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鼻血

溫傅儀睡得極好,倒是委屈了薛弘睡得不安分,薛弘沒有同女子同寢過自然也是不太習慣,看着溫傅儀倒牀就睡也只得搖了搖頭去了書房。

溫傅儀哪能說睡就睡,一聽薛弘關上了門離開了房間就從牀上坐了起來,看着明明滅滅的燈盞也是好半晌沒有了睡意。她雖是一個女子,卻是長年征戰在外,長髮一束,腰身一裹就是同平常男子無異。與其他女子相比溫傅儀更是要高出些許,但又比平常的男子矮上一些,加之平日裡的鍛鍊更是讓別人看不出她的真實性別。只是那張臉生得巧,五官又精緻了些,便是爲了能好好地在軍營裡混下去,不得不抹了些藥故意將自己的臉弄得黑黢黢的。

所以同薛弘呆在同一個房間裡,她也並沒有覺得有些什麼不妥,倒是薛弘覺得不自在,磨磨蹭蹭了好些時候終還是跑去了書房。溫傅儀坐起身來打量打量了房間,房間佈置得簡單又不失格調,更是讓溫傅儀覺得還挺不錯。

她愣愣地坐着,想起剛剛沒有回答薛弘的話,便是覺得後背直冒冷汗。她頭一次見識到了天家的不同,她從未與朝堂上那個與她爹一樣二不愣登的天子過多接觸,可身爲朝堂之人她自然也是知道天家人玲瓏心思,她溫傅儀想了一步,指不定那上位者就想到了溫傅儀她的結局。溫傅儀同薛更是見得不多,更是摸不清他的脾氣,誰能知道他哪個脾氣一上來指不定也能要了她溫傅儀的小命。貿然來到這平王府已經夠得他受的了,剛剛頭腦一熱覺得這個不好回答的問題還是不答的好,便是也跟着沉默了。

薛弘同溫傅儀的是互不相識,只是溫傅儀識得薛弘,便是不爲了齊老的事,在見到薛弘的第一眼,她也就是下了決心要同薛弘死磕到底的,來到平王府,只爲坑薛弘這一人。

爲了坑薛弘,卻又不能表現出自己太過於在乎,否則如何坑騙。

但是說到底她溫傅儀也只見過薛弘一面,亂世之中,匆匆一瞥,她自己也說不清爲何就是對他上了心。本也沒有指望過再還會有見面的一天,卻是沒有想到自己的丈夫竟就是他,早知這樣,怎會讓這般好事讓給齊老?

真真是追悔莫及啊!

第二日醒過來,溫傅儀便是站在書房外風風火火地衝着裡面大叫了一聲:“相公,我去上早朝了!”

薛弘也是剛剛醒過來,正好走到房門前準備推開房門,哪裡知道一聽到這一聲相公,腳下一滑手一推,跟着就來了一個狗吃屎的姿勢摔了出去。

本來溫傅儀也沒想到薛弘會出來,一聽到自己身後的聲響忙止了步子轉過頭去看了看,一見薛弘的姿勢就是愣在了原地沒有動,好半晌才走上前蹲下身來看着薛弘那不善的眼睛道:“捨不得我也不是這樣留的……呃,你老爹不等人,我還是先走了。”

薛弘直想去死一死,他老爹是當今皇帝,溫傅儀這般說話也還真是不怕被誅九族。

沒有溫傅儀的日子薛弘倒是真的過得悠閒,溫傅儀去上早朝的路上他練武,溫傅儀在同諸位大臣商議的時候他吃早膳,溫傅儀回來的路上他去書房看書。

溫傅儀回到王府的時候,薛弘便開始用午膳了。

“你不等我的嗎?”溫傅儀看着滿桌子的菜,再看看已經吃得不亦樂乎的薛弘,突然覺得心好痛。

“你沒說讓我等着你一起用膳啊。”

溫傅儀一臉怨氣地看着薛弘,薛弘覺得被她看得毛骨悚然的時候,才無奈地嘆了口氣:“坐下一起用吧。”

溫傅儀一聽,感激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忙坐了下來吃起了飯來。

“唔,下次可以再稍微放辣一點,花椒也可以再多那麼一些,味道可能會更好。”

“豆腐應該得再選得嫩一些,口感比較好。”

“應該將燒好的油淋在魚上,這樣魚比較嫩。”

“這個……”

“閉嘴,愛吃不吃,不吃出去!”

溫傅儀立馬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含着豆腐。

“你老爹今天同我問起你了。”溫傅儀又夾了一片兒魚,細細地嚼了嚼這才擡起頭來撲閃着眼睛看了看薛弘,薛弘放下了筷子沒有說話。

“你爹是一國之君,當時趕不及去救你娘,你也應當理解,雖不是一個好丈夫,但也是一位好君王。”溫傅儀說着也放下了筷子,看着薛弘的眼睛,微微揚了揚脣角笑了笑,“你娘情願嫁與你爹,你這一生也便是隨了他的姓。”

“住嘴。”薛弘看了眼溫傅儀,冷笑了一聲,“我的家事,你倒還真是當了你的家事一樣了?”

