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玉兒好的很,她沒事。”錢多多心中 一酸,紅了眼圈兒,暗暗責怪自己,如果要是能早點來看看她,就不會讓她受這麼多罪了。
“哦,玉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女人很明顯鬆了口氣,手一鬆,軟綿綿的放了下去。
“玉兒娘,你撐住,我現在就去給你請大夫。”錢多多見她病的不輕,連忙站起身,就要朝外走。
玉兒娘搖搖頭,道:“公子……謝謝你,我這病,想必是好不了了。你就別去請什麼大夫了,只要玉兒……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呀?你就是久病少藥,缺少調養。只要好好調養,自然就沒事了。”錢多多見她臉色蠟黃,想必也就是肺炎,然後時間長沒用藥,傷了元氣。
只要能靜心調養,應該沒事。
玉兒娘苦笑道:“我這等下賤之人,哪有銀子用藥?又哪有銀子去調養?……呵呵,公子說笑了。”
錢多多無奈,乾脆不理她,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牆角的乞丐見她跑的飛快,撇撇嘴,冷聲道:“我還認爲有多有情有義,原來也不過如此。”
錢多多回頭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只是跑出去,請了一個馬車伕,走了進來。
那馬車伕彎腰把玉兒娘抱起,錢多多跟在他身後扶着她,等他們一走,牆角的乞丐一咕嚕爬起,嘀咕道:“怪了,難道我看走眼了?”
“潘老二,你別嘀咕了,看走眼了也正常。這小公子,年輕。這男人一年輕嘛,就容易衝動,你說是不是?”另外一個乞丐,一邊摳着腳,一邊嘻嘻哈哈道。
牆角的乞丐一聽,不說話了,躺倒繼續睡覺。
“公子,你這是要把這位送到哪裡?”車伕問道。
“這……”錢多多沉吟了 一下,道:“先找家醫館。”
“好嘞。”車伕一揚鞭子,朝城裡疾馳而去。
到了醫館,錢多多付了銀子,又請那馬車伕幫忙,把玉兒娘抱了進去。醫館的大夫一見,連忙迎了上來:“怎麼了?”
“大夫,麻煩您救救她。”錢多多從懷裡掏出五十兩銀子,雙手奉上。
一看見銀子,大夫眼睛一亮,連忙道:“這邊請。”
“好,那麻煩大夫了。”錢多多急急忙忙跟在後面,只見那大夫把玉兒娘放在一張牀上,然後替她把脈,接着就是提筆開藥方,吩咐夥計去後院熬藥。
忙完這一切,方纔說道:“公子,她的病,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主要是當年坐胎受了寒氣,月子裡又失於調養。這麼多年下來,身子一直很虛弱。受了風寒,沒有用藥,就成這樣了。不過你也不要急,只要她能慢慢調養,過個一年半載,身子也就慢慢會好了起來。”
錢多多一聽,連忙道:“謝謝大夫。”
大夫微微一笑,道:“等她喝完這服藥,你就可以把她帶回去
。找個安靜的院子,讓她好好養着。到時候,老夫會經常過去給她請脈,公子放心好了。”
“好,那……”錢多多爲難了,把她帶回哪裡去呢?凌家是萬萬不能,麗春院?不行不行,只怕她回去那裡,更是死的快。
“公子,咳咳……”玉兒娘見她爲難,蒼白的臉上因爲咳嗽而浮起一絲紅暈:“你就把我送回麗春院吧。我一輩子的青春,都在那裡消耗完了,麗春姐她不能那麼狠心,說把我丟一邊就丟一邊……”
“玉兒娘,你還回去做什麼呀?那個麗春姐,眼裡只有銀子。有了銀子的是大爺,沒銀子就什麼都不是。這樣好了,我先去找家客棧,你去住客棧,也比回麗春院強。”
玉兒娘搖搖頭,眸子裡有着一絲光芒:“我怕……離開麗春院,他萬一回來,就……找不到我了……”
“你——”錢多多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這女人怎麼這麼傻,還惦記着那個負心漢?
