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哪兒去!?”阿緹跑得快,郝大夫連連幾聲都叫不住他。回頭看看這兩人,擺了擺手,攤到,“這小子大概是聽你們要走了捨不得,別理他,讓他一人待會兒吧。”做爺爺的何嘗看不明白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孩子有什麼心思,只是發現的晚了,恐怕不是那麼好勸的。
風紀遠雙掌放在膝蓋上,什麼也沒說,雖然之前只是模糊發覺,那麼現在心裡跟明鏡似的,垂下的長睫遮住了略有所思的眼眸。只有樂心不知所以,看看飯桌上的這一老一少,柳眉蹙着,“我們就算搬走了也不會住得很遠,還是可以隨時走動的。”對於郝大夫爺孫倆,她是非常感激的,阿緹總是像個弟弟一樣把在山上摘得的蜜果子兜回來給她吃,見他反應這麼不樂意,她有些不忍,她拍拍風紀遠的手臂,“要不你去跟他好好說說,咱們以後還是可以常常走動的,叫他不要這麼傷感。”她想着男人之間稱兄道弟的,有什麼事好解決的很。
風紀遠反握着她的指,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我會找時間跟他談談,你就別操心了。”
“嗯。”她這才放下心來。
郝大夫見這二人的相處,想着也是該給阿緹提門兒親事了。也許,定下門親事收收心,他也就不會盯着別家的姑娘念念不忘了。
月亮懸掛在月湖的斜上方,將月湖照的明晃晃地一片。真是應了月湖這個名字。
入了夜,起了幾絲風兒,這裡也是有些涼的。阿緹一個人坐在湖邊上,兩隻胳膊撐在曲起的膝蓋上,意興闌珊地往湖裡投石子兒,頗有幾分少年初識愁滋味。聞到身後有動靜他也不在意,只是一個人沉浸在失落中。
風紀遠提溜着一壺酒,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嘆一口氣與少年並肩坐着,“桃花釀,喝嗎?”
阿緹拾起眼前一塊半大的石子,突然奮力地擲向遠方的一汪靜水,激起銀波無數。尚嫌薄弱的胸膛深深地起伏着,不知是因爲用力太大還是因爲別的。不清不楚的月光下不知道是不是他哭了,說話有些走音兒,“是我救了你們。”
風紀遠飲一口清冽的桃花釀,不可否認,他頷首,“是,你是我們夫妻的恩人。我會在你需要的時候盡我所能報答你,償還恩情。”這世上最不好還的就是人情。
湖面上的風帶着溼意,夜裡有些寒涼。不過穿着單薄的少年並不在意,他仰着臉盯着夜幕中那唯一的一輪皎月,“我就想跟你要個東西,可以嗎?”
說完,將風紀遠手中的那一壺桃花釀拿過來大飲一口,少年還不善飲酒,被嗆得咳嗽不止,面上、心裡都似乎着了火,燒的難受。
風紀遠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自嘲般笑笑,他覺得自己越混越回去了,自己的女人被一個還只能勉強算是男人的人覬覦的滋味並不好受。風紀遠一生要強,就算父親在世時他極少有依靠的念頭。從小他就懂一個道理,男人腳下踩的土地要自己去捍衛,大小戰場上過不知多少次,殺的人多,救的人也多,可自己卻極少仰仗別人搭手。他是個硬漢子,不願意欠人,如果可能,他寧願阿緹沒有救過他。
想了這麼多,風紀遠只能說,“只有那樣東西不行。”
阿緹像被炸了毛的小老虎,彎着腰在他面前嘶吼:“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故意的!”少年還不會向敵人掩飾自己的脆弱,滿臉的淚水,讓一向硬心腸的將軍有些內疚。
“她是我的妻子,你明白什麼是妻子嗎?妻子是一個男人永遠的歸宿,不管走了多遠,最後都要回來找她。當你揹着她在山間行走的時候就會忽然覺得背上的這點份量就是你這一輩子所有的責任了,當你見不到她的時候就掛念着,做什麼都會想讓着她,就連吵架也要讓着她.....”從玉津的初相見,將軍府的短暫時光,到她一個女子跋涉千里北上,在燕道關星子下的繾綣,差點喪生瘋兵刀下,分別,再相見...這其中的點滴,多少苦楚在裡面。就連送死她都陪着了,每每想到這些,風紀遠恨不得將她塞進自己的心肝裡,好好護着,再不叫她受這些苦。
阿緹情緒緩了,卻還是執念,“我,我只是想能看着她就好了....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孩子.....”稚嫩的少年說着不成句的話,嗚嗚地哭起來,他知道他們是夫妻,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好女子是不會嫁二夫的。隔壁村的張寡婦嫁了兩個男人,總是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擡不起頭來。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就算她在眼前能叫他天天看着也好,他也就不求別的了,可是這也不能允許嗎?
