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荷蘭,某處。
提起荷蘭,很多人會想到那些五顏六色,嬌嫩鮮豔的鬱金香,但其實出名的遠不止花兒,舉世聞名的圍海大堤,被譽爲人類文明的八大奇蹟之一,浩蕩的工程,將這個國度的版圖整整擴大了五分之一,當然,還有很多,比如風車、奶牛和古堡。
荷蘭的古堡大多建於中世紀,作爲最早的一批殖民者,那些恢弘的,形態各異的城堡,是財富和身份的象徵。時至今日,不少著名的古堡被列爲國家保護文物,供遊客觀賞,還有一些,則是屬於私人所有。
這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古堡,毗鄰大海,孤零零地修築在山坡上,灰色的外牆破舊不堪,建築風格更偏向于軍事堡壘那一類,如這般的小型古堡,在荷蘭數量不少,星羅棋佈地分散在海岸線周圍,其用途,大多是戰時的防禦工事,並無藝術價值可言。
這座古堡屬於私產,在上山的小路旁豎立着一塊謝絕參觀的告示,而事實上,它已經荒廢很長時間,早就成爲了海鳥的巢穴。
一陣海風拂來,吹得枯枝“咔咔”作響,月影婆娑,平添幾分鬼氣。
便在此刻,於古堡深處某個房間內,赫然點着一隻蠟燭,昏黃的燭火搖擺不定,似會隨時熄滅,目力能及,不過周遭兩三米距離,更顯陰森恐怖。
猛地,三道黑影自陰暗處現身,不約而同走向房間中央的一張老舊圓形石桌,那裡有四張石凳,東南西北,各朝一方。
藉着昏暗的燭光,那三道身形顯現出來,高矮不一,但卻一身相同的打扮。黑色的斗篷覆蓋住全身,甚至連頭部都被包裹其中,只餘面孔在外,而面孔之上,竟然各自戴着一副面具,不同之處在於面具的顏色,兩幅銀灰,一副淡金。
戴着銀灰色面具的兩道身形一左一右,分別坐在戴淡金色面具身形的兩側,留下一個背對入口的空位。
三道身形坐定,只聽其中一個戴銀灰色面具的身形開口說道:“二位魔首大人,很久不見了。”是道男聲,嘶啞、乾澀,如夜梟鳴啼,夜色、古堡、魅影,令人不寒而慄。
另一道戴銀灰色面具的身形突然笑出聲來,片刻之後,說道:“的確,久違了,第一魔首大人。”這聲音說不出得怪異,居然無法辨別是男是女。
“二位,上次會面是在二十年前吧?”被稱作“第一魔首”,戴淡金色面具的身形終於開口了,是道男聲。
寬大的斗篷和奇特的面具之下,是魔羅加洛斯魔族的三大巨頭,掌控着這支魔族的所有勢力,是爲天下獵魔人的生死大敵。
無人知曉它們的真實身份,就連彼此之間也不清楚,魔族們潛伏於世間各處,這三位更是舉足輕重。那面具之下,可能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也可能是一張醜陋猙獰的面孔,又或是經常出現在各大報刊雜誌上的名人,當然,也有可能,它就是你身邊的某位……
“二十年前的計劃,現在也已執行得差不多了,是該進入下一個階段了,”說話的是“第一魔首大人”,只聽它說道:“早些時候,‘聖輝議會’的決議已經出臺,想必二位有所瞭解。”
“嘿嘿,那幫蠢貨忙着爭名奪利,殊不知,我們已經在大人的安排下做好了準備。”敢稱呼“聖輝議會”爲“蠢貨”的,這世界上真沒幾個。
“切不可大意,奧古斯都學院那邊有什麼動靜?”第一魔首問道。
“一切都在監控之中,請大人放心,倒是最近多了個活躍的目標。”開口的是那道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來自第三魔首。
第二魔首笑了起來,道:“是那個叫顧小石的東方青年嗎?不足爲慮。”
第三魔首道:“或許吧。”
“任何潛在的威脅都必須警惕,我們的計劃,絕不允許有絲毫差錯!”第一魔首道:“今日請二位來,還有件事,‘聖輝議會’已經表決通過,西方獵魔界將會與東方獵魔界全面開展合作。”
“那又怎樣?一盤散沙而已!”第二魔首不屑道。
“不可不防,想必大人已有對策?”第三魔首道。
“不錯,二位,見見一個老朋友吧!”第一魔首道。
房間的入口處,一扇破舊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了,發出一陣“吱呀”的響聲,一道身形,從門外走入。
進門之人,一張普通的男性面孔,皮膚黝黑,毫不起眼;一副普通的身材,不高不矮,甚至有點臃腫;黑頭髮,微微有些捲曲,黑眼珠,戴着副黑色板材眼鏡,亞洲人的臉龐,揹着個運動揹包,胸前掛着個單反相機,看那模樣,像是一位來自東南亞的普通遊客。
第一魔首大人起身,竟然對這遊客點頭致意,遊客“呵呵”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一副口音很重的粵語,道:“西方的老朋友,很久不見了。”
第二、第三魔首凝視着這個陌生人,微微閉上雙眼,用心感應,片刻之後,道:“是你?聖族的四長老閣下!”
