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成是東吳皇帝微服私訪的時候,與一個民間女子所生的兒子。
作爲上位者,東吳帝原本可以將這個女子充入後宮常年伴其左右。
可惜莫天成的娘是個烈性女子,得知和自己發生關係的男人是真龍天子,不但沒有被臨幸的喜悅,反而還愁眉不展,整日以淚洗面。
因爲,這個女子並不想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更何況這個夫,還是擁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的天下之夫。
東吳帝見對方如此不識擡舉,漸漸地,也就對莫天成他娘淡了這份心思。
沒幾天,便打道回宮,繼續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去了。
若干年後,已經長大成人的莫天成無意中得知自己的親爹就是東吳天子,那個時候他已經是軍中有名的將領,對權利有着無比的渴望。
再加上東吳天子膝下幾個兒子都是不成器的貨,久而久之,莫天成便生出了想要爭奪那個位置的可怕貪念。
一個偶然的情況下,東吳帝得知連立數場戰功的莫天成居然是自己流落在民間的兒子,這個消息頓時讓他喜憂摻半。
喜的是,他這個民間兒子確實有大將之風,是個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
憂的是,他已經立下太子,太子母族那邊的勢力又非常龐大。
當北嶽被祁國攻打得毫無反擊之力,並向東吳伸手援手時,東吳帝私下決定,如果莫天成能帶兵攻進祁國,奪下城池,立下戰功,東吳下任皇帝的位置,就會當仁不讓地交到莫天成手裡。
所以對莫天成來說,此次攻打祁國,並非是東吳和北嶽的關係有多交好。
他只是想利用北嶽和祁國之間的矛盾,讓自己有機會和藉口上位罷了。
聽了這番解釋,趙璟終於明白,莫天成爲什麼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能力了。
原來戰功事小,奪位事大啊!
“話雖是如此,咱們卻並不能否認莫天成確實是世間不可多得的一個絕世武將,他的某些戰略和能力,確實讓人心生忌憚。”
趙璟向來就事論事,就
算對方是他的頭號敵人,該欣賞的時候,他也一定會認真欣賞。
白洛箏道:“是人就會有缺點,我不否認莫天成在戰略上有着驚人的天賦,不過……”
她邪氣一笑:“只要你肯認真打探就會發現,莫天成這個人疑心非常重,就連精心培養的心腹,他也只會信任三分,防備七分。”
聽到這裡,趙璟猛然擡頭:“你是說,咱們可以利用他的疑心重的弱點,暗中給他搞一些事端出來?”
白洛箏對他能有如此快的反應十分讚賞,這趙璟,確實對打仗有着讓人無法揣測的天賦。
她只要稍微給他提個醒,他就能舉一反三,訊速得出相應的結論。
不知不覺,兩人竟然在帳內聊了數個時辰。
眼看着外面天就要黑了,白洛箏提出要走。
正在興頭兒的趙璟哪肯讓她輕易離開,直接吩咐近身伺候的小校去備酒備菜,他要和對方秉燭夜談,一醉方休。
這一刻,白洛箏終於知道什麼叫惹火上身,自找麻煩了。
活到今天這把年紀,趙璟總算是體會到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
不得不承認,這個名叫賀天白的醜八怪還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此人不但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就連帶兵打仗的一些小常識和小技巧也分析得頭頭是道,讓他從中受益良多。
隨着一整壺梨花白被兩人灌入腹中,趙璟漸漸對賀天白的來歷和出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就算白洛箏在酒桌上多貪了幾杯,心底還是保持着一份清醒。
無論他問出怎樣刁鑽的問題,她都能迎刃而解,既答得讓他無話可說,又不至於曝露自己的真實情況。
所以說,趙璟是個典型的危險份子,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他給算計了去。
“看賀兄年紀不大,卻像是經歷許多人生坎坷,不知賀兄這張臉的背後,是不是也隱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故事?”
其實趙璟早就對賀天白這張醜臉的來歷充滿好奇了,只是之前兩人不太熟,貿
然揭人傷疤的行爲實在是太過突兀。
如今兩人在一起混得久了,以前不好開口的問題自然就被他給順嘴問了出來。
他無法想象,究竟是怎樣的仇恨,會將好端端的一個人,毀成這副嚇人的模樣。
白洛箏早就料到對方會對她臉上的疤痕產生興趣。
她端起酒杯一仰頭飲光裡面所有的酒液,原本神采奕奕的雙眼之中,也慢慢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趙將軍猜得沒錯,我臉上這道疤的背後,的確隱藏着一個不爲人知的故事……”
接下來她所說的一切並沒有完全撒謊。
她告訴趙璟,孃親生下她沒多久就因病去世,爹爹娶進家門的二孃是個有名的毒婦,不但害死了疼愛她的祖母,還僱傭殺手將她的臉毀得面目全非。
在她沒出生之前,爺爺給她訂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門庭十分顯赫。
無奈她容貌盡毀,顏面不在,那小姐和她勢力眼的家人,將一紙退親書直接甩到她的頭上,並揚言從今以後,兩家再無半點瓜葛。
趙璟聽得十分氣憤:“你二孃現在何處,本將軍這就派人滅了她一家子。”
白洛箏笑了一聲:“將軍不必動怒,我那二孃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自食惡果,得到她應有的報應了。”
柳姨娘的下場直到今日都讓她記憶猶新,這個女人惡毒了兩輩子,上一世她沒能親手爲自己報仇。
這一世,柳姨娘卻因爲作惡多端,被終於看不過去的老天爺給收了。
那句話怎麼說來的,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已經有些微醉的趙璟,在不斷跳動的燭光中,靜靜打量着對面那醜八怪的面孔。
明明被毀得那麼徹底,卻彷彿有一股無形的魅力在吸引着他。
這魅力與生俱來,和外表全無關係。
既讓人覺得安心,又讓人忍不住對其生出一股說不出來的親近感。
他慢慢舉起酒杯:“賀兄,爲咱們能在萬千人海中相識,乾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