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火燎的姜二爺瞪圓桃花瞳,怒道,“你跟來做什麼?胡鬧!快回去!”
從未見過二爺發火的芹青嚇得一哆嗦,城門邊的百姓也嚇了一跳,紛紛琢磨這是出了什麼事。
姜二爺也覺得自己聲音大了,催馬上前低聲道,“乖乖回府,爲父很快就會回來的。”
姜留主意已決,“若爹爹不帶女兒一起去,等您出發後,女兒再點人手出發!”
父女二人雙目廝殺片刻,姜二爺敗下陣來,一甩馬鞭子喝道,“出發!”
“駕!”
“駕!”
姜二爺一馬當先,衆人立刻催馬跟上,芹青也催馬跟了上去,馬蹄揚起的塵土鋪面而來,姜留將準備好的薄紗往臉上一罩,大聲道,“追上去!”
“是!”芹青揚鞭催馬,衝了上去。
由康安至修武,共兩百五十餘里。啓程之後,姜二爺幾番回頭,實在不放心讓芹青帶着閨女,便乾脆將她拎過來放在自己的馬鞍之上。姜留到大週五年,還是第一次這麼急着趕路,起初幾十裡她還受得了,但後來被顛簸得骨頭都要散架了,全憑意志力堅持着。
姜二爺看得心疼,乾脆用披風做成兜子,把閨女兜住系在背後,繼續趕路。被爹爹當行禮放在包袱裡雖然有點丟面子,但快散架的姜留哪還顧得上面子,她只怕累着爹爹,“爹爹背女兒一會兒,就換旁人吧。”
“不用,爹不累。”閨女大了,讓僕從揹着算怎麼回事兒!姜二爺氣得擡手拍了她一巴掌,在驛站換馬之後,繼續趕路。
從晨曦到看日落西山不清路,他們共換了四次馬,奔出一百五十餘里路。姜二爺下令留宿路邊官驛,把閨女遞下馬,自己卻不肯下馬。被顛得七葷八素的姜留立刻喚道,“寶叔,盧師傅。”
機靈的姜寶一眼就明白了,立刻與盧定雲上前,擡手把二爺從馬上攙扶下來。姜二爺先下馬之後,腿都站不穩了。不過他不肯承認自己腿疼,只抱怨道,“留兒你太重了,壓得爹爹背都直不起來了!”
看着爹爹直哆嗦的腿,姜留只剩下心疼了,“都是女兒不好。”
一行人入客棧梳洗後,累癱了的姜二爺用飯之後便躺平了。路上迷迷糊糊睡了幾覺的姜留展開地圖,叫過衆人議事。
姜留指着地圖對京兆府捕快白魯道,“此處已是原陽地界內,我大哥可能已經到了這裡,白叔是京兆府最好的捕快,找人比我們在行。您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這三處是我打聽出來的山匪營寨所在,勞煩您二位與姜寶想辦法去探一探。”
白魯低頭看着地圖上圈出的三個圈,詫異道,“六姑娘是從何處得知這裡有山匪的?”
姜留沒說實話,“不敢瞞白大叔,我讓人花銀子從孤月樓買的消息,您可知道孤月樓?”
孤月樓是大周有名的鏢行,白魯自然聽說過,“既然是孤月樓給的消息,應該差不了,某這就去。”
姜留叮囑道,“辛苦白大叔了。咱們此行爲的是救人,能用錢解決的事,就不動刀子。”
芹青立刻遞上一個荷包,姜留雙手遞給白魯。白魯也沒客氣,接荷包帶着幾個人走了。
姜留又對盧定雲道,“盧師傅,您安排人晚上值夜,派去修武的人到了後,立刻叫醒我。”
盧定雲領命,然後道,“姑娘也累了一日,快回房歇息吧。”
姜留點頭,帶着芹青走了。
見姜府的人對姜留言聽計從,京兆府捕快陳丙銀待盧定雲安排好值夜和餵馬的瑣事之後,忍不住問道,“盧大哥,你們府裡這位六姑娘,跟別府的姑娘真不一樣。
”
那是自然,六姑娘不只是二爺和少爺的掌中寶,還是府裡的頂樑柱,一二般的姑娘哪比得了。不過這些話自是不能講的,盧定雲笑呵呵打馬虎眼道,“某見識少,不知道別府的姑娘是咋樣的。陳兄弟累不?不累的話咱們喝兩盅再睡?”
姜留回到房中後,呈大字型癱在了牀上。天知道,她有多懷念寬闊平坦的高速公、汽車和高鐵、飛機……
芹青拿個一小瓶藥膏走過來,“姑娘的腿磨破皮了吧,奴婢給您上點藥?”
姜留起身接過藥膏,“我自己來,你去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累得快散架的芹青點頭,直接躺在小牀上打起了呼嚕。姜留褪去外褲,將清清涼涼的藥膏塗抹在被馬鞍磨破皮的地方,也躺下睡了。
醜正時分,有人輕輕叩門,芹青立刻警醒,起身到門邊低聲問道,“誰,什麼事?”
班大善在門外報號,然後道,“去修武打探消息的人到了。”
姜留聽到聲音,立刻起身穿衣下樓。
風塵僕僕的田勇上前拱手,壓低聲音道,“六姑娘, 大少爺一行人十五日確實是留宿在修武縣中四海客棧,辰時啓程,乘馬車出西城門走官道趕往武陟,然後失去了行蹤。小人沿途打探,從獵戶口中得知,十六日晌午時分,少爺一行人在修武和武陟兩縣交界的盤溝河邊歇息,並從獵戶手裡買了一直岩羊。十六日夜晚,少爺他們並未在武陟沿官道的客棧落腳,也未曾進入盤溝鎮。”
姜留展開地圖問道,很快尋找到了兩縣交界的幾條溪流,問道,“哪條是盤溝河?”
班大善上前仔細分辨一番,然後指着其中一條細線道,“這一條,這裡是盤溝鎮。”
姜留又細細問了班大善一番,才讓他下去歇息。她回到房中又掏出一份地圖展開對照後,將手落在距離大郎哥失蹤地不遠的一個圈上,然後用毛筆在另一份地圖上圈出此處,吩咐道,“叫醒田勇,讓他帶人立刻趕奔此處,這裡有一窩土匪,大哥失蹤八九不離十跟他們有關。”
芹青帶着地圖去傳信,回來後見姑娘還在燈下盯着地圖,便上前勸道,“姑娘快睡吧,明日還要趕路呢。”
還有姜留應了一聲,目光還是緊緊盯在地圖上不動。
芹青便上前問道,“姑娘在看什麼?”
姜留把手指頭點在大郎哥失蹤不遠處的一片山上,“我在想,此處山多河流也多,又鄰近官道,怎麼會沒有山匪或水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