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他們的院落已經是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了,一點也沒有今日宋錦回來的時候那般的佈滿灰塵,甚至房裡頭還添加了不少的東西,看得出來整個宋家眼下誰最受重視。
丫丫剛踏進了院落之後就嘻嘻地笑着,“水碧姐姐,剛剛小姐實在是太厲害了你瞧見了沒有,瞧得我都高興壞了……”
“可不是,叫那些個人在哪個時候總是詆譭咱們的小姐,這些就是給他們的懲罰!”水碧也跟着點了點頭應和着丫丫的話。
兩個人拉開了話匣子一般地嘰嘰喳喳地聊着,去收拾東西去了。這纔剛剛坐了下來,便是有丫鬟端了一壺新沏的茶過來了,那托盤上還擺着精緻的茶點。
這讓月氏覺得眼下的宋家可真的算是變了,往常的時候那些個丫鬟伺候的哪有像是眼前這麼的勤快,身邊除了一個伺候的水碧,旁人都是愛搭不理的,眼下他們都還沒有吩咐,就已經有人先來伺候了,月氏忍不住有些感悟,果真是風水輪流轉了。
“珩兒,你這樣子做,不會有什麼問題麼?”月氏還是隱約地有些擔憂,眼下宋成和黃氏都站在他們這一邊,那是有求於人的緣故,若是下一次他們不再有求於珩兒的時候,這情況就不見得會如此了。
“若是能以德服人是最好,若是不能,那便以暴服人。”宋珩很是輕描淡寫地說着,當初她們以敦厚待人的時候也沒有瞧見旁人回以敦厚,這些年來,難道她們還不算是忍耐麼,既然忍耐沒有什麼用,那麼從現在開始,她就讓整個宋家的人畏懼好了,讓他們心生畏懼而讓他們敬服好了。
宋家的人都已經是被慣壞了,如果不讓他們畏懼,只怕誰都會欺壓到他們頭上來了,她忍夠了,從現在開始,她已經不會再下去了。
“珩兒說的也是。”宋錦很是贊同宋珩的話,這些年來二孃可沒少刁難他們,眼下看到二孃他們如此,宋錦都有一種拍手稱快的感覺。宋薇宋歆也是活該的,尤其是宋薇,這御賜之物都敢妄自動用,這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只是這樣她進暗房罷了,倒是放過了她一條狗命。
“娘,你就不用擔憂了,珩兒做事比我這個做兄長的可是要沉穩的多了!”宋錦笑着對月氏道,原本他也一直將宋珩當做孩子來看待,但是自從西北戰場一事之後宋錦恍然才覺得自己這個妹子已經不是他印象之中那個每天眼巴巴地看着他,受了委屈之後會躲在他的懷裡面小聲地哭的那個孩子了,她已經成長到了讓他這個兄長都刮目相看的地步了,而他這個兄長眼下都要仰望着她了。
“恩!”
月氏點了點頭,也不再疑惑些什麼,全然相信她這兩個子女。
這一家人正在說着話,李媽媽就是走了進來,她臉上帶着笑,一走進門來的時候臉上就是帶着笑,彎個身:“給大夫人,小姐少爺請安!”
“李媽媽,你怎麼來了?”宋珩急忙招呼着李媽媽進門,這李媽媽是黃氏身邊的人,一般時候還真的沒有人能夠使喚得了李媽媽。
“老太太讓老奴來瞧瞧,看看小姐這邊有沒有旁的不足的事情,若是有什麼不足之處,小姐可儘量地同老奴說,老奴回去稟了老太太就是,定是要叫小姐同夫人滿意才行!”
李媽媽笑着同宋珩說着話,看向宋珩的眼神帶着十足的敬畏。李媽媽清楚地知道,眼下宋家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宋珩,而且宋珩那功夫,殺一個人就像是廚房裡頭的廚子殺了一隻雞一條魚一樣的方便。
李媽媽哪裡敢是得罪的,且李媽媽現在的態度代表着就是整個宋家奴僕的姿態,宋家的奴僕上下都對宋珩敬畏無比。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宋珩微笑着,她怎麼能夠不知道眼下李媽媽心中在想着什麼,甚至於黃氏在想着什麼,這些個關懷都是做給旁人看,做給她看的,想着她明日不要隨意地說了話纔好,“勞祖母掛心了,李媽媽你便是這麼回了吧,就說眼下也沒有什麼缺的少的。”
“那好!”李媽媽笑着應了聲,這話說到這個份上的時候,她原本也是應該要走的,但是李媽媽還是停下了腳步,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鑲着珍珠的鐲子塞回到了宋珩的手上,“這物什,老奴也是不敢拿的,小姐還是收回去吧,以後有什麼事情,小姐直接吩咐就好,老奴自當盡心竭力!”
