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自然不傻,面前女子眉眼中多的東西他自然看得懂。
微微嘆了口氣,卻也沒有開口解釋。
如今說什麼,好似都是晚了罷。
所幸她已經認定自己無情,此刻便是說了正事兒纔是。
抿了口茶,雲逸盯着她說道:“你先前不知其中因果,私自探查小寶身世,已經是惹了皇帝的疑心。慕紫萱已死,我不容小寶再有閃失。”
“所以呢?”
“所以你只需乖乖的當雲夫人就是,好好的照顧小寶一年,皇帝身子已經大不如前了,若是能熬過這一年,小寶便是保住了。”雲逸狠聲,心中卻是虛軟,頓了頓,擡眼瞥了她說道:“倒時候,你想去想留,全憑你做主。”
慕曦曦心中冷哼,保住小寶?
你們這些人慣是冷心,慕紫萱一條命便是不當事兒,焉知以後若是爲了自保,會不會那小寶來換。
再說新帝繼位,又怎麼能知道他不多疑,不忌諱小寶的存在。
而且,小寶雖說是慕雲兩家的骨血,但是如今雲逸好在,慕紫萱已經不在了。
若算起來的話,慕家唯一的血脈便是隻有小寶一人了,而若是雲逸再娶,雲氏照樣得以延續香火。
慕明義,慕紫萱皆是爲了守護小寶而死,自己借了慕紫萱的身子,便是要幫這個可憐的女子守住小寶。
屋子裡頭相對而坐的兩人,各懷心思。
距離離得遠,彼此都是看不清楚彼此所想。
如今雲逸只是覺得,若是留的慕曦曦在這兒,憑她對小寶的感情,一年之後,定然會捨不得離去。到時候,自己便是帶着她們母子,退隱田園,過了安生日子纔是。
慕曦曦不解雲逸心思,只覺得面前的人冷血至極。
心中早已算定,從此刻便是開始做了打算,待到一年以後,便是她帶着小寶離開之時。
兩人皆是暗暗定了心思,面上卻是定了另一個不相及的約定。
一個守約一年之後放她離去,一個守約照顧小寶一年。
從雲逸的書房出來的時候,天兒已經染上了墨色,兩人絮絮叨叨的竟是說了一整個下午。
步子走的不上心,回神兒的時候差點崴了腳,虧得秦明在後頭虛扶了一把,勸了聲:“夫人,小心。”
自己與他相識不過四月吧,卻是由着先有的夫妻名義,與他幾乎日夜相伴一起。
四個月的朝夕相伴,可否能愛上一個人呢?
微微搖頭,只覺得自己定然是被他蠱惑了心神,總是想些有的沒的。
擺手讓秦明不要跟着了,便是自己沿着小道回了小院兒。
院門前兒,小七和楚雨正是等在門前,慕曦曦心頭泛暖,如今既然已經定了心,好好呆在雲府一年,便是要爲了小七和楚雨謀了出路纔是。
正想着,小七已經迎了上來,眸色慌張,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慕曦曦想着她許是知道了自己和雲逸在湖邊說話兒的事兒了,她定是擔心雲逸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定然饒不過自己。
可是她哪裡明白男人的野心,而女人往往只是其中的犧牲品罷了。
微微搖頭,示意她不必擔憂。
對上她那雙眸子的時候,慕曦曦突然想起了她和錦夜的事兒,皇帝有意提拔錦家,若是雲逸退出,那兵權便是落在了錦家的手中。
若是到了那時候,她的身世在哪放着,既要頂着錦氏一族的壓力,又要頂着玉淺公主的壓力,可憐她只想着錦夜的憐愛,卻是沒想到自己日後的日子該有多麼的難過。
宅斗的路子,哪裡是她這單純的性子能受的住的。
微微嘆息,小七自然不瞭解她心中所憂,只是噓噓叨叨的講了小寶今日的動靜,四月大的孩子睡得便是又少了些。
可如今知道了小寶的身世,慕曦曦卻是放下了心。
自己一年後若是要離開的話,如今便是要安頓好小七和楚雨纔是。
第一卷·終
第一卷寫完了,浪蕩了八十多章,實在是出乎所料,猶豫好久,最終還是讓雲逸喜當爹了。
爲着這個,我突然想給慕紫萱寫個番外,名爲·雲中花開·
只是覺得有些抱歉,寫文,總是帶着主角光環,對女主各種優待,可是木法子啊,誰讓她是女主吶。
所以寥寥不過2000,給穿越前的真正的慕紫萱一個番外,一個交代吧。
【番外·雲中花開】
我大抵是幸運的。
老嫗跪在後頭爲我綰髮添妝的時候總是會微微輕嘆,“多美的人兒啊。”
她話兒沒說完,我卻知道她後頭虛嘆的時間大約是在說,可惜了,是這麼個病怏怏的身子。
我是慕家嫡女,身份顯赫,傾城傾國。
出生之前,便爲家中爭了貴氣,天賜良緣,尚在阿孃腹中的我便已經貴爲皇妃。
可我覺得,大抵是命太貴了,使得身子先承受不住了。
我從未離開過那方院子,院子極大,可惜我用了十七年都沒有走完全過。
好在阿爹疼我,我纏綿病榻,卻也能見識天下間的稀奇玩意兒。
我的身子越發的差了,阿孃爲此夜夜垂淚,雖說她有意揹着我,但是我又怎會不知。
阿爹也愁眉緊鎖,那原是象徵着尊貴的皇妃身份,卻是成了束縛慕家的枷鎖。
