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提到李琳琅,譽王就是一肚子氣。
尉遲光祖發問了,他便立刻回道:“陛下可能有所不知,這一次對齊兒投毒,與李琳琅定脫不了干係!”
“哦?”尉遲光祖回了座位,本來都要坐下了,聽着卻又站了起來,撐着桌案眉頭緊皺,“你說什麼?李琳琅參與了投毒?”
重重的點頭,譽王道:“煜白說,李琳琅是被人陷害的。可親手將沾着毒的蜜餞餵給齊兒的,卻是她私自帶來的婢女。且那滿盤蜜餞,只有一顆沾着毒……李琳琅要護着她的婢女,煜白要護着李琳琅,臣也是束手無策了,纔來覲見的啊!”
終於緩緩的坐回了軟椅上,尉遲光祖陷入了沉思。
“煜白走前,並未與寡人提起過,少齊中毒之事還與李氏有關。”
沉了口氣,尉遲光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邵煜白說過,下毒之事和他的其餘某個兒子脫不了干係。這事,他心如明鏡。但卻未想到另一層關係,或許李琳琅也參與了此事。
“只是……煜白說,李氏已有法子爲少齊解毒,此時兩人怕是已經到了波斯吧。”尉遲光祖道。
“波斯?”譽王夫婦面面相覷。
波斯對於他們,可以說是一個很遙遠的存在了。譽王自小生長在京洛,去過的地方都沒自己兒子遠。譽王妃雖是遠嫁過來的,但也沒遠出幾座城去。
“這解毒,難道還要去那麼遠的地方?”譽王不能理解,“李琳琅究竟安的什麼心思!”
對此。尉遲光祖也只是一知半解。
他信任邵煜白,就如他的父親信任譽王和邵煜白的父親。邵家人,尤其是邵家繼承人,都是穩重的性子,做事從不衝動。許多事情交給他們,都能讓他少操不少心。
正當尉遲光祖動搖之時,譽王又開口了。
“在李琳琅出現前,煜白做事向來也是有分寸的。可就因爲一個李琳琅,煜白護着她,竟是聽到了臣要處罰李琳琅。便在去北暨的路上就折返了回來,半日才問及齊兒的情況。陛下,你說說這……”
“可李氏不是少齊的妃子麼?”尉遲光祖糊塗了。
這怎麼越聽越不對勁?
邵煜白難道和李琳琅還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不成?
譽王妃沒能忍住,請示之後,便將她自己理解的,一股腦兒都倒給了面前的君王。
末了,她憂心忡忡:“往日臣婦瞧着李琳琅確實乖巧懂事,待齊兒也是極爲認真。可您想,她先是無端代替自己的妹妹嫁給了齊兒,緊接着下毒之事,判決下來竟是她的妹妹臨死前指正自己指使了她的丫鬟!這……這怎能說得通?”
“陛下,臣亦不是一口咬定事情爲李琳琅所爲。只是請您,在這件事情上,多幫齊兒一把吧!”譽王扼腕。
“……寡人知道了。”尉遲光祖沉重的道。
送走了嘆息連連的譽王夫婦,尉遲光祖緩緩回到桌案旁,步子竟已有些蹣跚。咳了一聲,便會有數聲咳嗽接踵而至。
“陛下,您多注意身子!”一旁的公公連忙道。
擡起一隻手搖了搖頭,尉遲光祖道:“你下去吧。讓朕一個人靜靜。”
“……是。”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御書房出奇的安靜。尉遲光祖走到後窗邊。剛打開窗子,便有一陣冷風灌了進來,使體弱的他打了個寒顫,可卻不願關窗。
窗外一片蕭瑟冬景,石桌石凳配着光禿的枝丫,連池塘裡的水都結了厚厚一層冰。
渾濁的眼已有些昏花,尉遲光祖靠着窗弦,半眯起眼,盯着石桌石凳,恍惚間彷彿看到了那石凳上坐着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惠兒……”
眨了眨眼。尉遲光祖的笑容有點苦澀。
曾經,縱那個女子再是知書達理傾國傾城,他也只是照着旁人的意願,將她冊封爲妃,並未動心。
甚至爲了另一個註定無法封妃的女人,奪走了她的兒子,寄養在宮外,又將他心尖上愛着的那個女子的兒子,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交與她撫養了十九年。
可後來,他發現了自己曾經深愛的女子,是多麼的不堪而下作,讓他悔不當初時,她卻身染重疾,將不久於人世。重病之際,在她身邊陪伴着的,是別的男人。
一步錯,步步錯。
“陛下,”門外的公公忽然道,“皇后娘娘求見。”
心絃一動,尉遲光祖回身:“讓她進來!”
