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趙武剛把手搭在馬背上,那馬居然噗通跪倒在地。
盧憶霜大喜,“好馬兒,回頭給你糖吃!”趕忙把趙武扶了上前 。
那馬搖了搖頭,站了起來。盧憶霜趕忙問道:“咱們怎麼走?”。
趙武說道:“還是往關內走吧!總歸安全些!”。
盧憶霜點點頭,把劍遞給趙武,自己也努力爬上馬來。
“乖乖馬兒,駕!”她輕輕喊道。
那馬就踢踢噠噠的走了起來。
走了十幾里路,居然一個人影都沒遇上。這裡山高林密的,也沒有什麼住戶。盧憶霜一心想找個旅店人傢什麼的安頓趙武,現在看來希望渺茫。
盧憶霜現在,是既想遇到人,又怕遇到人,心裡矛盾極了。
趙武又開始昏昏欲睡了。盧憶霜怕他落下馬去,就在後面使勁的抱着他。
也無力管馬兒怎麼走,就任它隨便走吧!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盧憶霜赫然發現,她們似乎走進了一個死衚衕裡。四周高聳入雲的山崖圍成個弧形,望出去一點出路也看不到。
倒是臨着小溪的樹下,看到一個木屋子。
盧憶霜也顧不得其他,便夾了夾馬肚子,向着那邊走去。
先行下馬,又費力的把趙武從馬背上抱下來。
“有人嗎?”她過去敲了敲門。
沒人應答。
“有人嗎?”她繼續敲着。
還是沒人。伸手一推,門就輕輕的開了,發出噶嘎吱吱的聲響。
這裡應該是有段時間沒人住了,裡面都蒙着一層灰。
盧憶霜鬆了口氣,先去把趙武拖了進來。
屋裡有隨便用木板搭出來的牀,也有陶罐等傢伙事兒。看這個情況,這裡是獵人臨時落腳用的。
升起火,把火盆推到窗前。牀上有被蟲蛀的不像樣子的獸皮,給趙武蓋上。
取了瓦罐,到下方溪水處洗乾淨,打水回來燒開水。包裡有肉乾,放幾塊進去煮的稀爛,準備給趙武喝。
至於她,這一天連驚帶嚇,什麼胃口也沒有了。
趙武依然在發燒。她撕下身上的衣襟,給他蘸水敷在頭上。等肉湯涼了下來,便用簡陋的木勺餵給他吃。
這勺子是她用那把劍新砍的,不像勺子像個鏟子多些。
勉勉強強給趙武喝了一碗,看着他難受的眉頭緊蹙,卻是毫無辦法。
現在她特別懷念從前的日子,有危險了,也有辦法求救。現在她在這深山老林,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努力回憶着從前小的時候,奶奶教她認識的那些草藥。先前她去打水的時候,似乎看到溝邊有紫花地丁。
這個是有消炎的作用的!盧憶霜現在也沒辦法,拿了根木棒點燃充當火把,就這樣衝進夜色裡。
那把劍背在背上,多多少少能給她一點慰籍。好在紫花地丁最尋常不過,她一會就找到一大把。
一半外敷,一半給他內服,盧憶霜看着趙武,只能嘆息。
這木屋只能勉強遮擋風雨,夜風吹拂,處處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盧憶霜抱着劍,縮在火堆邊。
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了!趙武似乎也開始退燒。盧憶霜嘆了口氣,拖着疲憊的身子望着窗外漸漸放亮的天。心道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往回走。
總得給趙武找個真正的醫師看一下才行。
早飯依然是肉乾煮的湯。趙武在燒退了一些後,已經開始清醒。看着盧憶霜一身狼藉,衣服上不是血漬就是泥巴。
他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個人昨天是多麼的擔驚受怕!
“辛苦你了!”他低聲說道,滿心都是愧疚。
“說什麼呢?”盧憶霜卻揚着眉毛笑道:“多吃點,趕緊好起來纔是正經!咱們得儘快走出去,給你找個醫生看看。再說,這點零食也堅持不了多久。再出不去,我就把你的馬吃嘍!”盧憶霜呲了呲牙,嚇唬他道。
趙武想笑,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疼的悶哼一聲。
盧憶霜趕忙道:“不說話了,把湯喝掉!說不定很快就有人來找我們了!”。
趙武嘆道:“希望吧!”。他很有些擔心,那隊士兵會全軍覆沒,根本就沒辦法去報信。可奇怪的是,自己殺了他們五個人,怎麼也沒人追過來看看他的死活。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唉!
“我不是縣主!”張清婉驚恐的大叫。她望着跪在她面前的丫頭,大聲道:“我不是我不是!你爲什麼要陷害我?”。
那丫頭冷眼看着地上橫死的姐妹,對着張清婉道:“你就是!”。
她對着一旁編着一頭小辮子,濃須環眼的壯漢說道:“她就是臨川縣主!”。
張清婉還要再叫,那丫頭附在她耳旁道:“小姐,你要是不想死,就得認!不然,她就是咱們的下場!”她指了指死去的丫頭。
張清婉驚駭的看着她,說不出話來。
那大漢嘎嘎笑着,“我就說她是嘛,你們還不承認!哼哼,總要給你們點教訓,才肯乖乖聽話。”
“扶縣主上車!”他大聲吆呵道。
張清婉手軟腳軟的,還得其他人把她扶上去。
“這麼個沒用的女人,要她幹什麼?”大漢不解的搖了搖頭,讓周圍人看好了,繼續向北出發。
車裡,張清婉一直流淚不止。那丫頭坐到她身旁,她厭惡的往旁邊挪了挪。
那丫頭嘆了口氣道:“表小姐,你要說我害你,我沒這個想法!你說,你要不是縣主,那人家要我們做什麼?說不定就跟菊兒一般,被他們當場就殺了!”。
張清婉想起剛纔那駭人的場景,頓時猛地搖頭。
“就算不死,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對咱們?”那丫頭說道。
張清婉搖了搖頭。
“只能是最下賤的女奴,說不定當場就被他們給欺負了!你說,到了那時,還有咱們的活路嗎?”。
張清婉低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芙蓉!她是海棠,她是臘梅。”芙蓉指着二人說道。
“現在,我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靠自己了…”芙蓉低聲道:“你只要承認自己是縣主,起碼暫時性命無憂。至於以後,再說吧!”。
“好吧!”張清婉冷靜下來,也明白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現在就是臨川縣主盧憶霜了!”她低聲說道:“咱們四人一心,爭取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