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要是端王在就好了,這三個皮猴子除了怕皇上外,還對端王非常的畏懼。可惜的是,端王如今來一趟不容易,不然的話,那三人肯定不敢過於搗蛋的。
御賜牌匾掛上去的當天下午,丞相大人家的孩子,就被罰跪在書院的大門口。
山長嚴厲的道:“老實跪着,跪夠兩個時辰,方準起來!要好好的跪,不得敷衍了事,不然的話,就是對陛下大不敬,那是要殺頭的!”
殺頭二字,就如緊箍咒一樣,嚇得三人渾身發抖。
但凡是個人,只要不是傻子,就沒有不怕皇上的。就連三歲的小孩都知道,皇上有生殺大權,他看誰不順眼,不想誰活下去,誰的腦袋就保不住!
這三個孩子都是童生班的,最大的也只有十二歲,最小的十歲,中間的十一歲。大的和小的是丞相大人的孫兒,名字叫做謝遠和謝進,小的叫做潘羽。
謝家特意在五里坪修建了一個二進的宅子,安排了一房家僕跟了過來,專門照顧三個孩子的飲食起居。
這是一家七口人,一對四十來歲的中年夫妻,帶着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長子二十歲,去年剛剛成親,還沒有孩子。二兒子十五歲,三兒子十二歲,小女兒八歲。二兒子叫土生,是三個小主子共同的書童。
三個孩子被罰跪,土生嚇得臉色發白,連忙飛一般的跑回家裡,跟自己的父親報告:“爹爹,少爺們被罰跪在書院的大門口,山長說得跪足兩個時辰。而且,這一次不會善罷甘休,還不知道會如何懲罰少爺們呢!”
土生爹爹一聽,頓時大驚失色,連忙道:“我這就回京城去找老爺,你們要照顧好少爺,等着我回來!”
土生連忙道:“爹爹,你又要快馬加鞭的回京城去啊?要不,還是讓大哥去吧,爹爹也上了年紀了!從這裡到京城,好幾百裡的路程呢!”
土生爹:“不了,你大哥的馬術沒有爹爹好,爹爹不放心他去!不要擔心爹了,你和你大哥一起,把三個少爺照顧好,等着爹爹回來!”
土生:“那麼,爹爹一路上小心些!”
送走爹爹,土生又跑回了書院的大門口,遠遠的站在一棵百年的大榆樹後面,偷偷的看着三個少爺罰跪。他不能上前去,要是讓少爺們看到他的話,少爺們一定會覺得在他面前丟臉了,還不知道會如何生氣呢。若是少爺們生氣了,對他一頓打罵,說不定山長會罰少爺們多跪一些時辰。那樣的話,少爺們就要更加遭罪了,他也會跟着倒黴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土生躲在大樹後面,一動都不敢動。半個時辰過去了,謝進首先支持不住,暈倒了過去。
謝遠和潘羽尖聲喊道:“不好了,要出人命了!”
土生頓時大吃一驚,連忙飛奔了過去,也跟着大喊:“山長,我家少爺暈過去了,快來人啊!”
山長帶着幾個夫子,還有幾個學子,慢悠悠的走了出來:“喊什麼喊,不就是暈過去了麼?沒用的東西,才跪了這麼點時間,竟然就暈過去了!這麼沒用,不藏着掖着,竟然還敢喊出來,真是丟人現眼!”
土生傻眼了,裝暈的謝進也傻眼了,沒有暈的歇遠和潘羽,都不禁低下了頭,第一次感到了羞愧。平日裡調皮搗蛋的他們,以頑皮爲榮,對於山長所嘲諷的,只跪了這麼點時間就暈過去,確實感到了深深的羞恥。
是呀,他們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怕小小的小跪懲罰。謝進怕苦怕累,不願意跪足兩個時辰,故而裝暈,二人是有所懷疑的。
山長:“拿一桶冷水來,將他潑醒,或者拿一枚長針來,將他刺醒!”
裝暈的謝進渾身一個哆嗦,連忙擺出一副醒了過來的樣子,卻依然躺在了地上,彷彿很虛弱的樣子。
山長冷哼一聲:“跪好了,今天沒有跪足兩個時辰,休想要吃午飯!”
謝進虛弱的懇求:“山長,我頭暈啊!”
山長:“跪足兩個時辰,或者打二十下手板,你自己選擇一個!”
謝進啞然了,老老實實的跪端正了,小聲的嘀咕:“那我還是跪吧,打手板那得多疼啊!”
山長轉身,冷哼:“在御賜的牌匾下面,都敢弄虛作假,再有下次,就打三十大板,然後送去大牢吃牢飯,絕不輕饒!”
“不敢了!”三人連忙齊聲保證。
三人無論多麼頑皮,多麼無賴,卻也知道皇上的臉面是打不得的。今日之事,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中,自家的祖父和外祖父,少不得要被皇上申飭。長輩被申飭了,他們這三個小孩,就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少不得要被長輩打板子。
祖父(外祖父)雖然很少動怒,不過一旦動怒,打起板子來,可是一點都不留情。十板子下去,十天都行走不便。想起打板子的滋味,在無人看管的情況下,三人老老實實的跪足了兩個時辰,這纔敢起身、
丞相大人有一個很響亮的名字,就叫謝功名。
土生爹回到京城的丞相府,丞相大人還沒有回家,他就先去見了丞相夫人:“夫人啊,少爺們被罰跪在書院門口,聽說要罰跪兩個時辰。而且,罰跪之後,如果表現不好的話,還會別的處罰!這如何行啊,如今烈日炎炎,少爺們如何承受得了啊!”