雍容華貴的中年女子徐徐走來,身後宮女的臂彎裡挎着一個食盒。
“陛下,聽聞您今日勞累過度,臣妾特命人熬了補身子的湯。您嚐嚐吧。”皇后從容不迫的說着,又命宮女將食盒放下,取出了裡頭的湯碗。
“命人”二字就像利針紮在了心窩上,尉遲光祖訕笑了一聲,緩緩度步過去。
“朕好像,已經許久沒有喝到皇后親自熬的湯了。”
皇后垂眸,沉默不語。兩隻手交握在身前,湯碗都不曾碰過。
喝了一口湯,眉頭卻皺了起來。尉遲光祖伸出蒼老的手,落在了皇后的手臂上:“惠兒,朕想喝一碗,你親手熬的湯。”
“陛下,臣妾熬的湯,不會合您胃口的。”皇后冷淡的道。
順便側身,躲開了皇帝的手掌。
嘆了口氣,尉遲光祖放下了湯碗。
“錦明來過信,說過些日子便會事成回京了。”
冰冷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動容。皇后矮身行禮:“多謝陛下提起告知臣妾。”
心裡更是痛的一顫。尉遲光祖擺了擺手:“你下去吧,朕還有些公務。”
“是。臣妾告退。”
剛進屋子的人又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只留下身上沾染的一絲冬日之氣,還彌留在周圍。
如今,唯一能令伊人神色緩和的話題,竟是她還不知道的,自己養育着的別人的兒子。
尉遲光祖抹了一把老臉,看着桌上未被撤去的湯碗,可笑是二十年來爭着千古一帝的名頭,最後卻落得妻子貌合神離,愛子命懸一線。
而他。穩坐龍椅,手握權力,最後換來的,卻只有孤寂的一聲嘆息。
邵府中,兩個護衛守在病牀邊,正向邵齊彙報着最新的消息:“二爺來信說,他們隔日便會啓程去波斯大漠,這信送來已有三日,想必如今他們已經到了。”
邵齊勉強的擡着眼,問道:“北暨,如今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嗎?”
“二爺沒有細說。但是,少主子還請相信二爺。”出將道。
只是他說着話時,一直在有意無意的避開邵齊的視線。
邵齊已然沒有精力去管那些,他現在每次醒來,都會渾身不適,許久才能緩和,緩和了就又會是一次長久的入睡。
總覺得,某次睡過去之後,他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一直在給小叔叔,和琳琅,添?煩。”邵齊艱難的說着,雙眼中混沌着迷茫,“從前是,現在,也是,不知道,自己活着是爲了什麼。”
“主子,您不要亂想。”平陽揪心的勸道,“今時今日之事非您所願,您也是受害者,二爺還在盼着您好轉。”
搖了搖頭,邵齊微微一笑,卻仍解不開心裡的結。
他是被遺棄在外的皇子,卻不知自己是因何而被討厭,因何生身父親要將他扔出來,而找了另一個人代替他在宮裡。
雖然在邵家,爹孃疼愛他,小叔叔和琳琅對他也格外的好,可卻因爲他。小叔叔顛覆了屬於自己的順利官路,琳琅蒙冤還要爲他奔波,爹孃滿頭霧水也得不到解釋。
一腔濁氣涌入喉嚨,邵齊急促的連咳了幾聲,隨後緩了緩,才道:“滿春呢?”
