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聽見他鄭重其事說的話,不禁好笑道:“你的妻子又不只我一個。 ”
“除了你之外,難道還有別人?”
這是在裝傻?
“你當你的這個將軍府後院是擺設嗎?”
雨子璟一愣,隨即意會過來:“你介意她們的存在?”
金鑫看着他,說道:“怎麼可能不介意?我不管別的女人是怎樣的,至少在我金鑫這邊,我打心裡是絕對不允許自己跟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的。雨子璟,你知道嗎?當初若不是易祁多事,下了到聖旨賜婚,硬要我嫁給你,我是絕對不會願意嫁給你的!”
雨子璟定定地看着她,沉默良久,才說道:“你總算把你的真心話說出來了。”
頓了頓,他又說道:“果然,你一直抗拒我,是因爲我身邊有其他女人。”
“那麼,你會爲了我休了她們嗎?”金鑫微笑着問他。
“不會。”雨子璟深深地望着她的雙眸,臉上的表情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金鑫聞言,儘管心裡有做準備,但是真當她聽到那回答時,卻不知怎的,還是覺得一陣失落,她嘴角的笑意抿了抿,似是苦澀,卻更像是自嘲。
“呵。所以說,我討厭你。”她低垂下眉眼,濃密的黑色睫毛就像小小的羽扇,微微一垂,便將眼中的情緒掩住,溫潤的聲音繼續說道:“既霸道,又自私,說什麼做什麼,總是按照自己的那一套來,完全不考慮其他人的感受,最重要的是,你跟世上的庸俗男子一樣,貪心,總是不滿足於自己所擁有的,一邊看着碗裡的,一邊想着鍋裡的,但凡握在手中的,更是一樣也不許指縫中漏走。呵呵。”她突然笑了,擡起眼,諷刺的目光攝着他的臉:“真的,你太貪心了。”
雨子璟看着她眼中的牴觸和厭惡,心裡像是一間門窗緊閉的密實,空氣不同,悶得緊,然而,臉上卻是不露聲色,只是微微抿着脣,說道:“是。我承認,我是個貪心的男人。所以,正如你所說,金鑫,你這輩子都別想從我的手中逃脫出去。”
金鑫瞪着他,眼中火苗躥着,儼然十分憤怒。
雨子璟伸手,理了理她的頭髮,動作溫柔至極,彷彿是想借此撫平她心中的怒火,然而,面前的女人卻像是個長着刺的火球,就那麼面無表情地瞪着他,看不出半分溫柔,更看不出一點的妥協,唯有倔強、不甘的眼神,讓人無法忽視。
雨子璟說道:“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這改變不了現狀。”
金鑫道:“雨子璟,我知道你厲害,只要你樂意,我的生活全可由你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但是,你也別忘了,你不是無所不能的,你權勢再滔天,也不可能真的可以爲所欲爲。你信不信,如果我起了決心,我也不是不可能從你的生活中消失!”
怎麼可能不信?
看着她眼中的堅決,雨子璟眉頭微皺,默了默,突然收回了手,漫不經心地又幫她掖了掖被角,一邊說道:“好端端地,說這些做什麼?”
金鑫看着他,笑道:“也是,怎麼就說到這裡來了?大概是剛從鬼門關裡走了一回,突然覺得自己真不該這樣活着。你看,我這樣驕傲的一個人,自己經商也還做得有聲有色,完全有能力養活自己,也從來沒有想過一定要守個男人過一輩子,卻偏偏地,還就嫁了人,而所嫁之人還不只自己這麼一個女人,要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丈夫的寵愛不說,竟然還心不甘情不願地爲他生兒育女,爲了生孩子,更甚至差點命喪黃泉……呵呵,想想自己,也真是不明白是命數裡哪一環不好了,就遭這些罪……”
“金鑫!”
“怎麼,這麼生氣做什麼?是我哪裡說錯了?”
金鑫好笑地看着她,這回,她是發自真心的在笑,眉眼彎彎,眼睛也彎成了月牙狀,有熠熠的眸光閃爍,看着十分美麗動人。
但是,她心裡卻並沒有好到哪裡去?她其實是生氣的,氣面前的這個男人,氣他闖進了她的生活,氣他成了她的丈夫,更氣他不是她一個人的丈夫,最最可氣的是,他面色鄭重地表示不可能只守着她一個女人生活。
呵,她早該知道的,這個男人,霸道、孤傲、冷漠、大男子主義……他就不是個會讓她滿意的男人!