宋珩看了一眼塞回到自己手上的鐲子,正是她當日用來討好李媽媽送的鐲子,眼下李媽媽不敢拿大概就是怕出了宋薇那件事情,所以心中畏懼了起來,所以纔要還給了她。
宋珩微微一笑,將鐲子退還給了李媽媽,“這送出去的東西,怎麼還能收回來,李媽媽你這是要做什麼?!”
李媽媽見宋珩不肯拿走,這收也不是推也不是的,整個人僵立在那邊。
“李媽媽一向是待宋珩極好的,這些個東西不過是身外之物,自然不會叫李媽媽爲難的,這眼下的,宋珩還真的是有些事情想要讓李媽媽幫忙的!”宋珩朝着李媽媽輕聲地笑着,將那鐲子用李媽媽那帕子又細細地包好,塞回到了李媽媽的袖口中。
李媽媽見宋珩既然已經是這麼說了,也就曉得宋珩對自己沒有什麼敵對的意識,所以也可以鬆了這麼一口氣來面對宋珩,她笑了開來:“小姐有什麼事情便儘管吩咐吧!”
宋珩往外頭走了幾步,李媽媽也跟着走了出來,外頭還是在下着綿綿的細雨,溼冷而又陰霾。
“這二夫人如何了?”宋珩輕聲問着。
“被送回了院落去了,全身都溼透了,說是受了寒,全身冰涼無比,尋了個大夫來看了,說是寒氣入體,尤其是那一雙腿可能以後天涼下雨的時候就是要疼痛不已的。眼下身邊就二小姐和王嬤嬤在照料着呢!”李媽媽回答着,想着三小姐對林氏大概是怎麼樣的一個意思。
“寒氣入體啊,這毛病說了大不大,說小了也着實不是個小的呢,你說是吧,李媽媽!”宋珩微微一笑,“叫大夫多開一些滋養的藥物吧,慢慢來,不用急……”
李媽媽微微一愣,隨即地點了點頭,三小姐這意思就是叫大夫慢慢治療,不需要太過用心,只要這人不死就行了。這又有什麼可難的,等一回頭交代那大夫一聲就可以了。
“姐姐既然被罰去了暗房,李媽媽也知道這受罰的人嘛,總是要有一些受罰的樣子的,”宋珩看了那會意的李媽媽一眼,心想真不虧是黃氏身邊待了這麼多年的人精了,不需要說得太過入骨,李媽媽就知道是要怎麼做的,“當然,祖母只怕眼下也是心煩氣躁,這種小事也實在是沒有必要去勞煩祖母了。李媽媽,你說是吧?”
李媽媽笑着點了點頭,她當然是知道三小姐的意思了,“三小姐儘可放心,老奴省得,決計不會叫小姐心煩的。”
“李媽媽是祖母身邊的人呢,我當然是安心的。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還需要李媽媽你幫襯着,當然宋珩要是有什麼好的也絕對不會虧待了李媽媽你的。”宋珩輕輕地笑,那一雙眸子如星辰一般地流轉,李媽媽點了點頭,眼下她怎麼是不清楚整個宋家是誰最值得依仗的,這三小姐啊,絕對是個人物。
李媽媽在宋家這麼多年了,瞧過的人也不算少了,這看人多少還算是有些個眼力,如果以前的這宋家她要巴結的人是那林氏的話,那麼眼下她要巴結的就是三小姐了。
三小姐的手段可是比林氏毒辣多了,這三小姐啊,真真是個人物,她怎麼不知道眼下幫襯着,許還能爲自己的子女換來一個好的前程。
宋珩又同李媽媽說了一些話之後,這才送別了李媽媽回了房,她是不想要林氏那麼快就死了,活着受罪纔是對她最好的懲罰,這樣才能叫她越發的痛苦,死了,那不就是太過便宜了她麼!宋歆守在自己母親的牀邊,她看着在牀上的母親,母親剛剛被送回房的時候,她是冰冷的完全沒有一點的氣息,而卻是在發着高熱,可那手腳卻依舊是冰冷無比。
大夫來瞧了一瞧之後便是回去開方子了,說是一會之後會將藥送回到府上來,頗爲敷衍的樣子,宋歆想着以往母親病重的時候哪裡會有這種待遇,父親一貫都是會請那葉老太醫過來的,還總是頗爲緊張的模樣,哪裡像是今天一樣,母親送回房到現在父親連瞧上一眼都是不肯的。
“王嬤嬤,怎麼會是這樣?!”宋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一直照顧着他們長大的王嬤嬤,她不懂,真的不懂怎麼會變成眼下這個樣子?!