好在阿爹在皇帝面前得寵,三番商議,長姐替嫁。
長姐恨透了我,頂着一個病怏怏的身子,卻得盡了時間最好的物什,但她不知,我是多麼的豔羨她。
或許真是貴氣壓身,長姐替嫁之後,我的身子竟然慢慢的好轉了起來。
阿爹阿孃爲此爲出雲庵捐了不少的香火,只以爲我的好運將要來到了。
阿爹日日在我面前說,雲家長子,年少有爲,又是一表人才,若是待我身子好些,他便提了,讓我嫁入雲家。
說實話,我是高興的。
洛城中的閨中女兒哪個沒有聽過雲家雲逸的名字。
少年神貌,惹無數芳心盡笑。
常年守在榻上的日子我早就煩了,若是能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那便是最美的結局了。
美夢還沒做成,噩夢就來了。
家中的氣氛壓抑,縱然阿爹阿孃有意瞞住我,但我還是覺察到了。
皇帝處處限制阿爹,阿爹亦是感受到自己的日子到了。
那時候,阿孃很少陪我,倒是日日陪在阿爹身旁。
有一日,我無意間聽見阿孃和老嫗哽咽訴說,她欠了阿爹許多。
我暗中垂淚,卻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直到那日,宮中傳旨的公公來了,以前我也見過他,他見阿爹的時候面上總是掛着笑意和討好。
如今他捧着一方御旨,身板挺得筆直,立在阿爹面前,不可一世。
毒酒端了上來。
公公聲音尖刻,大人,請吧。
皇帝到底是顧念阿爹的,容了阿爹一日活日,那毒酒見不得第二天的日光。
阿爹很平靜,緊緊的拉住我的手疊在已經泣不成聲的阿孃手上,‘萱萱,阿爹不能照顧你們了,阿爹已經求了皇帝,讓你許入雲家,入了雲家,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阿爹縱然在黃泉下頭,也是安心了。’
阿爹說罷,便是牽了阿孃走了。
許是有什麼話,與我說不得的。
我想救阿爹,我不願阿爹死去,可是我該求誰呢?
偷偷的喚了馬車,讓小七陪着我去了太子府上,跪倒在長姐面前,只求她能幫忙,留住阿爹性命。
但那眸子那般涼薄,縱然我知道她怨,但也沒想到她如此決絕。
回到府上的時候,華燈已經點了。
燭火柔和,好似阿爹望着我的眸子。
阿爹死了,他用命把我送進了雲府。
我恨自己,也恨雲家,阿爹屍骨未寒,我卻身披嫁衣,成了新婦。
渾渾噩噩的被人牽着,我知道紅綢那頭,是我未來的夫君,阿爹視作親子一般的人—雲逸。
一拜天,二拜地……
我一席嫁衣,坐在軟榻上頭,等着他的歸來。
房門被推了開來,他的步子有些輕浮,淡淡的酒香從他靠近我的方向傳了過來。
他醉酒了。
我是不願與他同房的,我要爲阿爹守孝。
好似上天聽到了我的呼聲,他還沒來得及掀開我的蓋頭,便領旨出征了,這一去便是三年。
三年裡頭,我時常想着他新婚之夜留給我的那句話:萱兒,等我回來。
我等到了他,卻也等到了噩夢。
我不知道他爲何會在第二年就歸來了,而且還是在漆黑的夜色下。
那算得是我倆的初見吧。
老太太着人端來了藥湯,只說這是民間偏方,可一招受孕,喜得貴子。
可守孝喪氣未滿,我不願,好在他也不逼我。
可是老太太一杯暖情酒,卻是成就了我倆。
紅帳珠簾,滿榻春0光。
我真的受孕了,蘇辰說八成是個男孩。
我心中歡喜,只想着,要等他回來,要與他舉案齊眉,正廳樑上,還掛着一方‘天作之合’的長匾。
肚子微微隆起的時候,老太太卻是對我變了面色。
慢慢的我也是打聽到了,他們說,這孩子不是雲氏所出,罵我不守婦道,紅杏出牆。
可憐我有口說不出。
而且官場的那些事兒,我大約是知道的。
所以,便是忍了。
心中再痛,卻也敵不過腹中的生命,那是我的孩子,我和雲逸的孩子。
蘇辰不忍,提說要帶我離開。
天大地大,任我來去。
但是我哪裡能離開呢?
當然,我亦不願離開。
蘇辰走了,不過,還好我還有小七,還有孩子。
臨盆的日子愈發的近了,我心中既害怕,又歡喜。
阿孃說過,生孩子是痛的,可是痛楚過後,這世上便是多了個讓你挖心的人兒。
可惜了,我只感受到痛意,卻是沒有機會爲他付出。
臨死前頭,我心中不甘,若是再許我一世,我定要活得輕鬆瀟灑,只求遂心如意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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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開第二卷【‘美人謀’——爲看重的人,謀一世遂心如意】求收求推啊,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