她笑着,又笑着,笑得看不出其他的情緒來。
雨子璟看着她那份笑,卻總覺得有什麼別的成分。
很快地,他就見她微轉過頭去,嘆了口氣,嘟噥道:“早知如此,當初不如就讓柳大哥娶了我。”
雨子璟是個習武之人,聽力自是不一般,儘管她的聲音很低,他還是一字不漏地聽了去,緊跟着本就皺着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臉色往下拉着,脣抿成了一條直線,身體更是緊繃,周身隱隱散發着不一樣的氣息,仿若周圍的溫度都跟着下降了。
“怎麼,你這是後悔了?”他冷冷道。
金鑫像是沒聽出他的咬牙切齒,默不支聲。
雨子璟見狀,只當他是默認了,不由得一瞪眼,全然忘了她還是個剛甦醒的病人,大手直接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肩:“默認了?”
金鑫被他抓得疼了,皺眉,掙扎:“雨子璟,你捏疼我了!”
雨子璟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還在緊緊地盯着她,彷彿冒着灼熱的火光,盯得金鑫都不自在了,可很快的,那火光便寂滅下去,僅餘無聲的黑洞,深不見底,讓人看不穿。
金鑫看着他的眼神變化,雙肩那兩道制住自己的力道似乎也漸漸地一點褪去了。
重新獲得了自由,她本能地向裡面挪了挪。
雨子璟還在看着她:“別忘了,你如今不止已是爲人妻,更是爲人母了。要記得,什麼話該講,什麼話不該講。今天,是你大病初醒,我當你是還昏傻了,還沒清醒,所以說胡話。但是,下次,不要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話。”
金鑫看着他,想要回嘴,可一看到他警告的眼神和冰霜般的臉,感受着雙肩還殘留着的痛感,忍了忍,到底將要說的話憋了回去。
她現在是病人,還是不要雞蛋碰石頭自找罪受了。
房間裡一瞬間地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蘇將藥送了過來。
雨子璟還要喂,卻被金鑫搶過去。
“我有手,不用你!”
她說着,一低頭就喝了一大口,沒防那藥是剛熬好的,燙得緊,才一入口,就直接被燙得直接轉頭吐到了地上,不停地吐着舌頭,疼得直眨眼。
雨子璟看着她那個樣子,臉一沉,拿過了她手裡的藥:“你有沒有腦子?剛熬好的藥就往嘴裡灌,就不怕被燙死!”
被他逮着了機會說一通,金鑫心裡十分鬱悶,幾乎要翻白眼看他,怎奈竟無言以對。
雨子璟拿過了藥,那勺子舀了一勺子,拿到嘴邊吹了吹,這才遞到她面前。
金鑫看着他遞過來的那勺子湯藥,順着勺子柄又看到了那隻捏着勺子的手,行軍打仗之人的手,顯得又大又長,指甲修剪得乾淨,指腹還有一層繭,一看就是常年拿槍用劍留下的痕跡,這樣的一隻手,本來應該是手握兵器驍勇殺敵的,如今卻在做着喂人喝藥的小事。金鑫暗暗想着,心裡有怪異的感受,好像是詫異,卻又好像是心動。
不,她怎麼可能心動?因爲一隻手?
金鑫搖了搖頭,視線再順着長而結實的手臂看過去,看着他那張不苟言笑的冰山臉,心道:是啊,看看他,那麼討厭的一張臉,她怎麼可能爲他心動?
雨子璟實際上長得並不難看,雖然不是絕對的帥氣,但是,絕對是少有的有魅力,既陽剛英氣,又深邃沉斂,絕對地讓人過目難忘。
可在金鑫眼裡,卻十分排斥。
雨子璟看着她臉上表情細微地變化着,卻是遲遲不喝藥,問道:“怎麼了?不喝藥嗎?”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是那種會撓人耳朵,撓女人心的,一下子就能讓人聽進去。
金鑫被他的聲音給拉回了心神,又看了看他,這才撇了撇嘴,含着勺子把藥喝了。
雨子璟看着她那麼小的一張嘴,竟然含着勺子喝了藥,動作不自覺地透露出乖巧,不禁笑了:“喝藥的樣子,倒十分孩子氣。”
金鑫道:“如你剛纔所說,我已經是個爲人母的了,你說的話真不合適。”
雨子璟笑笑,沒應話。
金鑫見他笑了,倒意外:“倒是會笑。”
“嗯?”
“沒什麼。不是要餵我嗎?喂啊……”見他動作停住了,金鑫懶懶地提醒了一下,心想着既然他非要喂,她又何必要拒絕?她可是拼了一條命爲這傢伙生了兩個孩子,享受下被他照顧的待遇,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雨子璟聽了,又笑了,繼續喂他。
這下金鑫倒接受得很悠然,儼然一副女王樣,只是,她那張憔悴虛弱的臉此時此刻怎麼看都看不出是位養尊處優的女王來。
雨子璟看着她的蒼白的臉色,心中暗暗想着接下來得給她好好補補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