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一聲,棋歸手裡的藥碗掉在了地上。扭頭一看見燕君行不可置信的臉,僵了一會兒,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我,我澆花……”
“澆花?”
燕君行聞着那濃重的藥味,還有地上的那黑褐色的殘羹,頓時黑了臉,一把就揪住了要跑的人,道:“你再說一遍,你在幹什麼?!”
撥開那盆東西,一看那裡頭的土全都黑了,就知道她幹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
燕君行怒了,直接把棋歸按到牀板上。
棋歸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兩天他時不時就喜歡掐一掐啊,拍一拍什麼的……
果然,被打了一下,就火辣辣的疼,何況還是那麼羞人的地方,棋歸的臉就漲得通紅:“嗚……”
“我叫你不聽話!”
“叫你不吃藥!”
“叫你騙人!”
燕君行連打了好幾下,雖然只用了三成力道,但是棋歸哪裡受得住,很快就感覺整塊屁股都沒有知覺了,垂着腦袋裝死。
“說,敢不敢了?”
棋歸期期艾艾,抽抽嗒嗒的,說不出話來。
燕君行看她也可憐,怒氣未消,抽下她的腰帶來想瞧瞧打成什麼樣了。棋歸連忙揪住褲帶不讓他扯下來,縮在一邊。
燕君行嘆氣,道:“身子不好就該好好調養,你倒是說說,爲什麼要這麼做?”
棋歸低着頭不說話。
燕君行氣得擡手要打,棋歸連忙往裡縮了縮,低聲哀求道:“別,別打我。”
燕君行僵住,看着她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胸口鈍痛了一下。
她的樣子很老道,縮着的姿勢護着自己的頭臉。看樣子就知道以前也是捱過打的。
棋歸怕再捱打,支支吾吾了半天,道:“那藥,我不能喝。”
“爲什麼?”
棋歸擡起頭,看着他道:“我怕,有毒。”
藥是陳國人熬的,棋歸沒有忘記他們曾經謀劃過,要找個機會讓她暴斃的事。尤其是現在,她看起來還算得寵,陳國人更加害怕東窗事發,正好有這麼一個讓她長期喝藥的機會,他們又怎麼會放過?
可是她不敢說,甚至不敢去驗證。因爲她知道就算下毒,陳國人也是給她下慢性毒,讓她慢慢拖死。可是這件事若是鬧出來,燕君行就不會放過陳國人,也會讓陳國人有戒心。
現在很多事上,她還要倚仗陳國人。燕君行哪裡護得住她這麼多。
“若是不讓他們覺得他們還拿捏得住我,以後要怎麼成事?我阿姐的仇,又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報。”她苦笑。
燕君行道:“爲什麼不和我商量?”
棋歸坦然道:“我沒想到。”
“……”
燕君行深吸了一口氣,道:“過來,我看看。”
棋歸搖搖頭,結果被他拉了過去,脫下褲子看了看。打紅了一片,好在沒破皮。
燕君行直接從懷裡就拿出一瓶藥來給她抹上了,冰涼涼的感覺很熟悉,棋歸知道那是她頭兩天用來擦身上淤青的化淤散。
她嘀咕,道:“怎麼把這種東西隨身帶着的。”
燕君行笑了笑,格外溫柔,道:“先趴一會兒。”
棋歸一個激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想他是受什麼刺激了。
他起身,撿了地上的藥碗碎片,裡頭還有一些殘渣,便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叫小米重新送了藥來,小米也不急着讓她喝,只放在一邊。
棋歸趴了一會兒,感覺藥性差不多了,就拉起了褲子。其實也沒有受傷,就是剛纔有些疼,現在上了藥,更是一下就好了。
燕君行回來了,坐在她身邊看着她喝藥。
棋歸哆哆嗦嗦地喝了。
燕君行道:“這才乖。”
然後就讓小米把藥碗端下去。
小米把藥碗送下去了,回來跪在棋歸腳邊。
棋歸嚇了一跳,道:“怎麼了?”
燕君行道:“查出來裡頭確實多加了一味慢性藥,長期服會讓人腎臟衰竭,最終油盡燈枯而死。”
小米低着頭道:“是小米不慎……請公主責罰。”
棋歸道:“也不是你的錯,你快起來,別跪着了。”
小米不肯,低聲道:“若是屬下小心一些,也不至於……”
燕君行道:“以後不許你再把藥吐了倒了,若是敢吐一口,就罰你十碗。”
棋歸一個激靈,然後有些幽怨地盯着他。
她再三表示不會責罰小米,小米才退下了。
燕君行塞給她一個小紙包,笑道:“給。”
棋歸打開一看,是一包梅子,嘴裡正苦的難受,她忙塞了一口嘴裡,結果酸得直皺眉。
燕君行笑道:“酸好,酸男辣女。”
“什麼?”想兒子想瘋了吧你。
燕君行也才發現不對,改口道:“酸能去苦。”
棋歸盯着他齜了一會兒牙。
然後燕君行提着棋歸去院子裡散步,讓她跟在自己後頭,在花園裡繞圈子,並告誡她不要走太快或是太慢。一路在她耳邊嘮叨,道:“大夫的囑咐你還是要聽着些,要把身子養好,頭髮才能漂亮。”
棋歸摸摸自己的頭髮,道:“我的頭髮怎麼了?”
挺好的啊。
燕君行道:“腎臟之華生於發,你的頭髮不似旁人般烏黑。”
他琢磨了一下,道:“約莫是腎虛。”
棋歸:“……你才腎虛。”
燕君行擡手要敲她的腦袋,棋歸連忙捂住腦袋就跑。燕君行就追了上去,兩人一路笑鬧。
陳昭夫人剛進尚武院就看到這副情景,問站在旁邊笑眯眯的小米,道:“這是……”
小米看了她一眼,笑道:“侯爺在陪公主散步呢。大夫說了,夫人要每天走一走,身子纔會好。”
陳昭夫人嘀咕了一聲,後道:“侯爺。”
燕君行一把揪住了棋歸,棋歸摔在他懷裡。他摟着棋歸,笑道:“陳夫人,何事?”
陳昭夫人看了棋歸一眼,笑道:“妾身是來請問公主,關於兩位如夫人進門的事宜的。”
燕君行的臉色就沉了沉,卻並沒有放開棋歸去,只看了看天,道:“天色不早了,改日再說吧。”
又低頭對棋歸道:“走累了,回去休息吧。”
說着,也不看陳昭夫人的臉色,直接把棋歸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