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林上前見禮,張岱郭熙二人忙站起身還禮不迭。
沈夫人見狀抿嘴一笑,催促道:“時候不早了,你們年輕人出去玩要互相照應,別意氣用事惹出亂子。”
張岱和郭熙都道:“伯母放心,晚輩定會照顧好羅姑娘的!”
且說小郡主前兩日便邀了二三密友住到了京郊莊子上,以便提前準備宴請。這三人中便有一人是徐芳卿,徐芳卿這一年多來風頭正勁,時不時的被皇后召進宮,跟小郡主見面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徐芳卿有意逢迎,小郡主自然卻之不恭,兩人也算的上是好友了。
這天早上小郡主試她那一身大紅騎裝,裙襬寬闊,繡了百花,想來騎在馬上隨風翻飛一定極爲美麗。
徐芳卿尋到小郡主的院子,看見她正對着落地的大銅鏡照個不住,顯然對身上的騎裝極爲滿意,一時間想起什麼,便笑道:“靖國公府的羅姑娘也是最喜歡穿紅的,我上回見她穿了一身石榴紅的襖裙,真是極好看的。”
小郡主一旋身從銅鏡前走去妝臺邊,裙角飛揚,端的美麗,口中哼了一聲道:“她今日見了我,下回定然不敢再穿紅了。”
徐芳卿一笑不語,小郡主從鏡子裡看見,心中莫名有些不爽。
慶親王府的這一處莊子乃是皇莊,臨近的地方有河流草地,還有山林,皇家圍場裡面禁止平民打獵,因此獵物充足,每年秋天慶親王府都會大肆宴請賓客,不知要耗費多少銀子。正經的主人皇帝反而因事務繁忙,極少有機會來圍場享受一番。
辰時中已有人陸陸續續的來了,小郡主便出門去同慶親王世子一起迎客。徐芳卿隨小郡主一道出去,不一時見吏部尚書的嫡出孫女到了,便代小郡主引了她進去。
世子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徐芳卿穿了一件水藍色交領短襦,下面是繡花鳥白羅裙,纖腰一束,弱質纖纖嫋嫋婷婷,倒把她身邊的吏部尚書孫女襯得膀大腰圓。
小郡主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是看上她了,我回去就告訴母妃往徐家提親去,如何?”
世子擡手敲她額頭,道:“別鬧,我要是娶了她家去,別人不說,你這個小姑子定然是要吃虧的。”
小郡主撇了嘴,口上道:“那怎麼可能!”心中卻也隱隱覺得徐芳卿年紀小小,心眼卻好像很多的樣子。
正說着話,忽見不遠處有人騎馬快速奔來。小郡主拍手笑道:“定是七哥來了,還有惠安侯家的那小子。”
世子見左近無人,笑道:“前些日子還在央我替你打聽靖國公帶出去的那個公子是誰家的,過個年的功夫又整日把惠安侯世子掛在嘴邊……”一邊搖頭,口中還嘖嘖有聲。
兩句話功夫,那幾人已經馳到大門前,小郡主抓住世子的胳膊問道:“哥哥快看,那個人是不是去年在路上見過的靖國公身邊的公子?”一手指着最前面那個騎着黑色駿馬的人。
世子眯眼一瞧,若說不認得那個人,那匹馬卻是無論如何也認不錯的,滿京城也尋不出第二個。只是越瞧越納悶,那馬上的人穿了胡服,卻能看出是個女子,跟去年見過的少年樣貌極似,不由恍然大悟,妹妹看上的這個少年竟是個姑娘扮的。世子頓時興奮起來,那些日子妹妹可沒少惦記這個人,沒想到竟是個假少年真少女,等她發現了定要大大的光火,心中偷笑。
阿林是和張岱郭良並幾個家將一路賽馬過來的,因此比旁人快些,這會兒到了莊子門口,阿林翻身下馬,繮繩遞給一個上前來的家將。
小郡主初時只顧欣賞阿林身上的胡服,心道回頭自己也要照着做一身來穿穿,等到看清阿林的臉,不禁一愣,這張臉竟是莫名眼熟。
阿林一眼掃過小郡主和世子,看他們打扮不同,顯然便是慶親王的一雙兒女了,便要上前見禮。誰知小郡主被她居高臨下似的那一瞥喚醒記憶——那不就是去年曾經念念不忘的那個騎術極好的少年嗎?!
看見阿林向她福了一禮,小郡主又窘又怒,窘的是自己竟鬧出一個大烏龍,好在除了哥哥沒人知道,怒的是她竟然不認得自己了。
阿林看這小郡主表情有些奇怪,不過之前沒見過,便沒放在心上,跟着引路的侍女進了莊園。
張岱和郭熙初時跟着阿林在園內閒逛,後來見到好友,便辭別阿林去了另外一邊。
園子裡處處繁花綻放,阿林帶着木瓜隨意走來,見得幾個姑娘都是不認識的,不由有些後悔前來赴這個約,若是跟張岱他們一起去別處踏青,想來自由自在得多。
木瓜看阿林有些無聊的樣子,便道:“姑娘先找個地方坐坐罷,等會兒大房的姑娘們就該來了。”
阿林向四周看了看——仍舊是沒有認識的人,那些仕女們有些偷眼看着自己,又交頭接耳說些悄悄話,小女兒情態顯露無疑,只是阿林唯一認得的徐芳卿也不在這裡,只好尋了一個看上去偏僻無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且說徐芳卿安置了吏部尚書的孫女,又出來同熟識的姑娘們打招呼,看見小郡主身邊的丫鬟麗兒匆匆向這邊走來,徐芳卿便攔住她笑道:“這會子忙忙亂亂的做什麼,你們郡主打發你回去取東西?”
麗兒知道這徐侍郎的女兒徐芳卿近來同郡主關係極好,也不瞞她,笑道:“今兒有個人得罪了郡主,郡主要尋她麻煩呢,這會兒打發我回去找找那顆皇上賜的夜明珠,要是帶來了,就用做打賭的彩頭,要是那位姑娘輸了,便要她騎來的汗血寶馬做賭注。”
徐芳卿驚訝道:“汗血寶馬?誰家的姑娘騎的是汗血寶馬?”想着不會正是羅阿林罷。
麗兒吐了吐舌頭,悄聲道:“您可別說出去,那位姑娘是靖國公府的,她還不知道郡主正打她的主意要作弄她呢!”竟是渾然不當回事——郡主身份高貴,是先帝的侄女,今上的堂妹,那姑娘不過是個區區新晉靖國公的女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