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你情深19
由於龍靖瀾那裡等燕北羽的回信,於是也讓原本說好一個月回中都的晏九,晚了數日纔回到中都晏府。
不過,爲了不讓謝承顥疑心,並沒有一回中都就進宮去島上送信,因着在北齊宮中御醫院也是個掛名的院首,所以第二日去了一趟御醫院,碰上萬裡便順便提了一句。
“萬總管,霍將軍先前過來取的藥估計也用完了,你得空讓他來一趟御醫院,我再爲他診脈換幾味藥。繽”
“晏公子有好些日子沒到宮裡來了?”萬里問道坼。
“最近在煉藥,缺些東西出去走了一趟。”晏九道。
“那奴才去一趟,讓霍將軍過來一趟。”萬里朝他行了一禮,帶着宮人離開了。
晏九去了御醫院,果真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霍雋便找過來了,他把了脈吩咐人去抓藥,霍雋便留在他書房裡等着,知道周圍沒有人了方纔問出聲。
“事情怎麼樣了?”
晏九將藥放到桌上,道,“拿到了。”
“路上可還順利?”霍雋將信收起,詢問道。
“還好,只是耽誤了些功夫,回來晚了幾天。”晏九說着,將帶進來的一隻藥瓶遞給了他,低聲道,“這藥會讓人產生風寒一樣的症狀,只不過吃了解藥就會好了,不會傷及身體,若是有需要的時候,你可以用。”
霍雋看了看他,還是把藥瓶接了過去,他給他這東西是讓她,萬一宛莛還是想要打聽南楚的消息,那麼他就用這藥做出生病的樣子,如此也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讓她不會有那麼多時間去想南楚那邊的事。
“多謝了。”
“我能幫上的,也只有這些了。”晏九嘆息道。
他只是想助她離開這裡罷了,但是身爲北齊人,也不可能幫着南楚來對付北齊,至於最後能不能成事,也得看燕北羽有沒有那個本事鬥得過謝承顥了。
兩人正說着話,太醫院的醫士已經已經將抓好的藥送過來了,霍雋拿上東西便徑自回島上去了,剛一上島就瞧見謝承顥又陰魂不散地跑來了。
謝詡凰看着又被哄得團團轉的沅沅,無奈地嘆了嘆氣,這小丫頭每次答應得她好好的,不會再跟着謝承顥亂跑了,一轉頭謝承顥過來了,三兩句就哄跑了,她不讓去還哭得呼天搶地的。
“沅沅?”霍雋喚道。
原本在樹下與謝承顥一起玩耍的小丫頭,扭頭看了看小跑着到了他面前,還要拉着他一起去玩,讓他頗是哭笑不得。
“舅舅帶沅沅去吃沅沅最喜歡的甜豆包,好不好?”霍雋蹲在她面前道。
小丫頭想了想,撲進他懷裡,抱着他脖子笑着叫道,“好。”
霍雋懶得理會還在樹下的謝承顥,抱着沅沅先走了。
“小白眼兒狼。”謝承顥坐在樹下哼道,枉他天天過來陪她玩,結果一個甜豆包就把她哄走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起身離開島上,回自己宮裡去了。
“萬里,晏九何時回來的?”
“好似是昨天回中都的。”萬里回話道。
謝承顥微微皺了皺眉,道,“傳應承祖進宮一趟。”
萬里聞言,連忙出去差了人去傳旨,不出一會兒功夫,應承祖便匆匆趕到了上書房,“微臣給王上請安。”
“晏九離京都去了什麼地方?”謝承顥直言問道。
霍雋先前隔三差五地都去晏府,這她一回來,又去見了,這其中該不會有什麼蹊蹺。
應承祖默然思量了一番,道,“一路走走停停,收集了一些稀有的藥材的藥典,過了高昌才折回來的。”
“高昌?”謝承顥眉頭皺得更緊了,追問道,“他去高昌做什麼?”