王嬤嬤的眼光微紅,她也着實不懂,怎麼眼下就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的,但是王嬤嬤只是知道這一切都是和那宋珩脫不開關係的。
“娘——”宋歆看着自己那還疼的發緊的右手腕,她被宋珩擰得脫臼的手雖然已經被大夫給接上了,可依舊還是疼的厲害,她覺得越發的委屈,想到以往這個時候母親一定是會給她一些安撫,可現在,母親昏迷不醒,大哥斷了手還在休養之中,大姐又被罰去了暗房裡頭,小弟又完全靠不住,她們身邊完全想要有依仗的人都沒有。
這樣想着,宋歆就覺得自己鼻子不斷地發酸了起來,滾燙的眼淚不停地落下,她越想越是委屈,整個人趴在牀畔嚶嚶地哭泣了起來,越哭越傷心。
王嬤嬤看着那不停哭泣着的宋歆,別說是這二小姐想哭,其實王嬤嬤也是很想大哭上一場的,但是她到底是比宋歆多經歷了一些,也明白就算是哭泣了也沒有多少的用處,她便也就擦乾了眼淚。
見房裡頭竟然沒有一個伺候的丫鬟,王嬤嬤的心底裡頭略微有些惱,她走到了門口,瞧見原本應該在房裡頭伺候的兩個丫頭正站在廊下,一個一個的臉上還有這紅腫的手掌印。
“你們這兩個丫頭是作死嘛,沒瞧見夫人病了,也不在裡頭伺候着光在房門口先聊着,小心老爺瞧見處罰你們!”王嬤嬤雙手叉腰地罵着,“還不趕緊地來伺候着,真當是不要命了!”
那兩個丫鬟原本心中就有些芥蒂,想到原本她們還不是因爲夫人總是在那邊說三小姐的話纔跟着說的,想來她們有什麼錯呢,不過就是主子說了些什麼她們這些個當奴婢的也就跟着一起說了麼,又關她們什麼事情呢,結果眼下自己受罰也就罷了,還連累了她們。
那兩個丫鬟平日裡頭也沒少受林氏的閒氣,其中有個叫初景的丫頭生得頗爲標緻,之前宋成在林氏這裡的時候,宋成順口誇讚了兩句,林氏在日後就沒少欺壓她,認定了她就一定會勾引了主子去的。
“王嬤嬤你也別這麼說了,今日這情況嬤嬤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麼,老爺只怕已經是對夫人生了厭了,以前夫人生了病老爺早就已經在這了,哪裡會像是眼前這樣子不聞不問的!”初景說道,“誰讓夫人得罪了三小姐,誰不知道眼下這個府上最是不能得罪的就是三小姐!”
“就是,”旁的丫鬟也應了聲,“這些個說的最是難聽的話不都是夫人再說的麼,我們這些個丫鬟不都是被夫人給連累的麼!”
王嬤嬤聽着這些個抱怨的話,心中也是越發的生氣了起來,她瞪向那兩個丫鬟:“你們這兩個小賤蹄子的,居然在這邊說這種話,這是要造反了是不是?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算主子再落魄了那也還是你們的主子,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個當奴婢的在這邊唧唧歪歪地說着些什麼,這當主子就算是要你們死了,你們也輪不到說些什麼!”
初景哼了一聲,想着自己自從被老爺誇獎了一句之後惹來了夫人的不快,自己可是沒被少罰的日子,她道:“王嬤嬤,我們雖是奴婢,卻也是宋家的奴婢,王嬤嬤是夫人的陪嫁嬤嬤,我們這簽下的死契還是同宋家簽下的,那就煩請夫人醒來之後自個下令吧!”
