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鑽進一輛高級轎車開走了。金舸很想跟蹤而去,但想了想還是先去拜訪老闆。
金舸心裡如貓抓一般。好你個遊芳哇,做情人也腳踩兩隻船,這邊討好我,那邊又去向人家獻媚,吃兩頭哇。
金舸極力控制焦躁的情緒,可這樁生意也落了空。晚上他紅着眼來到出租屋。遊芳竟然在裡面。金舸一下子爆炸了:“老子在辛辛苦掙錢,你他媽的另跟人玩風流,把我當傻X了?”
金舸原以爲遊芳會抵賴,沒料到遊芳平靜地說:“既然你碰上了,那就正好。我本來正想跟你說,我們到此爲止吧。”
“什麼!你另攀了高枝,就要把我給甩了?”
“不是我要把你甩了,是我不能再成爲你的包袱。這些日子你到處奔波,但生意很不如意。我再跟下去只會加重你的負擔,所以我還是另找出路吧。”
金舸很想反駁,可遊芳的話把他噎着了,他確實是人硬貨不硬。他只能咬着牙問道:“他給你多少錢?”
遊芳淡淡地望他一眼。意思是你就別問了,免得傷自尊。
金舸其實知道那個中年人給的錢肯定不會少。可是,除了錢,遊芳對自己就什麼都沒有了嗎?
“他叫什麼名字?”金舸逼視着遊芳。
遊芳冷冷地扔出一句:“他跟你沒任何關係,你問他幹什麼?”說着轉過身,再不理他了。
金舸的心情壞到極點。偏偏雪上加霜,第二天他回家一趟,發現桌子上放着一紙離婚協議書。離婚就離吧,只是偏趕在這個時刻,無疑是在他心頭撒了把鹽。
金舸刷刷在協議書上籤上字,打電話告訴妻子他同意離婚。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遊芳身上。
難道,眼睜睜任由遊芳拋棄自己,被別人所BAO養?一想到自己的情人被別人佔有,享用,強烈的醋意直往上竄。
金舸決定找那個男人較量一下。出乎意料的是,那人主動打電話來了:“金老闆,我是錢匡良。咱們約個地方好好聊聊吧。”
他們相約在一家茶莊見面。錢匡良身體墩實渾厚,一看就是有實力之人。
“金老闆,還是請你先說吧。”錢匡良的語氣冷傲強勁,還帶着一點輕蔑。金舸心中暗罵:“他媽的,在老子面前裝什麼大爺。”
金舸也不想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聽遊芳說,她現在跟着你了,是你在BAO養她?”
“沒錯,小遊現在跟着我,但我們的關係是戀愛,不是BAO養。”
金舸一愣,隨之抑制不住一陣大笑。“戀愛?鬼才信呢。別把我當三歲小孩了。”
錢匡良皺了皺眉說:“金老闆,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我想說,小遊原來是跟着我的,你爲什麼要跟我爭奪?”
“我何必跟你爭奪?是你自己沒能力幫她。”
金舸霍地站起來,激動地嚷嚷:“她是不是說,她家有個哥哥生病,需要錢治病?可你難道看不出,這是她在騙人嗎?”
錢匡良擺擺手說:“我相信她說的是真的,不是在騙人。我也願意幫助她。”
“就算她是騙子,你也幫她?這不是當傻X嗎?”
錢匡良終於勃然大怒,“你怎麼確定她是騙子?說話可要負責任。還罵人,簡直是個流氓。”
金舸被罵成流氓,火氣沖天。兩個人終於由對罵發展到了動手……
分手以後,金舸覺得還是自己敗了。他打通遊芳的手機,氣哼哼地說:“你的靠山很強大。我現在輸了。但我告訴你,我不會就這麼放手的。”遊芳的聲音傳過來:“金大哥,如果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請千萬原諒。但我們真的到此爲止吧。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不犯河水?當初爲什麼要勾引我?”金舸怒吼着。
遊芳不吭聲了。她只好提議跟金舸見見面,當面道個歉。
他們在一家咖吧裡見面。金舸原以爲,遊芳依然會是一臉冷傲,沒想到遊芳撲通一聲跪下了。
金舸不由得一愣。“你這是幹什麼?”