“我只回麗春院。”玉兒娘堅持道。
“好吧好吧,看你病成啥樣了。大夫,能不能借你點熱水用用,我想幫她梳洗一番。”錢多多拗不過她,只好說道。
“公子,你?”大夫驚疑的看着她。
“沒事啦,嘿嘿。”錢多多賊贓一笑,故意把耳朵上的耳朵眼露出來,大夫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指着她,“原來你是……”
“嘿嘿,是啊。”錢多多接住他的話:“去吧去吧。”
“來人,扶她進去沐浴換衣。”大夫見她這樣,搖搖頭,“拿點草藥在浴湯裡,給她去去體內寒氣。”
“謝謝大夫。”錢多多一咬牙,又掏出二十兩銀子:“麻煩先生,找件乾淨衣裳給她換上。”
“好說好說。”大夫笑眯了眼,今兒個運氣真好,遇到了大主顧,花錢就跟水似的。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後,玉兒娘被下人攙扶着走了出來。錢多多一見,不禁微微一愣。只見她雖然臉色依然蠟黃,可是經過這麼一梳洗整齊,可以看出,原來她也是個美人胚子。年齡不過二十七八歲左右,哎,如果不是墮落了風塵,正是最爲華貴的年齡。
“姐姐,我們走吧。”錢多多也不再叫她“玉兒娘”了,似乎,這稱呼,方纔更合適她。
玉兒娘點點頭,被錢多多扶着,上了馬車。一上車,她立刻就抓着錢多多的胳膊,道:“公子,你說你是玉兒的朋友,你可知道玉兒的下落?”
“姐姐,你先別急,玉兒現在挺好的。她跟着一位高人習武呢,你呀,就好好的養好身子,等玉兒武功初成,一定會來看你的。”錢多多無法,只好硬着頭皮編瞎話。
“好,好,咳咳……玉兒出息了……”玉兒娘一聽,眼裡涌出淚花:“他也是習武之人,只要玉兒能學好武藝,找他一定方便的多。”
“姐姐……”錢多多心中涌起一股衝動,想要把一切都告訴她。想了想,還是打
住了。既然這是她支撐下來的動力,那麼,自己還是不要打破幻想的好。
然心中,卻是說不出來的壓抑。倪爾揚啊倪爾揚,倘若你知道當年的風流,而讓一個女人苦苦等了這麼多年,你還會如此狠心麼?
心中壓抑的難受,嘴裡卻是什麼也沒說。說什麼呢?
車子停了下來,錢多多撩起簾子一看,已經到了麗春院門口了。此時已經下午,麗春院的大門也已經打開,兩名鬼奴,懶洋洋的站在門口,似乎還沒睡醒。
把玉兒娘扶下馬車,打發走車伕,就要院子裡走去。門口的鬼奴眼尖,一看見玉兒娘,立刻睜大了眼,尖着嗓子道:“煙柳,你怎麼又回來了?去去,病成這樣,就死在外面好了,還回來幹什麼?”
“你怎麼說話的?”錢多多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既然本公子把她帶回來,自然有本公子的理由。還不前面帶路?”
“是是,小的這就去,這位爺,裡面請。”鬼奴見她衣服雖然普通,然器宇不凡,也只得點頭哈腰的把他們朝裡面帶。
剛到大廳,就見麗春姐打着哈欠從樓上下來,一看見玉兒娘,立刻一臉嫌棄的衝着鬼奴道:“陳三,你個不長眼的,怎麼把她又給帶回來了?還不把這個癆病鬼趕出去?”
“楊麗春,你我枉爲姐妹一場,當年我曾爲你賺了多少銀子?你——”玉兒娘被她一氣,哆嗦着手指,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哼,當年?煙柳,你還好意思提當年?當年你要是聽我的勸告,嫁給城裡張大戶做小妾,也不會混成今天這個樣兒。你不是一直等着你情郎來接你麼?怎麼,他來了麼?呸!”
“我——”玉兒娘身子晃了一晃,臉色慘白,忍不住又猛的咳嗽起來,只覺得喉頭一甜,拿帕子一捂,帕子上紅紅一灘血跡。
“麗春姐, 你有點過分了。今兒個,煙柳姐姐不是你這裡的姑娘,而是你這裡的客人。你給我聽好了,給她收拾出一個安靜的院子,派兩個伶俐的丫頭過去伺候着。按時去‘廣濟堂’取藥,喏,你給我閉嘴,這是定金!伺候好了,本公子還重重有賞。”
錢多多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麗春姐一見,不由倒抽一口涼氣。一千兩耶!好久沒看到客人這麼大方過了。
臉上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兒,一疊連聲的吩咐:“來人,還不按照這位爺的話去置辦?海棠,過來給這位爺上茶。”
錢多多在心中冷笑一聲,朝玉兒娘點點頭,道:“煙柳姐姐,你先隨她們去吧。我告辭了,改天再來看你。”
“謝謝公子。”玉兒娘也不多說,只是微微行了個禮,就跟着小丫鬟朝後院走去。
錢多多見她安頓好了,心中不由一陣輕鬆,看看一旁陪着笑臉的麗春姐,淡淡一笑:“媽媽,煙柳姐可就託付給你了。改日我再來看她,告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