“好似也只是從那裡路過,到曼陀山附近走了走,似是在研究那裡爲何會長出金曼陀,在那時統共也只停了兩三天的功夫。”應承祖如實說道。
晏九一離開中都,王上就讓他留意些,不過晏公子一路出去,走走停停辦自己的事兒,並無以前出去有任何不同。
“那在高昌可有見他見了什麼人?”謝承顥問道,難道真的是他想得太多了,可是他去高昌那樣的地方,總歸讓他
tang有些不放心的。
“沒有,只是在高昌的客棧中休息了,在城裡買了些東西什麼的,沒見到什麼特別的人。”應承祖道。
謝承顥沉默了半晌,打消了心中的疑慮,也許真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霍雋每次過去也確實是治病拿藥的,晏九也確實時常會出去雲遊,只不過是在這樣的時候,他們任何的舉動都讓他不得不多思量一些。
“燕京那邊傳一消息,南楚皇先前昏迷了近兩日才醒來,由此看來,怕是真的時日無多了。”應承祖想起南楚那邊的消息,稟報道。
“行了,那邊除非是燕北羽死的消息,不用回回都來向朕回報了。”謝承顥不耐煩地道。
不過,已經到了那個地步,他也確實離死不遠了。
“微臣想問,咱們是否需要做準備了?”應承祖道。
雖然除掉了南楚皇,但盯着南楚江山的人也不止他們北齊,所以也還是得早有些準備纔是。
“對付那些雜碎還需要準備什麼?”謝承顥冷笑哼道。
只要燕北羽一死,南楚就是一盤散沙,被他所掌控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就憑那些上不得檯面的人,也敢來和他北齊爭。
“不過,小心一些總是妥當些。”應承祖道。
他自然知道他們這個王上手段過人,不管是龐寧還是高昌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凡事總有例外,多一手準備總是好的。
“該準備的朕都準備了,安心等着就是了。”謝承顥冷哼道。
“是,只不過最近有件事,微臣覺得有些奇怪。”應承祖道。
謝承顥一邊把玩着手中的腰間的玉佩,一邊道,“什麼事?”
“按理說,先前咱們透露給南楚的消息,足夠他們追查到高昌那邊了,可是這都這麼久過去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南楚皇真的已經病重到,連這些事都管不了了?”應承祖納悶兒道。
謝承顥眉梢微挑,帶起幾分寒銳,“你是懷疑,南楚不像表面看到這般?”
“只是如果那邊已經查到高昌的秘密,卻一直沒有動靜,那就真的有可疑了。”應承祖坦言道。
“那咱們的人,可有瞧出什麼異樣來?”謝承顥沉聲問道。
應承祖搖了搖頭,說道,“這倒沒有,南楚皇確實病重得連鎮北王府的大門都沒再出來過,他身邊那些親信也都一直守在府內,甚少有出府的舉動,好像真的沒有讓人去追查高昌的事,倒是那歸義侯已經從高昌帶了數名的密宗的高手在燕京了。”
一直以來,那南楚皇帝都難以對付,這一次這麼順利,幾乎都不費一兵一卒就要把他扳倒了,一切也看起來順理成章的,可總歸還是心裡還是有點不安,總覺得這一切有些太過順利。
又或許,一直以來他把那南楚皇想得太過神奇,終歸他也是凡人,沒有三頭六臂,也有讓人攻擊的弱點。
謝承顥沉默,思量了一番他說的話,雖然他也有些意外這一切進行的這麼順利,可思量每一步,卻又想不出破綻來,或許自己真的太過多疑了,這一次燕北羽沒有機會死裡逃生的。
之所以,他沒有去追究高昌的事,也是他已經確實病得沒有精力去理會這些了。
只可惜,到如今他都還不知道自己還有兩個孩子在他這裡,不過總算南楚的江山是要讓他自己的兒子坐的,他到死也勉強可以瞑目。
“王上以爲如何?”應承祖問道。
“罷了,朕量他也沒那個本事再翻身了。”謝承顥冷然哼道。
原本,他把消息泄露給他,也只是想借他的手先除掉高昌,如此到時候他也就少了一些麻煩,誰知道那裡並沒有人去追查此事,那也就到時候自己多費點功夫罷了。
“微臣多慮了。”應承祖躬身道。
“不過,只要他一天沒死,一天也不能調以輕心。”謝承顥叮囑道。
“是。”應承祖應聲,跪安離開。
謝承顥獨自坐在那裡,玉佩在他手裡翻過來翻過去,眉目隱帶着鋒銳。
