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心底微微的悸動,南宮墨不知道這份悸動究竟來自於何處。只是莫名的,在看到不遠處那個不甚清晰的輪廓的時候,心底產生了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感覺。爲什麼呢?自從她失蹤之後,這麼些年來,他從未產生過這樣的一種感覺。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南宮墨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來描述心底那一剎那的悸動。他覺得,自己又彷彿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就在那個夜晚,他遇到了那個讓他願意爲之付出一切的女子。

他以爲,即使過程再怎麼坎坷,但是隻要結局是完美的,那就足夠了。哪怕是在他得知她失蹤的那一刻,他也是這樣深信的。他深信,那個女子總會回來的,她怎麼忍心讓他傷心至此呢?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爲什麼卻還是沒有一點兒消息呢?

墨色的眸子在想到那個至今還是沒有一點兒消息的女子時,彷彿是失去了一切色彩一般,瞬間變得空洞了。

沈輕檸稍稍的低着腦袋,這樣的場景,她還是覺得無從適應。她把視線往旁邊移了下,卻看到那個小人兒一本正經的坐在位置上,視線緊緊落在不遠處的某一點兒上,小小的臉蛋上有着與平素全然不同的表情,那雙總是可憐兮兮的瞧着她,讓她的心一點點軟下來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的充滿好奇的盯着不遠處。

她順着這個小人兒的視線望過去,卻並未瞧見什麼特別的,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小人兒,怕是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吧,所以纔會對這樣的場景表現出十足的好奇心。

晚宴終於結束了,這是沈輕檸在看到衆人都紛紛的散開去的時候腦海中想到的第一句話語。她喜靜,這次的晚宴若非實在是不好推脫,她必然是絕對不會來的。這樣悶悶的坐在這兒,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幹嘛。周遭的一切彷彿都與她無關似的,而她,也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因此,這於她而言,根本就絲毫也沒有關係。

“景兒,”沈輕檸起身,卻見那小人兒也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正打算往外面跑。情急之下,她開口的聲音難免大了點兒。

南宮墨有些不確信了,他剛剛,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嗎?那般心心念念,彷彿只是存在他的記憶之中的遙遠卻又清晰的回憶,似乎在這一刻都清清楚楚的回籠了。哪怕她失蹤了那麼長時間,可是,那樣深刻的印象又怎麼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模糊不清呢?

應該只會隨着時間的改變而變得更加的深刻吧!就如同他對她的感情一般,哪怕這麼久了,她在他的心底還是有着不可磨滅的印記。而這些日子以來,他想,他能夠支撐到今日,也是靠着這些回憶吧,還有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以及對她一定會回來的堅定信念!

可是,這一次,南宮墨疑惑了,失蹤了這麼久的人兒,這一刻竟然能夠聽到如此清晰的聲音在耳邊飄蕩,而且還是在這兒,這,又怎能不讓他多慮呢?

他轉身,看向不遠處,那兒,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正漸漸的向着他靠近,就在他以爲自己能夠看得更加清楚的時候,那個身影卻在下一刻停住了腳步,他看到她慢慢的蹲下來,和站在她面前的小人兒平視。由於他們之間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所以,他不太看得清她的臉龐,可是,那樣熟悉的身影,那樣讓他的心一瞬間提了起來的悸動,是緣於何呢?

蒼天擎一直站在不遠處,將南宮墨的表情一點一點的收入眼底,他當然清楚此刻這個男子的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麼,聽到了久違的聲音,他怕是還是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心心念唸的女子吧!

一個失蹤了這麼久的女子,這一刻卻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就算心底再怎麼想念她,可是,還是會多多少少有些不敢相信吧!就怕,是自己聽錯了,那樣,還是白白的欣喜一場。而由那份錯誤的驚喜演變而來的,卻是濃濃的失落和失望,這樣的情感落差,應該是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了吧!所以,南宮墨此刻的表情,在蒼天擎看來,確實是正常的。

自從檸兒失蹤之後,他知道,他幾乎是每天都會派人出去尋找,而這些年來,他也將檸兒藏得很好,所以,纔會躲過了這麼都南宮墨派來尋找沈輕檸的人。這些年,他想把沈輕檸藏在自己身邊,甚至,如果沈輕檸的記憶還是沒有恢復的話,那就讓她永遠的待在自己身邊吧!儘管知道她心底的人不是自己,可是,至少這樣子,她才能夠真是的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呀!而他,也能夠在想念她的每一刻都能夠見到她,這對他來說,真的足夠了。

他想,這麼些年來,這樣快樂的時光,應該是自己偷來的吧!他那麼自私的想要讓她待在他的身邊,那麼自私的不顧她意願的隱藏了她的行蹤,爲的,不就是他能夠多待在自己身邊一天嗎?哪怕多一天,那也是好的。

可惜,他終究不是南宮墨,而沈輕檸心底的人,終究只能是南宮墨!也只能是南宮墨了。這一生,他知道,無論他對她再怎樣的好,她的心底終究還是容不下他的。哪怕他真的在她的心裡佔有一席之位,恐怕,也個位置也只會被刻上“朋友”這兩個字吧!或許,更加親近一點兒,是“親人”。而永遠也不可能是他所想的那樣。

所以,在心痛之餘,他最終還是決定讓她回到她心底的那個人的身邊。也許,這樣對她對他來說纔是最好的吧!