阿緹哭得傷心,哭聲散失在月湖上,叫人不忍心。
風紀遠說:“你接觸的女孩子太少,等你再大點就會與別的女孩子結親,那時候你就會發現其實她...只是你少年時候的一次衝動而已....”
左右是不能讓她呆在藥廬了,那還有什麼可說的?阿緹不聽他的,站起來擦乾淚,恨恨地說,“要走你們就快點走!我,我不稀罕...”說完頭也不回地要離開。
風紀遠淡淡地說了句:“好。”也不管他能不能聽見。
阿緹始終心裡不實在,走了兩步,咬着牙又回來,不情不願地跟坐在地上的那人說話,“她,她知道了?”要是她知道了,會怎麼看他?應該不會再理他了吧。在沒有得到答案之前,阿緹絞着心。
風紀遠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她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訴她。”哪個男人會願意把這種事告訴自己的女人呢?
阿緹似乎鬆了一口氣,摸兩把臉面,“我知道了。”
一場談話,不知道是成功還是失敗。風紀遠雙肘撐在身後的細石子地上,仰天長舒一口氣。月亮似一個被擦得錚亮的大圓盤子,什麼果食也不裝,就那麼大咧咧地擺着當掛件。風紀遠覺得有些晃眼,撇開臉不看它,他果然不適合跟人談判,真是一場糟心的交涉。
樂心在屋子裡等了好久也不見他回來,秉了一支燭單手擋風兒去了門口瞧,外面一片黑壓壓的的樹,頭頂的月亮倒是明亮的很。她身子纔好了,不能夠長時間站在門口吹風,要是再有個好歹又要給他添麻煩。把蠟燭往背風處擋了擋,準備回屋內,這時候啪嗒啪嗒一陣腳步聲,暗影兒裡有個人拾級而上,看那個頭不是紀遠,倒像阿緹。
樂心將蠟燭舉了舉,問一聲:“阿緹?”
暗影裡的那人身形頓了頓,鼻子裡嗯了一聲。她本想問問怎麼沒跟紀遠一起回來,阿緹卻轉腳去了他的屋子。大概還在爲中午的那事兒弄情緒,安樂心也不好大晚上去他屋裡,只好望着他進了屋好久也沒掌燈。
阿緹留了道門縫,在那裡看着捧一點豆火的她。她回屋了,他又失落了。什麼時候她要是能這樣等自己回來,他就是做什麼都願意的。把臉埋進薄被裡,對着軟枕一陣捶打。
風紀遠不久也從湖邊回來了,看她有些睏倦,放了帳子和衣躺下把胳膊從她的脖子底下探過去,將她攏到胸前,“照你的意思開導了,他沒事,年少鬧點脾氣罷了。”
安樂心動動身子貼着他,他身上永遠都這麼暖和,這會兒聽他這麼說心裡鬆泛不少。手臂搭着他的勁腰閉着眼點頭,“我剛剛瞧見阿緹了,有點無精打采的。既然你勸了,那應該明早兒就好了。”
這麼相信他,風紀遠低頭親親她的額頭,心裡有些犯難。不知道該怎麼提醒她,不要跟阿緹走得太近。情竇初開的少年,總有那麼股子衝動勁兒。今天壓下了,明天再不經意地一撩撥....風紀遠捏捏眉心,從沒發現自己居然這麼拙於說話。
安樂心沒等到他的話,睜開眼,奇怪道,“你很累?”
