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枯瘦老者擡起頭。露出一雙空洞的雙眼睛。道:“哈哈哈……金蟾島,老夫又回來了。”
廣成子心中一驚,聽這老者的口氣,好像以前就來過此處。想要上金蟾島有多難他十分清楚。不知道他爲何到此處來,難道也是受孟雲鶴所託付?雖然看不出他武功有多高,但是一身殺氣濃郁,不知道與唐門有什麼深仇大恨。看來這大陣倒是不需我多操心了。
正如廣成子所料,枯瘦老者子袖口伸出手掌,手中拿着幾株乾枯的草藥,雙手合攏,一發力搓了兩下,耳聽希希研磨之聲。再張開收時已成一堆堆淺綠色的粉末。將粉末放一缺口的破瓷碗中間,又拿出數個紅色帶刺朱果,也不怕扎手,五指用力一捏深陷其中、流出血淡紅色汁液,直到汁液將那小碗填了半滿。最後自船艙中拿出幾瓶油狀物體倒入其中,攪拌均勻後塗抹在早已經裹好布的火把上。
火摺子一點,將火把點燃插在船的四個方位。黃紅色的火焰上不時夾雜着淡綠的火星,四周的白霧一觸碰到火焰隨即消失。轉眼之間已將小船的四周開闢出幾丈方圓的空間。霧氣本就厚重,巡邏的弟子也不準靠近湖心。所以幾人也不怕被發現。廣成子疑惑道:“這大陣破了?”
枯瘦老者怪笑道:“這迷陣那是這麼簡單就能破開,別以爲通過這外圍就小看唐門,此陣有三十六處陣物,陣眼卻在島上的萬毒園之中。欲破此陣必須從島上破去陣眼,再將小島周圍的三十六星宿陣物破壞一半以上。老夫這只是先將迷霧破了一處。等會兒找到其中一處陣物進去,算不上是破陣。其中步驟,你們按照老夫說的做便是。”
黑豹幾人都不懂陣法,見到過程如此複雜,心中也有幾分佩服。孟雲鶴道:“破陣之事你們不必管,休整片刻準備好動手吧。”廣成子見這老者破陣方面造詣極高,則是在一旁留心觀看。小船藉助火光又向着前方行了一段路程。其中礁石密佈,稍有不慎便是觸礁的下場。
黑豹幾人小心划動船槳,不時變換着路線。黑衣老者則是眼觀四方,不時推算着行進的路線。至一處淺礁旁邊時,黑衣老者縱身掠去。猛然運足真氣對着礁石大肆破壞,知道礁石被他生生弄得七零八落才作。迷霧漸漸散去,顯現一條直接通向遠處島嶼的水路。黑衣老者這才一副大功告成的姿態站在船頭,任憑衣衫吹的獵獵作響,望着遠處金蟾島寂然無語。
薛翎及陌纖芸先後尾隨,倒是撿了個大便宜。黑衣老者恐離去之事還用得上逃生,一時間未將陣物復原。薛翎不知道對方的目的,直到看見遠處那座矗立湖心的金蟾島,這才知道他們是要到小島上去,心道:“難道小島上藏着什麼寶貝?”女子本就力氣小,陌纖芸花這一艘小船滿身香汗,顧不得歇息擦掉汗珠,順着逐漸清晰的水路追去了。
唐問影房間中擺着個三腳青銅大鼎,直徑八尺,形似酒尊,上游隆起的圓蓋。大鼎的外圍各畫有山河、龜、鳥、蛇等圖形。此物的內部中央有一根銅製的柱子,柱子旁邊有八條通道,還有彈簧的巧妙機關。大鼎體外部按照“東、南、西、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個方位佈置着八個龍頭,每個龍頭中都含着一顆同求,對着龍頭,下方八隻金色蟾蜍個個昂首張嘴巴準備承接同球。這便是整個大陣的陣眼!
