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姐姐!真的是你啊!”邵靈魚驚喜地叫了起來。
紀長希無奈地抱着胳膊:“我說了肯定會帶你見到她的,沒騙你吧。”
邵靈魚哼哼了一聲:“算你識相,答應你的事情,我也會說到做到的。”
蘇青簡不解道:“公主,你答應他什麼了?”
邵靈魚擺了擺手:“沒什麼大事兒。蘇姐姐,你來宮中這麼久,怎麼都不去看我啊?”
“公務繁忙。”
“纔不是呢,我可聽說了。你在玉明殿當值,可輕鬆了。”邵靈魚噘着嘴,一臉幽怨。
蘇青簡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感覺,倒好像她辜負了她的一片芳心。
紀長希湊了過來:“她不去瞧你,我去啊。”
邵靈魚一嘟嘴:“誰稀罕你來瞧我。每次見到你都沒好事!”說着還翻了個白眼,扯着蘇青簡走到一旁道,“蘇姐姐,我近來聽說了一件事。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什麼事?”蘇青簡心中納罕,貴爲公主,爲何還有事要她來幫忙?
“就是那討厭的突厥人,明明都是手下敗將了。還要來和親。”邵靈魚一臉憂愁,“我可不想遠嫁突厥。這樣就見不到蘇姐姐你了。”
“可和親之事乃是大業和突厥的國事,豈是我能做主的。”蘇青簡爲難道。
邵靈魚笑了起來:“這你放心。我那日偷聽到父皇說,要讓你和十四哥去接見突厥使臣。到時候你一定要狠狠說我的壞話。”
“公主千金之軀,豈可由旁人詆譭。”紀長希幽幽道,“何況公主這般完美,要師妹怎麼說?”
“倒也是。”邵靈魚又憂愁了起來,“那突厥王子若是瞧上了我,可怎麼辦啊。”
“此事還未有定論,待見到了突厥使臣再議吧。”蘇青簡心不在焉地答道。
和親之事和她沒什麼關係,不過皇上若是派她和邵承玉去。也就意味着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天天待在一起了!想到這點,蘇青簡便是滿心歡喜。
果然,翌日清晨,聖上在大殿上提及了此事。
“......突厥雖是降國,但實力不可小覷。和親之事可容後再議,但這接待之事還需儘早安
排。”聖上說到這裡頓了頓,“衆愛卿可有合適的人選?”
朝堂上傳來了一陣低低的議論聲。諸位大臣也只是似模似樣地閒聊了幾句做做樣子,人人心知肚明,聖上提出的問題其實早有定論。
果然,諫議大夫站了出來,手持玉圭啓奏道:“陛下,臣以爲千牛衛中郎將蘇青簡可堪此任。”
蘇青簡心中早有準備,所以並無意外。
不過陛下還是假模假式問了一句:“哦?爲何?”
“突厥人素來狂妄,即便是戰敗也依然盛氣凌人。蘇中郎將於陣前斬殺阿史那摩邪,在突厥威名遠播,可起到震懾作用。”
“此言有理。不過小蘇卿家畢竟年少。何況突厥還派了一位王子前來,我大業也該派一位皇子前去方合適。”聖上目光在前排的幾名皇子身上逡巡了一圈。
蘇侯爺便上前一步道:“臣以爲十四殿下堪擔此重任。”
蘇青簡原本以爲這提議也屬尋常。但她爹的話一出口,朝堂的氣氛肅然一變。文武大臣看向邵承玉的眼神也不同尋常起來。
此時此刻,她才感受到朝中的暗潮涌動。她爹在朝中的地位舉重若輕,他出面舉薦十四皇子,在別人看來也是大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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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事兒不是什麼肥差,做成了也無太大功勞。談不攏反而是要遭殃。所以也沒人去攬這個活兒。最終定下了十四皇子前往接見突厥使臣,蘇青簡和紀長希隨行。
下了早朝,蘇青簡便繃不住激動地攥着紀長希的衣袖道:“太好了!從明天開始,我和玉哥哥要在一起好久呢!”
紀長希白了她一眼:“好什麼。你三哥我又要發光發熱了。”
蘇青簡不理會紀長希的牢騷,哼着小曲兒出了宮。她今天心情好,想趁着這大好的時光去自己的新宅看一看。
若是建的差不多了,便讓邵承玉來她的宅子裡坐一坐。雖然邵承玉和她不大可能以後會住在這裡,但她還是想讓他看看。
蘇青簡推開朱漆的大門,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鼻而來。她皺着眉頭循着氣味走過去,越走近便越聽到屋子裡傳來嘩啦啦的聲響。
聽着聲音好像是從主臥傳來的。蘇青簡快步走了過去,一腳踹開了門。眼前的景象驚得蘇青簡差點掉了下巴。
大冬天的,屋子裡燒着炭門窗緊閉。所以煙熏火燎的。一片煙霧繚繞之中,坐着她正在閉着眼睛摸牌的師父空溟先生。
當世大儒牌一推:“胡了!”