“正是鄙人。”遊客也不客氣,將揹包放於石桌上,自顧坐下。
“佩服,久聞東方聖族四長老閣下,善於變換外形,上次見面,你可不是這般模樣。”第三魔首道。
“哎!”被稱作“四長老”的遊客嘆了口氣,道:“如今時勢不利我族,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些,總不是壞事吧?”
“不錯,不知四長老此番前來,是……”第三魔首道。
“應第一魔首大人之邀,來與各位見個面,順便轉達一下我族長老會的意見。”四長老道。
“請說。”三位魔首大人道。
“二十年前,第一魔首大人曾與我族大長老會面,兩位達成的協議想必各位仍舊記得,今次東、西方獵魔界意欲合作,原在第一魔首大人的意料之中,佩服,大人高瞻遠矚,貴族有三位大人坐鎮,與我東方聖族遙相呼應,大事可期!”四長老說道:“我族長老會的意思,既然獵魔界想要合作,那我們不妨……”
“哈哈!”第二魔首聽完,大笑道:“有意思,不錯,他們想合作,我們卻偏偏不讓他們如願!”
第一魔首沉吟半晌,道:“請問,貴族可有具體行動。”
“當然,爲表誠意,我們早就開始了……”
半個小時之後,四長老起身告辭。
第二魔首突然道:“久聞貴族‘六大奇術’威震四海,長老閣下的‘換形之術’位居六大之列,自是鬼神莫測,我等仰慕至極,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觀?”
“鄙人的‘換形之術’比起各位的本事,實在不值一提,不過,既然大人開口,也不好掃了各位的雅興,那便獻醜了!”四長老笑道。突然,他開始晃動起來,越來越快,幾已看不清身形樣貌,下一刻,晃動停止。還是那副黑色板材眼鏡,一身裝束未變,但那張臉龐之上,五官、膚色、神態,皆和之前的模樣大相徑庭,赫然是一個完全不同的陌生人!
“佩服,佩服,閣下慢走!”第三魔首起身道。
“不敢,不敢,先行告辭!”四長老說完,走出大門,瞬間消失於黑暗之中。
“大人?”第三魔首看向第一魔首那張淡金色的面具。
第一魔首沉默着,似在思考。
“大人,要不這件事,我來處理吧?”第二魔首突然道:“二位還是專心我們的計劃,對於那些蠢貨們,我會讓他們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你想怎麼做?”第一魔首道。
“大人放心,不會讓二位失望!”第二魔首答道。
“既如此,那就交給你了,今天先到這裡吧。”第一魔首起身說道。
“大人慢走!”第二和第三魔首,微微鞠躬,送別第一魔首。
沒有任何舉動,第一魔首的身形,就那樣慢慢隱入房間角落的黑暗之中,不復存在。
“真是位可怕的大人呢,就是不知道,面具之下是一張怎樣的臉,我很有興趣,非常、非常有興趣!”第二魔首對第三魔首道:“我也走了。”
第二魔首,同樣隱入黑暗之中,空蕩蕩的房間裡,獨留第三魔首。
第三魔首凝視桌上的燭火半晌,輕輕吹熄,便欲離去,突然停止不動,輕聲道:“大人,何故返回?”
第一魔首的身形再次從黑暗之中顯現,它的話語中,不帶任何情緒,緩緩道:“如果我要你多加留意第二魔首,你會怎麼做?”
“大人的意思是?”第三魔首道。
“有時候,輕敵往往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還會危及自身,連累到別人,在這個重要的時刻,決不允許犯錯,重鑄我族無上榮光的機會已然到來,倘若有任何閃失,你,甘心嗎?”第一魔首道。
“我不甘心,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我知道該怎麼做!”第三魔首答道。
“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