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赦與染曉霜皆是嚇了一跳,忙分開距離,四隻眼睛齊齊看着門口。那一抹金黃快速進入他們的視線,耶律沅笑吟吟走向他們,“將軍。”
耶律赦忙抱拳,“大王。”
“你進京怎的不和朕說一聲?倒先看來美人了。”他似有所指的看了看曉霜。
曉霜有些擔心耶律沅會怪罪,好在他並沒有生氣的模樣。耶律赦也不知道要說她是冒牌郡主,還是屬於將軍家的染曉霜,只沉默不語。耶律沅笑道:“難得愛卿來,咱們去喝兩杯。”
耶律赦看了看曉霜,終於還是隨着耶律沅走了。臨走前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曉霜輕輕頷首,她知道他想說什麼。
耶律沅在寢宮內殿擺一桌子與耶律赦同飲美酒。耶律沅道,“愛卿突然前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耶律赦不知道該不該說。若是他開口求皇帝,也許看在他這麼多年忠心護主的份上,會將曉霜給他。可……他要怎麼開口?人畢竟不是貨物,是想要就可以索要的走的,再說,這也是對曉霜的不尊重。既然大王說拿玉水滴就可以換曉霜走,那,他大可以等上一等,實在不肯放人時再去求耶律沅。
耶律沅卻忽然道,“愛卿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了,還沒有心儀的對象?”
耶律赦也不隱瞞,“有。”
“哦?那好事近了?”
“近不了。”耶律赦的眉擰了起來,“臣也不知,是否與她無緣。”
耶律沅輕輕笑了,“怎麼會?耶律將軍這樣人品樣貌,還有女子不爲你心動的?”
“那倒不是。每回與她走近了,總被外力分開。”
“還有這等事。既如此,只說明你們無緣,”耶律沅輕嘆道,“不如這樣,朕給你賜一門好婚約,如何?”
耶律赦的臉微變,“謝大王好意,但,不必了。”
“你還不知朕要許誰給你,就拒絕?”耶律沅微笑,“倘若賜那位和親郡主與你,你看如何?”
耶律赦吃驚地看着他。大王他,不是說笑?他當即單膝下跪:“謝大王賜婚。”
耶律沅微怔,接着笑起來,“愛卿果然心屬於她,還真急呢。起來起來。”
耶律赦生怕他反悔,“大王金口玉言……”
“是啦,君無戲言,起來吧,將她賜婚與你便是。這個郡主也有意思的很,別的妃子都巴不得能分沾一點朕的雨露,她卻對朕避而不及。所以雖然進了宮,朕可一天也不曾享用過,既然愛卿喜歡,就將她賜與你做妻子。”
“謝大王!”耶律赦怎樣也想不到竟然會峰迴路轉!他太吃驚,等頓悟過來,滿心裡便都是歡喜。看來這一趟來京,真是來對了!
曉霜要是得到這個消息,一定也很欣喜!
耶律沅笑,“你要拿什麼謝朕這個媒人?”
耶律赦道,“大王不管要什麼,臣都會想辦法拿到。”
“那好,問染曉霜,她知道。”
仍然是要那個玉水滴?好。他一定會拿到它給他的!耶律赦到現在還覺得這一切好似在夢中。怎麼會突然峰迴路轉了呢?是大王看出來他對曉霜的不同,所以順水推舟,做這個人情,讓他以後更衷心地效忠,是這樣嗎?
不管怎樣,大王願意成全他與曉霜,他便心存感激。
次日太監到達芙柳院,讓染曉霜接旨。曉霜心裡擔憂,卻不得不接旨,當她聽到太監那怪聲怪調說道:“將郡主染曉霜賜婚鎮國將軍耶律赦,欽此。”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是流香扶她起來,輕聲提醒她:“郡主,接旨啊。”
染曉霜如夢初醒。捧着聖旨,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流下來。流香雖然不知道她與耶律赦之間是什麼關係,對大王的賜婚也感到奇怪,但好歹服侍了她一場,見她這樣,也爲她高興。
染曉霜捧着聖旨坐在房中,覺得這好像和做夢似的。是耶律赦和大王說了什麼嗎?這場賜婚的背後,會不會有條件?
好希望此刻就看到耶律赦,可以問清楚事情始末。可是他想要進宮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再說有了皇帝的賜婚,想必不會再有變故,她這顆心才稍稍安穩一些。
這天夜裡,她做了個夢。夢裡她正獨自散步,突然有人自後面勒住了她的脖子,掐得她快要喘不過氣。在好不容易掙開之後,她看到了那個掐她的人——很髒的白衣,頭髮散亂,拿一雙帶血的眼睛瞪着曉霜,不是景媛妃是誰?
她冷冷地瞥着曉霜,緊接着又撲過來,雙手握成爪,長長的指甲還流着鮮血。其狀太恐怖,曉霜尖叫一聲,立刻轉身就逃。然而腳下一空,卻突的摔倒在地!
牀上的染曉霜猛然驚醒。她還記得夢裡那深深的驚懼,她看了看屋子,黑漆漆的,沒有別人,但也仍忍不住叫:“流香……?”
流香很快就執着燈火走來,見曉霜額上滲着冷汗,忙說,“郡主做夢了?”
曉霜點了點頭,心內還在恐懼剛剛那個可怖的夢境。景媛是不是已經遭到毒手?可,可她是有意想要幫景媛的,沒想到最後沒幫成……她究竟去了哪裡?也許已經叫那個折磨她的人害死了吧?
做這個夢有什麼寓意嗎?還是說,景媛在痛恨她,認爲是曉霜出賣了她?不不,她真的沒有那麼想過啊。流香忙倒了杯水給她,“郡主,您別怕,就只是夢而已。”
曉霜接過水,一仰而盡。她抓着流香的手,“流香,你今晚別走,在這兒陪我可好?”
“好。”
一合上眼睛,就是景媛披頭散髮的樣子,她的眉忍不住緊擰。她不曾做過愧對景媛的事,怎麼會夢到這樣的場景呢。難道景媛真的已經不在了?
這一夜,她再難成眠。次日耶律赦到落月齋與曉霜會面,二人見面止不住欣喜相傭,曉霜問他:“大王是怎麼給你賜婚的?你和他說的嗎?”
“不,是他自己提的。”耶律赦微笑,“我也納悶呢。他說要送他這個媒人一份禮物,你知道那個禮物在哪裡——想必他要的還是玉水滴。我已經飛鴿傳書到將軍府,讓他們將玉水滴送來,順便叫管家籌備婚禮事宜。”
一直到聽他說‘婚禮’,這感覺方纔真實起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天……是不是上天對他們的眷顧?還是讓她終於苦盡甘來,不必再過這樣水深火熱,顛沛流離的日子。
“玉水滴你確定還在將軍府嗎?”
“確定。你放心吧,”耶律赦柔聲說,“這次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披嫁衣了。”
曉霜白皙的臉上升起兩抹嬌羞,輕輕靠入他懷中。他寬闊的胸膛,纔是她此生所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