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區區一個丫鬟難道還把她自己當主子看了嗎,便接口問道:“哦?那你探訪出什麼來了?”語含譏誚。
麗兒低頭道:“還請世子恕罪,麗兒剛一進去就被他們……所以什麼證據也沒找到。”
世子冷笑一聲,這個麗兒雖看上去楚楚可憐很無辜的樣子,不過女人做戲的本事他也是略知一二,自然不會被她輕易迷惑。現在看上去麗兒是沒有嫌疑,但是還不可放她出去。
因此上,麗兒作爲唯一被抓的“犯罪嫌疑人”被鎖在了屋子裡。
雖然世子並不把麗兒告的黑狀放在心上,不過陸昀卻不能容忍旁人往阿林身上倒髒水。跟世子兩人出了院子,陸昀便道:“若是要繼續查下去,還是先把早上在馬廄幹活的小廝招來問話纔是。”
客人的馬匹在自家的馬廄裡被人下了藥,這事自然要查個一清二楚。世子點點頭,便叫人召馬廄的小廝前來回話。
且說小郡主那裡,上巳的盛會被搞砸了,她又被哥哥無端端懷疑了一通,氣得睡覺都睡不着,到了快午飯的時候,突然想起麗兒做得一手好涼菜,便揚聲喚麗兒。一時旁的丫鬟上前回道:“麗兒姐姐不在院子裡。”
小郡主回想起來,似乎一上午都沒見麗兒的影子,不由罵道:“究竟是我平日裡太過縱容你們,竟養成了這麼個疏懶的性子!”
丫鬟們抖抖索索跪了一地,因世子下了封口令,不準告訴郡主麗兒去了哪,所以衆人都不敢說實話,生怕世子知道了責罰。
找麗兒沒找到,小郡主又想起了平日說話很是懂得湊趣的徐芳卿,便叫人去請徐芳卿來一起用午餐。過得一時,下人來回說,徐姑娘不在院中,伺候的人也不知她往哪去了。小郡主氣得摔了一套杯盞,最後無可奈何,生了一肚子悶氣徑自睡覺去了。
徐芳卿聽聞麗兒被“宮裡來的侍衛”帶走了,頓感不妙。方纔遠遠看見睿郡王陸昀站在人羣后面,陸昀的本事在前世就看得清清楚楚了,他也絕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物兒,麗兒落在他手裡,說不定受不了大刑就要招供了。可是此時再想除掉麗兒已是千難萬難,只盼着她腦子聰明些,按着自己教的話去做。
爲了給麗兒圓這個謊,徐芳卿帶着自己的心腹丫鬟找到了早間在馬廄接應麗兒的小廝旺兒,旺兒素來垂涎麗兒美色,對她的話言聽計從,只是旺兒還不知事情始末,若是被叫去問話,少不得要穿幫。
旺兒在偏遠的馬廄當差,尚不知麗兒被拘起來的事,此時正哼着小調回味早上麗兒的一顰一笑,忽然聽得拐角處有人說話,其中一人道:“……麗兒姐姐真是可憐,世子爺說要是找不到真兇就拿她去抵罪呢!”另一人接着道:“是啊,麗兒姐姐明明說她是因爲看見了羅姑娘的丫鬟去了馬廄,這纔去羅姑娘的院子裡探查,誰知世子爺竟一點都不相信,這下子麗兒姐姐要倒大黴了,說不定要被打一頓板子發賣出去呢!”
兩人漸說漸遠,等到旺兒反映過來要追上前去時,已是連人影都不見了,登時急得旺兒渾身冒汗,想着還是趕緊去打探打探纔是,別叫麗兒捱了板子。
沒等旺兒想好去託誰打聽,世子的傳召已經到了馬廄,旺兒自然也被帶去了世子面前問話。
早間在馬廄值事的小廝有四五個,吃早飯的時候卻只有旺兒是託人帶飯,因此有好大一會兒馬廄裡只旺兒一人在看着。
果不其然,世子問話之後,那幾人都把嫌疑指向了旺兒。
頂着世子冷冷的眼神,旺兒硬着頭皮上前道:“回世子爺的話,小人那會兒內急,去了茅房,回來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個像是丫鬟一樣的人急匆匆的往內院走……”
世子眉頭一挑,道:“那丫鬟是誰,你認得嗎?”
旺兒爲難道:“這卻不認得,內院的姐姐們我們不大見,也不知是哪位姐姐。”
世子看他生的一副忠厚老實相,眼珠子卻骨碌碌轉,心中不喜,便喝道:“在本世子面前還想耍滑頭?!要說你不認得到底是哪個丫鬟,但是身高形貌總該知道吧,你倒是給我說說!”
旺兒被世子突然一喝嚇得一跳,強自鎮定道:“那位姐姐……那位姐姐……”因想着,壞事,不知道那什麼羅家姑娘的丫鬟長什麼樣子,這可怎麼是好,隨後心一橫,丫鬟們還不都是長那個樣子,細挑的個子,嫩白的皮膚,便道:“那位姐姐約莫比我矮上半頭,又瘦又白……”
旺兒話未說完,陸昀在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僅旺兒奇怪,連世子都回頭看了他一眼。世子卻不知道阿林的貼身丫鬟木瓜是個黑大壯,還道陸昀笑什麼呢。
陸昀便插話道:“既如此,若是把有嫌疑的丫鬟們都叫到這裡讓你辨認,你是認得出還是認不出?”
旺兒被陸昀逼視着,張口結舌,半晌道:“認……認得出,認得出……”
陸昀一拍手,輕鬆道:“這便好了,想來等會兒就能結案,我肚子有些餓,這會兒都過了用午餐的時候了。”
世子不知陸昀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要說有嫌疑的丫鬟,麗兒算得一個,羅姑娘的貼身丫鬟算得一個,餘下哪還有旁人呢?
不一時,陸昀手下的侍衛果然找來十多名妙齡丫鬟,有黑有白,有胖有瘦,有高有矮。
旺兒細細一看,竟是一個都不認得,心裡越發沒底起來,在世子的催促下指了一個看上去最是標誌的,道:“就是她!我早上見的那位姐姐就是梳的隨雲髻兒,穿的繡鞋也是大紅的。”
那個被他指着的丫鬟只覺莫名其妙,瞪了旺兒一眼不做聲。
陸昀“哈”了一聲,上前道:“你確定嗎?”
旺兒被他譏誚一笑嚇得靈臺一片清明,忽的想到,靖國公府乃是武將,丫鬟會不會跟慶親王府的不一樣?可是此時再改口已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