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澈是從鬼門關邊緣蕩了一圈回來的不死天靈。他腳下踏着的不是地獄邊緣的千萬哀嚎和幽怨,他沒有淨化糾纏在身後的怨氣,而是席捲着象徵殺戮的灼熱鮮血,重來踐踏。嫣紅的血水,沒有停止,映入我的眼簾,彷彿就是西天霞池中開出的赤色火焰,豔麗、炙熱、恐懼以及毀滅。
帶着鮮血出生的阿修羅,姿容豔麗,妖冶傾城,但卻嗜血如麻。
每走一步,血水粼粼。
漂亮得好像水底珍貴的珊瑚,彩色華美,但是越是好看的外表越是劇毒啊。
我冷冷地呼吸了一口氣。
君清瑜回頭,酷冷冰寒的眼眸,對着南宮澈。
毒蠍子的君清瑜居然也中毒:“什麼時候?”
南宮澈揚起的髮梢,忽然空氣中閃動着一些銀色的磷光。
他說:“你開棺那時。”
“嗯,是我鬆懈了。”
“只有那個時候,你纔會鬆懈。”南宮澈抖開了磷光,“我沒有要你的性命,混了其他的藥物。”
“那我得要好好感謝你?”
“投降吧。”
“不。”
南宮澈留意着四周:“那麼就不要怪我了。”
君清瑜何來的氣魄,居然一點也不緊張:“棺木的東西,你事先移走?”
“不是,裡面本來就是空的。”
“空白遺詔呢?”
“不在裡面。”
“在哪裡?”
“一直在我身上。”
“好的。”
藉着朗月之色,迅然靠近的鬼影,就好像月光的影子,蔓延到周邊,靜默,沉穩,但是卻無處不在。
我約莫估算了一下。
這是困獸鬥。
若然君清瑜沒有中毒,說不定也逃不出去。
弓張而滿,呼呼風聲。
南宮澈再問最後一次:“投降吧。”
君清瑜將埋伏置若虛妄:“你太瞧得起我了。”
“那麼我們就不客氣了。”
“請。”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要空白遺詔幹什麼?”
“你若能抓住我,我再回答你的問題。”
君清瑜拒接得瀟灑,接着的,就是他必須很“英雄”地對付幾百強兵。
這樣的包圍截殺,南宮澈是沒有打算讓君清瑜活下去了。
我偷偷瞄着南宮澈。他那虛無虛浮、如幻似真的表情,讓我冷到了冰窖裡。我隱隱可以預計到他的心思:他是沒有打算讓君清瑜活着離開南宮家。
那麼一刻,我居然能夠理解南宮澈。
若然站在那個位置的人是我,是不是也做同樣的決定,是不是也會下令對君清瑜趕盡殺絕呢?
——或者更加確切地說,那個位置,不是我,不是南宮澈,而是我爹南宮大將軍。南宮大將軍是不是對入侵者毀屍滅跡呢?
君清瑜知道空白遺詔在南宮家。
君清瑜知道南宮傢俬建叛國者君千瀾的墳墓。
君清瑜知道南宮家窩藏着君千瀾的後代。
君清瑜更加知道南宮家的大爺——南宮崇儀,沒有死。
重重條條,只是其中一點,就是南宮家的末日。
南宮家代代爲帝的大將軍,沒有幾家世仇,那就太不能彰顯我家在朝中的地位了。按照我爹的說法,朝中沒有永遠的朋友,更加沒有永遠的敵人,但是卻有着永遠覬覦着你地位的陰謀者。忠良都有莫須有罪名,更何況現在一條兩條都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南宮澈的手段,在外人看來,並不光彩。
——但,光彩,一直不是南宮家的傳統。
————————————————漫說————————————
很難寫,~~~~(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