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歸感嘆道:“真是難活下去。”
說着又摟着燕君行直蹭。把燕君行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火又給蹭了上來。他有點惱怒道按住她,道:“別蹭了,你今兒是真想躺牀上了?”
棋歸擡起頭,道:“您今天,還要出去麼?”
“……你待會兒別哭!”
棋歸嬉笑了一聲,顯然不怕他。
天光大亮的時候,燕君行單獨出來了。
百合在門口,見了他就立刻精神一震,詢問地看了一眼剛剛又被關上的門。
今日的太陽倒是不錯,真要躺在牀上過去了,未免可惜。他道:“再過半個時辰,打水來伺候公主沐浴吧。”
百合應了一聲。
棋歸醒了的時候,燕君行已經走了。她就嘀咕了,看來燕君行今天果然有事。
看看時辰尚早,她沐浴完了,梳頭的時候,就問百合:“駙馬說他上哪兒去了嗎?”
“說是去訪友。”
“訪友?”
棋歸嘀咕了一聲,道:“也不知道要不要給他留飯。”
百合笑道:“該是不用,駙馬沒交代呢。”
棋歸道:“那便罷了。世子小四,還有小妞妞呢?”
“都在屋子裡呢。”
棋歸笑道:“我想着,是不是該給他們找個教養的嬤嬤或者是教養先生了。”
百合驚訝道:“會不會早了點?”
“也不早了,從小跟着耳濡目染,總比長大了難教好。尤其是二寶,他可是世子。明年開始,也要差不多開始學武了。”
她嘀咕着,心道這事兒還是得去跟燕君行商量。畢竟孩子的教養是大事兒。看着找個教養的先生好像沒什麼大事,可是想來想去,又覺得不能輕率爲之。若是按照規矩,就算男主人不親自過問,這種事情也該由家裡年長的女性長輩來做決定,母親在旁邊參考。可是棋歸家裡沒有婆婆,棋歸自己交遊不廣,仔細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等着燕君行回來商量。
燕君行果然沒有回來吃午飯。
過了午時,倒是派瞭如意回來,叫棋歸指個人去醉仙樓結賬。
這種事情也是見怪不怪了。棋歸一邊讓人去取銀子,一邊問如意:“什麼時候回來?”
如意道:“還要去喝茶。”
棋歸顰眉,道:“是什麼朋友?”
如意訕笑了一聲,眼神竟然有些躲閃!
棋歸頓時一個激靈:“如意?”
如意也沒想到棋歸這麼敏銳,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道:“公主您千萬別多想,也就是一箇舊友。因是好酒好排場的,所以侯爺少不得得多應付一下。”
“是什麼人,這麼大的架子,讓咱們家將軍得這樣招呼?”
如意就不肯說了。
棋歸也沒有逼問,冷着臉打發了他去。如意擡頭一看,見百合也冷着臉,頓時心裡叫苦不迭,轉身走了。
當天下午,燕君行回來的時候,沒進門就飄進一股胭脂味。這個味道,真是怎麼聞怎麼熟悉。
棋歸頓時咬牙切齒。
而燕君行,薰了一個下午,鼻子早就薰壞了,回來之前還特地找地方洗了個澡,衣服是沒敢換,掛出去吹了整個時辰。心道味道應該沒有了,起碼他自己是聞不太到了。
一進門就看見棋歸黑着臉,他還做出了一副無所謂的德行,道:“這又是怎麼了?怨我今沐休不陪你?”
棋歸退後了兩步,捏着鼻子,道:“您胃口真好。”
燕君行一怔,不可置信地用力聞了聞自己的身上,果然還能聞到那股味道。頓時也無力解釋了,道:“你先來伺候我沐浴更衣。”
棋歸不情不願,倒也沒有決絕。心道早上就把他榨乾了,他就算真想出去乾點什麼,也沒那個本事了啊。
結果下人來注好了水,棋歸伺候燕君行脫了衣服,結果發現他的皮膚還透着紅暈。
“……”
棋歸深吸了一口氣,道:“您是洗了澡回來的?”
燕君行抵死不認,道:“沒有。”
讓她知道他在外頭脫了衣服,還解釋得清楚麼!
棋歸就誆他,道:“今兒一早你穿的不是這件裡衣,雖然看着像,可是針腳不一樣。我特地讓人留了記號的。”
燕君行愣了愣,然後就把那件小衣拿過來仔細看了看:“哪兒不一樣?我怎麼沒瞧出來?”
看他的反應,棋歸已經什麼都明白了,頓時心都要碎了,冷眼看着他,道:“沒有哪兒不一樣。我誆你的。”
“……”
棋歸道:“既然在外頭洗過了,回來還洗什麼!”
