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鞭炮聲剛過不久,天空裡紛紛揚揚的下起雪來,一片片如鵝毛般,輕飄飄的落在了行人的身上,不多時便是白色的一片。一盞燈籠提在手裡,那團燭火不住的閃動着,忽遠忽近般,將容家的院子照出了小小的一塊光亮來,也將走在後邊的人拉出了一條長長的黑影。
容三爺跌跌撞撞的跟在一個婆子的身後,不住的打着酒嗝,心裡想着夏蟬這小娘們爲何送了淑華回去便不知道來接他了,害得母親派了沈媽媽提燈籠來送他回碧芳院,若現在是夏蟬,還可以摟着她的腰,在她身上好好的摸上一回呢。
走到碧芳院門口,見院牆裡斜斜的挑出了一枝樹杈,上邊掛着紅色的燈籠,沈媽媽望着那燈籠只是笑:“姨娘端的好心思,還將燈籠掛在了樹枝上邊。”沈媽媽拿慣了賈安柔的銀子,逢人便要誇賈姨娘是個好人,現在對着容三爺,誇獎起來自然更不遺餘力。
容三爺聽着沈媽媽跨賈安柔,心裡很是痛快,咧嘴笑道:“可不是呢,隨雲苑那個和安柔比,真是提鞋兒都不配!若不是她進門早,怎麼着也不能讓安柔委屈做個姨娘。”
“慢慢來,說不定老爺想通了,尋個機會將姨娘升做平妻,這樣方能對得住她的賢惠呢。”沈媽媽皺着一臉笑,用力的在門上拍打了兩下:“快些開門,三爺回來了。”
容三爺跨步走進內室的時候,卻見燈火通明,賈安柔摟着淑華坐在那裡,兩人臉上都有些不開心的神色,不由得一愣:“怎麼了?這大過年的,爲何一副這模樣?”
淑華跟着夏蟬回到碧芳院時,賈安柔正和林媽媽在說話,見女兒回來,賈安柔很是開心,招呼她坐過來說話。淑華獻寶似的拿了小荷包給賈安柔看:“母親,祖母給的吉利錢。”
賈安柔看着那個荷包不大,裡邊也不是鼓鼓囊囊的,微微一笑,自己這個姨母還真是吝嗇,每年的吉利錢都只打了個半兩的銀錁子,也不嫌寒酸。淑華這時已經將荷包打開,拿出一個打造得很精緻的梅花形銀錁子來:“娘,你瞧,這花兒是不是好看?”
梅花銀在燈下邊一閃一閃的,賈安柔伸手接過來,掂量了下分量,瞥了撇嘴:“還是這樣輕飄飄的,姨母真是小氣,給自己的孫子孫女,也不知道多給些。”
聽了這話,淑華一把將那銀錁子搶了回來,斜睨着賈安柔道:“娘,祖母總比你大方些,你不是說過要給我買金簪子的,可現在都還沒影兒!你和那個高少爺一樣,都是頂頂小氣到了頭的,今晚他竟然只送了兩個泥人給我!”
“高少爺送了你東西?”賈安柔臉上一喜,將淑華拉了過來:“快和娘說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
淑華見母親感興趣,驕傲的擡起了一張臉,將高祥送她禮物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恨恨的添了一句:“即便是送朵珠花也比送兩個泥人強,我當着他的面把那兩泥人扔了,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小看我!”
賈安柔聽了這事,坐在那裡半天沒了聲音,淑華見她沉思不語,湊了過來摟着她的脖子撒嬌,吵着要買金簪子,賈安柔心裡煩躁,在淑華屁股上拍了兩巴掌:“你還吵,不知道多少金簪子都給你弄沒了呢!”
淑華很少見到賈安柔這般嚴厲的神色,委屈的癟了癟嘴,眼淚珠子都快要掉了下來。賈安柔見着女兒這副神態,心中又有不捨,將她摟在懷裡,用帕子給她擦着眼睛:“淑華,以後高少爺給你東西,無論是什麼,你都要開開心心的拿着,嘴巴里邊還要好好的奉承他,即算不喜歡,也得拿回碧芳院再砸,你可要記住了。”
母女倆正在絮絮叨叨說話的時候,容三爺便闖了進來,見着賈安柔穿着一身杏子紅的織錦掐腰小棉襖,下邊繫着一條淺黃的撒花綾面裙子,被燈光照着,似乎比往日更嬌豔了幾分。因着生玉華,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和容三爺同過牀,現在容三爺醉眼朦朧裡看着她,心裡那份心思活絡了起來,望着她高高聳起的那個地方只是笑。
賈安柔見着他那眼神兒,心裡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好一陣厭棄。嫁給表哥本是爲了掩飾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到了容家以後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很尷尬的位置上,既不能揚眉吐氣的站在表哥身邊一道去外邊見客,便是過年過節也不能和容家的主子們坐到一處用飯。表哥雖然長得還算過得去,可究竟不是自己心裡的那個他,每次和他同牀,都只是出於一種身體的本能需求,完事以後她總會不可遏制的想到他。
他是那般英武,站在戲臺上邊,一個眼風兒掃過去,不少夫人小姐都便被降服,心裡熱騰騰的只想着他。他的手撫摸過自己的身體的感覺是那般奇妙,能讓自己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被他用力的抱着,她覺得格外的舒坦,甚至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分開。“打殺長鳴雞,彈去烏臼鳥。願得連冥不復曙,一年都一曉。”這種滋味,只有在他的懷裡才能嚐到,表哥麼,賈安柔斜着眼睛看了容三爺一眼,連他一半的本錢都沒有呢!
