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玉熙沒有打斷這琴聲,等到琴聲止住才“啪啪”拍掌道:“久聞林小姐猜才藝雙絕,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武玉熙輕嗅一下,道:“這裡用的莫非是龍涎香。”
林詩雅道:“公子真是行家,這正是西域的龍涎香,也只有公子這樣的身份才配得上拿出來招待。武玉熙一眼掃見桌子上的棋盤,道:“聽聞林小姐琴棋詩話樣樣精通,近日就以棋會友,如何?”
林詩雅施施然走至棋盤處,道:“武公子有此雅興,詩雅恭敬不如從命,來者是客,請公子執黑先行。”
“請!”武玉熙一擺手撩起衣衫坐下。
兩人棋風各不相同,武玉熙旗勢凌厲,一馬當先搶攻。林詩雅不慌不忙,總能以不可思議的手法扭轉局面。嚇到第五十六手時,黑白棋子如同兩條巨龍一般交纏在一起,棋勢膠着難分勝負。武玉熙已經不由暗自心事佩服。自己六歲開始學習琴棋書畫,老師都是名家大儒。自認棋風青出於藍,沒想到一名風塵女子,也有額如此才華。
第五十八式,武玉熙食指與中指之間夾着的黑子正欲落在對方“大龍”之上,窗外一抹寒光一晃。武玉熙心事警覺,“嗖”一聲,黑子應聲而出,只聽見“當”的一聲,顯然是被人阻擋了下來。一片寒芒自窗外籠罩而來,三十六枚暗器呈不同角度向着武玉熙射來。
武玉熙手中摺扇“刷”一聲展開,在手腕間反轉,如同變戲法一般,沒有一枚近身。一擊不中,偷襲之人立即逃走。武玉熙哼道:“想走,沒這麼容易!”
一點腳尖,自屋內躍起追了出去。林詩雅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一步,青蔥版玉指自棋盒中夾起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斬斷黑棋龍脈,自語道:“請君入甕,就不知道你破不破解得了這一步棋。”
樓上動靜如此大,樓下已經有人呼喊的聲音,武玉熙的兩名隨從也跟了出去。王姨大驚失措的趕了上來,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林詩雅道:“有刺客,武公子已經追出去了。”
王姨道:“這可怎麼是好,武公子要是出了差池,怪罪下來可擔當不起。”
“王媽媽不必擔心,武公子自幼習武,又有隨從跟隨,就算是出事也不會是在天香閣,不是嗎?”林詩雅嘴角浮現譏諷的笑容。
“對對對,不關天香閣的事。”
…………
湖面船隻、畫舫衆多,刺客輕功極佳,施展蜻蜓點水的絕技,一晃追至岸上一片樹林中。武玉熙一揚手,袖口中十二片金葉子當暗器打出,此刻接連三掌拍出,掌風強勁,如大河波濤連綿不絕。金葉子被打偏,這片刻出手的空隙,武玉熙已經追趕上來。
摺扇直點刺客璇璣穴,刺客不閃不避。單掌迎上,摺扇在與手掌相聚兩寸的地方相持住,其中有兩股內力在激烈爭鬥。武玉熙冷哼一聲,使出十成功力。對方面色大變,武玉熙卻是一口鮮血自嘴角流了出來。此刻竟然是故意掩藏了實力將他誘入這林子中。在這麼耗下去,定時死路一條。
“二少爺……”不遠處傳來隨從的聲音,武玉熙無法出聲,一出聲真氣就散了,無異於找死,只盼望兩人機靈些,及時趕到。刺客鷹一般的目光注視着武玉熙,從未覺得離死亡如此近,額頭顆顆汗珠滑落。林子中傳來刀劍打鬥之聲,武玉熙意識到自己被人算計,另一隻手也運足掌力向着刺客拍去。
兩股大力方一接觸,沙石紛飛,武玉熙倒飛出去,靠在一棵樹前,道:“你到底是誰!”
