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歸白了他一眼,道:“胡說八道,我像是有壞心思的人嗎?”
燕君銘伸手彈了彈他的額頭,笑道:“你沒有嗎?”
手剛一碰到那瓷滑的皮膚,卻愣了一下。
棋歸連忙拍掉他的手,道:“別動手動腳的!”
燕君銘縮回手,訕訕地道:“誰稀罕你似的……”
棋歸瞪了他一眼,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下午,棋歸正在打瞌睡,突然下人來報,說是太子妃駕到。
棋歸有些意外,雖然現在太子攝政,但是畢竟還沒有登基,太子妃是不好私交大臣的。尤其是武將之妻。
雖說棋歸也還沒過門吧……
心裡一邊想着,她整頓了一下衣裙,上前迎駕。
太子妃李氏身體羸弱,一直給人一種弱不勝衣的感覺。棋歸以前也很少正視她,此時見了,就覺得李氏竟然能瘦成這樣,也是一種本事。
棋歸笑道:“臣妾參見太子妃娘娘。”
李氏連忙親自來扶她,懇切地道:“公主快請平身,公主遠道而來,本宮本來早就該來瞧瞧公主的,等到今日纔來,還望公主見諒纔是。”
棋歸也很真誠地道:“娘娘何出此言呢,前日進宮,不曾去給娘娘請安,還望娘娘不要見怪纔是。”
李氏笑了,有一種羞澀甜美之意,道:“以後都是一家人,公主這是哪裡的話。”
說着,便讓棋歸去坐下了。
兩人閒話了幾句家常,棋歸故意問起:“不知道大婚當日,是否會由王上親自主婚?”
然後她又笑道:“聽說那陳國公主嫁過來的時候,便是由王上親自主婚的呢。”
太子妃李氏絞盡了腦汁,有些爲難地道:“本該是由王上親自主婚的,可是王上抱恙已久……所以暫時安排的是,老一輩的平江侯來給您和武侯爺主婚呢。”
心裡卻暗暗想着,這什麼人啊,一句一句都問着自己的婚事,也不知道害臊。
棋歸當然不害臊啦,她又道:“那是可惜了……不過等日後,我再去給王上請安也不遲。”
太子妃勉強笑了笑,道:“公主有這份心,便是好的。”
她斟酌了一下,又道:“其實本宮這次來,是還有件事兒,想跟您商量一下……您也知道,武侯爺的年紀也不小了。依母后的意思,是這次索性就連兩位側夫人一塊兒娶了吧。公主您看怎麼樣?”
她笑道:“自然,不能分了公主您的尊榮去。公主您是正夫人,這是不用說的。”
棋歸想了想,道:“有人選了嗎?”
太子妃李氏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麼淡定,愣了一下,然後才道:“人選是已經有了的。其中一個是軍機府陳昭將軍的女兒,您想必也是見過了。還有一個是李少傅家的小姐。一文一武。”
棋歸認真地道:“你是說陳依靈?她就是個小潑婦,沒有半點婦德。還沒有成親,就敢指着我的鼻子罵,這樣的側夫人,我們將軍怕是消受不起。”
“……”
棋歸又道:“我作爲主母,也消受不起。”
太子妃李氏看她一臉認真的神情,不由得頭痛,只好道:“人選,是早就定下來的……”
棋歸顰眉道:“我人剛到,還沒有成親,已經答應了讓側夫人和我一起過門。你們怎麼能還塞個潑婦給我?既然如此,那我就親自進宮去和王后娘娘說罷,這側夫人要娶也可以,不過等將軍回來之後再決定。我不允許她們和我一起過門。”
太子妃想到太子之前的囑咐,只好道:“公主先別急,這件事,等本宮回去再商量過母后也是可以的。橫豎,懿旨還沒有下不是嗎?”
棋歸一臉的怒容,道:“不用商量了,側夫人的事兒,等將軍回來之後再說吧。人總得讓他親自選,若是他覺得喜歡,我也沒話可說。但那小潑婦嫁過來,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太子妃頓時一頭是包,忙不迭地走了。然後叫人去打聽,才知道這趙國公主因爲和前武侯夫人長得太像,所以把陳依靈給嚇着了,好像是剛進門的時候,陳依靈就衝撞了她。
想到陳夫人巴巴地跑到自個兒面前來讓賜婚的時候那副樣子,太子妃也是暗罵不已,心想怎麼就沒先去查清楚。現在太子吩咐趙國公主不能得罪,自己又已經應下了陳夫人,若是說辦不了這事兒,以後做了王后,也沒有威信……
尚武居,幾個丫頭笑成了一團。
百合笑道:“公主這一招可真是夠狠的,這下那小賤人還不潑名遠揚?”
