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很快地就已經是瞧見了孤引月,他身邊的那一個太監已經是被他給打發走了,他就立在桃花林之中,身上穿着的是一身如同夜色一般的玄色的衣衫站在一場桃花樹下,似乎就是在等着宋珩的到來。
“一股子的酒味兒。”孤引月在宋珩走進的時候,他微微蹙着眉頭,言語之中也有着一些嫌棄,“一個女子怎麼能喝這麼多的酒呢?”
宋珩不以爲意,其實她也沒有多喝,不過是三杯而已,只是平日裡面自己一貫不喝酒,所以纔會有些不勝酒力罷了,不過是三杯而已並沒有讓她醉倒的地步。
“如果你再說下去,天都要亮了,你確定你要說這種有的沒的事情?”宋珩打斷了孤引月的唸叨,“你讓我出來,是爲了什麼?”
孤引月從袖中抽出一樣東西,那是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在孤引月拿出來的那一瞬間,幾乎就已經是讓宋珩猜到他手上的是東西是什麼了,那應該就是皇后的一張臉。
“剛剛阮丞相去找阮皇后去了,你說如果阮丞相遲遲不歸,且叫人瞧見他同皇后糾纏不清,你覺得如果慶曆帝曉得,那會是如何呢?”孤引月輕笑了一聲,他看向宋珩,“今夜是個不錯的機會,如果放過,只怕往後想要再抓住阮丞相同阮皇后的把柄可就不易了!”
宋珩看向孤引月,的確,今晚是一個不錯的動手機會,她最有機會的大約就是這幾日在春宴之上,宋珩也想着要有什麼樣的機會讓阮明道和阮皇后相處,今夜在她還沒有算計到的時候,阮明道就先去找了阮皇后,如果不稍加利用的確會讓她覺得惋惜。
“你最好是別玩花樣。”宋珩看着孤引月,她到底還是信不過他的。
“我什麼時候玩過花樣?”孤引月輕笑了一聲,將自己湊上了前去,“我不是一直都在幫着你麼,你個沒良心的小丫頭!”
孤引月伸出手指,輕輕地點了一下宋珩的額頭,言語之中倒有些責怪的意味,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這般說委實太過傷了我的心。”
“是麼?你說要幫我阻止郡主同你兄長的婚約,我怎麼就沒有瞧見你有半分着力的地方,想來也不過全部都是欺騙我罷了。”宋珩拍下孤引月的手,冷冷地看着孤引月,如果他真的是有出力過,剛剛在宴會上孤成鳴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來了。
“如果我真的是欺騙你,那種條件我怎會讓我皇兄說出口?”孤引月冷笑了一聲,那一雙漂亮的眸子流光溢彩的很,眸子裡頭帶着一些戲謔,十成十的惡意,“你看,眼下慶曆帝不就是沒答應,我那皇兄可是被你攪得半點面子也無了,你可還有什麼不滿的。”
所以,那種以城池下聘以城池回禮的事情,就是孤引月做出來的事情?雖然這種條件只要慶曆帝沒有老糊塗就絕對不可能會同意,但是,這就是孤引月的本事?能夠勸得自己的皇兄相信這種毫無頭腦的提議,他的本事應該不單單隻有這樣吧,虧得這個人還能夠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姿態來。
“好了,不要看我,你就等着看好戲吧!乖乖在這裡等我,可別走太遠,到時候就沒有好戲可看了。”
孤引月輕輕一笑,然後轉瞬就消失在了宋珩的眼前,只帶起了幾片飛花,就像是是迷了人眼的飛花一般,宋珩看着自己眼前這消失的人影,果然這個男人功夫挺俊,或許應該和自己是在同一水平左右,他一直都將自己隱秘在幕後,從來都沒有要站在人前的意思,這還是宋珩第一次瞧見孤引月在自己的眼前展露出功夫來,她還以爲孤引月永遠都不會展露在人前的呢!
他讓自己等在這邊,這是什麼意思?
