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哈哈大笑,道:“你要能贏走多少,便讓你拿走多少。哀家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蘇太貴妃道:“原來公主是打着想贏錢的算盤啊!”
棋歸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過她心裡卻在想,這些女人賭得那麼大,她可是還要居家過日子的,到時候別把燕君行的老底給輸出去吧。
桌子已經擺好,鴨子也得上架了。棋歸也沒有退路了。
真要坐下來,棋歸就坐在太后的下家,對面坐着蘇太貴妃。
她確實不怎麼會打牌,摸了牌,連理牌都費了半天事兒。所幸太后也不急,宋太嬪時不時還會說兩句逗趣的話來捧場。
“棋歸公主,十三爺還住在你們府上啊?”宋太嬪久居深宮,沒什麼八卦來源,一出口就說了個老新聞。
棋歸拽着牌顰眉苦想,一邊不經意的道:“是呢,復侯爵府還沒有修整好。”
宋太嬪就笑道:“十爺和十三爺兩個感情真好。”
“打小就在一塊兒,感情自然是不錯的。”棋歸還是低頭研究牌。
宋太嬪又一臉八卦地道:“那聽說,十三爺可喜歡您府裡那個小翁主了,走到哪兒都帶着呢。還說等小翁主長大了,十三爺要是要給一份嫁妝的。”
棋歸道:“那是我們果果的福氣。”
蘇太貴妃笑道:“果果那孩子確實招人疼。”
宋太嬪道:“聽說今年年紀也不小了,過幾年及笄了,不知道是怎樣的百家求的場景呢。公主,您真有福氣。”
棋歸這才聽出不對味來了。
她笑了笑,道:“太嬪娘娘,果果還是個孩子。我是想多留幾年,幫我料理家務。到時候少不得要求了太妃娘娘來給果果做及笄禮呢。”
她把話題繞到了果果的及笄禮上。
蘇太貴妃聽了一喜,道:“正好,本宮有隻簪子,正是本宮及笄的時候用的,到時候就拿來送了果果罷。”
聞言,棋歸吃了一驚,連忙道:“太妃娘娘,那怎麼敢當……”
太后打了一張牌,看了她一眼,道:“有什麼不敢當的?果果雖說不是你親生的,那也是御封的武侯爵府大翁主,是我們王上的至親堂姐。蘇娘喜歡,哀家也喜歡。可惜你沒請哀家去給她做及笄禮。不然哀家的禮,還要大些呢!”
棋歸頓時滿頭大汗,誰敢請您回去做及笄禮啊?
但是太后這麼一嗔,棋歸又有點尷尬,汗了半天,才道:“那,臣妾看娘娘平時諸事繁忙……也不敢開這個口……”
燕太后正糊了一把,心情正好,哈哈大笑起來,道:“哀家跟你開個玩笑。蘇娘去就是了,替哀家把禮帶上。”
棋歸一臉苦哈哈地掏錢,並把跟在身邊的百合叫過去,讓她回去拿錢。
宋太嬪不甘寂寞,道:“這小翁主及笄,還有幾年吧?”
棋歸道:“今年十一。”
“那還不是還早嘛?誰知道到時候會怎麼樣呢。”宋太嬪就笑了。
棋歸看了她一眼,道:“是啊,還早呢。”
燕太后不高興了,今天下了朝,她對燕君行兄弟倆有點意見,所以特意要把棋歸留下來宰一頓。可是她對果果可沒意見啊。
“宋娘,照你的意思,這幾年功夫過去了,果果還就能不見了?”
宋太嬪原本是想,這野路子的翁主,以前也名聲不顯。現在不過也是憑着趙國公主的寵愛,得了燕君銘的青眼,才漸漸尊貴起來的。這京城裡,侯爵家不值錢的親生女兒都不少,庶女丟出去都有一大堆,誰會把一個義女當成事。
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個義女,過了幾年,會怎麼樣,還真是沒人知道。
她是這麼想的,就這麼說了,沒想到倒招了燕太后不高興。
她連忙訕笑了一聲,道:“娘娘,臣妾也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燕太后道:“你要是實在閒得發慌,就把小公主領回去自己看着,也省得成天到處亂竄。聽人家說些有的沒的。”
那怎麼行!她一個沒任何根基的太嬪,小公主跟着她,和跟着太后,怎麼會一樣!
宋太嬪心裡暗罵,心道小公主是先王的血脈,怎麼也是尊貴的。當然比那個野路子的翁主強。
可是太后的態度擺在那,宋太嬪也只好服軟,笑道:“娘娘,您也知道,臣妾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哪能管得好小公主啊。若是給臣妾帶壞了,那不是愧對先王嗎?”
