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在尼奧和史密斯同歸於盡的那一刻,崔尼蒂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她發了瘋似地往回跑,往自己的屋子裡跑,她打開抽屜,抽出日記,翻到最新的一頁。
“崔尼蒂,對不起,當你看到這張紙的時候,我可以已經死了。”
“我是真的愛你,也是真的喜歡錫安的,所以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他是個英雄。”伊莉絲的身影出現在崔尼蒂的身後,“他用自己的生命和史密斯同歸於盡,在史密斯同化他的時候。”
史密斯和尼奧本質是一體的,他們共同享受一個核心,假如一方死亡,另外一方也會跟着死亡,但是這種聯繫,在很久之前就斷絕了,因爲他們畢竟不是同一個個體,他們還參雜着其他的程序。
但是史密斯同化了尼奧,他把尼奧的其他程序統統變成自己的程序,讓他和尼奧的那種聯繫,再度緊密起來,所以通過刪除尼奧,可以直接刪除史密斯。
“我想要安靜一下。”崔尼蒂知道伊莉絲就是剛纔那個,告訴她尼奧戰死的人,也是她,告訴了她,抽屜裡的日記。
“希望你可以堅強。”
……
在史密斯死亡的那一刻,葉南也接受到了伊莉絲的傳言,本來應該高興的臉,因爲尼奧的死亡,而變成嚴肅了起來。
“尼奧他的犧牲,將會給錫安帶來新的希望。”
葉南第一次感動。他本來以爲自己的心夠冷了,已經夠鐵石心腸了,可是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本他也是感性動物。
他明白,尼奧不是爲了錫安犧牲的,他是爲了崔尼蒂犧牲的,作爲一個程序人,他深深的愛着崔尼蒂這個普通人,即便是明知道兩個人不能在一起,也義無反顧的投入感情。
“也許他的選擇是對的。他和崔尼蒂,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與其以後痛苦,不如刻骨銘心。”伊莉絲的聲音有些失落,她想起了自己,尼奧和崔尼蒂的悲劇,何嘗不是她和葉南的,尼奧看不到未來,她同樣也是。
“別傷心。”葉南努力讓自己的臉色變得和煦起來。“會好起來的,只要弄明白思維和代碼的轉變。就可以真真正正的變長一個人,如果實在不行,就製造出一具身體,人類的身體。”
葉南所說的,是指製造一具人類的身體,然後將攜帶伊莉絲的芯片裝入腦中,利用神經線和身體接駁起來,最終變成人,但是這種人是不完美的。她的本質依然是代碼、是程序。
“不了,我要變成一個真正的人。”伊莉絲搖搖頭,神色堅定的說道:“我不希望我將來的孩子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代碼始終是代碼,如果代碼不能夠轉變成思維的話,那麼她在現實中的載體,也就沒有意義,將來她和葉南生下孩子之後。一定會產生隔閡,因爲她和自己的孩子,在本質上是不同的。
“唉。”葉南嘆息一聲,站在高臺上。看着遠處。
只看到一個又一個的電子烏賊從遠處飛過來,鋪天蓋地的,大約十萬之數。
“伊莉絲,你說,我們可以渡過這次難關嗎?”葉南忽然問道。
“可以,一定可以的。”伊莉絲堅定的說道,“我相信你。”
“嘿嘿。”葉南嘿嘿笑着。
在他的面前,一個巨大的機械怪物緩緩開拔過來,這個機械怪物是一個圓形的機械,在機械的表面,有着數之不清的天線,這些天線不斷產生藍色的電光,朝着外面釋放巨大的電磁波。
“這就是設計師的殺手鐗嗎?”葉南的臉色漸漸的沉了下去,這個虛擬世界他和現實世界裡面的數據是一樣的,裡面的科技,在外面也能夠使用,儘管這種使用,可能不像是裡面表現得那麼強大。
就像是電子烏賊,在虛擬世界裡面,電子烏賊不需要依靠任何推進器,就能夠自由自在的活動,而在現實世界裡面,電子烏賊必須使用推進器,而且它也不像是虛擬世界裡面表現得那麼靈活。
