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爺斜了一眼傻笑的裘叔,問道,“今日有何好事,能讓您老笑成這樣?”
“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眼睛。”裘叔把芋頭放在碟子裡,學着姜寶的手法開始給芋頭剝皮滾糖,“老夫得到線報,邑江侯抽了劉申三鞭子,劉承與劉攀兩兄弟大打出手,邑江侯府亂成一團了。”
“劉申年紀不大個不高,壞心眼卻快頂到房樑了,確實該教訓。多虧裘叔給留兒和凌兒配了暗衛,否則今日他倆必定吃虧。”今天在舜和記內,劉申敢明目張膽地用木架砸凌兒和留兒,仗的是邑江侯府侍衛身手好跑得快。但他絕對想不到,偷偷跟隨在留兒和凌兒身邊的侍衛更高一籌。
裘叔搖頭,“少爺和六姑娘在您的教導下,聰慧過人,便是不能抓住推倒貨架的侍衛,他們也能讓劉申認罪。”
這話聽着舒坦,姜二爺美滋滋道,“放眼康安城,誰家孩子能跟爺的孩子比?張大人跟爺誇了好好半晌,說留兒越來越機靈、懂事了。”
“六姑娘確實無人能及。”六姑娘拖條棍子在街上一站,康安城半數孩子都會嚇得不敢出門。裘叔又忍不住笑了一會兒,又吃了幾口芋頭,才問道,“二爺,邑江侯府出了這麼大亂子,下次早朝之上,還得讓御史們加把勁兒。”
“放心,武雲山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姜二爺自信滿滿道,“如果他忘了,也會有人提醒他。”
劉承欺軟怕硬,善溜鬚拍馬,卻算不得大惡,但他不時在背後搞小手段給姜二爺添堵,也確實讓人上火,除掉他也好。裘叔又道,“徐崇被革職後,兩次去找蘇文暹,希望蘇文暹幫忙把他兒子在左武衛謀個好位子。看蘇文暹的做派,似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徐崇手中。老夫想借兵部郎中聶林江的手,嚇一嚇徐崇,弄明白他蘇文暹,看可否依此廢掉蘇文暹,二爺覺得如何?”
裘叔已查清,買通姜家奴僕破壞外院廊柱的人便是蘇文暹,除掉蘇文暹,勢在必行。
姜二爺叮囑道,“辦法是不錯。不過,聶林江的夫人小時候與康皇后交好,你慎重些,不要因小失大。”
裘叔沒想到聶林江的妻子與康皇后有手帕交,立刻正色道,“多謝二爺提點,老夫再想個更穩妥的法子。還有一事,須得二爺費費心。南城兵馬司大牢內的孔全武,還得再派人嚇唬嚇唬。”
孔全武因王訪漁的案子被抓,王訪漁發配溫肅,孔全武因年過六旬又非主謀,被從輕發錯,判囚刑兩年,就關在南城兵馬司大牢內。
當初孔能犯罪被抓時,孔全武爲了給兒子交罰銀,曾去右相府中籌銀兩千兩。兩千兩不是個小數目,裘叔推斷,孔全武與右相府之間必定有某種不爲人知的關聯。裘叔對此關聯極爲感興趣,姜二爺也不不攔着他,不讓他去查,便道,“這不是大事,我明日讓人給彭伏九傳個話。”
“有老二爺。”裘叔讚道,“對您老說只是一句話的事,但對旁人來說,一百句一千句話也辦成的。”
姜二爺高興了,“芋頭烤着吃不錯,爺也去烤幾塊,給母親和夫人嚐嚐。”
裘叔笑道,“二爺去少爺那邊看看,六姑娘讓廚房送了芋頭,這會兒應烤得差不多了。”
姜二爺挑挑眉,倒背雙手奔着兒子院中去了。
江凌躺着在府中養了幾日傷,又跟着姜家兄弟們去書院讀書。傍晚書院散學,江凌與郭南雄剛出書院們,便被劉瀾的丫鬟攔住了。丫鬟行禮低聲道,“我家姑娘想請任小將軍去吃杯茶……”
江凌繃着小臉,繼續往前走。待走遠了,郭南雄嘀咕道,“等着吧,一會兒她就追上來了,劉家姑娘真是的,怎就扒住你不撒手呢。凌哥去我家玩吧,我妹妹會翻身了呢。”
江凌點頭,跟着郭南雄上了馬車。他們沒走多遠,劉瀾的馬車就跟在後邊,一路跟到懷德坊。郭南雄和江凌下車回府時,劉瀾緊走幾步上前,低聲道,“任大哥可否留步,瀾兒有事相求。”
“我幫不到你。”江凌回了一句,便隨郭南雄邁步進了郭家的院門。
劉瀾擡起紅腫的眼睛,哀求道,“任大哥可否求您義父幫一幫瀾兒,我孃親病重,急需良醫診治。”
江凌回眸,冷聲道,“請劉姑娘慎言,我家與你家非親非故,你母親病重,幹我義父何事?”
“娘病了,如果邑江侯府請不到良醫,姑娘也該去找你外祖父纔對,如今天色不早了,姑娘快去吧。”郭南雄也勸完,便拖着江凌的胳膊進了院子,興沖沖地帶着江凌去看自己的妹妹,然後炫耀道,“妹妹,翻個身給你凌哥哥看。”
躺在牀上的小丫頭伸胳膊蹬腿,根本沒有翻身的意思。江凌看着她,想象留兒小時候的模樣,面容柔和了許多。他陪着郭嬸說了幾句話,郭叔就回來了。
郭靜平見江凌在, 便將他叫到一邊,低聲道,“你回去告訴你爹,今日右相進宮與萬歲說起了邑江侯劉繼,還說先帝在世時曾幾次誇獎劉承。我聽右相的意思,是要保邑江侯府呢。”
江凌正色,仔細問了萬歲與秦天野的對話,便返回府將此事告知父親。姜二爺先是眉頭皺得緊緊的,隨後又鬆開嘆了口氣,“是我大意了,沒考慮到劉承與秦相的關係。”
江凌勸道,“打狗還得看主人,父親不要再插手了。”
秦天野都插手了,他哪還敢插手,姜二爺點頭,“爲父明白。”
籌謀多日的事情,臨門一腳卻踢在了鐵板上,爹爹心裡彆扭也是正常的,江凌勸道,“邑江侯動了廢掉劉承的心思,劉攀必定會跟劉承爭,父親坐山觀虎鬥就好。”
“他們哪算得上虎,看他們鬥,還不如去東市看鬥雞。”話說起來,他已多日未去鬥雞走馬,也多日沒見着曹玉寶和柴易安了,姜二爺叫過姜猴兒,“去看看曹四和柴四在忙什麼,就說爺叫他們出來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