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政華有時候對戰其鏜清奇的腦回路也是無比的無奈。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從她嘴裡說出來,就好像天都要塌了一般。
早上戰其鏜還在爲昨晚額話題耿耿於懷,“弦之病着,黎塘總不好跟他住在一起,萬一也病了怎麼辦?小桃會不會?”
“不會。”蘇政華斬釘截鐵的說道,“念桃若是那種不自愛的人,早就跟璇樺怎樣了。你快去城外給御林軍送信吧。”
戰其鏜也沒想會發生什麼,就是想撮合一下何念桃和別的什麼人。畢竟以後得日子還漫長的很,若是讓她爲那麼一個人耽誤了一輩子就不好了。
所以,若是何念桃心裡真的看中了別人,她也想好了,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撮合成功。
戰其鏜從小進出皇宮不知道多少次,又當過太子妃,說的話完全可以代表蘇政華,御林軍對她的態度也是沒話說。到了那以後,沒幾句話就把該交代的交代清楚了。
“正南王說了,你們就先照着去辦。寫給皇上的奏摺已經在路上了。若是有什麼變故,正南王一力承擔所有責任。”
戰其鏜把蘇政華的手諭交給帶隊的將軍。其實他們做的是爲國爲民的好事,可是爲了避免皇上哪根筋搭錯,再遷怒了別人,蘇政華寫了手諭,儘量做到責任一人全擔。
御林軍很是感激,就算蘇政華什麼都不寫,憑他一句話,他們也什麼都得做。當了替死鬼也無話可說,因此也更敬重在杭州城內於病魔作鬥爭的所有官員。
“王妃就放心吧,小的一定會把事情給辦的明明白白,儘量不會讓其他城市染上瘟疫。”
得了承諾的戰其鏜滿意的打道回府。路上想起昨晚說了要去幫忙,於是家都不回了,直接去了城西。
城西全是病人,走哪都能聽見咳嗽和哀鳴聲。戰其鏜一路看的心裡難受,扶了幾個老人到一旁坐着。
“姑娘好心,還請給我們點吃的東西吧。”那老者估計真的餓了,抓着戰其鏜就不放,髒兮兮的手在戰其鏜雪白的衣服上一抓一個手印。
大概老者自己也看見了手印,顫抖的忙放開了戰其鏜。
戰其鏜到沒在意這個,她皺眉問道,“你們都沒吃飯?看過病了嗎?黎塘跟我們說,藥材什麼的是免費贈與的啊!”
老者說話費勁兒,一旁不怎麼咳嗽的年輕人道,“只有王家的藥鋪是免費贈與的,每天下午每人都能領取一碗湯藥,肯過來醫治的大夫沒有幾個,我們也不知道喝了那藥有沒有用。”
“東城那邊的藥鋪藥材特別貴,我們根本就看不起病。”另一個人補充道,“本來洪水退了,家家都領了糧食,回去搭好屋子就能過自己的小日子了。可在病一來,我們就被趕到了這裡,家裡的米麪只怕早就被人分了。”
病人多,大夫少,註定不能一個個都診脈。殷黎塘身先士卒,因靈隱寺病情最爲嚴重,他便留在了寺廟,哪成想原先說好來幫忙的大夫,看病到一半反悔不幹了,西城一直都是吃最開始增強體質的藥
,病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洪水退了之後,總不能還每天發粥,大家還同吃同住。原本洪水時就層蒐集個別家裡的糧食,蘇政華便把剩餘糧食分到了人頭上。讓他們自己領了東西,想怎麼過日子就是今後自己的事了。
沒發現瘟疫之前,集市都建起來了。除了家破了點,一切都跟以前一樣。那句話說得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蘇政華不可能幫人一輩子,秩序建立起來,該怎麼生活還怎麼生活。
有些人洪水來時留了銀錢,有些人報名去疏通河道,還有些人作死了買賣,總之各有各的活法。
哪成想才建立起來的秩序就這麼被毀了,本來大家都沒什麼積蓄,再生病,就剩等死了。
“豈有此理,還有這種事?他們簡直無法無天。”戰其鏜聽了幾人的話,心中的俠義心腸復甦,恨不得馬上提了兩把刀去砍人。
她一路去了東城,發現東城一片熱鬧,街道上有商販有商鋪,其中賣的最好的就是藥材,沒得病的也會買回去以防萬一。
“甘草多少錢?”戰其鏜發現這裡甘草很多,這藥材平時常見的很,也不貴,有清熱止咳的藥效,是現階段最缺的草藥。
她想着不能白拿了百姓的東西,既然他們有賣的,自己買來也不算是白拿纔對。
誰知那商販漫天要價,開口就要十幾文錢。
“尼瑪,你逗我呢,平時這東西也就幾個銅板。”戰其鏜氣的大罵道,“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那店鋪老闆也不幹了,指着戰其鏜的鼻子道,“你這姑娘怎麼說話呢?我要你買了嗎?愛買不買,不買拉倒。你不買有的是人買。”
戰其鏜氣的擼起胳膊直接把那人衣領抓住,“如果你病了,別人也向你漫天要價,你會好受?”
