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白不吃,戰其鏜可不會將自己的骨氣用在這上面,她不會讓自己在沒有逃出他的魔抓之前就先自己給餓死了。也不管方漠然有沒有偷偷的粥裡下毒,端起來就喝,乾脆利落的模樣跟方纔比起來簡直大相庭徑。
粥還未喝到一半,戰其鏜就聽見在鄰桌的客人在議論着些什麼事情。
有人說,“你們知道嗎?我們江南的那個王妃被人擄走了。”
“嗨,這事兒我們早就知道了,如今這汀州城裡基本上能用的官差都被調動起來了。就是不知道哪個傢伙居然這麼大膽子,竟然敢將王妃給擄走。”
“城裡已經貼了畫像出來,擄走王妃的是爲公子,模樣還特別出衆。你們說,該不會是那位公子是個採花賊,看上了王妃,所以纔將他給擄走的吧?”
衆人忖道,“或許有這個可能,怪不得我們王爺那樣着急,這兩日江南都快被他給翻過來了。”
戰其鏜一邊喝粥,一邊聽着這些閒人湊在一起閒談,忍不住低頭笑了。
原來不止女人,男人也是一個非常八卦的物種。她擡眉看了一眼面前的方漠然,他手中還拿着酒杯,模樣有些高深,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
“快點吃飯,”他看着酒盞的眼睛透着一股兒犀利冷漠之色,“別想着打什麼歪主意。”
戰其鏜撇撇嘴,低頭繼續吃飯。心想這個人明明沒有看她,怎麼還一副將所有事情都收在眼底的模樣?方纔她在那碗粥里加料,他不會也是早就知道了,才故意整她的吧?
戰其鏜心中頗爲鬱悶,也不知道蘇政華什麼時候才能發現自己。不過聽見人說他們的王爺已經急的快把江南翻遍了,她的心情就很愉悅,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揚了一分。
早飯之後他們出了客棧,一路向西行。這次方漠然沒再僱馬車,而是改用步行。行了幾十步的距離,戰其鏜終於明白方漠然爲什麼不用馬車了。
這裡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都要經過仔細的對比和盤查的。前來盤查的人手中都拿着兩幅畫像,一副是她戰其鏜,一副是方漠然的。
戰其鏜在過其中的一個關卡的時候有幸看過,不知道是哪位畫師畫的,兩幅畫像放在一起,讓戰其鏜無地自容——爲什麼要將她畫的如此醜?醜就算了,再拿到方漠然的畫像下一比較,她那副畫像在他的襯托之下就更醜了。
因爲易過容,他們非常順利的過了三座關卡。這些人的手裡拿着畫,不管戰其鏜如何的使眼色,還是打手勢,他們就當她神經病,沒一個把她認出來的。
這讓她心中很是鬱悶,好歹他們也動動腦子,想想問題。不然這樣下去,他們要找到何時才能將她本尊給找出來?
這些盤查的人是沒有將戰其鏜給認出來,可不代表,這裡另外的人沒有發現他倆人的形跡可疑。
這個人,就是蘇政華。
從他在那師爺那裡聽說,方漠然的娘是汀州的一個窮苦人家出身,後來被賣去了青樓。蘇政華
便由此推斷,方漠然可能會回汀州去他孃親的老家。
這一路上,他將地圖都看了個遍,在他們有可能經過的關卡設置了盤查的人,而他自己則在遠處暗暗觀望。
方漠然會武功,會易容,這是他們都已經知曉的事情。那麼他要走,就不可能會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他自己若不會以真面目示人,帶着戰其鏜,就更不可能讓戰其鏜出去招搖。
蘇政華遠遠的看着那兩個背影,方漠然的背影他不甚清楚。可是戰其鏜他卻已經熟悉到了骨子裡,戰其鏜走路的時候跟平常女人家走小步不一樣,她跟個男兒家一樣大拉拉的,步履穩健,停下來的時候,喜歡用腳去磨地上的東西。
而那個穿着布衣的女子,在等待盤查的時候就是這樣,心裡有些不耐煩,就低着頭,磨腳下的東西來消磨時間。
“王爺。”江夢遠遠的也望見了那兩個人,她不似蘇政華是瞭解戰其鏜的。在江夢那雙清麗的眸子裡,這個世上的很多動靜都難逃出她的眼睛。
“等等。”蘇政華目光看着那方向並,吩咐道,“跟着他們,抓住時機再行動,”
江夢理解他的意思,腳步一移,轉身而去。她要去跟着他們,方漠然是狡猾的,若是發現他們,肯定會想盡辦法將戰其鏜給弄走。
“喂,”戰其鏜身體不大能使的出來力,走起路來也不像往日那般氣力十足,“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這一路上她總覺得自己這是遇到了鬼了,方漠然這到底是要搞什麼?帶着她東走西走的,他會真以爲他這是在誘拐良家婦女嗎,要準備私奔嗎?