初景說着便是離開了,她這一走,另外的一個丫鬟也就跟着離開了,一點也不顧及林氏,反正老爺也沒有發話,自然的她們這些個當奴婢的也就有恃無恐了起來,完全不顧及旁的事情了。
“這些和作死的小賤蹄子,一個一個趨炎附勢又怕死的!”王嬤嬤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惡狠狠地罵着人。
這些個宋家的奴婢真的是可惡透了,早晚有一天,她要讓小姐將這些個奴婢全部都趕走了纔好,一個一個全部都丟進窯子裡頭去,瞧她們還敢不敢再多說些什麼!王嬤嬤走回了屋,瞧着正在傷心的二小姐,在牀上昏迷不醒的林氏,王嬤嬤嘆了一生氣,這宋家的天真的是變了,以往小姐何曾受過這種待遇!可眼下她也沒什麼辦法,只能等林氏先醒了過來之後再說了,王嬤嬤見使喚不了這些個丫鬟,只好自己親自去打了一盆冷水,進了房擰了一塊帕子放在了林氏的額頭上,想着多少能是退了燒纔好。
翌日一早,這天還處於灰濛濛的四更天的時候,宋珩便是已經起了牀,宋成和是怕她誤了事,昨個晚上用了晚膳之後便是拉扯着她說了一堆的關於上朝的事宜,包括什麼時辰入宮門,見了陛下之後又當說些什麼,生怕宋珩說了一些不當說的惹來了禍事,甚至還尋了幾個問題演練了一番,讓宋珩學着說了之後才覺得有些安心。
這四更天的時候,宋成又怕宋珩起得晚耽誤了時辰,遣了丫鬟過來相請。
“小姐,這上朝的時辰怎麼的就這般的早?”水碧也一併被喚了起來,匆匆用冷水抹了一把臉整個人神智有些清醒了之後才端了熱水給宋珩淨面,瞧見宋珩身上穿着的那一身素色的衣衫,微微皺了皺眉,“小姐怎麼穿的這般的素淨?”
瞧那一身衣衫天藍色的,淺的就像是夏日裡頭下了一場雷雨之後的天空,特別的乾淨,那袖口有着白色的花紋,真是應着那天空裡頭的白雲樣。水碧覺得小姐膚色白,穿什麼都是好看的,但是這上金鑾殿穿如此素雅,似乎有些不大妥帖吧?
“我這是去金鑾殿,又不是去給人品頭論足的,穿那般的好看作甚!”宋珩輕笑了一聲,“難道要我穿紅抹綠的?我這又不要做新嫁娘,穿一身大紅色的幹什麼!”
誰知道那慶曆帝讓她去金鑾殿是何用意,畢竟是見一國之主,也不興穿的太過招搖。
“反正不管我說些什麼,小姐總是有自己的大道理的,水碧說不過小姐!”水碧也不再同宋珩說話,她也想到了當今聖上年屆五十,雖說一直說是後宮佳麗三千,能被陛下瞧上也是一件榮耀的事情,但是水碧還是打從心底裡頭不想自家的小姐被皇上瞧上的,若是是三皇子或者是四皇子,那還算是年歲相當。
這樣想着,水碧也就只是給宋珩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也沒有簪上一些花裡胡哨的飾物,只是簪了一個尚屬別緻茉莉花樣的羊脂玉髮簪。
宋成早早已經換好了朝服,在門口等着宋珩出來,越是臨近見陛下的時間,宋成就越發的心急,直到宋珩慢慢悠悠地走了出來的時候,宋成瞧見宋珩那一身過於素淨的衣服心中略微有些不滿,但是瞧着這上朝的時間也快到了,也沒有閒的時間再讓宋珩去換一身衣衫了。
“上車吧!”宋成對着宋珩說道,“昨日裡頭,爹對你說的,你可是已經記下了,等見了陛下之後,切莫要小心謹慎着,這錯了一句便是宋家陪着,你切莫小心則個!”
“我省得了。”宋珩實在是不耐煩聽宋成那些個話,說白了宋成就是希望若是龍心大悅的時候能夠讓他的升點官什麼的,卻也是個貪生怕死的,而那些個話宋珩已經聽了無數回了,光是聽着就覺得有些膩味了,她踩了矮凳上了車,回頭看了宋成一眼,“您要是再交託下去,可是要誤了上朝的大事了!”