宋珩不知道孤引月到底是在做着什麼打算,但是他眼下倒是真的有幾分實心實意想要幫着自己的意思,她也就在這裡等等看吧,反正最多就是浪費了這一次的機會,旁的,她也沒有多少的損失。
宋珩其實是真的沒有猜錯的,這阮明道還真的是找了阮皇后。
原本這大臣,且還是皇后的親哥哥要見自己的妹子,即便這個妹子是皇后,這都沒有什麼關係。若是在皇宮裡頭,從內務府遞上一個摺子,然後就是能見的,而阮香宜貴爲皇后,阮明道又是一代的寵臣,這待遇也就不一般了,慶曆帝也會開了口由着這兩兄妹相見,甚至有時候在御書房同阮明道談論國事晚了一些的時候,還會讓阮明道一同留下來飲宴,這作陪的自然也就是阮皇后了。
阮明道知道自己今日本是不該去找自己的妹妹的,但是他實在是剋制不住,尤其是在晚宴之上並沒有看到阮香宜,他隨手招了一個太監詢問了一番,那太監卻是告訴他,皇后身體不適。
她怎麼會身體不適的?
阮明道心中很是擔憂,自己這個妹妹身子骨一貫是不大好的,尤其是在那一次落胎,幾乎是去掉了她半條命,用了無數上好的良藥才養得算是個樣子了,骨子裡面卻還是虛得厲害,用詞來形容就是外強中乾而已。
阮明道藉着更衣,便是往者阮皇后休息的那個帳篷而去,路上倒也遇上了一兩個太監和婢女,宮中大半的宮女和太監都是認識阮明道的,在阮家近乎獨霸天下的歲月裡面有誰是不認識阮皇后同阮丞相的,他們依舊還是帶着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個天天都是在後宮之中看着主子的臉色仰仗着主子鼻息生活的人,現在的阮家還沒有倒呢,誰知道會不會到了明天阮家一下子又承了皇恩,成了頂尖的人兒,這十多年來阮家過的不就是這樣的生活麼,只要阮家的人未死,自然的也就是還有翻身之日。
阮明道進了皇后的帳中,阮香宜其實從阮碧蘭被送回家的時候自己那一顆心就已經是吊着了,不知道碧蘭的傷勢如何,她一向是個要強的性子,今天這樣子的情況可能會讓她覺得掉光了面子,覺得傷心委屈,阮香宜也很想出去,可眼下是國宴,她不能按着自己的性子來行事,還得顧着泱泱大國的顏面問題。
真是該死的顏面問題,她現在哪裡還有什麼心情去顧及什麼顏面的事情,反正丟的也是皇家的臉面不單單是她阮香宜一個人的,她原本就不想做什麼皇后什麼妃子的,如果不是當年兄長非要她入宮的話,她倒覺得宮外的世界精彩多了,她就像是一隻金絲鳥一般,困死在了這個囚籠一眼的地方,天天看着那些個紅牆綠瓦,叫人黯然神傷。
皇城就像是一個墳墓,而她們則是住在墳墓裡頭的活死人,生在這裡,死在這裡。想到這些,阮香宜越發地覺得有些淒涼,她的哥哥啊,她那親愛的哥哥可曾想過這樣的日子是否讓她開懷呢。
阮香宜想,大約他是不在意的,因爲他所在意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官位的升降,家族的榮耀,至於她,那永遠都是最渺小的,最不起眼的。正在阮香宜胡思亂想的時候,這帳子一撩,一身暗碧色朝服的阮明道走了進來,阮香宜微微一愣,一是沒有想到阮明道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二是阮明道一身紫色的朝服已經穿了十多年,她早就已經是見慣了阮明道那一身的紫色朝服,突然之間瞧見他換上了一身暗碧色的朝服,這怎麼能夠不讓阮香宜覺得詫異。
又瞧了幾眼之後,阮香宜這纔想起,這紫色的朝服那是丞相的衣服,今天上午的時候自己的兄長已經被剝奪了丞相的職位,眼下只是一個三品的太常寺卿,自然的,這衣服也就變得不一樣了,他不會再擁有那一套紫色的朝服。
可她,卻是看他穿着那一身的紫色的朝服看了許久,久到幾乎要讓她以爲那幾乎是她的一生了,的確,那一身的紫色的朝服,就是她的一生,爲了那一身紫色的朝服,還有那至高無上的權利,她的半生已經耗費在裡頭了,大約這餘下來的半生,也將會一直耗費在這裡頭。
一個女人,到底有多少個十幾年呢?!
