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山美人,勢在必得
一轉眼,已近中秋。
謝詡凰早早起來照顧着兩個起牀的孩子,兩個小傢伙都長大了,搖籃已經放不下他們了,夜裡便是同她一起睡的,她還在給璟兒穿衣服,沅沅趴在牀上啃着自己的小拳頭,不時啊啊呀呀地叫兩聲。
房門從外面被人推開,她道,“羅蘭,你幫我給沅沅穿下衣服。”
哪知,進來的不是羅蘭,而是風塵僕僕從渤海郡回來的霍雋,到了牀邊瞅着趴在牀上的小丫頭,將她包了起來,“沅沅。秈”
大約是好些日子沒見了,沅沅盯着抱着自己的人看了許久。
“不是說昨天回來的,是路上遇上什麼麻煩了嗎?”謝詡凰給璟兒穿好了衣服,詢問道。
先前他就來信說中秋會回來,畢竟已經許多年沒有在一塊兒過中秋節了,加之如今又添了兩個孩子,他自然是要回來的。
“臨走前有點事兒,耽誤了一天,所以回來晚了。”霍雋說着,將沅沅遞給了她去穿衣服,“你在這裡,謝承顥沒來找麻煩?”
“還好。”謝詡凰笑了笑,並沒有向他去抱怨謝承顥一再的***擾,反是問道,“渤海郡的事如何了?”
“水師已經訓練得差不多了,對那邊島上的駐軍也有些瞭解了,不出意外的話,過年之前應該就結束了。”霍雋道。
“只是,你訓練的水師到底不比那些常年生活在海上的人,還是小心爲上,沒有萬全把握,不要輕易開戰。”謝詡凰擔憂道。
霍雋抱起璟兒,笑語道,“打仗確實也需要武力,可重要的還是用兵之道,何時見大哥我吃過敗仗了?”
“好吧,是我想太多了,金旗將軍大人。”謝詡凰一邊給沅沅穿着衣服,一邊笑道。
大哥自隨父親到軍中,向來心細如髮,又行事謹慎,故而從未有過敗績,是軍中出了名的常勝將軍,故而受封爲“金旗將軍。”
“這纔多久沒見,這兩個小傢伙都長了這麼多了,長高了,也長胖了。”霍雋高舉着是璟兒,看着長高了不少的小傢伙,朗聲笑道。
謝詡凰笑了笑,給沅沅穿好衣服,起身倒了茶,道,“你幫我看着他們,我去讓廚房早些準備早膳。”
霍雋一個人留在房裡,一手一個將兩個孩子都抱了起來,抱着他們在她屋裡轉着圈圈,兩個小傢伙樂得直笑。
“璟兒,沅沅,舅舅不在,你們有沒有聽孃的話?”他將孩子放到榻上坐着,笑着問道。
大約是在海邊待着的緣故,沒了有先前那番的病弱蒼白,倒多了幾分軍中男兒的豪邁之氣。
羅蘭過來看到蹲在榻邊正逗着孩子的人,不知是該爲師姐難過,還是該爲她歡喜,她所等待牽掛了那麼多年的人,如今安好於世。
只是,可憐她一個人要孤零零的在華州的墓園。
不過,想來若是她知道他還活在世上,想必也是開心的,畢竟那麼多年她是真的希望他還活着的。
不一會兒,謝詡凰已經從廚房回來了,進門道,“大哥,你去換身衣服休息一下吧。”
看他那樣子,只怕是連夜趕路回來的。
霍雋點了點頭,回了自己房間去,換了身衣服過來用了早膳,休息了兩個時辰,下午島上的人都在忙着晚上的中秋宴,他就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玩耍。
謝詡凰抽了空閒,在太陽好的時候過來抱了孩子出去曬太陽,一邊走一邊朝他問道,“明天就要走嗎?”