“有點。”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風紀躑躅下,還是算了吧。話說不好,傷她的心就不好了,左右這事兒也不賴她,往後他多上點心也就是了。
“那就趕緊睡吧,不早了。”說着幫他拉拉被子,想起他還沒脫外衣,“這樣穿着睡難受,去換了吧。”什麼時候他們討論這種牀/笫之間的事情已經是自然而然的模樣?
沉了一晚上的心思,終於有些晴朗,風紀遠起身將她蓋嚴實了,“我去洗洗。”
再回來的時候順道將蠟燭熄了。屋子裡只剩下月亮偷渡進來的光暈,被帳子過濾了,顯出幾分羞澀來。這些日子以來爲了掩人耳目也爲了方便照顧她,他們兩個同睡一屋,最近她身子好些了他也就不打地鋪了,兩人共枕已經有些日子了。以前在燕道關的時候他們兩人也同睡過一張榻子,只是樂心不記得了。
剛開始共枕的時候她害羞地緊,雖說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是姑娘家天生對這種事緊張的厲害。
風紀遠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身邊/躺/着這麼一個心裡念着想着的人,不心猿意馬那纔是不正常,又經過了阿緹這回事,總歸有點血性的男兒心裡是有點歇火兒的。她蜷縮在被子裡均勻地喘/息,像是睡着了。風紀遠深深吐納幾次,收了收神才掀開被子躺了下去,感覺到了身邊人傳來的熱氣,她靠上去纏着他的臂。
鼻子地底下聞着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味兒剛剛要熄滅的苗頭又起來了。在暗室裡躺了好久,愈發的不平靜,風紀遠悄悄兒地用力想要把手臂抽回來,好出去透個氣,這麼下去他非得壞了不可。
哪知把她驚動了,迷迷瞪瞪地擡起頭來表達對他的不滿:“.....你別動來動去....”
風紀遠一聽這話,怪他心思不正經,俊臉漲的通紅,虧得有夜色擋着,不然還真有些丟面子。他聽見自己嗓子有點啞,“你沒睡着?”
她點了點頭,“剛剛眯着了,被你弄醒了。”語氣裡有點小小的抱怨。有的人被吵醒了往往不好再入睡,安樂心閉上眼睛打算繼續醞釀睡意。
可風紀遠卻不打算這麼放人了,翻身將她整個人壓制住,眼睛裡遮掩不住的火光點點,他喘着粗氣,直勾勾的看着她。那樣子真像匹狼,要把她拆了吃了,儘管努力壓制還是讓人膽戰心驚。
安樂心沒想到他突然來這一手,一時竟不知怎麼應對,就那麼睜着一雙杏眼,結結巴巴地不知道要說什麼。風紀遠知道姑娘家顧慮多,他就想/親/親/她,沒打算動真格的。
朱脣顫顫的迎接他,好像得了特許一樣,他將她徹底納入/身/下,脣舌相交柔軟甜蜜的不可思議。有多久,他的舌尖描畫着她的脣形,繼而掃過貝齒。掌下的人兒,微微地顫抖,他只能用別樣的方法安撫她。
有個東西硬/硬地/頂/着她,她知道那是什麼。或許預感到今晚會發生些什麼,她勇敢的伸出了雙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她是願意的。她本是孑然一身的人,上天憐憫,在苦海中給了她一個希望,她愛這希望,愛到想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大掌所過之處留下一片火辣,她的思維幾乎要被擊打地不成樣子。
風紀遠也很辛苦,越是得到一點滋潤,就越渴。想要更多,眼下的遠遠不夠。小小的帳子內因爲某些事,氣溫高的燙人,中衣都被汗蒸了。盤扣不知不覺被解開,一抹蓮花紋的粉綠透出來,女孩子的起伏誘人。明明已經箭在弦上,他卻將她緊緊地納入懷裡,貼得嚴絲合縫,感受着彼此燙人的體溫,慢慢平靜。
她從混亂中清明過來,明白他是爲什麼。貼着他結實的身子,話很難爲情,卻不知怎麼就說出了口,“你不難受嗎?”這是女孩子該說的話嗎?說完了頓覺面上燒人,咬着脣瓣,做都做了,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矯情。
風紀遠扯過被子將她蓋住了,他輕笑了一聲,聲音帶着餘韻,從未有過的性感,聽在她耳朵裡羞煞人,他趴在她的耳邊悄聲說,“最好的要等洞房花燭夜,你說是不是....”