此刻四肢彎曲,六根毒針打向武玉熙,道:“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
“叮叮……”六聲響起,銀針全部打落在地。武玉熙沒動,身前卻憑空多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
“武家二公子可不是這麼容易死的,你說是嗎?應該是了。你應該是受過多年訓練的把,是那個實力。難道是“追魂”的人?不像,因爲你的兵器上並沒有紅玫瑰印記……“
這老者每問一句話,不等對方回答就自己先回答了。自顧自說着,好像根本沒有留意還有名殺手存在。
蒙面刺客道:“傳聞武家每位嫡系子孫身後都有一名神秘高手保護,看來傳言果然不假。相比閣下就是神風堂的堂主“一劍乘風”的公孫洋了。”
公孫洋縷着下巴的山羊鬍子道:“不敢當,這武少爺的命你今天卻是拿不走了。”
“哦?那我倒想試試。”蒙面刺客說道想字的時候便已經出手,話語說完劍剛好離公孫洋的喉嚨一寸,因爲他實在沒有把握比一劍乘風的公孫洋出劍更快,只有搶先出手。
“蒼”一聲龍吟,長劍出鞘,四周劍光晃得睜不開眼,四周一片寂靜。只一招,蒙面此刻間全部斷裂,手捂着肩膀,指間滴滴血液順流而下。蒙面刺客道了一聲“好劍法”,“蓬”一陣煙霧之後,便不見身影。
公孫洋止住武玉熙道:“莫追。”說完一口污血噴出,武玉熙一驚,公孫洋最爲得意的的那一撇山羊鬍子已經被削去一半。喉嚨猶有一道淡淡的痕跡。公孫洋道:“好厲害的劍氣,此人應該是後天巔峰境界的武林高手,二少爺以後要小心了。”
林子外火光晃動,一羣手持火把的下人大聲呼喚着:“二少爺…二少爺……”
“公孫先生,我們走吧!”
宰相府,大廳中,座無缺席,個個面色嚴峻。武玉熙手纏着紗布也坐在一張椅子上,武殷堂貴爲當朝宰相,又是掌權的家主,自然是坐在正中的位置。同那些大腹便便的老爺不同,武殷堂顯得消瘦精幹,一雙眼像是一條線一般,透出一種睿智的精光。若是沒有些本事,怎麼能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武殷堂不發話,誰也不敢多說一句。沉寂半晌,武殷堂道:“我武家先祖同先皇一同打下這大好河山,一直倍受皇上器重。能做到今天這個局面,與各位辛勞密不可分。也無人敢將我們武家不放在眼裡。今天將大家召集來此,想必已經聽聞了吧。玉熙險些遇刺身亡。在長安城竟然如此不講我們武家庭放在眼裡。真是不可饒恕。你們怎麼看此事?”
一身穿金錢斑紋衣衫的老者起身道:“大哥,我看此人並不是想不是想要取玉熙的性命,不過是個警告。”
另一頭插碧釵的婦人道:“三叔怎麼知道此人不是要取玉熙性命。”
老者道:“從玉熙所述來看,那刺客武功遠在他之上,與神風堂的堂主公孫洋對招不落下風。要是想取玉熙的姓名簡直是易如反掌,根本不必拖那麼長的時間。”
“三哥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刺客提前算計好的?”一書生打扮男子道。
“應當是如此。”
武玉熙恍然大悟,難怪對方一直引入林子才動手,是爲了讓公孫洋即使趕到。疑道:“這幕後主使之人支一招到底是何用意?”
從始至終物價達公子武靖都沒有插過一句話,只是平靜的看着這一切,平靜的有些可怕。武殷堂看相武靖的目光確實充滿讚許之色,只有臨危不亂、沉得住氣才能能打理着龐大的家業,不說話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
“靖兒,你怎麼看。”武殷堂道。
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武靖的身上,這還是一名絕美青年,俊朗的外表不亞於武玉熙。俊美的有些妖異,只能用精雕玉琢來形容,沒有紈絝弟子的囂張起眼,面色平靜的如同一泓清泉。聽到武殷堂的話語才睜開半閉的雙眼。一雙眼中確似有勾魂奪莫的魔力,無人敢與之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