宋珩說完這一句,便是掀起了簾子坐了進去,
宋成一看這天,已經微微泛亮了,那東方已經隱約有着金色的光芒耀出,他也便急急忙忙地上了馬車,坐了進去之後吩咐着車伕趕緊地望着朝陽門而去。
這北雍一向是要求大臣們在五更天的時候到朝陽門,然後再進,百官往着金鑾殿而去。
宋成的馬車到朝陽門的時候也不算大早,旁的大臣也已經到了,下了馬車之後在那邊寒暄着,一瞧見宋家的馬車來臨的時候,一個一個把視線給望了過來,眼下金陵城之中誰不曉得今日朝堂上,宋家那三小姐也是要一同面聖的,別說是旁人好奇了,就連這些個大臣們都是好奇到了極點的。
宋成下了馬車,見旁的那些個朝臣們都在那邊朝着自己的馬車看着,他笑着同人打了招呼,“各位大人安好。”
“宋大人安好,這三小姐可是也在馬車上?”那些個朝臣們急巴巴地問着,他們倒是要看看那個得了睿王殿下和秦王殿下讚譽的女子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後來他們也曾細想過,宋家最是叫人印象深刻的大概那人比花嬌的大小姐宋薇,那一張花容月貌一顰一笑皆是極美的,那金陵一絕也不算是浪得虛名。這宋家三小姐真的是半點印象也無,不過能敢上戰場的女子,平日裡頭又不敢示人的,許是生得虎背熊腰貌如夜叉吧!
“小女尚未見過世面,各位大人敬請見諒。”宋成說着,原本是想自己親自去掀那車簾,他的手才還沒觸碰到簾子,這簾子便是已經被宋珩自行掀開了。
那些個眼巴巴地看着的朝臣瞧着那簾子被一隻白淨的手給掀起了,一個嬌小的女子探出了頭來,那女子生得極小巧,就連那張臉都是隻有巴掌大小的,她下了車來,身形也不算是威武,單薄而又羸弱,那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身,衆人的眼睛幾乎是要齜裂了的,怎麼看怎麼是一個嬌小的丫頭,年歲又小的模樣。那些個朝臣府上也是有兒有女的,只覺得眼前這個女子若是自己府上那根本就還是同自己撒着嬌的小丫頭一般,怎麼就有那種勇氣上了戰場去了。
這是所有朝臣心中的疑惑,但是這些事情是從睿王殿下嘴裡頭提出來的,想來也是絕對不會是一件錯事的,可是這樣的一個女子,有膽量上陣殺敵,直面那些個鮮血淋漓麼?
這樣的疑惑,別說朝臣,就連林原然也是有的。
林原然同宋成有着姻親的關係,往日裡頭走動也是沒少,這宋家的三小姐宋珩他也是瞧見過好幾回,每次都是低着個頭什麼都不敢多說快步走開的模樣。
怎生如今會變得如此的可怕?!
林原然想到自己那兒子回來的時候同自己說的那些個話,他當時還是將信將疑的,卻不想自己應了妹子派了人去誅殺宋珩的時候,那些個人回來之後說什麼都是不敢再動手了,說是功夫不是一個路上的,上去了也只有送命的份。
林原然看着眼前這小丫頭,想着自己再見到這個丫頭的時候是在年前的時候,她依舊是那還被拋棄的模樣,可現在,林原然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眼前這個小丫頭似乎同自己之前的時候有很大的不同,好像完全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她迎向衆人的目光,一點也沒有羞怯和畏懼,她微微欠身:“衆位大人安好。”
她的聲音清脆,她的姿態不卑不亢,那作風哪裡像是第一次見到百官的樣子,那姿態真的有幾分大家閨秀應該要有的風範。
“我當如何,也不過是個黃毛丫頭罷了!”