“嗯,明天一早。”霍雋道。
他要回來耽誤久了,渤海郡那邊只怕會生了變故,早些回去,趕在過年之前將那裡的戰事結束了,也就安了心了。
“大哥,我想等渤海的戰事結束了,你帶着孩子去折劍山莊吧。”謝詡凰道。
“我把他們帶走了,你呢?”霍雋問道。
她這麼疼愛這兩個孩子,送到那麼遠的地方,於心何忍。
“謝承顥不會容我離開北齊的,你和孩子在這裡不安全。”謝詡凰道。
她一直在這島上,晏西也甚少再與她提及外面的事,可她也可以猜想得到,如今北齊和南楚雖未開戰,只怕暗中已經在較着勁了,孩子和大哥不能因爲她的事而牽連其中,有性命之憂。
“他們才這麼小,沒有父親母親在身邊,我帶着他們怎麼辦。”霍雋看了看她,嘆息勸道,“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也不該什麼事都由你攬着。”
“大哥……”
“如果孩子的父親真不想要他們,我替你養着他們也無妨,到時候莫說北齊要與他爲敵,我也不會放過他。”霍雋眉眼沉冷地哼道。
如今他被渤海的事纏身,並無太多心思去關注北齊和南楚現在的狀況,他確實對她與南楚皇之前的事瞭解不多,可這兩個孩子也畢竟有他的份,他不能什麼都不管不顧。
若真是那樣的人,也不配讓宛莛如此牽持,也不配做這兩個孩子的父親。
“大哥,有些事情非你我所能改變。”謝詡凰嘆了嘆氣道。
“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膽小了,從小到大你不是一向想要的,不管多難自己都會去爭取,現在怎麼倒沒小時候那麼膽子大了。”霍雋笑道。
大約,也是這些年所經歷的事情有關罷了,只是他不想看着她明明心有牽掛,卻要一輩子困在這北齊宮裡度日。
“大哥,謝承顥從一開始就不信任我們的,不管是你在渤海還是我在宮裡,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不想只因爲我的任性,讓你和這兩個孩子陷入危險。”謝詡凰道。
這麼多年,已經看了太多太多的人離開,她如今身邊就只剩他們這些人了,她不敢拿他們的安危去冒險,只爲成全自己的一己私情。
父親母親不在了,楚楚不在了,龍靖瀾也不在了,她不想再承受樣的錐心切膚之痛。
他們在北齊看似是自由的,可也僅限在北齊境內,可不管他們做什麼,也都是在謝承顥的眼線盯着,這些她很清楚。
先前,他也曾以爲自己可以逃離北齊,和所愛的人相守到老,可最終還是被他步步緊逼回到了這裡。
霍雋沉默了一陣,道,“先別想這些了,一切待我從渤海回來再說。”
如今的情勢確實是對他們不利,謝承顥看似一副好欺負的樣子,實在把所有的一切都把控着,他在渤海盯着她的人除了南楚的探子,也有北齊的人。
謝承顥大約也知道自己對他並不怎麼友好,怕她會生有異心,所以暗中讓人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謝詡凰看着懷中的孩子,沉默着沒有再說話。
兩人抱着孩子曬完太陽回去,謝承顥和晏西已經守在了屋裡了。
“喲,大舅子你也回來了,渤海郡那邊辛苦你了。”謝承顥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霍雋瞥了他一眼,並不怎麼願搭理,抱着孩子放到了榻上。
“大哥,你看着下孩子,我和晏西去看看廚房準備得怎麼樣了。”謝詡凰將沅沅也放到了榻上坐着,自己先去了廚房看看晚膳準備得如何了。
於是,屋裡就只剩下了兩個孩子和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人。
“姓謝的,你最好把你那些眼線給召回去,不然我不保證哪天撞上了不會還留着他們。”霍雋冷聲警告道。
“大舅子,你也知道你大病初癒,小詡凰也不放心,朕派人過去是怕你有個什麼事,也好有人幫忙保護你安全。”謝承顥連忙替自己解釋道。
他先前去南楚,已經與燕北羽碰過面了,誰知他如今會是在做何打算。
“是嗎,我想我不需要你那些不中用的人保護。”霍雋冷然道。
“好吧,既然你堅持的話。”謝承顥一副好說話的樣子,並沒有再堅持讓人盯着他。
霍雋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這個人竟然這麼容易就答應,不知怎麼的卻更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
“對了,朕在中都讓人把先前的別苑改建了,等大舅子回來就住到那裡吧,總住在這裡終歸不怎麼方便。”謝承顥道。
霍雋擰了擰眉,他是要他帶着孩子住到宮外去,少與宛莛接觸,就知他從來沒安什麼好心。
“你放心,那地方很隱秘,而且和晏家也不遠,等你回來了去看看,不喜歡再讓人重修。”謝承顥道。
他和孩子天天杵在宮裡,他和小詡凰還怎麼發展夫妻感情嘛。
霍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表示同意,但也沒表示反對。
“大舅子,朕到底哪裡惹到你了,你幹嘛總不待見我?”謝承顥委屈不已地問道。
他費了那麼大功夫救了他們,又好吃好喝的把他們供着,還不招待見,有這樣的嗎?