“沒有。只是你爹今兒問起你。”

我覺得那畢竟還是你老爹。

溫傅儀的話還沒有說完,薛弘就站起了身來,怒瞪了溫傅儀一眼,也就出了門。溫傅儀看着滿桌子的菜,也覺得沒了胃口。

晚上薛弘沒有再睡書房,許是因爲前一天實在是睡得不□□穩,便又是抱着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門就見溫傅儀剛好背對着他在換衣服,一聽開門聲,二人皆是嚇了一跳,溫傅儀反應快,立馬一抽,披了件衣衫。

“你進門不知道敲門啊!”溫傅儀皺了皺眉,這才坐下爲自己倒了杯茶。

“你倒真是當了自己家了,這是我房間,我進來還得跟你啓示?”

溫傅儀支着腦袋想了想,他說得也甚是有理,便再回頭間,早已發現薛弘已經躺在牀上了。

溫傅儀慢慢地走了過去,支着頭看着薛弘那張還算是不錯的臉。

“你我雖是被成婚了,可是也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你緣何不趕我走?”

“沒有夫妻之實,可你也是我父皇指婚下來,在別人看來已經是夫妻的人了,我便是沒有資格將你從我府上趕出去。”

“從我來的第一天起,你就知道我來意不明,來者不善。”

“那你還能吃了我不成?”

薛弘睜開眼來側了側頭看着溫傅儀,溫傅儀直着腦袋撐在牀沿邊,也不躲,直直地看進了他的眼裡。

“你可以休了我呀。”

薛弘眉頭跟着就是一挑:“你好像很想被我休掉?”

“我只是奇怪你的脾氣真好,我爹給我安排這門親事時我都逃婚了,你卻還泰山壓於前面不改色地在這裡坐等着我來。”

“我還真沒想過是來等你的。”薛弘失笑。

溫傅儀瞥了瞥嘴,再看向薛弘的時候,薛弘早已又閉過了眼去。

“你能睡進去些麼?你這樣我怎麼睡啊?”溫傅儀這般一開口薛弘嚇得瞪大了眼睛。

“昨日我睡的書房,今兒你就不能去書房將就麼?”

“我爲什麼要睡書房啊!”

“可這是我的牀!”

“我們成親了這也是我的牀啊!”

薛弘看着溫傅儀,溫傅儀也側頭腦袋回看着他,他突然就想以頭搶地,親孃啊!這丫就是無理取鬧啊!

“男女……”

“你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沒上過戰場的公子哥永遠也不懂困了在哪裡都能睡的感受。”

溫傅儀說完就直接脫了鞋子跳進了牀的裡方。反正薛弘也不打算給她挪出一點地方,她就只好跳到裡方去睡了。薛弘看着側身躺在裡方的溫傅儀,眼睛一閉就沒有動了。

薛弘仔細地看着溫傅儀,溫傅儀的五官當真是好看得緊,特別是那一雙眼睛,若是仔細地看便是覺得勾人得厲害。

所以當薛弘第一次看到溫傅儀的時候,溫傅儀一轉頭,眼睛一眯,他便是看到了點點光灑進了她的眼睛裡。

最後薛弘還是妥協了,只好讓下人再送進來一牀被單。

只是這一夜還真就睡得特別不安穩。

第二天溫傅儀起得早,一醒便是從牀上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起先被自己身側躺着一個男子而小小地嚇了一嚇,正準備一腳踹下去的時候便是看清了薛弘的臉。

這個時候的薛弘也醒了,看了看溫傅儀,皺了皺眉,又怒瞪了溫傅儀一眼。

溫傅儀沒反應過來,直直地看着薛弘,腦子還沒轉得過來。

“能把腳拿開麼?”

薛弘的表情還真就是好看,千變萬化的也是讓溫傅儀嚇了一跳,纔回過神來薛弘話裡的意思。

再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腳。

呃……

這個位置放着好像的確有些不妥,溫傅儀的臉跟着就是紅了半分。

她慢慢地挪了挪。

“額。”薛弘的汗都跟着流了下來,怒瞪了溫傅儀一眼,“你就不能快點拿開麼?你磨什麼磨!”

溫傅儀被薛弘一嚇,一抖,衝着那一方就是踹了去。

薛弘這個時候還真就是哭笑不得了,只想把溫傅儀給摔出去。

溫傅儀學乖了,迅速把腳給縮了回去。

再回頭又是嚇了一跳。

“那個……王爺……”

“說!”薛弘的臉色不好,對着溫傅儀的脾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溫傅儀看了看他又道:“臉上有鼻血。”

……

……

“滾出去!”

溫傅儀踉踉蹌蹌地從房間裡跑了出來,還伴着薛弘的罵聲,她嚇得不敢再回過頭去看薛弘一眼,裹了衣服出來讓下人打了水洗漱了一番便又去了早朝。

薛弘擡起頭來抹了抹臉,再一看,還真是鼻血,想來在這丫頭面前丟面兒還真是丟大發了,只得搖了搖頭,真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招惹了這麼一個小姑奶奶。

他微微地嘆了口氣,便是起了牀又去了書房裡看了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