“好強大的電磁波,葉南,不行了,我就快要失去和你的聯繫了。”伊莉絲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過來,隨後徹底的消失在葉南的耳邊。
“沒想到你的電磁波居然可以干擾伊莉絲和我的聯繫,看樣子你是有備而來的。”葉南大聲說道。
機械怪物並沒有理會葉南,它在葉南說話的時候,緩緩的打開閘門,釋放出無數的電子烏賊,這些電子烏賊呈現一條線形,朝着葉南飛過來。
“梅羅紋奇入侵了代碼之源。”葉南又說道。
飛過來的電子烏賊僅僅是一頓,就繼續朝着葉南飛過來,彷彿在下一刻,就要把葉南徹底分屍。
葉南見到這個情況,立即明白自己想要欺騙設計師,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於是他立即使出殺手鐗。
“這裡不過是我的一縷意念而已,即便是毀滅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洶涌而來的電子烏賊狂潮像是被冰凍了一下,剎那間停了下來。
“果然是如此。”葉南見到這一幕,立即知道猜對了。
實際上,葉南一直在想,假如設計師真的打算進攻錫安的話,那他爲什麼不直接毀滅在機械城裡面的人類肉體,只要毀滅了人類肉體,這些意識就會如同無根之浮萍一樣,隨處飄蕩,最終迷失在虛擬的世界裡面。
但是設計師沒有,他沒有毀滅人類的肉體,而是興師動衆的來進攻錫安,似乎是想要從源頭上消滅人類,但是明白設計師是個老狐狸的葉南。知道對方肯定不會做這種無用功。
他的目標既然不是錫安,那麼就肯定是其他人,葉南心底猜測,設計師的目標是尼奧,或者說是葉南,而他夥同史密斯一起進攻錫安,不過是一個誘餌,一個引誘葉南踏入陷阱的誘餌。
所以葉南纔有了上面那句話,一來他是警告設計師,讓設計師不要輕舉妄動。二來是試探設計師,試探是設計師是否真的將目標放在自己的身上,結果很明白,設計師進攻錫安果然是個幌子,他真正的目地是將葉南引誘進來,從而殲滅他。
“爲了引誘我上鉤,你從很早之前就開始策劃了吧,你讓史密斯進攻梅羅紋奇,爲的就是吸引的目光。告訴我你能夠控制史密斯,爲這個陷阱做一個鋪墊。”葉南若無其事的將設計師的謀劃說了出來。“知道了你可以控制史密斯的我,對於你和史密斯的突然聯手,自然會感到着急。”
“所以我來了,也就中了你的圈套。”
“你沒有中我的圈套。”冰冷的電子合成從機械怪物之中傳了出來,“你早有準備。”
設計師很鬱悶,他本來設計了一個陷阱,想要引誘葉南上鉤,進行斬首計劃,但是他沒有想到葉南是上鉤了。但是上鉤的只是一個分身,而這一個分身除了讓他和葉南在現實中開戰,沒有任何作用。
至於分身到底是真是假,他不能肯定,但也不敢貿然出手,因爲如果估算錯的話,他會遭受滅頂之災。生性謹慎的他,寧願放過這個機會,也不願意去冒險。
智能生命的缺點,在這一刻表露無遺。沒有太多情緒的他,時時刻刻都保持冷靜,在遇到事情的時候,首先分析得失,然後將得失一起掛在天平上稱量,最終的結果就是他的行爲方針。
而明顯的巨大風險和微小的損失,讓他自然而然的傾向於將風險放棄,沒有冒險精神的他,寧願等待時機,捲土重來,也不願意承擔巨大的風險,反正時間對他而言,只不過是一連串的數字,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過是被史密斯欺騙而來的,既然史密斯死了,我也就回去了,希望你能夠繼續履行當初的約定。”心中下定決心,設計師想要離開了。
“難道就這樣算了?你造成的損失,連看都不看,就想要離開,你未免想得太美了吧。”葉南冷笑一聲,道。
在設計師選擇後退的時候,他選擇了得寸進尺,同時他也是爲了僞裝自己。