世間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呢?蒼天擎如此問自己。其實,答案已經在心底盤旋好久了,只是,他不敢說出來罷了。哪怕是想想,他都會覺得痛,更何況是說出來呢?

所以,蒼天擎能夠理解南宮墨的痛苦和他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的。他知道他失望了多少次,每一次的失望,哪怕他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就只是猜測一下,也就能夠明白了。那麼多次的找尋,每一次他都是懷着無比期待的心情去的,可是,卻是一臉絕望的表情回來。這種深刻的痛楚蒼天擎沒有體會過。

但是,他卻知道,自己最愛的人心底藏着的卻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男子。就算是在她失去記憶的這些日子裡,她也還是在無形之中將那個最重要的位置保留給了他,這樣的痛,是不言而喻的。那樣深深的印刻在她心底的他,又豈是他所能替代的呢?所以,哪怕經歷的事情不一樣,而這份痛楚,卻還是相似的。

“檸兒······,”南宮墨一步步小心翼翼的靠進那個熟悉的身影。隨着距離的縮短,他感覺心底似乎有什麼在加速。他確信,這一輩子,這樣熟悉的感覺,除了那個女子之外,再也不可能會有人能帶給他這種感覺。只是,在前進的一步步過程中,他的心底又開始有了疑惑。既然檸兒沒事兒,那她怎麼總不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呢?除非······除非,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

沈輕檸站了起來,微微擡頭,就看見了已然站在了她面前的男子。此刻的南宮墨,臉上的表情終於不再如往日那般失望。那樣帶着驚喜和略微有些呆愣的表情突然同時出現在這樣一個有着不凡氣度的男子身上,感覺······沈輕檸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總之,很怪異就對了。

真的如他所願,面前的這張臉龐,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夢境中,百轉千回,此刻,終於清晰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果真,還是幸運的。這一刻,南宮墨無比的感激這一趟的蒼宜之行,至少,讓他見到了夢中的人兒。如此,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的夢中人!

“你是誰?”沈輕檸不知道心底閃過的那一剎那的疼痛究竟是緣於何,她在腦海裡細細的搜索了一番,確信,她並未見過眼前的這個男子。那麼,他爲何能夠那般準確無誤的知道她呢?沈輕檸心底猜測,他應該是認錯人吧!可是,那樣隱隱約約的從心底傳來的痛又該怎麼解釋呢?

“檸兒,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聞言,眼前的男子睜着一雙如墨的眸子,視線緊緊的落在眼前顯得一臉迷茫的女子身上。你是誰?南宮墨從來不知道這三個字從何時起,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影響力。當你心底深深念着的人兒出現在你的面前時,那種激動的心情真的是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只是,當你心心念唸的人兒問出“你是誰”的時候,那又該如何形容這一刻的心情呢?

他很慶幸,至少,這一刻,哪怕他的心底是萬分激動的,卻並沒有清晰的表現出來。尤其,是在她問出那樣讓他覺得疼痛不堪的問題時。

“我們,認識嗎?”沈輕檸直視着眼前的男子,蹙眉開口。清淺的話語中帶着淡淡的疑惑,其中似乎還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似乎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着微小的細節。

“檸兒,你,怎麼了?”猶豫再三,南宮墨終於還是問出了心底最渴望知曉的答案。他的檸兒,怎麼會不記得他了呢?

她,怎麼能,不記得他呢?她不應該,不記得他的呀?

“檸兒,”就在南宮墨還打算繼續下個問題的時候,一直站在一旁一臉深思模樣的蒼天擎緩步走了過來。他站在沈輕檸的身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檸兒,你先帶着景兒回去吧!”他開口,話語溫柔,彷彿並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蒼宜的太子殿下的模樣。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動作,無疑,讓南宮墨心思複雜起來。話音剛落,蒼天擎這才又轉開視線看向站在沈輕檸不遠處的男子。

“可是······,”沈輕檸猶豫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對着她溫柔淺笑的男子,在她缺失記憶的這段日子裡,是這個男子無微不至的照顧,才讓她一點點的敞開心扉,願意真心的微笑。

