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書棠臉色一正,點點頭繼續聽着她的下文。
原來,這個疫情的傳播速度真的是太快了,不少村裡的漢子不知不覺惹上了疫病,現在好多都倒下了,家裡稍微有點閒錢的,都去了集市上請了大夫,可是大夫有限不說,來了,也多半都頂不了什麼用,開了幾副不痛不癢的藥也就搖着頭離開了。人病着的也是病着的。
“如此說來,這來勢如此兇猛,那得。。。”死多少人啊?
京書棠的意思,楊餘氏如何看不明白,她揉了揉太陽穴,道:“幾乎每日都在死人,不少人家,都已經遷出去了,求神拜佛的有,去找村長求救的也有,爲着這事,我家那口子,這幾天也都不安生啊。”楊餘氏疲憊道,用帕子掩了掩眼角,有些哽咽道。
“書棠,不是姐姐我小氣,我家那口氣一天到晚就扎堆在那羣病人死人中,這要是一個不好傳染上了,這上有老人,下有倆小孩兒的,女兒還沒出嫁,姐姐我一個人,怎麼支撐得住這個家啊?”
楊餘氏到底也是活了半輩子的人,一句“書棠”就拉近了二人不少的距離,京書棠看着她,也感到有些於心不忍了。
她嘆了口氣,道:“餘姐姐若是有空,就隨我去一趟集市吧。”
楊餘氏一訝,問道:“去集市?”
“書棠不才,這幾日在家中試了幾味藥材,也都沒有什麼效果,所以我想着去一趟集市,看看街上的大夫們,對着疫病,有何妙計。”京書棠頓了頓,道,“不過書棠人年輕不經事,因此想請餘姐姐多多指引,不得罪了大夫。”
楊餘氏到底也是村長的兒媳婦,看她這個樣子也是很會處事的人。相信有些大夫都會賣些面子給她,總不至於京書棠一個人去了,摸不着頭腦。
“原來如此,書棠真是有心了。”楊餘氏的連連笑道。她拿過自己的菜籃子,解開了籃子上的布,拿出裡面一塊成。人手臂般長的四節熏製臘腸,道,“這是我家裡自己做的,京大夫若是不嫌棄,就請接下我這般心意吧。”
那臘腸看着色澤光潤、瘦肉粒呈自然紅色或棗紅色;脂肪雪白、條紋均勻、不含雜質。京書棠一看就知道是好貨,接過來摸着,感到手感乾爽、臘衣緊貼、結構緊湊、彎曲有彈性;切面肉質光滑無空洞、無雜質、肥瘦分明,臘腸切面香氣濃郁,肉香味突出。
嗯,太棒了,簡直就是和超市裡賣的那些肉腸是完全不同的感覺,拿來做飯吃,一定會非常非常美味的!
看着京書棠那副陶醉的樣子,楊餘氏不由地掩住嘴角抿嘴直笑,看樣子,送這肉真是送對了。
這村裡有有幾戶人家有餘錢買肉吃的,也只有村長家裡,纔會拿出血本出來下,不過,想來也是奇怪,那麼多大夫都束手無策,偏偏這個和男人一起淨身出戶的女人還有辦法醫治,若不是看着染了病的丁家那口子現在活蹦亂跳的,簡直根本就是給笑話。
女人做醫生,真是聞所未聞。
楊餘氏的心思一點沒有表現在臉上,她樂呵呵地對京書棠道:“喜歡就趕緊收好吧,不是姐姐我自誇,我們家的臘肉啊,味道確實做的好吃,一般人啊,我都捨不得拿出來的,就是在我們自己家裡,我們也只有逢年過節了纔拿出來吃的。”
京書棠一聽,連連點頭,忙收拾好了臘肉,便去廚房和安婆婆打了聲招呼。楊餘氏先走到了壩子裡。
這兩天都沒怎麼下雨,壩子裡都很乾爽,楊餘氏聞着空中有些味道似是奇怪,便尋着那味兒去了。
“誒,餘姐姐,你是在找什麼東西嗎?”京書棠走出房子,過來問道。
“啊,不是。”楊餘氏掩飾地攏了攏鬢髮,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姐姐就是隨便轉轉而已,看看你這兒有些啥,你可別見怪。”
“哪裡哪裡?”京書棠笑笑。
“誒呀,我就說怎麼這麼大的味兒呢,原來呀,是這些玩意兒。”不知何時,花香雪走了過來,端端地給楊餘氏行了個禮,道,“小孩子頑皮,將骨頭拿出來了也沒放好,一會兒子京姐姐泡酒又找不到骨頭可就麻煩了,餘姐姐可別見怪啊。”
“骨頭?”楊餘氏疑惑道。
“哦,你說骨頭?”京書棠應着,用鼻子仔細在空氣中吸了吸,才聞到空氣中那股子骨頭的腥味,一下跳起來道:“香雪,還是你提醒了我。”
說着便將一對雜草堆裡的骨頭拿出來,道:“這兩天天氣都好,拿出來曬乾了,不論是做湯喝還是拿去泡酒都好。”
上次和丁老闆說的那個藥酒,這兩天一會兒幹這個一會兒幹那個的都給忘記了,要不是花香雪剛剛那麼一說,她一忘了錯過了最好的時候,製出來的酒味道不行,藥效沒有,那可怎麼辦?敗家爺們兒已經把銀子變成了實物,就是把她給活賣了也賠不起。
京書棠手腳麻利地將骨頭拿出來一一鋪好曬着,見楊餘氏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便抱歉地笑笑,道:“不好意思,麻煩您再稍微等等我一會兒。”
楊餘氏有些難以置信,勉強着笑着點點頭。
她有些難以置信,安氏家裡也沒錢,又攤上那倆個兒媳婦,這家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如何拮据的。可是,看着這一地的骨頭,說明京書棠一家是不乏油水的,想着剛剛自己拿出那四節臘腸的那小家子氣,楊餘氏臉上就有些臊紅,這京書棠也是,有好的東西還這麼藏着掖着的,白讓她失了面子。
花香雪看着楊餘氏臉上有些無光,微微勾了勾嘴角,她就說嘛,怎麼就無緣無故地去“隨便轉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