“你怎麼來了?”阮香宜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阮明道,她覺得很是詫異,按照她對他的瞭解,這個人雖然是睚眥必較,但是整的還是一個心思細密的人,按說這個時候他絕對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來。
阮明道看了帳中伺候的宮女一眼,阮香宜就知道之後他要說一些事情肯定是不適合有人在這的。
阮香宜清了清嗓子,“我同阮丞相……不,阮太常寺卿有些話要說,你們退下!我這邊無需人伺候!”
阮明道聽到自己的官職從阮香宜的口中傳出,暗暗覺得有些苦澀的意味,他被人叫了那麼年的“阮丞相”卻不想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居然落的一個太常寺卿,想來也真的算是一處諷刺了。
“是,皇后娘娘!”伺候的四個宮女應了聲,魚貫而出,半點也沒有遲疑。
“你來做什麼!”
阮明道聽着這一句問話,剛剛如果說香宜的話還帶了一些柔軟的話,那麼眼下這一句就是帶了十成十的怨恨。
“這一次,我又能爲你做點什麼,眼下我是皇后,母儀天下的皇后,阮家的榮耀我已經給足了你,我已經不能再爲你做點什麼了,我不知道我眼下還能用自己給你換取怎麼樣的榮耀來,以前,我可以用我的身子來換取家族的榮耀,在那人吃人的皇宮之中,我是那般的努力地往上爬,甚至還犧牲了我的孩子……現在我已經這般大的年紀了,別說我不能生,就算是我想,也不能給皇上生下一個孩子讓他龍心大悅然後將你恢復成爲一品朝臣!”
阮香宜的聲音裡面有着滿滿的怨恨,她知道,眼下他來,就是想和自己相出一個法子,如何讓自己回覆一品大官的位子,她早就已經是想到了,也早就已經是預料到了,她不會覺得意外的,因爲權利這比旁的要吸引他的多。
阮明道沒有想到阮香宜居然是這樣想着他的,的確以往的時候,他的確是這麼一個人,心理腦海之中想的都是如何能夠讓自己位極人臣,保持住這樣的榮光不滅,讓人人都妒忌着自己的權勢滔天。
可他……
“哥,我已經老了,人老珠黃,陛下是顧念着舊情,顧念着你還是當朝丞相,顧念着爹當年的教導之意,顧念着你和他是一同玩到大的感情這才一個月來兩次我的椒房殿。我沒有孩子,我也想着法子要去要一個孩子,我甚至想着將穆貴妃給弄死,這樣她的孩子想當然的也就成了我的,但是經過今天這一件事。我倒是有幾分悟了,看着像是自己手中已經牢牢掌握的東西其實根本就是半點都不牢靠的,他只要一句話,我們就能夠一無所有,就像是竹籃打水一樣。”
阮香宜緩緩地道,人人都道慶曆帝念情,先皇后去世了整整兩年之後這才冊立了新的皇后,人人都說慶曆帝憐惜她,即便是她無所出也依舊是皇后母儀天下,其實阮碧蘭覺得,他們都是錯了的,最是薄情就是慶曆帝,先皇后去世的這兩年,宮中的女人爲了登上皇后之位不知道是興起了多少戰爭,慶曆帝立她爲後也不是因爲憐惜她,而是因爲她無子,兄長位高權重的關係。
慶曆帝,其實比誰都懂得玩弄權術,不,他本就是皇帝,玩弄了權術,將自己那些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們一個一個斬殺殆盡,登上帝位之後完全沒有半點的後顧之憂。
“我這一次來,其實並不是想同你說那些個事情。”
阮明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原來自己在香宜的心目之中自己已經是成了那樣的人,或許這就是自己長久以來的形象吧。
阮明道看着阮香宜,那一頭華麗的珠翠卻是半點也掩蓋不住阮碧蘭的憔悴,那精緻的妝容修飾不了她一臉的疲憊,那些憔悴,那些疲憊都是從骨子裡面流露出來的,阮明道眼尖地發現,阮香宜的鬢間已經微微有了幾絲白髮,誠然如她所說的那般,她是真的已經老了,已經不是那十六七歲如花一般的年紀了。
阮明道走上前了兩步,他伸手撫着她那幾絲白髮,眼神之中滿是愛憐,“可在我的心中,爲什麼還覺得你眼下還是那一個像是花一樣年紀呢。”