走在前面的方漠然忽然頓住了腳步,轉過,跨步朝着戰其鏜,拎着她的衣領就往空中一飛。
戰其鏜自己的這顆小心臟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方漠然的動作突然又毫無溫情,她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直到落到了一處密林間,方漠然纔將她給放下了,伸着手就朝她走過去。
戰其鏜蓮蓮後退了幾步,但覺得自己這樣實在太慫,鼓足勇氣站定住,“我可告訴你,你現在想要殺我也來不及了。王爺他已經到了汀州,你已經逃不了了。”
“哦?”方漠然眸中冷笑,“王妃的消息原來這樣靈通啊?”
戰其鏜被他帶着冷笑的眼睛看的有些心虛,他是有警告自己不準輕舉妄動的。可是沒有輕舉妄動,不過是偷偷的留下了只有蘇政華才知道的小記號而已。
她自己有這種強烈的直覺,蘇政華已經來了,而且就在她的周圍。想到蘇政華,戰其鏜的底氣又足了幾分,“我又不是木頭人,怎麼可能任由你捉弄?”
想着這幾日自己受的窩囊氣,戰其鏜心裡就氣,“反正你也說了,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我死了,也剛好可以拉着你給我墊背。”
“方漠然,有本事你就解除我身體裡的蠱毒,我們真槍真刀的打一架,你這樣,實在太陰險。莫非你連我這個女人都害怕嗎?”
再一想
到方漠然給自己下的蠱毒,戰其鏜心裡就更加的窩氣。若論起打架,這方漠然不一定就是她的對手。
方漠然卻笑了,笑意森然,“你不是已經知道我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了嗎?下這樣小小的蠱毒,不正迎合我的身份。”
戰其鏜就想,其實這個人是真的不要臉的,這樣話也能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你不是想知道我將你擄來是爲了什麼嗎?”見戰其鏜氣的發怔,方漠然率先岔開了話題,笑了笑,“我不過是太看不慣蘇政華而已,整天擺着一張臭臉和一副臭架子,還擺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語調低轉,話雖說的讓人不可思議,可是……這也確實是事實。
方漠然自小便身在青樓,這個世界上,不管是來找女人的嫖客還是來找男人的嫖客,不管是多麼噁心齷齪的還是多麼高貴冷豔的,他都見過。
方漠然見過那些人,且從心底裡看不起這些人。人在方漠然的眼中,不過都是爲了滿足自己私慾而不折手段的物種。只是之後他見到了蘇政華,因爲那被跑屍的孩童。
那孩子之前的確是在他那倌樓裡待着的,只是有人太噁心,將那孩子贖了身,又將他給弄死了。
在很多的王公貴族裡,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不過那些屍身都是被埋藏在了他們的後院,永遠也無人知曉罷了。
在方漠然的眼中,死了這樣一個人實在算不得什麼大事。他不想惹禍上身,同時自己也嫌麻煩。可怎知那蘇政華就是不放過他。
他雖爲小倌,但這心氣比天還高,他連他爹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一個蘇政華。
他非常的氣不過。特別是,蘇政華最後還綁了他。方漠然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受這樣的屈辱,他要是不想個辦法還回去,讓蘇政華跟他喜歡的人都痛一痛,又如何能解他心頭之恨?
戰其鏜聽完這一系列的理由之後,傻眼了。
“所以你如此大費周章,如此欺負我,都只是在爲了報復蘇政華?”這心眼,這記仇的本事,就連一向被她視爲小心眼的明瑤宇都不及萬分之一。
“你很意外?”方漠然看戰其鏜一副很是吃驚的樣子,“不過我也很意外。”
他說,“我本沒想將你留這麼久的,不過你這女子,跟我之前所見的那些人都不太一樣。雖然你跟他們一樣讓人討厭。”
戰其鏜莫名其妙的被抓來受罪,現在還莫名其妙的被討厭了?
她呵呵了一聲,心裡各種無語,各種怒火蹭蹭的往上升,“所以呢?方公子,你擄走正南王妃,可是一個不小的罪名。但是這一點兒,整個江南百姓都可以緝拿你一輩子,你想一輩子都成爲一個逃犯嗎?”
方漠然在她面前,衣袖一撫,一股冷香撲鼻而來,接着他手就掐上了戰其鏜的脖子。
“你的夫君已經將我的那個父親該死了,還有他的府邸和所有的東西,都歸了你們和朝廷。怎麼,現在就不允許我來出出氣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