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句話,陶夫人想盡辦法,世界各地,尋遍奇藥,才保住沈洛棲的命。
沈洛棲醒後,面對完全陌生的地方,完全陌生的人,她又變成了當初那個不怎麼愛說話的小孩兒了。
好在,陶家待她極好,陶書年是陶家的獨子,陶夫子年輕時,一身的絕學讓曾經的凌月王都拍手叫絕,但陶書年卻偏偏不愛修行,一身絕學無人繼傳,陶夫子更是一籌莫展,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陶夫子發現了沈洛棲獨特的靈根,看中她對修行這方面的悟性,將一身絕學傾囊相授。
日子逐漸歸於平靜,沈洛棲以爲這就是永遠,可惜好景不長,邊疆動亂,凌月王命陶夫子掛帥,抵禦外敵。陶夫子認爲,這是鍛鍊他們的好時機,於是將幾個得意門生帶上同行,其中便有沈洛棲。
一場奪城之戰,陶家軍被人算計,沈洛棲和幾個師兄與陶夫子走散,回到陣營時,才得知陶夫子被困城中,可城池已然被地方佔領,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能攻入城中,經過一番商議之後,所有人都決定暫時撤回城中,等待救援。
可是沈洛棲知道,他們能等,夫子等不了。當她提議由她和夫子帶來的幾個門生一同潛入城池救人,可同行的師兄都不願意冒這個險,以沈洛棲年少衝動爲理由駁回了她的建議。
沈洛棲無奈,到了深夜,她只得一個人去。
敵方城池雖是戒備森嚴,但沈洛棲憑藉着幼時在扒手堆子裡學來的敏捷和這些年日積月累的靈活只剩一人成功潛入了城內。
陶夫子被困在了城內的一座荒宅中,和幾名未曾叛變的部將一起。荒宅外面,是敵軍的守衛。陶夫子身邊的人都是當年和陶夫子一同血戰過的,他們有自己的戰術,總是窮途末路,也不是誰能輕易撼動的。
沈洛棲接着自身優勢悄然潛入裡面,看見陶夫子的一瞬間,她再也止不住心頭的委屈。
“夫子……”她壓低聲音,立刻迎了上去,倒是將陶夫子衆人下了一跳。
當陶夫子看清來人是誰時,他眼裡既震驚又欣慰,可同時也有些擔心。
“丫頭,你怎麼來了?”陶夫子靠在牆上,顯然是受了傷,他猛地咳嗽起來:“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沈洛棲來不及解釋,拽起陶夫子就要走。
“慢着。”陶夫子卻一把反手拉住她,衝她搖了搖頭,道:“我走不了了,孩子,你是個重情誼的。”
沈洛棲搖頭:“不,夫子,我一定能帶你出去的……”
不等她說完,陶夫子從懷裡拿出一個包裹塞到沈洛棲手裡,道:“替我將這個,交給夫人,孩子,你終將前途無量,以後陶家得仰仗你了。”
說罷,只聽“噗嗤”兩聲,陶夫子點了她的穴,一瞬間,她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了。
陶夫子和幾名老將將她藏匿與狹窄的通道內,這裡難以被發現。看着去意已決的陶夫子,沈洛棲卻什麼也做不了,就連哭都沒有聲音。
陶夫子知道,就憑她一個人,是沒辦法帶着五個人逃出城門的,縱使她再靈活,五個人目標太大了。
陶夫子只是自嘲的笑笑,道:“孩子,我命該絕與此,我一把老骨頭了,沒什麼可惜的。夫人和書年就交給你了。半個時辰之後,穴道會自動解開,那時,回去吧……”說罷,他拾了些草將沈洛棲完全蓋住。
做完這一切,他們抽出佩劍,準備殺出去。透過稻草的縫隙,沈洛棲清晰的看見外面舉着火把的人將他們團團圍住,廝殺聲陣起,卻沒過多久,就停下了。
陶夫子和他的老將們都老了,已經沒有當年的實力了,這一戰是註定會失敗的。
外面歸於平靜,就在沈洛棲以爲一切都結束了時,門卻突然被踹開。
透過稻草縫隙,沈洛棲看見一張臉。
那正是軒轅霍。
那時候的軒轅霍,並沒有那麼蒼老,那時候的軒轅霍武功蓋世,放眼整個凌月城,幾乎沒有對手,就連逐鹿王都要忌憚他三分。
軒轅霍,那時的沈洛棲自然是不認識的,雖是聽過名號,卻從未見過真人。
“確定沒有其他人了?”軒轅霍問。
一個男人上前,只是緩緩地掃視了一圈屋內,道:“大人放心,就他們幾個老頑固。”
……
後來,沈洛棲拿着陶夫子交給她的東西,一路被追殺,一路逃回了凌月城。
眼前的畫面一轉,夜瑾瑜看見了滿堂的白色,一陣陣哭聲讓人心底都揪了起來,面前的人跪在牌位前,披麻戴孝,掩面痛哭,牌位上的名字赫然寫的是陶夫子。
他看到的,也正是沈洛棲看到的。
夜瑾瑜一轉頭,就見沈洛棲一身狼狽,活像個逃難的,看這樣子,應當是陶夫子的死訊比沈洛棲更早一步到凌月城,沈洛棲有些跌跌撞撞的走進了陶府的大門,來到靈堂,所有人都看呆了,尤其是那幾個反駁沈洛棲當初提議的門生。
沈洛棲的目光有些呆滯,她緩緩地掃視了一圈四周,將目光定格在哭的已然失神的陶夫人身上,然後緩緩的從懷裡拿出保護的完好無缺的陶夫子交給她的東西,強忍着身上的疼痛,緩緩走向陶夫人,努力抑制住顫抖的手,將東西遞給她。
“夫人。”她的嗓音聽起來沙啞的不像話,可眼裡卻是依舊的無神,她道:“對不起,我沒有……沒能把夫子帶回來……”
聞言,陶夫人這才緩緩的擡頭,看了看她顫抖着且已經被血染紅的手,又看了看她一臉狼狽已經發幹起皮的脣,擡手緩緩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微微起脣:“你……”
可還沒等陶夫人將話說出口,手上的信物一脫離沈洛棲的手,像是瞬間被抽離了生命一樣,沈洛棲整個人瞬間失去了支撐,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孩子!!”陶夫人慌了神,立刻命人將沈洛棲擡回房去。
那之後,陶夫人一夜白了頭髮,陶書年開始拿起劍和師兄門一起修行。整個陶家,好像瞬間被一種可怕的陰霾所籠罩着。
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當沈洛棲再一次見到軒轅霍時,是在皇宮裡的宴會上。
陶夫人帶着她和陶書年一同去的,看見軒轅霍那一瞬間,所有事情都再一次用上了沈洛棲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