“看着你,我幾乎都還要以爲我們還在府中,府中的桃花也是開的這般的燦爛,你在桃花樹中爲我跳了一支舞,那是我看到的最好看的一支舞,這一生之中我是再也找不到那樣貌美且全心全意地愛着我的女子爲我跳的那一支舞了。看着那樣的你,我是多麼地想要問問你是否願意爲我跳上一輩子的,可惜,我都不敢問出口,可我也曉得,你是願意的是不是,我們總是這般地相互瞭解,你知道我所想的,我知道你所想的。後來你進了宮之後,每到春日桃花滿枝頭的時候,我都在想着一件事情,當初,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否真的應該讓你進宮?”阮明道的聲音柔柔的,就像是一首淺吟的歌一般,他慢慢地說着,目光柔情似水,從他的話語之中,編織了一段如同夢一般的佳期。
阮香宜捂着自己的嘴,眼淚默默地流着,她不敢出聲,怕自己一出生就是破裂的聲音,原來他是同自己一般後悔了的,聽着他的話,她彷彿是回到了那一年桃花滿枝頭,她還沒有進宮,那一年的她十八,還是阮府的小姐。
她在桃樹下翩翩起舞,他在一旁爲自己撫琴,她的眼中只有他一個人,人人都說,對着自己心愛的男子時候的女子最是貌美,阮香宜想自己大約那個時候真的是美豔無比的,因爲她在爲他跳着舞,只爲他一個人跳着舞。
然後,所有的一切就因爲那一天那一舞而徹底改變了。
從進宮的那一天,阮香宜想,自己大約已經是死去了的,留下的只有一個軀殼,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她的靈魂,一直都在丞相府中沒有離開過。後來,她想這就是“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我想,我終極還是錯了的。如果那一日,陛下不曾醉酒而寵幸了府上的一個婢子,如果那一日我不曾一念之差讓你桃代李疆,或許眼下的我們還會在丞相府上過着喜歡的日子,我們一家三口,大約還是會那麼的幸福。都是我一手造成了眼下的局面!”阮明道有些後悔,每次只要自己看到香宜的時候,在自己叫着她皇后娘娘的時候,阮明道就後悔到不行,自己當年如果沒有那麼的急功近利,或許一切都會不同的。
“罷了!”阮香宜抹去了自己的臉上的淚水,當年雖然自己也有過一段傷心的日子,覺得自己像是被拋棄了一般的痛楚,可在後來瞧見阮明道一步一步地往上升,成爲丞相的時候,自己的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欣慰的,她也並不是全然都是因爲逼迫才進宮的,她也曾一心想着用自己爲他謀取更大的福祉。
“今日你來,不要說這些話了,眼下你都已經連降三級了,我想想法子,看怎麼樣能夠讓陛下重新對你寄予厚望,丞相一職只能是我們阮家的。”
阮香宜認真地道,她絕對不會允許有旁人染指了丞相一職,只要有她阮香宜在的一天,她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我並非……”阮明道原本想說自己並非是爲了丞相的事情來找香宜的,但是看到她眼下這般嚴謹的模樣,他原本先說的話也全然是說不出來了,“你晚宴沒去,我也不好在你這裡呆得太久,我這就長話短說吧,碧蘭的傷勢沒有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養就沒有旁的事情,你可不必擔心。”
阮明道說着,從自己的袖子裡面取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了阮香宜,阮香宜接過了盒子,她打開來一看,那裡面是一隻桃花枝的形狀的簪子,那製作的工匠是極其高明的,將簪子上的桃花製作的同真花近乎一模一樣,看着就很是喜人。
阮香宜以爲這是阮明道送給自己的,剛想伸手將簪子取了出來、
“別碰!”阮明道急忙喝止,然後將盒子合上了之後這才擡眼對着阮香宜嚴肅地說着,“這簪子不是給你的!”
阮香宜瞧見阮明道這般緊張這簪子,又見那簪子實在是好看至極,自己剛剛這看了一眼就已經是滿心喜歡上了,卻聽到他此時此刻說這簪子不送給她的,心中微微有些惱怒了起來,她有些氣鼓鼓地看着阮明道:“是我眼下不得寵了吧,又被皇上奪了掌管後宮的權勢,所以你也就完全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吧,想着用這般精巧的玩意去討旁人的歡心,你想討歡心的人是那穆貴妃吧,你去,你怎麼還不去,來我這個破地方作甚!”