她又轉頭,看向不遠處直直的盯着自己的男子,她有些不太明白他此時眼中那樣濃濃的深情是從何而來的。是,對她的深情嗎?只要思緒一思及此,她就感覺心底似乎有什麼感情在澎湃,卻一點兒印象都沒有。這樣的感覺,真的很糟糕。就像你拼命的想要回憶起一樣東西,可是,卻仍舊是一點印象都沒有,那種彷徨,那種迷茫,真的讓人心裡很難受。眼前的這個有着絕代的風華的男子,究竟,和她有着怎麼樣的關係呢?她此時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想要解開困惑她內心的謎團,卻,還是無從下手。

懷中的小人輕輕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她這才從剛剛的那些紛亂的思緒中出來,低眸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兒,就見他一副很困的模樣。

“檸兒,不管你現在心底有怎樣的困惑,都留到明天解決吧!現在已經很晚了,景兒也一定很困了。”無論蒼天擎的這番話是有意還是無意,終究還是讓沈輕檸妥協了。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子就是有這樣的一種能力,能夠在無形之中讓你妥協。他,抓住了她的軟肋,這個她懷中此刻一副困極了模樣的小人兒。

“好,”沈輕檸點頭,這樣的夜晚,確實也不宜談事兒,有什麼事兒,還是都留到明日再說吧!“景兒,和叔叔們道別,我們要回去了。”她笑着開口。

終於,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有些空曠的場地上,就留下了兩個男子,對立而視。而一直跟隨在南宮墨身側的王勤,也早已經退開了好幾步,將這樣的場地留給這兩人。

“本殿知道你想問什麼,也知道你現在心裡肯定有很多的疑惑,”蒼天擎的視線一直緊緊的追隨着離開的那個人影兒,任是誰,都能夠看出他眸子中對那個女子的深情。唯有她,唯有那個女子,哪怕她真的感覺得到他對她的深情,卻還是絲毫也不提及此。曾經有好幾次,他都準備開口的,卻還是被她三兩下的轉移開了話題。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還是,這真的僅僅只是她無意識的舉動罷了。這個答案,哪怕是到了今日,還是無從得知。

曾經,他是嫉妒眼前的這個男子的,憑什麼,他就能夠那麼輕易的就讓那樣一個值得人珍惜的女子上了心,而他,哪怕付出得再多,也還是無法走進她的心。她和他之間,彷彿永遠都隔着一層紗,可以隱隱約約的看見那個身影,卻始終無法看清楚那真實的模樣,那樣朦朧的感覺,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

如他這樣的一個男子,要什麼沒有呢?可是,偏偏,這個世間,他想要的那份唯一,卻始終是無法得到。他甘心嗎?不,他怎麼甘心呢?所以,他纔會千方百計的隱藏那個女子,只是希望能夠每日陪着她,就足夠了。只是,這份滿足,隨着這個男子的到來,終究,還是要希望破滅了。

而這一次,他是自願的,他承認,確實是他太過於自私了,以至於讓兩個深深相愛的人錯過了那麼長的時間。這份原本就不應該屬於他的幸福,終於,連影子,也無法觸摸到了。

“那麼,殿下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呢?”南宮墨深深的蹙起眉頭,眼底的疑惑,已經面上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憤怒,還是泄漏了他內心的絲絲情緒。

“當然,”聽到蒼天擎這樣的答案,是南宮墨沒有預料到的。他以爲,他至少不會這樣直白的。“本殿確實是需要給墨王一個解釋的。”微微的停頓了一下,蒼天擎才繼續說道:“只是,現在確實不適合談論這些事情。更何況,本殿認爲,墨王今日的情緒應該還沒有緩過來吧!所以,現在確實不是合適的時間,墨王認爲呢?”

“那麼,殿下認爲,何時纔是最適合談論此事的時間呢?”隱隱的,蒼天擎還是能夠聽得出南宮墨語氣中所夾雜的怒意。他知道,這份怒意是避無可避的。更何況,現在細細想來,他也承認,確實是他做錯了。所以,他有理由如此的。

“明日吧,”蒼天擎轉眸看了眼四周,隨即收回視線,淡淡道:“明日,本殿會給墨王一個交代的。如此,墨王是否滿意呢?”他攤攤手。

“好,那麼本王就等着明日殿下給本王一個滿意的交代了。但願,殿下不要讓本王失望!”話落,南宮墨轉身,邁開步子,準備離開,卻被蒼天擎喊住了。

“墨王,”脫口而出的喊聲,蒼天擎想,今日至少應該讓他知曉他還有一個孩子吧!他猜,他應該是見到失蹤了那麼久的人兒而無暇顧及其他了,就連沈輕檸懷中的那個和他很是相似的小人兒,他都忽略了。還是應該讓他先知道了,至少今晚先緩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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