出將立即去叫了滿春過來。
“我想,聽琳琅的信了。”邵齊看着滿春道。
琳琅在走前,給他寫了十幾封信。上面除了讓他好好休息,就是一些簡短的小故事,讓滿春念給他聽的。
她以爲他傻,提前留了信,就能讓他以爲自己一直在往回寄信,讓他安心。
但他不傻。
雖然,這些信也確實會讓他得到心理的慰藉。
滿春在來時就福至心靈的帶了信,此時坐在邵齊的牀邊,便讀了起來。邵齊聽着聽着,就笑了。可再聽着,眼眶卻有些發紅:“滿春。”
“是,少主子。”
“你說……”
“什麼?”
“琳琅,她……”她有沒有那麼一絲的可能。對他抱有着淺淺的男女之情的喜歡。
聲音頓住,他搖了搖頭,笑道:“你繼續說。”
滿春狐疑的看了他兩眼,點頭繼續讀了起來。
邵齊輕嘆。
這一屋子的人,都是爲了他好的人。可最終,他的心裡話,永遠只能對自己說。
半晌,當他昏昏欲睡,外面響起了出將的聲音:“大理寺丞李臨淵來見,少主子您見還是不見?”
“琳琅的哥哥?”邵齊想撐着身子坐起來,卻失敗了。平陽見狀連忙扶起他。他道:“讓他進來。”
多日以來,邵府還是頭一次有外人進入。李臨淵進門時,見到邵齊清明的眼神注視着他,還是有些飄乎乎的魂不守舍。
“卑、卑職……參見少主子。”
“起來吧。”邵齊背後墊着枕頭,靠坐在牀上,看着李臨淵道。
聽着正常的音調,反倒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李臨淵緩緩站起來,頭都不敢擡。
“咱們見過。你是琳琅的哥哥。”邵齊淡淡的道。卻是因爲體力不濟,聲音也無法擡高。
“……是,在龍隱寺。卑職曾與少主子,同宿一室。”
李臨淵戰戰兢兢的說着,簡直要哭了。
這房間裡的人,都是他在龍隱寺見過的。按理說他不該緊張。
可是……誰能告訴他,怎麼自己的傻妹夫好端端就成了他要保護的人了?他在被調到宜隆考覈了那麼久,難道不是爲了成爲邵大將軍暗中的心腹的嗎?
而且……傻妹夫竟然是在裝傻的?他妹妹知不知道啊這個!
“我想你此時,心裡定有很多疑問。”邵齊撐着擡眼道,“但是,請你不要將今天所知道的所有事,透露給琳琅半分。”
“想必,你也不想讓她再遭受到其他傷害。”
李臨淵連忙點頭,心裡驚疑不定。
他這是被威脅了?可看着牀上那人的神情,又不像啊!
事先已經想過,當有被矇在鼓裡的人知道他不傻時的反應。可現實與想象的總有些偏差,邵齊有些呆怔,看着李臨淵那張與琳琅有着兩份神似的臉,曾經期待過的心情又有了猶豫。
“今日叫你來,也只是以防萬一,讓你確切瞭解我的情況。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
他費力的擡起手,平陽見狀。立即幫着託了一把。
泛着紫色的指甲與蒼白的手呈現在李臨淵面前,邵齊道:“宮中三位皇子,無一不希望皇權落定,避免顛覆。以三皇子尉遲召文爲首,他如今最希望我死。太子此時心中也有懷疑,而二皇子,則是喜歡添亂的角色,同樣不可忽視。”
“這……這些將軍已在信裡與屬下講明。”李臨淵低頭。
他曾經,也是以爲太子已站穩了儲君之位的。
哪想到會橫生枝節,三皇子竟然並非國君親生。反而傻世子纔是流落在外的皇子?
“今日你能來,我亦猜到了邵將軍已將事情全部轉述給你。安排你入大理寺的原因,想必你也知道了。這一關若我挺得過去,後面的事情還要靠你。”邵齊道。
提及自己的工作,李臨淵才肅穆起來,抱拳道:“卑職明白!”