阮明道見阮香宜這樣使着小性子的模樣,真真覺得像是回到了從前那個時候,她也這樣同自己使着小性子,卻又可愛的要命。
“這簪子上淬了無色無味的毒,只要已經沾染,很快就能夠滲入到身體之中,起初的時候大越會覺得渾身乏力讓人嗜睡,到後來的時候,身子便會潰爛發出惡臭,就像是得了那些個髒病一般,這玩意即便是仵作也是檢驗不出來的。”阮明道急忙地解釋着,“你將這東西,尋個機會賜給宋珩,只要她一觸碰,就已經是離死期不遠了。”
阮香宜在聽到這簪子上的毒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是被駭住了,心中這才落下了心來,還好剛剛自己並沒有觸碰,要是真的觸碰了,只怕自己是神仙難救了,但是在聽到阮明道最後說的那半句之後,她擰起了眉頭。
阮明道見阮香宜這個模樣,還以爲她是不願意幫忙,“你也知道,咱們的碧蘭一直都心氣極高,眼下因爲宋珩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她怎麼能夠吃得了這麼一個虧,肯定是要尋思着報復回來的。剛剛我回府,碧蘭這臉上都是傷,還聲聲地求着我這個當爹的一定要殺了宋珩,我可以不當丞相,但是碧蘭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一定是要幫着她完成心願的,就算是搭上我這條老命也是沒有半點關係的。”
阮香宜點了點頭,“我這個當孃的,早就已經是恨殺了宋珩,這法子倒是極好的,只要她一碰就必死無疑,也算是爲了咱們的蘭兒出了一口惡氣!”
阮香宜有些憤憤地說着,半晌之後,她又幽幽地道了一句:“這樣的好東西你怎麼就只准備了一個,且多一個給了那穆貴妃也好!”
阮明道默然了一下,也覺得有些懊悔,但是轉念一想,覺得這事暫時不要節外生枝比較好一點,先將宋珩弄死了再說,若是穆貴妃同宋珩死狀一模一樣,肯定是要惹得人心生異變的,那倒不如一個一個來,這威脅到他們阮家的人,早晚都是要死的。
阮明道將盒子交託給了阮香宜之後,這才走了出去,他已經出來有一會時間了,藉着更衣的名頭私下來見嬪妃已經是一個錯處了,這要趕緊回了宴會上去才行。
阮香宜看着自己手上那一個盒子多少有些畏色,畢竟那可是一經觸碰就會要了人命的東西,她怎麼能夠不畏懼,但是一想到宋珩會因此而喪命,阮香宜就覺得自己的心中分外地覺得高興了一些,只要宋珩一死,她看誰還能夠同阮家對着幹!
正在阮香宜高興的時候,突然聽聞背後的牀榻處有些聲響,她回過了頭去,卻見那牀板慢慢地升了起來,而在那牀板之下慢慢地坐起了一個人來。
阮香宜剛想開口驚呼,脖頸處被人用手刀用力一劈,她便是眼前一黑,半點沒出聲就已經暈厥了過去。
那牀板之中藏匿着的人走了出來,那人身材嬌小,同阮香宜的身材倒是差不多的,她穿着一身宮女的裝扮,她才緩緩走到了暈厥的阮香宜身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卻不是對着阮香宜,而是對着不知道何時進了帳中,且一掌打暈了阮皇后的孤引月面前。
“主上!”她用虔誠一般的聲音說着。
孤引月掏出了一份人皮面具,交給了她,他的聲音清冷無比,“月兒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那人像是接着聖物一樣接過了人皮面具,點了點頭,轉過了身將人皮面具敷在了自己的臉上,然後這才站起了身,眼下她這一張臉卻是同阮香宜一模一樣,她又回到了牀榻,從那還掀起的牀榻下取了一個包裹,裡頭是一件同阮香宜身上一模一樣的後服,還有一模一樣的首飾。她很快地給自己挽好了髮髻,然後也不介意孤引月還在身後,她解開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換上了後服。
她將自己身上那一套宮女的衣服丟進了牀板下面,又細細地將整理妥帖沒有半點的遺漏之後,她這才轉過了身,走出了帳中。
遠遠地,孤引月聽到有人在喊“皇后娘娘吉祥”,孤引月的臉上帶着怡然自得的笑容,他慢慢地走出了帳中,帳外沒有人看守着,或者說這看守的人早就已經是換成了他的人。
他的身形一閃,再度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阮明道急急地朝着宴會上趕去,眼見就已經是快瞧見那最是燈火璀璨的地方,他卻聽見自己身後那一聲帶着急切的呼喊。