容三爺見賈安柔斜着一雙水汪汪的杏核眼望向他,心中會錯了意,急不可耐的吩咐林媽媽和夏蟬快些帶着淑華出去,自己好快些和賈安柔滾到牀上去。夏蟬咬着牙齒低聲答應了,牽了淑華的手便往外衝,林媽媽出得門來,哂笑着對夏蟬道:“你不過是個通房,何苦這麼大的心性,容家不許納妾,未必你還想做到姨娘份上去?你這個通房身份還是小姐給的,現兒卻和小姐吃起醋來不成?也不拿面鏡子照照自己的模樣!”
夏蟬腳下不歇,也不回頭,只是冷笑着一面朝前走一面回答:“林媽媽,若是你年輕個三十歲,我看你也會想着往高枝上爬呢!只是你也曾年輕過,爲何在賈家便沒爬得上去?還不是老爺沒看上你這張臉?自己沒那個本事,倒只會捧着小姐來打壓我。大家都是做奴婢的,何苦來哉!”
見着夏蟬將淑華送進屋子,重重的關上了門,林媽媽只氣得鼻子都歪了幾分,看着那扇關得嚴嚴實實的門,跺了跺腳便走回了自己屋子。
賈安柔的內室裡春se無邊,容三爺和賈安柔兩人滾在一處,好久沒有和賈安柔有過牀笫之事,容三爺顯得格外興奮,急不可耐的將那下邊的物事擠了進去,可或許隔得久了,沒有像以前那般順手,才搗鼓了幾十下,喉間低吼了一聲,一泄如注。
“安柔,我有件要緊事兒要和你說。”容三爺躺在牀上調勻了氣息,這纔想起了自己方纔在華瑞堂聽到的j□j來:“那個住在我們家裡的高少爺,家裡可真真有錢!”
賈安柔剛剛讓秋芝送了熱湯進來擦了身子,一條腿才搭上牀,聽着容三爺這話,心中一喜,趕緊鑽進了被窩子,伸手攏住了容三爺的胳膊,臉孔親親熱熱的貼了過去:“怎麼個有錢法?”
“那個高參議將他兒子託在我們家放幾個月,竟然給了一萬兩銀子做謝儀呢!”容三爺滿意的看着賈安柔張得大大的嘴,點了點她的鼻子:“你也覺得這可是一大筆錢,是吧?”
當然是一大筆錢,她來容家的時候,母親統共纔給了她兩萬兩銀子壓箱底,這錢可是要在容家過一輩子的開銷呢。高祥到這裡住幾個月,便送了一萬兩銀子,這高家,究竟是何等氣派?賈安柔一邊想着,眼神一邊迷惘起來,若是淑華能嫁進高家,那也便享福不盡了,吃得穿的,定然都是大周最精緻的。
見賈安柔只顧出神的想着事情,容三爺有些興味索然,伸出手將她抱過來些,低聲在賈安柔的耳邊說:“你難道便不爲咱們淑華打算下?”
賈安柔驚詫的擡起眼睛望了容三爺一眼,他什麼時候竟然關心起淑華來了?過了這麼些年,她看得很是清楚,容三爺真正關心的只有他自己,雖然他有時會給淑華買些東西回來,可究竟在他心裡只有他最最重要。
“今晚大嫂提議說要容家和高家結親,我便想着若是把淑華嫁了給高祥,那可是掉進了金窩窩裡邊,每次回孃家來定然能帶不少好東西,你看咱們大嫂和二嫂,哪年回去不是滿滿登登的裝上一馬車東西?”容三爺一邊說着,眼睛裡邊不住的閃着光兒:“大嫂竟然提議要將秋華許給高祥,隨雲苑那對母女心裡肯定恨着我,若是她嫁去了高家,那我可什麼好處都撈不着了。”
賈安柔聽着容三爺碎碎叨叨的在自言自語,冷冷的哼了一句:“和高家結親,怎麼着也該是嫡出的小姐纔是,淑華現在還是庶女呢,你覺得她嫁去高家,可能嗎?”
容三爺皺了皺眉頭,有些苦惱的模樣,想了好半天,他翻過身子來望向賈安柔,眼睛裡有閃爍不定的光:“那,咱們想法子把她變成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