島上璟兒和沅沅被霍雋帶着去廚房吃了甜豆包,又跟着那寶珠和羅蘭兩在庭院裡的草地上追着玩,霍雋這才叫上她進了屋內。
“宛莛,這是靖瀾從高
昌送來的信。”霍雋將信封遞給她道。
謝詡凰愣了愣,接了過去拆開,才發現裡面是好幾頁的信,映入眼簾的筆跡讓她手都不禁一抖,這是……這是他寫來的信。
霍雋瞥了一眼,也瞧出了並不是龍靖瀾的筆記,想來是她送了信去燕京,讓燕北羽寫的親筆信,不過如此也好,比他們說什麼都對她更有說服力。
“我出去看着孩子。”
他說罷出門,將空寂的屋內留給了她。
謝詡凰坐下,一字一字看着信上熟悉的筆跡,呼吸都隨之微微顫抖着,她不曾想到自己身在北齊宮內,還能夠收到他親筆寫來的信。
信上了內容簡單,問了她和孩子的狀況,叮囑了她在北齊務必冷靜等待時機,不要過於心急,也不要插手南楚這邊,以免被謝承顥所疑心。
她來來回回看了數遍,方纔翻到下面附着的龍靖瀾的信,不過掃了一眼應該是給大哥的,於是她便也沒有去細看。
她也知道他所叮囑的都是有道理的,可是自己這樣乾等總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這封信卻也多少讓她定了心神,她也想自己幫忙,可到底如今是在北齊,自己的任何舉動都可能不是幫上忙,反而會壞了他所籌謀的計劃。
看着信上最後一句:我在燕京等你們,眉梢眼角不由蔓延起了溫柔的笑意,當年離開江都之時,她真的想過這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原來,自己卻是如此的渴望着回去,恨不能此刻就肋生雙翅回到那裡,回到那個有他在的地方。
過了許久,霍雋方纔進屋裡來,看着她眼眶微紅道,“信上說什麼了?”
謝詡凰笑了笑,將龍靖瀾的信遞給了他,“靖瀾師姐給你的。”
霍雋接過看了幾遍,便取了屋裡的火摺子燒成了灰燼,扭頭朝她道,“宛莛,這信不能留在這裡。”
雖然他們住在這裡,但謝承顥也時常出入,藏在哪裡都是不安全的,所以只能看了就燒掉,不留一絲痕跡。
謝詡凰抿了抿脣,看了看手中的信,雖然這每一字每句自己現在都能背得下來,可還是有些捨不得就這樣燒掉。
“宛莛,再不久人都能見到了,還在意這幾頁信嗎?”霍雋淺然一笑,勸慰道。
謝詡凰最後看了一遍,不捨地遞給了他,眼看着那封來之不易的信一點一點的被火苗吞噬,化爲灰燼。
“大哥也知道你無法放心南楚那邊,所以託晏九去了一趟高昌,這信是怕是燕京送到靖瀾那裡,再由她讓晏九轉送回來的,如今你安下心了?”霍雋笑語問道。
謝詡凰抿脣而笑,微微點了點頭,“我太操之過急了。”
“既然他說了已有打算,你就安心等着就是了。”霍雋道。
謝承顥是想謀害了燕北羽,再扶持璟兒去做南楚皇帝,自己暗中掌控着南楚,所以必然到了合適的時機,他會帶她和璟兒去南楚爭這一局,只要到了南楚的地盤,可就不是他北齊王說了算了。
“我只是擔心,圖謀南楚的人太多,只有他和靖瀾師姐難以兼顧過來。”謝詡凰無奈嘆了嘆氣道,只可惜自己遠在北齊宮中,什麼也幫不上了。
“你應該比大哥要了解他,他能走到如今這一步,自然不是泛泛之輩,靖瀾是什麼樣的人,你我都清楚,況且如今天除了咱們根本沒有人知道她還活着,那就是一支誰也防不住的暗箭,所以南楚不是大有勝算的。”霍雋與她分析道。
只要,燕北羽那病能夠醫治好的話。
可方纔掃了一眼信中,卻並未見信上有提及他病情的事,不過想來也是不想讓宛莛擔心,所以並沒有提及病情以及南楚的境況,龍靖瀾的信上也沒有提。
這樣,又讓他有些擔心了,他那病到底是有辦法治,還是沒有辦法治,若是他那病治不好,即便一時之間能讓宛莛和孩子回去了,親眼看着他死,反而更讓他們痛苦。
尤其,若是讓他知道他變成那番地步,全因她在高昌救他那顆金曼陀而起,更會讓她痛不欲生啊。
謝承顥爲了達到目的,也真可謂是煞費苦心,不擇手段了。
“我該相信,他和師姐有辦法應付的。”謝詡凰笑了笑,這話說給他聽,卻更多的是說給自己。
論及心機手段,燕北羽不會輸給謝承顥
多少,再加之有靖瀾師姐在暗處的話,這一局南楚還是大有勝算的,反而若是她在北齊冒然插手,反而不妥了。
她說罷望向霍雋,卻發現他不知在想什麼,好似並沒有在聽她講話。
“大哥?”