“哥……”
阮明道聽到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他轉過了頭看着那穿着一身後服的人急急忙忙地追了過來,阮明道停下了腳步,看着阮香宜氣喘吁吁地跑到了自己的面前,她的額頭上帶了一些薄汗,似乎剛剛是一路追着自己而來的。
“香宜,你怎麼……”阮明道有些不解,不知道香宜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追着自己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我剛剛遇上一個太監,那太監說他剛巧帶着東極國的三皇子殿下去更衣,就和你一前一後,你現在這麼去,肯定是會惹人嫌疑的,不如,你再陪我走走,到時候我便陪着你一同去了殿上,這般也就解釋得通了,陛下眼下對咱們很是介懷,你又沒有上摺子也沒有告訴旁人說你要來我這兒,到底還是不好的。”阮香宜緩緩地道,她一雙美眸含情脈脈地看着阮明道,“我捨不得你受罰。”
阮明道幾乎是要溺死在了阮香宜那含情的目光之中,他想了想之後也點了點頭。
阮香宜走了幾步,她看着那桃林,目光之中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眼下,我倒是很想同你舞一曲的,也不知道你可還記得當年我的那一舞?”
阮明道點了點頭,“記得,怎麼就不記得。那是我這輩子都不會遺忘的舞蹈,那天的你,美得驚人!”
阮香宜微微一笑,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她慢慢地往者桃花林走着,阮明道亦步亦趨地跟着。
大約走了幾步之後,阮香宜突然一下子抱住了阮明道:“我着實不想要呆在皇宮,看到這桃林,我便想到進宮的那一日,我總是畏懼想起那一日,因爲實在是太痛苦了,我想同你一處,我總是日日想着你同碧蘭,我想要將碧蘭好好地擁抱一下,可我卻是怎麼都做不到!”
阮香宜的手抱的極其得緊,她的身上泛着幽幽的香味,勾得阮明道一下子有些心猿意馬了起來,可阮明道知道眼下這是不對的,他們不該如此。
“香宜……”阮明道低低地叫了一聲,他想要拉開了阮香宜緊緊抱着自己不放的雙手,卻是怎麼都做不到,她身上的香味是那麼的好聞,勾起了他心底裡頭潛藏的情愫,即便他清楚地知道眼下是不該這樣的,他應該狠狠地推開她,將她推開在一邊。
可是……
阮香宜那溫熱的脣觸碰上了阮明道的,幾乎是哄的一下,阮明道只覺得自己所有的思緒全都沒有了,他像是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年的桃花樹下。
阮明道緊緊地抱住了阮香宜,他的脣在她的臉上急切地落下,從額頭,眼睛,鼻尖到嘴脣,他有些急切地撕扯着阮香宜身上的衣衫,而阮香宜也是有些急切,她伸手去解開朝服的腰釦,解開他身上的衫子,還有裡頭的那一件中衣。
“愛我。”阮香宜的眼睛裡頭像是帶着迷惑一般,低聲地在阮明道的耳邊輕吟。
阮明道覺得自己的腦海之中什麼都已經不剩下了,唯一有的念頭就是愛她,愛這個自己記到了骨髓之中的女子。
他扯下了阮香宜的發上的簪,看着她衣冠不整的模樣,眼中有着狂念。
“誰在哪裡!”
有喝問聲從一旁發出,拉回了阮明道的神智,他瞧見有一隊巡查的侍衛漸漸地走近,心中忍不住叫一聲糟糕!還不等他將阮香宜推開,人就已經到了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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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排版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成了這個樣子,好了,阮家的覆滅之路已經開始了。有人說我情節過慢,每一步都是有算計過的,如果不這麼寫,往後的內容你們會不懂。@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