頓了頓,他又低頭開了口:“只是卑職尚有一事不明。”
“你說。”
猶豫的張了張嘴,李臨淵握拳,沉氣問道:“少主子娶了家妹,可是另有所圖?家妹與卑職被賜予的職務,可有什麼關聯之處?”
平陽一聽這話,便皺着眉頭往前站了一步。
剛要被他放下的手掌一個反轉,便扯住了平陽的手腕,邵齊搖了搖頭。
“主子……”平陽的眉頭仍未鬆開。
手下的知密者,對主人產生懷疑和猜測可是大忌。
用口型向他傳達了“沒事”二字,邵齊看向李臨淵。
“先前之所以選定你,是因爲令堂在時,乃是朝中剛正不阿的人物。官品雖不及琳琅的父親,但風評卻是數一數二。因此,邵將軍也纔將你列入了栽培人選。”
“而你。亦是通過了層層選拔,才得以站在這裡。並非是因爲什麼裙帶關係。”
聲音雖然愈發沙啞,但還是字句清晰的講明瞭全部。李臨淵聽着,擔憂的情緒果然降下不少。
只是,“那琳琅……”
“你很優秀。”邵齊目光堅定不移,“你的妹妹也很優秀,並且值得讓人真心對待。”
已經算是變相的給了他一個答案。
琳琅的親人,邵齊也不想再欺騙了,但此時絕不是說出實情的良機,他能做到的也只有這般模棱兩可。
“卑職明白了。有家妹在。少主子定會好起來的。”李臨淵行禮,“卑職先行告退了。”
“嗯,下去吧。”
邵齊說完這話,腦子裡便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眩暈。意識堅持了許久,到底還是挨不過身體虛弱。
“少主子,您還聽嗎?”滿春見狀亮出了手裡的信。
“折一折,放我枕頭下吧。”邵齊躺下道。
滿春微愣。
“……是。”
暗中被護送出了邵府,李臨淵一路上還是有些心情複雜。
不是別的,而是因爲他的妹妹。
如今朝中黨派分化的並不嚴重,大多數人都站在太子身後。其餘一小部分人目的不明。但也不是和太子站在對立面。另一面,他所知道的,只有以明王是站在邵煜白邵將軍身旁。而他們這些人,則是暗中被挑出來,同樣與邵家站在一起的散人。
當初他還不明白,明王與邵家關係好,兩家又都不像是會去生事,爲什麼還要分一批散人出來密謀着什麼。
現在他才明白,他們是被分出來保護流落在外的皇子的。
那他的妹妹呢?
嫁給了邵齊,往後邵齊若是爭奪皇位。她就要遭受諸多波折,最後成爲後宮的女人之一。而若邵齊不去爭皇位,她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輕則禁閉一隅或顛沛流離,重則……
“喂!”
肩膀被“啪”地拍了一下,嚇得李臨淵魂兒都差點順着喉嚨飄出來。隨後一顆腦袋從他身後探了過來:“喂,幹嘛呢心事重重的,怪嚇唬人的!”
“我嚇人?”剛被嚇了一跳的李臨淵毛兒都要炸了,“你講不講道理啊?這分明是你在嚇人好嗎!” щшш◆тт κan◆C○
言曉芳呆了呆,一臉莫名:“哎你這是……難道是誰惹了你不成?冬日裡都能這麼大火氣。”
說完還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胳膊:“來,跟我說說,誰欺負你了?我替你打他!”
“……”瞧着她的模樣,李臨淵一陣無語,剛冒起來的火氣都不知道往哪兒燒,又被生生憋了回去。
“你怎麼在這?”李臨淵沒好氣的問。
言曉芳挑眉,指了一個方向:“我要去邵府啊。正好路過這條街,就看見你跟個魂兒似的在這飄着,過來關切兩句而已”
“你去邵府做什麼?”李臨淵下意識的警備起來。
“小乖乖和琳琅莫名其妙就搬出了王府,琳琅她妹……啊也是你妹妹,又出事了,我身爲一個朋友還不能關心關心?”