一個嗤笑的聲音從百官之中響起,宋珩擡眼看去,只見一個穿着紫色朝服的中年男子站在轎旁,他的視線對上宋珩的,那眼眸之中有些威儀的味兒,更多的就是一種莫名的敵意。
“阮丞相!”有人迎上了前,那聲音裡頭對來人有着一種諂媚的味兒。
宋珩聽到旁人叫着那人的阮丞相,便是曉得這來人便是朝中那位高權重的丞相阮明道。說起這阮明道這一生的仕途也可以算是一帆風順的,年少時,在慶曆帝還是太子的時候,阮明道的侍郎父親成了太子太傅,連帶着阮明道也入了東宮伴讀,後來慶曆帝繼了皇位,對則個伴讀也頗體恤,阮明道以探花之姿一路上爬,也曾任三界三界學子屆的主考官,到今日阮明道成了丞相一職時,門下門生也算是頗多,自成一派,而如今母儀天下的皇后雖是慶帝帝的第二位皇后,正是阮家的所出的,這其中的位高權重,也不是旁人可以揣測的。
阮家就像是一棵樹,穩穩地紮根在了北雍的朝堂之中。
阮明道對這宋珩之名也可以算是聽過了好幾回了,想他那獨女碧蘭有一日回來,發了好大的脾氣,摔壞了屋裡頭不少的東西,恨恨地叫着的名兒就是這宋珩的。
阮明道從未見自己的女兒生了如此大的怒氣,這手指上又是受了傷,問了之後才曉得竟然是出了這般的事。對於自己這個獨生女兒,阮明道一向是用了心思去栽培的,琴棋書畫無疑不是一絕,居然會在琴上輸給了人,別說是碧蘭接受不住,他這個當父親也是接受不了,他辛辛苦苦栽培出來女兒怎麼能夠輸給了一個籍籍無名的女子。
他怎麼能不對這個女子的名字印象深刻。
碧蘭一直心氣極高,輸了一籌之後必定是要從旁的地方上贏了回來,阮明道也是一貫曉得自己這個女兒的,他身爲丞相,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解決的,碧蘭要做,他這個當爹的自然也是要保駕護航的,眼見那宋珩這個名字已經是人人喊打了,他心裡頭也覺得這事已經是全然沒什麼轉機了,卻不想竟然會峰迴路轉至此。
既然這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而皇上也說了要嚴懲造謠之人,阮明道自然是不能讓那些個人把碧蘭給牽扯了進來,唯一能夠保守這些個秘密的,唯一的就是死人了。
事情似乎也如他所想的那般的順利,他所圈養的那些個血滴子殺手個個身手極好,殺幾個人罷了又有什麼難度,只是唯一在殺那鑫源茶樓的江書生的時候,稍稍出了一點岔子,殺手回覆說是有一個少年兒郎見到了,但是因爲身手太俊,他們沒辦法殺了那少年郎。
那羣廢物!
阮明道當然是不會饒過這幾個辦事不利的殺手,只有死了才能不牽連過來。
阮明道看着宋珩,這樣一個他伸出手就能夠掐死的女子罷了,何堪給予他的碧蘭恥辱,他還是絕對不會叫她有好日子過的。
阮明道走上了前,看了看宋珩,輕蔑地笑了開來,“這樣的黃毛小丫頭,想來也是睿王殿下心善了,幫襯着說了兩句,誤打誤撞的也就真的當做自己舉足輕重了!這樣的女子,北雍要多少有多少……”
阮明道這話,惹得旁人也一同說了是,這阮丞相說的話,誰敢反駁,就連宋成也是站在了一旁半句話都不敢說。
宋珩迎上了阮明道的目光:“丞相說的極是,我這般的女子,北雍要多少有多少,但是敢於上戰場的女子卻是少之又少。比如說丞相您,平日裡頭做的是文職,若是叫您上了戰場當將軍,只怕也就只能用用書上的戰術,也不得以戰局而定,只怕也不見得一定能夠叫軍隊獲勝的。我這個黃毛丫頭也不過是以平生所學,想要爲北雍出力罷了,絕對不敢居功至偉,也從未覺得自己很是舉足輕重!”
阮明道沒有想到,宋珩居然敢這樣對自己說話,在朝堂上敢這樣同自己說話的人,幾乎沒有!
“你這丫頭是……”
“阮丞相安好,我倒是想問一句阮小姐上一次受的傷可是也安好了,宋珩一直想着再同阮小姐切磋一下琴藝,不知道阮小姐肯不肯的?!”宋珩又問了一聲,她的目光直坦。
宋珩知道阮明道在旁人眼中是位高權重不敢得罪,但是她宋珩也不是他家的丫鬟,沒有必要在這裡承受他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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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寫那六千字的時候,過了十二點,瀟湘十二點之後不審覈,所以我就乾脆沒放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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