又朝棋歸討好地道:“臣妾怎麼能和棋歸公主比呢,武侯府上下母慈女孝,是出了名的。這京城裡,許多人說起靜平翁主,都要誇上半天呢。”
燕太后哼了一聲,又糊了棋歸一把。
棋歸的手一抖,竟然就輸出去整百兩銀子,心裡頓時在滴血,也顧不得宋太嬪了,求助地看向蘇太貴妃。
蘇太貴妃輕咳了一聲,假裝沒看見。心道你今兒就是輸個精光,那也沒辦法。
燕太后滿面紅光,哈哈大笑,道:“小丫頭片子不是說能贏嗎?來來,倒是贏一個給哀家瞧瞧啊。”
棋歸苦着臉,道:“娘娘,臣妾連牌都沒看清楚,就已經輸了。臣妾不該亂說話的,臣妾錯了還不成嗎?臣妾真是不會打牌啊。”
燕太后斜睨了她一眼,道:“那可不成,哀家今天有興致,怎麼,你連陪哀家打打牌都不樂意?”
棋歸囁囁地道:“臣妾剛領了一個月的薪俸,這都已經輸光了……”
她本來就不會打牌,另外兩個顯然還幫着太后。這不是擺明欺負人嗎!
燕太后道:“哎,你沒錢,你相公有錢啊。男人的錢是用來幹什麼的,還不是用來給女人打牌輸的?趁早別小氣,就咱們幾個玩一玩,輸不光老十的家底。”
又玩了幾把,棋歸真是輸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後來還是蘇太貴妃看她實在可憐,放了一把水,讓她小贏了一把。那時候她已經輸出去整千兩銀子了,贏得那一把……也不過是十兩。
燕太后這才覺得差不多了,叫人收了牌局,心情很好地喝茶,然後問棋歸,道:“你今兒進宮是幹嘛來了?怎麼沒見你帶果果來?”
棋歸已經輸得整個人都傻了,坐立不安,心想着回去以後怎麼跟燕君行交代。聽到太后問話,也不復從前的機敏,呆了一會兒,才道:“沒事……就是來給娘娘請個安。”
燕太后嘀咕道:“不是忘了吧?”
棋歸哭喪着臉。
燕太后好氣又好笑,道:“瞧你那點出息!那就先回去,想起來了再來!”
棋歸耷拉着腦袋謝了恩,走了。
看她這樣,燕太后頓時生出了一種自己欺負了小孩子的感覺。斜睨了一眼身邊的蘇太貴妃,道:“怎麼,你也覺得哀家欺負她了?”
蘇太貴妃嘀咕了一聲,道:“那倒不是,臣妾就是看公主也怪可憐的……”
燕太后哈哈大笑道:“就要她不高興,讓她回去折騰死小十纔好!”
蘇太貴妃也笑了一聲,後道:“娘娘,您也別怪臣妾給她喂牌。只是臣妾是知道的,武侯爵府確實沒那麼多錢可輸的。她這一玩,就輸掉了武侯爵府大半年的開銷,可該心疼死了。”
燕太后有些意外:“才輸了千把兩銀子吧?”
這個數目是不小,可是也不大吧。武侯爵的地位,就是攝政王,又掌管天下兵馬,不至於這點銀子都輸不起吧?
蘇太貴妃輕聲道:“您忘了?上次,軍機府被燒之後,雖說尚武居保住了,可是清點出來,侯爺也,確實沒什麼家底。臣妾知道,臣妾孃家,金伯府一年的開銷都在三千兩左右。而武侯爵府少了許多應酬和交際,約莫兩千兩銀子也差不多了。”
燕太后就道:“封邑三千戶呢……哪有這麼窮。”
蘇太貴妃掩着嘴,笑道:“還真是不富裕。”
燕太后:“……”
武侯爵府。
燕君行夜裡回來,發現自己屋裡還亮着燈,門外站着一大羣嬤嬤和侍女,個個神色惶惶。
他倒是愣了愣,問百合:“這又是怎麼了?”
百合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公主今天進宮給太后娘娘請安,娘娘興致來了叫上公主打牌。公主不會打牌,輸了不少銀子。這會兒,正……”
“……”那可糟了,那摳門丫頭輸了這麼多,不該氣死了?
“氣壞了?”
百合臉色有些古怪,道:“您還是自己去瞧瞧吧。”
燕君行輕咳了一聲,推開門,結果就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叫花雞。這丫頭在生完孩子胖了以後就不大吃這些東西了。怎麼又吃上了?
“棋歸?”
他一跨進門檻,就嚇了一跳。棋歸點着燭火,眼前擺了滿桌子的盤子,已經都成了殘羹剩菜,一片狼藉。她手裡還拿着一個雞腿,拼命往嘴裡塞着,把腮幫子也塞得鼓鼓的,瞪着眼睛,眼眶也紅紅的。
“你這是吃了多少東西!快停下,該撐壞了!”燕君行頓時頭疼,連忙去搶她手裡的雞腿。
棋歸雞腿被他搶了去,又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頓時發狂:“欺負人,擺明了就是欺負人,欺負人!”
她說的是燕太后。
燕君行被她滿手油抓過來,頓時也黑了臉,無奈地讓她在自己身上蹭乾淨了。然後拖了凳子來坐在她跟前兒,道:“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跑進宮去讓人宰了?”
棋歸委屈地道:“我,我不過是進宮去看看璞玉和四兒……誰知道太后娘娘突然想打牌。她們三個打我一個,我輸了整千兩銀子啊!”
燕君行盯着她,道:“胡說,你進宮,也沒帶果果,還特地挑了上朝的時候。你進宮到底是去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