言曉芳回答的理所當然。
好像確實挑不出毛病。但李臨淵聽後卻有點慌。如今他的少東家中了毒,過去一趟妹妹他也沒見到,就讓言曉芳這麼去拜訪,會不會不大好?
萬一被拒之門外,就她那脾氣,會不會大肆宣揚?但若是被放進去……不行不行,那也不大好。
“你別去邵府了。”李臨淵突然道,“去陪我喝酒吧,我今兒心情不大好。”
“怎麼啦?”言曉芳雙臂環胸打量着他,“說說爲什麼心情不好,我在考慮。”
李臨淵憋了半天,半晌才醞釀出一臉沉重。
“……我妹妹死了啊。”
言曉芳也沉默了半天。
“……噢。”
內裡卻思忖,這個時候說他的表情看着一點也不悲痛是不是不大好?她可知道李臨淵琳琅兄妹倆和李若溪的關係半點也不好。
“可是我憑什麼陪你喝酒啊?”突地擡高了聲調,言曉芳扭頭就要繼續往邵府走,“你這人沒意思,我懶得跟你玩。”
“哎你等等,”李臨淵一慌,追上兩步抓住了言曉芳的胳膊。
哪想到言曉芳忽地一個側身,手臂揚起向後撇去,力道微妙竟帶得李臨淵一個踉蹌。再是被抓着的手臂突地彈回向前,另一手五指成爪狀牢牢的抓住了李臨淵的肩窩,狠狠往下一壓!
李臨淵立即鬆開了抓着她的手,胳膊險些擰成?花,疼的低呼了兩聲,漲的滿臉通紅。
“你,你怎麼一言不合就動手啊!”
言曉芳眯眼:“是誰先動的手?”
李臨淵:“……”
好像是他。
不屑的哼了哼,言曉芳撒開他:“太弱了,你是怎麼當上大理寺丞的?”
“我是文官!”李臨淵紅着臉道。
“琳琅誇你時可是文武齊誇了。”
李臨淵一噎,表情微惱:“她……順口一說吧,我承認我就三腳貓功夫,只有她才覺得厲害。不過你們女子不是都這樣嗎,難道你給別人形容你弟弟的時候不多說好話?”
“你這人倒是實在,不過我可從來不誇我那混蛋弟弟。”言曉芳聳了聳肩,“不打他算好的了,還誇?”
說罷,乾笑兩聲,很到位的給自己的想法做了個總結。
面前的女子,表情從來沒溫柔過,卻總是生動而明豔,李臨淵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竟發現在寒冷的冬日裡,面前的人一身紅色短襖裹着桃粉色的棉裙,恣意自如的模樣,竟然還……挺好看的?
被自己的想法驚得心裡一跳,李臨淵輕咳了兩聲:“那你要不要去陪我喝酒啊?”
已然看出了事情有貓膩,言曉芳別有深意的挑眉:“也可以,讓我調戲你一下,我就陪你喝。”
“……什麼?”剛褪下去的紅色又漫到了耳朵上,李臨淵後退了一大步。
活像個遭遇了登徒子的閨中少女。
“不讓啊?那算了。”言曉芳還是要走。
李臨淵:“……”
往前踏了兩大步,忽地又折了回來,伸手在李臨淵的臉上揩了一把,言曉芳撇嘴看他:“行了,喝酒去!”
李臨淵好容易才從心臟偷停中回過神來,見到言曉芳已經衝着酒館的方向走出老遠,連忙跟了上去。
“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男人啊,沒意思,偏偏還讓我想意思意思。”言曉芳悶悶的嘟噥。
不是,什麼叫做想要意思意思?咱講清楚好不好?李臨淵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心裡也在想,世上怎麼會有這種女人啊,一點都不矜持!
想着想着,手還是不自覺的按了按呯嗵亂跳的心口,快步跟在言曉芳身邊。
“哎,話說你待會兒少喝點……不然我還得送你回去……”
“哈哈哈哈,跟我喝,別把你喝得北都找不到就行啦!”
“……”
過渡的地方就好卡
嚶嚶嚶
明天11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