遊芳擡起頭時,已是淚流滿面。
“金大哥,我也不想再瞞着你了。我這麼做,確實是沒辦法呀。我說的哥哥,不是親哥哥……”
聲淚俱下中,遊芳訴說了她苦苦求人BAO養後面的內幕。
原來游芳來自一個遙遠的山村。村裡有一個男孩,從小跟她一起長大,愛情的種子悄悄發芽。可是兩年前小夥子患上了一種怪病,腿上的肌肉開始萎縮,最終連路都無法行走。醫生診斷是小腦神經病變引起的肌肉萎縮症。
一年來爲了治病,小夥子家窮盡財力,欠了一大堆債。如果停止治療他必死無疑。遊芳毅然來到城裡打工,掙錢幫助他。但打工的收入杯水車薪。
“大哥,我是個笨人,沒有什麼賺錢的本事。不是說女人變壞纔有錢嗎?我在歌廳時注意到你對我的眼神,覺得如果被你BAO養了,你一定會給我不少錢……”
說到這裡遊芳抹把淚。“後來我才知道,大哥的經濟狀態很不好,自身難保。每次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就覺得自己成了你的拖累。所以我決定主動離開你。但我還是得弄錢呀,正好認識了錢老闆……”
金舸聽到這,一下子呆住了。他不相信,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遊芳從隨帶的小BAO裡拿出一張報紙和幾張照片。照片上果然是一個小夥子躺在牀上,似乎已經是癡呆狀態。報紙上則登着一篇文章,介紹某縣某村年輕的村民邱小飛身患怪病,家貧如洗,希望社會各界能給予資助……
金舸久久地盯着照片,陷入到一種難言的情緒中去了。
金舸決定直接去小遊那個山村,親眼看一看那個邱小飛。作出這個決定用了三天時間。
經過兩夜一天的旅程,終於抵達小遊他們的村。
進了邱家,金舸自我介紹是一箇中醫,從報上讀到邱小飛的有關報道,特地來看一看。
邱小飛躺在牀上,有點木呆呆的樣子。當得知金舸是一個醫生,含混地向他懇求起來。金舸聽懂了,邱小飛在說,求求你給我一點藥,讓我早點死了吧。
邱小飛爹也在一旁央求金舸,兒子已經受夠了,天天在喊要早點死。邱父拿出一張字據來,上面寫着:“今有病人邱小飛爲解除痛苦,主動要求醫生提供藥物,本人的死完全自己負責,與醫生無關。”還按了父子倆的手印。
金舸這下驚住了,沒想到邱小飛早有了安樂死的要求。他拍拍胸脯,安慰他們說:“你們先不要這樣悲觀,我帶來一點藥,小飛可以吃一吃試試。”說着從帆布BAO裡拿出帶來的幾包中藥。
邱小飛有點激動,誰願意真的就這麼死呢。邱父也巴不得有藥能治兒子的病。他們含淚接受了金舸的藥。
金舸就在邱家暫時住下。第二天邱小飛果然病情有好轉,他不僅能吃一碗飯,還要求到外面走走。金舸把他扶下牀,他一拐一拐地能自己走動。
父子倆真是喜出望外。但金舸嘆口氣說:“可惜我只帶來五包。只能吃五天。”
五天以後藥吃完了,小飛的身體看起來好了不少。金舸高興地對父子倆說,看來藥有效果,明天他就回去,再寄一些來。
然而就在當天夜裡,情勢突變,金舸睡到半夜,被邱父的叫聲驚醒了,只見邱父正在搖晃小飛,小飛縮成一團,卻一動不動。
邱父說他剛剛給兒子端水喝,兒子喝到一半突然頭一歪,就沒聲音了。
“大伯,快點叫人,送醫院。”金舸急叫道。
可是邱父卻擺了擺手。“金醫生,不用送醫院了。小飛已經走了。這樣也好啊,他死得一點不痛苦。”說着邱父向金舸鞠了一躬。“其實我早知道小飛的病沒得治。多虧您帶來的藥,給了他幾天快活的日子……”
金舸回到城裡的第二天,就打電話給遊芳。電話接通,傳過來的信息是,遊芳得知小飛去世,正在回家奔喪的路上。
金舸忐忑的等了幾天。終於又接到遊芳的電話,說她已經返城,想要跟他見一見。“錢老闆外出了,你到別墅裡來吧。”
金舸見到遊芳先吃一驚,遊芳竟然一身縞素,頭插白花。而在客廳的牆上,貼着一幅黑白照片。金舸立即認出這是邱小飛。他驚問道:“你怎麼把這裡弄成了靈堂?”
“別墅屬於錢老闆,我只借用一下。我是在等你。”
遊芳站到他面前,表情淡漠而嚴肅。“那個救小飛的金醫生,就是你吧?”
金舸承認了。他解釋說,他本是中醫學院畢業的,曾經做過幾年醫生,後來才辦廣告公司做生意。他這次去,就是看望邱小飛的。
“你跟他非親非故,爲啥要千里迢迢專門趕去看望他?”遊芳逼視着他。
“小遊,這你應該明白啊,我就是爲了你啊。”
“爲了我,你就可以害死他嗎?”
遊芳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塑料袋,裡面裝的是中藥渣。
“我問過老中醫了,你的藥裡有大量的參、茸,還摻入了大量西醫激素。你的用意,不就是爲了讓小飛吃了後,先催得他猛地好起來,不僅能吃還能走路了。其實是將他那點生命力給一次性拔出來,像點了一把火,很快就燒光。所以過了幾天,他就沒有能力再拖下去,很快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