棋歸笑了一聲,道:“她的名聲本來就已經夠臭了,不在乎多這麼一筆。”
只不過,本來潑名在外還沒什麼,但因爲這個被退了婚,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你想啊,既然去給人做側夫人人家都不要,那還有誰要?
在新來的趙國公主的鎮壓下,軍機府女眷之間的氣氛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低迷。陳夫人搬出太子妃無果之後,又有白夫人這個出頭鳥在前,很聰明地縮了回去,沒有再多生事了。
棋歸知道,她是想等着太子妃成爲王后再說。
等了幾天之後,燕君行率兵進京。
太子大驚,讓人率兵去攔。可是燕君銘連夜帶人劫住了守城大將,大開城門,迎接燕君行的軍隊入城。
棋歸坐在軍機府等候,突然百合匆匆忙忙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啓稟公主,外頭突然來了一羣官兵,包圍了尚武居。”
棋歸一怔:“什麼人?”
百合道:“尚不明瞭,看軍配,應該是宮裡的御林軍。”
那是太子的人,還是……
棋歸站了起來,道:“怎麼會闖到尚武居來?”
要知道,軍機府層層防線,豈是一般人能打得開的?
這時候,突然有個丫頭進來道:“公主,陳夫人,管夫人求見。”
棋歸頓時明白過來。她冷笑了一聲,道:“不見。”
“來人,着人好好把手尚武居,除了駙馬的人,別人,哪怕是一隻蒼蠅,飛進來了,也要弄死!”
百合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道:“是!”
頓時棋歸身邊的八部騎兵全都涌了出去,把守在尚武居門口,和御林軍呈對峙之勢。其中有會奇門遁甲的高手,早早在棋歸的房門口擺下了陣,就算比李宛有所不如,卻也已經是一把好手。
管夫人和陳夫人一起被轟了出去,頓時嚇破了膽,道:“陳,陳夫人,她這是,這是要硬碰硬啊!”
陳夫人顯然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她定了定神,道:“管夫人,若是侯爺回府,知道是咱們把御林軍放進來的,只怕這事兒……”
管夫人頓時更慌張了,道:“那可如何是好……我們家大人可要氣死了!”
陳夫人冷笑了一聲,道:“不過是一個亡國公主,哪裡來這麼大的排場。既然她的脾氣硬,也正好由着太子爺給她個教訓,讓她知道,這是在燕國,不是在趙國了!”
管夫人吃驚地道:“您是要進宮?陳夫人,現在,我們家大人和你家陳大人,可都在侯爺身邊,和太子爺扛着呢。這個時候,咱們要是進宮去了,那,那他們該怎麼想啊!”
陳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放心,他們是親叔侄,這也不過就是槓槓脾氣,再怎麼着,侯爺也不能真的謀逆犯上,把太子爺給怎麼着了吧?這事兒總會過去的。”
管夫人想了想,覺得也是。
可是她卻是忘記了,當年先王是怎樣殺光了自己的兄弟,然後踏着一路血海登上了王位。自己的親兄弟尚且如此,何況是隔了一代的叔侄?
若是按照陳夫人的想法,這個時候,燕君行兵權在握,太子一時半會兒動他不得。而燕君行的脾氣她也算是瞭解,他不可能真的做出什麼謀逆的事情來。
何況老王已死……這個消息,燕君行並不知道呢。
所以她倒是有幾分把握,這一場****,怕是也持續不了多久。若是能趁着這個空子,把那個礙眼的趙國公主給擠下來,就更好了……就算不成,算賬也算不到她頭上。
當下,陳夫人就和管夫人一起,遊說了府裡的其他幾位夫人,各個按品誥命大妝,浩浩蕩蕩進宮去了。
棋歸被困在院子裡,一直捱餓餓到晚上。
百合在她耳邊輕聲道:“今天中午的時候,陳夫人她們進宮去了,到了這個點兒,還沒回來。您說,她們進宮去,是去做什麼啊?”
棋歸轉着手裡的茶杯,抿着脣,道:“不用着急,將軍就在京城中,只要他在,就沒人能動咱們一根毫毛。”
百合面上卻還是有些憂色,道:“公主,我看您還是早做準備,也好隨時可以撤退。”
棋歸笑了一聲,道:“跟你說了你不用急。你陳夫人的意思,我說給你聽。眼下這正是個亂子,死個把無關緊要的人是不要緊的。你沒看那些夫人們全都一起進宮去了嗎?我看她們是去裝模作樣,去太子和太子妃面前求情去了。其實,不過是想等着天黑的時候,若是這裡廝殺起來,她們好脫開關係。”
到時候,趙國公主就正好死在亂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