“那你又哪點能招我待見了?”霍雋瞥了他一眼,反問道。
這個人救宛莛,是想借宛莛去對付大燕,如今娶她只怕也是爲了制肘南楚皇燕北羽,而在他先前幾次差點醒來,卻又不讓他醒來,又想借她控制宛莛。
這樣用心如此之險惡的人,他實在很難喜歡得起來。
“朕有才有貌有權,看看當年你兩摔得多慘,朕跑那麼遠去救了你們回來,現在讓你們兄妹團聚,還立了小詡凰當王后,上哪兒去找我這麼好的妹婿。”謝承顥侃侃自誇道。
霍雋只是淡淡笑了笑,“好像挺有道理的。”
他是感激他救了他們兄妹,但對於他這樣滿腹心機的人,實在不會有好印象。
“就是嘛,我是真心喜歡小詡凰的,以後大家和和氣氣的一家人多好。”謝承顥笑眯眯地說道。
“真心?”霍雋挑了挑眉。
“當然是真心,真的不能再真了。”謝承顥道。
那是不是真心,他自己也不知道,可他從沒有像如今這樣,爲了得到一個女人,如此費盡周折。
雖然,這其中也摻雜有他的目的,可他確實是想將他留在自己身邊的。
只是,以前他只是想將人留在身邊,如今卻又有些希望,她的眼中心中也有他……
這寂寂深宮有她在的話,他不至於一個人過得那般孤寂,只是如此而已。
兩人對着兩個孩子,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話,不知不覺便已到了天黑,那寶珠把島上的燈籠都點亮了,中秋的宴席設在了園子裡。
桂花飄香,中秋月圓。
兩個孩子放在他們專門的坐椅裡,跟着一起坐在桌邊,好奇地看着一桌子熱鬧的人,一點也不哭鬧。
謝詡凰沒有沾酒,霍雋和羅蘭飲得少,其它的一個個全給喝得路都走不了了,她安頓了孩子,還得將人一個個給扶回房間去。
謝詡凰看着趴在桌上的謝承顥,和羅蘭一起將人扶到了島上的客房。
“你看看醒酒湯好了沒有,一會兒送過來,他自己醒了就走了。”她朝羅蘭道。
羅蘭前腳出了門,謝承顥就開始撒起了酒瘋,摟着她的腰際不肯撒手。
“謝承顥,你鬧夠了沒有。”她扳開他的手,將人給扔上了牀,粗魯地拿被子給蓋上便準備走人。
“小詡凰。”謝承顥突地伸手捉住她的手,不知是醉着還是清醒,朝着她說道,“小詡凰,朕可能不如他那麼喜歡你,可是隻要你在北齊,朕能給你的都會給你,別再走了。”
謝詡凰沒有回頭去看說話的人,抽回了手道,“睡醒了就自己回去,我沒功夫管你。”
說罷,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門離開。
謝承顥醉眼迷離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他知道即便他們成了親,她的心也不在自己這裡。
他原以爲,自己並不會在意這些的。
可是看着那兩個孩子一天一天地長大,看着她總在不經意間去回憶燕北羽的時候,他該死的妒忌了。
良久,他閉上了眼睛,不管她的心在不在他這裡,他也會讓她除了北齊,再無處可去。
次日一早,天剛剛亮,霍雋便上路回渤海郡了,萬里尋過來時,謝承顥還在牀上呼呼大睡,被敲門聲給吵醒,一臉地不高興。
“朕不是說了,什麼事也不準打擾朕睡覺,誰給你的膽子過來敲門。”
“是應大人過來了,說是南楚那邊的人失手了,只怕南楚皇帝已經察覺了,問你該如何決斷。”萬里跟着進了密道,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地稟報道。
謝承顥面目寒意頓生,冷冷地笑了笑,“他還真是命硬,朕就不信了,他能回回都這麼走運躲過去。”
“可是這一回失手,南楚必會有所防備,怕沒有機會再下手了。”萬
裡提醒道。
謝承顥負手在前面疾步走着,道,“看來,朕得換條路了,應承祖呢?”
“還在上書房侯着。”萬里道。
謝承顥快步出了密道,徑直朝着上書房的方向去了,一向玩世不恭地面上,此刻卻是凜人的寒意。
只要燕北羽一日還在世,她就一日心還在南楚,他不可希望自己身邊的女人,日日夜夜念着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只有他徹底從這世上消失,她纔會永永遠遠只留在北齊,在他的身邊。
至於她心中是否真能有他,他不在乎,只要人在他身邊,百年之後亦與合葬帝陵便夠了。
中原的江山,他勢在必得。
她,他亦不會放。皇后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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