“你放手。我告訴你,我報官了可。”那人虛張聲勢道,“我沒病,有病的是他們倒黴。有錢不賺那不是傻子嗎?你以爲我弄到這草藥容易嗎?”
“我們怎麼會救你這種人。若是天下的人都像你這樣,今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戰其鏜一拳打出去。這種賺亂世窮苦人錢的人,她最看不慣。明明舉手之勞,不費什麼力氣的事,你不想幫也沒什麼,可也不能火上澆油,看着人等死。
“你在動手我真的報官了,還有沒有王法?”那人倉皇的往後躲。
戰其鏜獰笑道,“好啊,你去報官啊,看看有沒有會幫你。”
她把整條街虛擡價格的鋪子小販都給拆了,這幾年還有更過分讓拿糧食換的,那都是救命糧,爲了活命換了藥材,日後還不知道怎麼活呢。
“那個是不是王妃?”有人認出來戰其鏜了。
戰其鏜還是十分有名的,雖然沒到人人認得的地步,但她的英雄事蹟可沒少聽說。光就是一個女人,不怕髒不怕累的下河救人撈物,還有親自給大家盛飯施粥。瘟疫來了還留下來幫助百姓。
這一樁一樁的事情,讓戰其鏜在百姓中的形象相當
的高大,可這麼一鬧就不一樣了。
“王妃怎麼還打人呢?”有人不明白事實真相的出聲詢問。
目睹了一切的人自然就擔任起解釋的工作,把戰其鏜怎麼不滿店鋪老闆高價賣東西的事說出來。
“王妃這事也管啊!現在都人心不古了。”一個婦人說道。“如果把生病的人調換過來,那些人也會這麼做的,這世上哪有幾個王老爺子那樣的善人啊!”
婦人說的很中立,本來大家都是自掃門前雪,不管別人瓦上灰的。能夠做到無私奉獻,那畢竟是少數人。
就拿蘇政華來說,如果不是戰其鏜執意不走,他也不會留下來。戰其鏜不提出出去幫忙,他也就不會出去幫忙。在他的宏圖大業中,沒什麼比戰其鏜更重要的。
戰其鏜覺得蘇政華是個好人,那是因爲蘇政華知道戰其鏜想要什麼,喜歡他做什麼。歸根結底,蘇政華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討好戰其鏜。
可別人了不用討好戰其鏜,他們做事還是爲了自己。
“姓王的那個倒黴鬼,提他做什麼?那不是做了一輩子的善事。可結果呢,老婆該不能生還是不能生,沒兒子的命,怎麼做善事都沒用。”藥鋪老闆鄙夷的說道。
“我們賺我的錢,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就算你是王妃,也管的太寬了吧!”
“好,我管的寬。”戰其鏜冷笑道,“這次朝廷根本沒有撥款賑災,錢是正南王和大夥兒湊出來的。花了錢的還是那句話,優先幫你們修房添瓦。糧食藥材也都優先給完了,那些沒給錢等着救助的,其他人都沒問題,你,你們,我記住了,一分錢都不會給的。”
戰其鏜拍了拍手道,“那錢是我們的,我們想幫誰就幫誰,跟你們也沒多大的關係。”
“這怎麼能行,我們也是正南王的子民,他怎麼能拋棄我們?”藥鋪老闆慌了。
出錢的都是大富人家,像是他們這樣中等家庭,捨不得拿出那個錢,想着反正都會修,不去剩下點錢來做生意,改善自家生活條件。
戰其鏜斜着眼睛看那老闆道,“說什麼呢?你們都是南晉子民,是皇上的百姓,有需求去求他老人家去。再說就可以你們乘亂打劫,我就不可以了。哪有這樣的道理,我看就這麼定了吧。”
戰其鏜說完拍拍手就走了,他們哪裡能追的上她,只能眼睜睜看着人走遠。
蘇政華見戰其鏜回來就氣鼓鼓的,在屋子裡乒乒乓乓的不知道翻着什麼東西。
不一會兒,只見戰其鏜拿了一個包裹出來,“我們走,去西城幫黎塘他們。”
蘇政華對此倒沒什麼意見,可總覺得戰其鏜不太對勁兒。
外面忽然傳來吵鬧聲,又有一羣人圍住了小院,大家夥兒紛紛喊着,“王爺給我們做主啊!王爺,王爺……”
戰其鏜先一步趴在窗戶上往外看,不滿的嘀咕道,“這告狀告到家裡來了。”
蘇政華見狀無奈的笑笑,心想自家媳婦這是又闖禍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