另外三人發出了哀嚎聲。蘇青簡結結巴巴道:“大哥,二哥,五哥,你......你們......爲何會在我家?”
陸天杭忙着搓馬吊,頭也不擡道:“師父他老人家發現你這個地方真是僻靜,適合修身養性,所以決定搬過來了。”
“可......可是——”
一向溫文爾雅的二師兄接口道:“小七你就放心地去接待突厥使臣吧,這裡交給二哥了。二哥一定會將你這裡建造得如同天上人間。”
這還沒上天呢,就先下地獄了。
什麼修身養性!分明是因爲近來王都抓賭抓得嚴,所以師父才瞄準了她太子府附近的這個宅子。這裡可沒什麼人敢查。
“你們這是鳩佔鵲巢!我——我——我不依!”蘇青簡說着上前一掌劈碎了那張賭桌。
二師兄慘嚎了一聲:“我的黃花梨木八仙桌啊——”
空溟先生畢竟是經歷過風雨的人,面對此情此景依舊沉靜淡泊:“小七啊,這師兄妹幾個,爲師最擔心的就是你了。你看看,方纔爲師差點就十三幺了,如今都歸於一場虛空。這本該贏來的十兩銀子,就記在你的賬上吧。”
蘇青簡倒吸了一口涼氣:“我一個月俸祿才十兩銀子,師父你爲老不尊!”
“什麼?”空溟先生側過耳朵,“我方纔沒有聽清,你說爲師什麼?”
在場師兄妹都知道空溟先生是個小心眼兒的人。十八年前在路上誰踩了他一腳,十八年後他都能準確地在人羣中把這人揪出來回踩上去。
陸天杭慌忙擋在兩人之間,勸道:“小七啊。乖了。師父把咱們拉扯大不容易,好不容易有個愛好,你就讓師父安享晚年吧。”
蘇青簡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癟嘴道:“那好吧,我這房子暫時借你們住。等我出嫁的時候,可千萬得還給我。”
“這是自然。到時候你大師兄送你一間更大的!”空溟先生拍着胸脯保證道。
看着陸天杭一臉痛不欲生,蘇青簡便也釋然了。
她正要離去,空溟先生忽然又叫住了她:“小七,此番你去見突厥使臣,爲師要叮囑你一件事。”
蘇青簡回過頭,疑惑地問道:“何事?”
“切忌摻和和親之事。”
空溟先生難得神情嚴肅,蘇青簡雖是滿心困惑,卻也只好應承了下來。
出了她的宅子,蘇青簡正要打道回府。但剛出門就遇到了一個熟人。
太子府前,兩尊威嚴的石獅子長着血盆大口。兩列侍衛神情端肅,對於跪在太子府門口的女子視若無睹。
蘇青簡好奇地上前道:“玲瓏姑娘,你怎麼在這裡?”
花魁娘子擡起頭。蘇青簡這才發現,相比於那日的濃妝豔抹,今日的她未施粉黛。只是她膚白勝雪,如此素面朝天也是清麗可人。
她眼中噙着淚,見是蘇青簡,又搖了搖頭咬着脣低下了頭。
這太子也真是奇怪,分明好像喜歡人家,卻還要一個姑娘家跪在他門口。蘇青簡蹲下身湊近了玲瓏,瞧見她臉上還掛着淚珠。她又擡頭看了看那緊閉的太子府大門。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太子之間是怎麼了,不過你這麼跪下去,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話音未落,玲瓏身形晃了晃。蘇青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嬌弱的女子就這樣暈倒在了她的懷裡。
這種時候,蘇青簡也顧不得其他。俯身將玲瓏抱了起來,飛快地向醫館跑去。
她前腳剛走,一道玄色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太子府門口。邵承光蹙眉看着空無人影的府門口,不悅道:“這人去了哪裡?”
一名侍衛上前道:“回稟殿下,玲瓏姑娘體力不支暈倒在地,被另一位姑娘抱走了。抱走玲瓏姑娘的人住在隔壁。”
邵承光側目瞧了眼他府旁的小宅院。自打蘇青簡那個二師兄過來整飭她的宅子之後,裡面晝夜不停迴響着打馬吊的聲音。
他派人進去探過,那人在這小小的宅子裡轉得暈頭轉向,第二天早上被發現剝了全身的衣裳丟在了太子府門口。
這一夥子人,還真是扎眼。
而此刻,蘇青簡對太子殿下的心思渾然不知。她找了個大夫替玲瓏診治了一番,這才得知她是又餓又累,體力不支才暈倒的。
膝蓋上也受了不小的損傷,看來是跪了很久。
大夫開了些藥,讓她好生休養着便好。蘇青簡便給了醫館裡一個雜役些銀兩,讓他去知會花月樓的人來領人。
那雜役歡天喜地地去了,沒多久又一個人回來了。
蘇青簡看了看他的身後,一個人都沒來:“怎麼回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