓六奇不言不動,冷冷覷定趙慕湘划來的扇面,待快到面門時,驀地身形一晃,左手五指成扣,扣向扇面,右手駢指點出,正好迎向趙慕湘悄無聲息以左掌攻出的一招“葉底藏花”的印掌掌心的“勞宮”穴!
趙慕湘縮掌爲爪,以“神龍探爪訣”,上探向韓六奇面門,右手鐵扇一收,以“判官筆”中的“判官點名”,點向韓六奇下腹“關元”“石門”“氣海”“中極”四穴!
趙慕湘這左爪的“神龍探爪訣”,是由峨嵋派天字莊中描太極指法演化而出,龍字莊也有此架式,從“五丁開山”直接化出,又可變鷹爪、虎爪、落雁、一指禪、金鉤劍訣等數訣,有“神龍見首不見尾”之玄機,並因形似神龍探爪而得名!
韓六奇身材高大,但靈動非常,他本是南派“大聖門”的傳人,家傳武功,宗自猿猴,以輕靈迅捷見長,見趙慕湘這招“神龍探爪”與“判官點名”,即以“白猿三十六抓”中一招“登枝採桃獻王母”化解,隨後以“醉步獼猴掌”中得自白鶴拳中的“白鶴摩雲翅”的身法,以撣掌擊出,掌擊如電,自空門而入,貫撣到趙慕湘臉上,“啪”一聲脆響,趙慕湘臉上頓時墳起一個掌印。
趙慕湘於衆人面前捱了韓六奇這一掌,惱怒之極,目中兇光一閃,“萬象扇”與左手招式,狂風暴雨般攻出,他的左手出手拳掌打,回手鷹爪抓,“少林十三抓”“少林三十抹”源源而來。
而鐵扇倏合倏張,時作判官筆,時作五行劍,時爲鬼頭刀,時爲小花槍,點、掃、砸、劈、抹、刺、拖、撕、戳、打,兇辣險狠之極!
韓六奇在應付趙慕湘一招鐵扇的“千里奔蹄”略慢半步,被趙慕湘一扇劃破肩頭,布衣綻裂處,頓露出一條血痕來!
趙慕湘一招得手,隨即“少林十三抓”的“蛇彎抓”“白蛇吐信”,插向韓六奇腹部“氣海”穴!
韓六奇號稱虎面巨猿,是石門七欠弟子中拳術最精擅者,一時大意,失了半招,又豈會再讓趙慕湘得手?
只見他搖身顫胛,力達指梢,發一聲鶴鳴,以“醉步獼猴拳”中白鶴的飛鶴勾手法,勾向趙慕湘擊出之爪!
趙慕湘左手倏縮,右手鐵扇子倏地張開,截割韓六奇勾手手腕。
韓六奇身形忽然一矮,“金猿雙反勾”,右勾勾向趙慕湘握扇之手,左勾化爲鶴拳中食鶴的“點啄落紅”,點向趙慕湘右膝上方的“伏兔”穴!
趙慕湘雙腿騰空而起,“黃鵠沖天”,隨即人在空中一個大回旋,以沒頭跟斗翻下,頭下腳上,撲向韓六奇,左袖中手一閃一揮,七道寒星飛射向韓六奇。
“北斗奪魂釘!”魔足鬼丐石浮圖高叫一聲!
韓六奇以“醉步獼猴拳”中“太白仰飲”身法仰面向上,向空中推出雙掌,打出一掌石門“臥雷掌”!
這雙“臥雷掌”蓄滿了“臥雷功”內力,“臥雷大真力”一發出去,頓把那空中七道寒星擊成碎末!
韓六奇一聲虎吼,人隨即躍起,“鶴飛江南”“白猿步月”“虎跨山”“龍行一式”,撲向空中的趙慕湘!
趙慕湘厲叫一聲,手中鐵扇一抖,十五支鐵扇骨飛射向韓六奇,同時將扇面折起一撕,一掌拍出,將碎扇面的百千根“五毒天蠶絲”隨掌風拍向韓六奇!
韓六奇人在空中,一個“金蟬脫殼”,手中多了一件褂子,迎着扇骨扇面,“雲龍九舞”,把扇骨、扇面飛絲殘布卷個一乾二淨!
趙慕湘臉色不由一變,心沉了下去!
——因爲他已施出了最後的兵器煞手,而對方絲毫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