說完,掉臉就走。
燕君行連忙去拉:“棋歸!”
結果自己光着身子卻也不好跑出去,棋歸掙了兩下就掙開跑了。燕君行只好自己手忙腳亂地把衣服穿上了,才又追了出去。
好在棋歸沒有跑到屋外去,只是一個人坐着生悶氣喝冷茶。
燕君行見狀鬆了一口氣,道:“我就是怕你多想呢。胡瑤從齊國回來了,我今兒就是去見她的。這女人有多難纏你也知道……”
棋歸冷冷道:“哦,就是那個,你騙我說她有四十多歲的那個美人?”
燕君行愣了愣,道:“我沒騙你,她的年紀真的不小了。這些不都給你解釋過了嗎?”
棋歸深吸了一口氣,把火氣按捺下去,心道沒有捉姦在牀,現在說什麼都可能是她想多了。她低聲道:“既然沒有什麼首尾,直說便是,躲躲藏藏的,叫人心裡好不安呢。”
看這樣子,燕君行覺得她冷靜下來了,便也鬆了一口氣,道:“好好,你不生氣就好。我也怕你多心。”
“我倒會覺得你是心虛呢。”棋歸嘀咕道。
燕君行道:“好啦,我都知道錯了,這事兒是我沒處理妥當。主要是……你不知道那老妖婆有多難纏。”
他想到就大爲頭痛。偏偏此人又才華過人,整個大燕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奸細頭子了。
棋歸不相信,道:“有多難纏?”
燕君行摟了她坐在自己懷裡,回憶了一下,道:“就是挺簡單的一件事兒,她就要給你弄的非常麻煩。非常非常麻煩,她才肯罷休。”
棋歸沒吭聲,由着他摟着自己親了一會兒。
後來趁燕君行自己去洗澡的空當,棋歸出去交代了百合一聲,然後就對燕君行說,她去看看孩子。
棋歸很有耐心地等在孩子的房間。不久以後,等來了一個人。
多年沒有面對面,他好像又長大了一些。原來他是俊朗,或者該說是明朗的。現在,他卻像一把終於開刃的寶劍,鋒芒畢露,幾乎叫人不能直視。
這樣的人,這些年來,卻甘願在武侯爵府,她看不到的角落裡,做一個普通的護衛。
“公主。”李石的聲音有些嘶啞。
他以爲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也不會想見他了。
棋歸的神色很平靜,道:“查出來了嗎?”
“不需查。騎主當年就查過這些人。此女名叫胡謠,從天機門叛變,自立門戶。後來在駙馬的斡旋下,和天機門現任門主簽了協議,互不干涉。”
他沉默了一下,道:“駙馬在齊國佈下的眼線,有大半都是出自她手,禍亂齊宮,她功不可沒。如今是大功告成,她回到燕京,和駙馬會面。”
棋歸道:“她多大年紀了?”
“已近知天命之年。”
快五十了……棋歸愣了一下,想到當初見到此女的情景。她看起來簡直就還是一個少女,美豔不可方物。
李石主動道:“此女駐顏有術,江湖傳言,她精通採陽補陰之術,所以容顏不老。但,確實已經有那麼大年紀了。”
棋歸聞言有些尷尬,訕笑了一聲,道:“哦,是這樣。那她的秉性如何?爲何駙馬說她,非常難纏?”
李石道:“確實難纏,像是……巴不得天下男人都爲她傾心一般。見着誰,都像見着情人一般。她性情古怪,折騰人是常有的事。”
棋歸想象不出來,點點頭,道:“知道了。”
李石有心再跟她說兩句話,沉默了一會兒,卻又什麼都沒說,拱手告退。
他前腳剛走,燕君行後腳就到了,臉色還不好看。
燕君行道:“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棋歸正抱着小四,聞言愣了愣,道:“來看看小四。”
燕君行道:“我剛纔瞧見了一個人,有些眼熟,是當年你身邊的貼身護衛?”
“……”
棋歸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又不好說是把李石叫過來打聽燕君行的事情了,便只道:“嗯,是李石。”
貼身護衛……哼。
“怎麼突然想起來見他?”
“就是,有點事兒想問他。您也知道,李宛不在,不然我該找李宛的。”
那個李宛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燕君行盯着她,道:“有什麼事兒,爲什麼不直接問我?”
棋歸竟然被他盯得擡不起頭來,道:“那是……八部騎兵的事兒。”
燕君行道:“對了,你說他叫李石,不就是那個,當年和你同進同退,同吃同睡,還說要娶你做小媳婦的那個小子?”
這些他早就查過了!
棋歸訕訕地道:“那時候,不是還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