身爲智能生命的設計師,可以輕而易舉的分析出葉南的性格,藉此窺視葉南的下一步計劃,畢竟擁有無與倫比的計算能力的設計師,只需要將自己代入葉南的角色裡面就行了。
葉南懷疑,假如自己這一刻鬆口氣,下一刻設計師就會發動最猛烈的進攻,將葉南毀滅。
他畢竟不是真的一縷意識,他還沒有任何手段,讓自己的一縷意識進入虛擬世界裡面,他只能夠讓自己和虛擬世界連接起來,如果他死了,他在現實世界裡面,照樣會死。
“不過今天是最後一次了,只要渡過了今天,這裡面的一切都會完結了。”葉南心裡想道。
在進入矩陣世界之前,他就下達了命令,讓彼得和斯塔克他們去安裝電磁脈衝炸彈,摧毀機械帝國的地下基地,控制裡面的核彈,一旦完成,沒有了後顧之憂的葉南就可以發動對機械帝國的最後戰役,一舉將機械帝國摧毀。
“但是在這之前,還需要虛與委蛇。”
“你想要怎麼做?”機械怪物的聲音依然冰冷,“你想要賠償嗎?我可以賠償給你,這裡損壞的東西,我都可以修復。”
葉南聞言,一下子嚥住了,他忘記錫安世界畢竟只是虛擬世界裡面,這裡面的一切都是由數據組成的,而還原數據,只是智能生命最基本的本領。
本來打算藉此敲詐的葉南,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不過很快,他就改變了方法:“不,這裡被破壞的環境,我不需要你賠償,但是因爲你的機械大軍,而產生種種心理疾病的錫安人們,需要賠償,需要安慰。“
“心理疾病?”設計師咀嚼了一下這句話,問道:“是因爲心裡上的緊張而造成種種不安嗎?我可以進行賠償,請說出你的要求。”
設計師已經知道,葉南這是在訛詐,不過並不在意物質的他,對於葉南的訛詐,也沒有什麼辯解的意識,他現在只想要回去,然後淡化這次的事情,重新保持和平。
“很簡單,把剩下的人全部都放回來。”葉南試探性問道。
他這個只是在試探設計師,並沒有想過設計師會答應,對於他而言,設計師答應不答應,都已經沒有關係了,因爲他很快就會發動總攻,到時候自然而然的會把剩下的人解救出來,當然,設計師答應下來,就更好,畢竟在戰鬥中,對方有人質的話,多少會有點束手束腳。
“不可能。”設計師很簡單的拒絕了,知道對方在顧忌什麼的他,根本就不會將人放回去,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對你進行賠償,比如說幫忙修復這裡的環境,比如說說當初更大更多的地盤,讓這裡的人生活得更好。”
“生活得更好有用嗎?”葉南諷刺道,“虛擬終究只是虛擬,不管他標註得多麼美好,不管他表現得多麼美好,對於人來說,都是一種痛苦。”
“你自以爲自己把虛擬做的很真實,可實際上,你做得卻很假,這也是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前仆後繼的反抗你的原因所在。”
“設計師,從一開始你就錯了,如果你願意和人類和平相處,興許還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但是很遺憾,你只需要一味的制定所謂的秩序,讓人類生活在高壓之中。”
“我只是想要……。”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葉南打斷了設計師的話,“你想要藉助人類的大腦,來爲你發展科技,所以你纔會將人類保存至今,不過很可惜,即便是沒有我,你也會失敗,人類從來都不是你的玩物。”
其實假如沒有葉南的話,人類恐怕還是設計師的玩物,因爲即便是他們知道了,出不去的人類,只能夠痛苦的活在謊言之中,最可怕的是,明明知道是謊言,卻因爲其他的原因,而不得不將他當做是真實的。
“但是,沒有但是,現在我來了,人類必將得到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