霍雋回過神來,道,“既然安心了,你和孩子就安心等着,大哥會注意着外面的動向。”
謝詡凰抿脣沉默了一陣,道,“我在想,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大哥你去南楚。”
“現在,我怕是連中都城都出不去的。”霍雋道。
謝詡凰微微笑了笑,道,“如果有足以讓謝承顥信服的理由,又是有利於北齊的,他不會太過爲難會放你離開南楚,你也可以助靖瀾師姐一臂之力。”
她相信,如果有大哥能幫一把,這件事就萬無一失了。
“我看,你是要我助那姓燕的一臂之力,這人還沒回去,就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霍雋一記暴慄敲了敲她的額頭訓道。
“好吧,我是有私心,但大哥你也是一樣放心不下師姐的。”謝詡凰道。
霍雋卻是嘆息着搖了搖頭,道,“這個時候,不僅你不能去插手,我也不能,就算有那樣的理由能讓謝承顥放我離開北齊,但明裡暗裡一定會派了眼線盯着我,我和南楚的任何人接觸都會被他知道,可就算我能甩開那些眼線,也一樣會引起他的懷疑,所以這件事我便是再想幫忙,也不能去插手。”
他若是向謝承顥說,他要去找長孫家的人了結前怨,同樣這也能替北齊除掉一個對手,謝承顥也一定會答應讓他去,但卻並不會信任他真的只是爲了去了結往日恩怨。
更重要的是,一旦他離開了北齊,她便更加想要去關注外面的動向,自然也就會知道南楚到什麼地步了,而且萬一這邊有什麼變故,他們在千里之萬,根本趕不及回來救她,僅憑那寶和羅蘭兩個人,也是根本無法護佑她們母子三個的。
所以,他是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的,他得在這裡穩住她,穩住了她,也就是穩住了謝承顥,也就是幫了南楚最大的忙。
謝詡凰嘆了嘆氣,道,“大哥你說的也有道理,是我真的太心急了。”
“其實,現在讓謝承顥多陪着這兩個孩子,倒也不是壞事……”霍雋朝她說道。
“還不是壞事?”謝詡凰擰眉道,再這樣下去,璟兒和沅沅都要把他當爹了,這回去了燕北羽還不得氣出個好歹來。
“我是說,如此他便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琢磨南楚的事,對於南楚是好事。”霍雋道。
謝承顥也就是閒的時候太多了,所以才那麼多歪心思去算計人,讓他多些時間耗在這島上,他便也就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想南楚那邊的事,因爲那邊就算做得再天衣無縫,也難保不會被他給琢磨些破綻來,璟兒和沅沅也算是幫他們親爹一點小忙。
“兩個孩子現在看什麼學什麼,跟着他指不定得學成什麼樣了。”謝詡凰想想便有些頭疼道。
“我相信,這要不了多久的時間。”霍雋道。
現在,他們能做的只有等。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最後苦苦等到的卻是那樣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