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赤峰敢大肆入侵千都,侵佔土地、掠奪財富、殺我孩童、虐我婦孺....那爲何千都就必須緊守國門,不越雷池一步?!這不僅是朱天等將領所不甘的地方,也是所有邊關將士不解的地方。
風紀遠何嘗不明白他們心中所想,作爲一國武將,他也想一勞永逸,讓邊關百姓不再受入侵之苦。但是,當今皇帝年事已高,壯心不再,暮年人只求安逸的膽小怕事之態顯現。皇帝之意,只要守護邊疆穩定即可。聖意如此,他區區一個武將又能如何自作主張呢?
徹底將赤峰趕出淵河以北,永不進犯之戰,怕是要等到新帝登基了......
赤峰三皇子霍駿,年20,疏眉朗目,給人一種朝氣蓬勃之感。可就是這麼陽光朝氣的外表之下,藏有一顆謀算縝密的心。赤峰皇有九子,七女,皇子之間爲了儲君之位明爭暗鬥,適齡的公主則多嫁於權臣或者與其他國家聯姻。
赤峰的儲君之位最具競爭優勢的則數三皇子霍駿、大皇子霍城。霍城母妃是最受寵的妃子,其母舅爲當朝丞相,而霍駿母親則爲貴妃,母親背景雖不如霍城,但是霍駿此人的才能一直爲皇帝所欣賞。
在爭奪儲君之位的關鍵時刻,霍駿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主動請戰前線。只要他立下奇功,太子之位便戳手可得。原本燕道關之戰他勢在必得,好不容易得來的戰果,卻一朝被風紀遠打回原形。
快到嘴的肥肉就這麼丟了,多名忠心將領的腦袋懸掛城樓,連他自己也被迫撤離前線,霍駿惱怒不已。上好的檀木桌被他一掌震碎:“風家軍?哼,本皇子不拿下燕道關不姓霍!”底下的人紛紛噤聲,霍駿在衆皇子中看似最好說話,其實最爲苛刻。霍駿掌心握拳,看着堂下一干衆人:“你們誰來將現在情況給本殿講講清楚啊?敵人闖進軍營,衆位屢經戰場的將軍居然毫無知覺....還真是好啊.....”
良久,有一戎裝男子上前一步:“啓稟三皇子。”
“說!”
男子猶豫一下:“我軍已經持續對燕道關進攻一月有餘,如此頻繁的進攻,士兵疲乏,糧草緊缺,朝廷的糧草撥款遲遲不到。軍心....軍中厭戰情緒滋生,再則那風家軍實力確佳。我等....”
“那就是說都是本皇子的錯了?”霍駿微微眯起眼,口氣頗爲不滿。
男子爲難:“這,末將並無此意。”
“哼,一個多月,你們居然連一夥無頭軍都拿不下。還在這裡給本殿找理由,上官將軍,你說....該當何罪呀?”霍駿行至上官雲身旁,低頭看向這位身經百戰的中年將軍。
最有資格說話的上官雲都被罵了,其他人更是不敢擡頭。霍駿巡視周圍人一圈,一羣廢物!
“來人。”
他倒要寫信問問司桓宇,他起到的作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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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心在將軍府中,突然接到了皇后的邀請。傳信兒的太監說是皇后娘娘許久不見她了,正巧宮裡菊園的菊花都開了,想請安樂心進宮一同敘敘舊。
安樂心進宮機會少,連皇后具體的模樣都沒有認真看過。皇后早不請她晚不請她,偏偏在這個時候請她,想必是皇上授意的。風紀遠打了勝仗,皇帝定是想拉攏一下這位年輕有爲的將軍。派出自己的老婆,從女人一方面下手,是個不錯的手段。
安樂心畢竟還不是真正的將軍夫人,便換上了郡主宮裝,進宮面見鳳駕。
皇宮重地,樂心雖身爲郡主,卻不得常來。後宮甚是少去,此番進宮,葉蓮碧玉貼身侍女皆在宮外候着,安樂心由領路太監直接帶去鳳儀宮,宮中規矩走路切不可做東張西望之色,樂心謹記。一派端莊賢淑大家閨秀之風,可是等她真正進了鳳儀宮見着了那金窗玉檻.說不盡簾卷蝦鬚,毯鋪魚獺,鼎飄麝腦之香,屏列雉尾之扇時,還是不由得暗暗驚歎。
皇后坐於水晶簾之後,隱約間仍可見她身着一件正紅絲綢石榴褶皺長裙,怒放的牡丹爬滿整條衣裙。裙襬傾瀉,拖迤三尺有餘。外罩一件同色輕紗薄衣,袖處勾出祥雲紋路。肌膚若凝脂,腰間羅帶輕系,。頭盤凌雲髻,金質流蘇垂肩,九尾鳳簪盡顯端莊。朱脣輕點,額上牡丹印花,約莫40歲年紀,但是保養的非常之好,儀態端莊,這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臣女安樂心拜見皇后娘娘。”樂心俯身跪拜,禮儀半點疏忽不得。
“起身吧。”
“謝皇后娘娘。”
皇后起身,雍容華貴之步態,走出簾子,顯出真容,面色紅潤,嘴角含笑,望着樂心誇獎道:“真是姣花軟玉一般的人兒。”
樂心施禮:“皇后娘娘過獎了。”
菊園賞花,陪皇后說話是一件腦力活,不能話嘮又不能不說,既要得體還要略微有見解又不能過於有主見,總之安樂心手心捏着汗一直等到皇后開尊口放人。
皇后賞了安樂心一套難得的紅色珊瑚耳墜、珊瑚項圈,西域進貢的香粉胭脂等一些女人用的金銀首飾。那珊瑚耳墜皇后親手爲樂心戴上,安樂心惶恐萬分。
回去的時候,安樂心身後跟了幾個捧着賞賜的小太監,前面依舊由原先的太監領路。
司桓宇今日一直在宮中他做皇子時的寢殿中,聽說皇后召了安樂心進宮,輕蔑一笑:“這老孃們兒又在替皇兄拉攏臣子了?”