此時,“崩”一聲輕響,西北方位龍頭口中的銅球落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下方的蟾蜍口中,蟾蜍本是靜止的,受到銅球的重力。向下陷了幾分,緊接着向着右側轉動一圈。恰好觸動底座的墊片。帶動一連串的齒輪攪動聲音,像是一尊沉睡餓怪獸突然活了過來。
“咚、咚、咚……”山頂的一口大鐘無風自響,聲音很快穿過湖面四散開去。孟雲鶴面色一變,道:“竟然這麼快就被發覺了,此陣法果然是不簡單。通知少主,可以動手了。”
黑熊自船艙中拿出根胳膊粗細的竹筒,點燃引線。“篷”一聲悶響,竹筒中射出一枚響箭,在空中爆出密密麻麻的煙火。整片忘情湖都被照射的透亮。唐家堡雖然也有煙火,但遠不如這一枚惹眼。城內許多人都發覺了,私下裡討論起來。門口的子弟見到忘情湖方向異樣狀況,顧不得同胞,冒着受懲戒的罪名,直接闖入中堂,被一名高階弟子攔下,道明原委也不敢阻攔,直接上報。
唐問天大壽正在興頭上,見到門下弟子連通報都沒有就闖進來,怒斥道:“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連通報都不知道嗎。”衆人可也不知發生何事,都是望向那名弟子。
唐無涯心有所感,反而是靜下來:“該來的還是來了。”
弟子將事情在唐問天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便匆匆退去。唐問天臉色大變,暗道:“是哪路人馬,竟然能找到萬毒園去,難道是消息走漏了。不可能,此時只有寥寥數人知曉。幾人中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將消息透漏出去,這消息他們是從何得知?”
唐問天到底是經過風雨的人,立即鎮定下來,沉聲道:“老夫有事急需處理,今日壽宴做罷了,他日必當大擺酒席一一謝罪。”
君朔楊、裴玉鳳、何其樑等人立即察覺氛圍不對,什麼事情能夠讓唐問天連手眼都不擺了,絕對非同小可。唐問天話語剛剛落地,已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唐老門主架子越來越大了。我們雖然是些小人物,上不得檯面。但有些話還是忍不住要說出來才痛快。你讓我們來我們就得不辭萬里前來,現在一句話就想把人打發走。不說個理由怕是有些講不通吧。”一些人心中也覺得此話有理,靜觀其變。無人發話,內堂寂靜一片。
唐無涯心道:“主謀終於要出來了,不知道爹爲何臉色大變,這等角色應該不大可能。”
衆人順聲望去,衆賓客自動讓出一條道來。說話之人是一名手持摺扇的青衫儒生。四十餘歲,神色鎮定,看不出絲毫畏懼。
唐問天微微皺眉道:“哦?不知道閣下是哪個幫派的。口氣倒是不小。能代表所有人的意思嗎。”
青衫儒生道:“小幫小派,不足掛齒。膽子不大,只是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一虎背熊腰的大漢豁然站起身,道:“你算是什麼鳥蛋,也配站出來同唐老門主講理,想打架我樊洛奉陪到底。”樊洛的拳頭捏的嘎巴作響,手臂青筋暴起,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樣子。
青衫儒生似胸有成竹的大笑出聲:“什麼時候“金剛手”樊洛也唐門走得這麼近了,你的金剛手雖然厲害,還不配我出手。”
唐問天顧不得眼前衝突,對唐無涯道:“這裡就交給你了。”
衆賓客都不解這青衫儒生爲何敢單槍匹馬的大鬧唐問天的壽宴,不說是說唐問天,隨便站出來一兩人都夠他喝一壺的了,難道這人腦子有問題?青衫儒生也不知用了什麼身法,身影一閃只見幾道殘影掠過,衆人看得眼花繚亂。只有君朔楊等少數幾人勉強跟得上他的身影。心中驚道:“此人武功當真了得,怪不得敢放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