這話聽在耳朵裡,不止臉上,就連十隻腳趾都羞得蜷縮起來,幸好還有夜色替她遮羞一下。樂心羞惱地打他一下,汗溼了劉海的腦袋拱進他的肩窩裡就不出來了.....
隔天早上,她早早就醒了,只是想到昨晚的事,羞得不想見到他。躺在牀上裝睡。風紀遠早就看到了她眼珠兒在眼皮子底下亂轉,嘴角挑起一絲寵溺的笑,他哪能不知道她的那點小心思。她臉皮薄,他也不點破。動作輕巧地起身穿衣,將空間留給她。直到聽見合門的聲音,樂心才衣衫不整地擁着被子坐起來。
外面天光大亮,早起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在枝頭蹦躂來蹦躂去。風紀遠叉腰站在半山腰上俯視底下的一片鬱鬱蔥蔥,遠處月湖像明鏡似的嵌在其中,令人心情大好。
今天風紀遠有很多事情要做,造樓子的事不能再拖了,儘快有了自己的住所,搬出去他也好放下點心。
幾日下來,總算有了竹樓的輪廓。風紀遠是這裡孩子的教書先生,加上他的個人魅力,不請自來幫忙的月牙村男人陸陸續續沒斷過。進程算是不錯的。樂心自己閒來無事就會在藥廬前面一塊平地上慢慢溜達。身體一天天恢復起來,她的臉色越發的紅潤好看了。滋養的好,整個人相比之前都圓潤了不少。
只是她有時候看着自己皺巴巴的手指,郝大夫說過段時間才能恢復,這麼個明顯的地方,她有些鬱悶。陽光正和暖,走累了,拿着從郝大夫那裡借來的醫書,坐在竹椅上隨意翻看幾頁。
暖陽打在身上,整個人懶洋洋的。本來都快睡着了,一陣腹痛將她喚了個清醒。小腹一陣墜漲,慢慢的疼的她直不起腰。腿/間的忽然有異樣,她明白這是爲什麼肚子突然疼了。蒼白着臉,扶着竹椅子彎腰站起來,一陣陣疼痛,細密的冷汗滲了出來。
阿緹原本被郝大夫打發去給鄰村的病戶送藥去了。甫一回來就看到她痛苦地弓着身子,心下一驚,拔步過去,“阿心?不舒服嗎?”緊張的扶着樂心的肩膀,見她滿臉的痛苦之色,連忙喊他爺爺,“爺爺快來,看看阿心這是怎麼了!爺爺!”
這種事對着旁的男子難以啓齒,她疼的沒氣力,手上無力地擺擺,“沒事,你服我去躺一躺就好了。郝大夫剛剛被人叫出去了。”
問她到底怎麼了她也不說,阿緹急得直跺腳,手上小心地把她扶到牀前。扯開被褥,要讓她上去躺好。樂心怕髒了被面,讓阿緹這個孩子見了不好,便問他要熱水喝。
這屋裡哪裡還有現燒開的熱水啊,阿緹急急忙忙跑出去,大概是燒水去了。樂心將自己準備好的女人物什找出來,將門栓好了才放心解開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