面對他的時常口出不敬,常劍早就見怪不怪:“是有這麼回事,大概此時賞菊宴也該散了。”
“散了?”司桓宇略一思忖,吩咐道,“......我們也去御花園賞賞花。”
賞花是假,偶遇是真。
司桓宇還不能下地走動,情況特殊,獲准可以在宮中乘坐轎攆。去御花園,有一條路會經過鳳儀宮,司桓宇向來不把皇后放在眼裡,從不會去鳳儀宮。此番卻要求經過鳳儀宮,令常劍有點小驚訝。不過動腦想一想,經過這麼些事,他好像也明白點什麼了。
不巧,在鳳儀宮前遇上了最令司桓宇厭惡的皇太子——司文山。
司文山也靠在轎攆上,碰面時他還在咳嗽。如果忽略他蒼白的臉色,他其實還是算是個美男子。見了司桓宇他面上一怔,隨即咳嗽的更厲害。太子的隨侍們見了庸親王的轎攆,連忙彎腰請安。
司桓宇冷笑一番,陰沉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司文山,嘲諷道:“難道皇太子病的已經連請安問好這類簡單的事宜都做不了了?”
司文山比司桓宇這個皇叔大上5歲,可是他輩分在那裡擺着,皇家注重禮儀尊卑,就算他是太子也要遵從禮儀向他請安。可司文山卻顧不得什麼禮儀,同樣的語氣回道:“皇叔,您難道不也是嗎?”陰柔的面上露出陰測測的笑意,看了眼司桓宇的腿,“下不了地的感覺如何呀?”
“哈哈哈,太子還真是愛說笑,本王這腿十天半月地好好調養着就是了。”司桓宇挑釁地看着自己的親侄子,“怕是你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吧?唉....不知道你府上的那些正妃、側妃....能不能忍得了你常年不能....”
“司桓宇你!!你竟敢羞辱本殿!”病怏怏的太子因爲氣憤面上倒是有了些紅潤,氣急攻心,咳嗽不斷。這似乎給司桓宇增添了不少樂趣:“嘖嘖,太子何必這麼生氣呢?皇叔說的可是實話,給你的可是忠告啊。堂堂千都皇太子若是被人戴了綠帽子,那臉可是丟到全國了。呵呵呵.....”
安樂心正巧與一衆太監行至拐角處,好死不死的聽到了太子不能人道這等宮闈密事,心中暗道倒黴。皇后是太子的生母,而身邊的這些太監又是皇后身邊的,若是讓皇后知道自己聽到了今天這事,指不定要出什麼幺蛾子。
她覺得這個庸親王就是來克她的,不然的話怎麼每次她都這麼倒黴被他連累?上次是刺客,這次更要命,事情都扯上太子皇后了。心中暗自發急,瞧一眼身邊的太監們,個個低頭順耳,大概在心裡想着怎麼明哲保身吧。
司文山怒不可結,既然說不過,又何必自揭傷疤呢?但是:“司桓宇,本殿變成這樣,全拜你所賜!總有一天本殿會連本帶利討回來!我們走!”
“哇哦,太子話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本王是你的皇叔,怎麼會害你呢?”指着司文山的一個太監說,“快,你們主子得失心瘋了,趕緊擡去太醫院。”
無辜的小太監嚇得瑟瑟發抖,大人物鬥法,中槍的怎麼總是他們這些小蝦米?
司文山離開,司桓宇剛剛嘲諷挑刺的表情,望着司文山離去的背影瞬間變得陰狠。待看不見司文山的轎攆了,司桓宇又恢復了漫不經心的樣子,真的應了那句翻臉比翻書還快。
常劍想說有人偷聽,被司桓宇制止了。
“出來吧,都走遠了你還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