“什麼?要跪兩個時辰?有沒人看着跪?”丞相夫人一聽,頓時心疼得不得了。
土生爹:“好像沒人看管。”
夫人:“哎呦喂,你這個死腦筋,既然沒人看管,又在書院門口,你就不會讓少爺們偷一下懶,去樹蔭下躲一躲麼?”
土生爹:“哎呦,夫人啊,那可是御賜牌匾啊,少爺們跪的,可是御賜牌匾啊,怎麼可以弄虛作假呢?要是被人傳揚出去了,對大人都影響不好啊!”
夫人:“怎麼?竟然跪的是御賜的牌匾?”哎呦喂,這可不好辦啊,跪御賜的牌匾,確實不能作假啊!一念及此,她不禁心疼極了:“哎呦,我的小孫孫喲,那山長怎麼就這麼狠心啊?這麼點大的孩子,他也忍心罰跪,罰跪也就算了,最多半個時辰好了,幹嘛要罰那麼重啊!沒有良心的狗東西,心腸這麼惡毒啊!”
土生爹爹不禁滿臉的黑線。
話說,自家少爺確實十分的搗蛋,說他們三個是五里坪書院的三粒老鼠屎,一點都不爲過。書院罰少爺跪御賜牌匾,他其實也是贊成的,只是時間太長了。他擔心少爺們受不了,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他可沒法跟主子們交代。而且,罰跪有一就有二,這次是罰跪兩個時辰,下一次指不定會更加重呢。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百里迢迢的趕回京城,稟告主子們。
正說話間,謝功名回來了,夫人一見丈夫,連忙就撲了過去,哭訴道:“哎呦喂,老爺啊,你終於回來了!你趕緊派人去五里坪,把孩子們都接回來,咱們另外換一個書院!”
謝功名忍不住皺眉:“幹啥啊?好好的,接回來幹啥?!”要知道,他爲了把三個孩子送進五里坪書院,可是豁出了老臉,請皇上跟端王求情的。爲此,端王纔不得不破例,把那三個臭小子給收下了。
夫人:“老爺啊,那五里坪的山長心腸惡毒啊,這烈日炎炎的,他竟然罰孩子們跪在書院的門口。罰跪就罰跪吧,竟然還要跪兩個時辰。這不是成心要跟謝家作對麼?再不把孩子接回來,孩子們就要沒命了!”
“你胡說什麼!你個婦道人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那三個孩子那麼頑皮,那麼搗蛋,再不好好的管束一下,家來長大了,就是三個禍害!”
謝功名不耐煩的一揮手,瞪向土生爹爹:“就這麼點事,你就巴巴的跑回來,一點擔待都沒有!罰跪就罰跪,不過就是兩個時辰,還能把人給跪死?就那三個潑猴,如果不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恐怕會把書院的屋瓦都揭下來!日後,這樣的事情,你不必稟告!我送他們去五里坪書院,就是想要好好的磨練一下他們,讓他們吃吃苦頭!”
又不滿的瞪了妻子一眼:“原本,我是打算讓他們三個住校的,就是你死活不答應,一定要在五里坪修建一座宅子,派人過去伺候他們!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就讓他們住校!書童,也不得跟進書院去伺候!”
夫人:“哎呦喂,老爺啊,這樣咋行啊?”要知道,他們歷來就是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這要是去了書院住宿,又連個書童都沒有的話,誰伺候他們穿衣洗漱啊?
謝功名:“怎麼不行?就這樣,我說了算!”又對土生爹道:“你聽清楚了,不到沐休日,不得把他們接回宅子!我會休書一封給山長,請他好好管束三個臭小子,不到沐休日,不准他們踏出書院半步!”
夫人:“哎呦,老爺啊,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啊?”說着說着,就大哭了起來。
大少爺謝覺和二少爺謝風聞訊,都帶着妻子走了過來,夫人就又跟兒子哭訴:“老大,老二,你們的父親好狠的心喲,想要把遠哥兒、進哥兒,還有羽哥兒送進書院住宿,而且還不準帶書童進去!哎呦,這不是要我的老命麼?而且,今天三個孩子還被罰跪兩個時辰,哎呦心疼死了我啊!”
謝遠,是謝覺的長子;謝進,是謝風的長子。
二少夫人就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哎呦,罰跪兩個時辰啊?這怎麼得了哦,這是不是榆林郡主的主意?這個狠毒的女人,也難怪都十五歲了,還沒有定親!這麼狠毒的女人,哪一個好人家的兒子願意娶啊?”
謝功名一聽,頓時大怒,厲聲呵斥:“你這個愚蠢的女人,狠毒的人,是你吧?不就是你的妹妹看上了端王,端王卻一心想要娶榆林郡主,沒有看上她麼?就因爲這,你就竟然敢在我的面前說三道四,反了你了!榆林郡主,那可是入了皇家玉蝶的,豈是你一個草民可以亂嚼舌頭?!再有下一次,信不信我將你趕出謝家?!”
二夫人嚇得全身發抖,卻依然不死心的問了一句:“公公,你怎麼知道兒媳的妹妹喜歡端王?”
謝功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就你那妹妹那花癡的樣子,這京城但凡有點腦子的人,哪一個不知道你妹妹做夢都想要做端王的女人啊?”
二夫人先是滿臉驚恐,緊接着,就嚇得匍匐在了地上,不住的磕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謝功名:“你們給我聽仔細了,榆林郡主功在社稷,是個仁義和善之人,當爲世人的表率。再說了,她還是端王喜歡的人,是端王立誓非君不娶的人。日後,你們見了榆林郡主,不得無禮!不然的話,休怪我不客氣!”
“是,父親,孩兒知道了!”謝覺和謝風同時恭敬的應下。
謝功名又惡狠狠的瞪了二夫人一眼:“你這個蠢貨,簡直跟江純的母親有得一比,還同是二夫人,簡直愚不可及!你妹妹喜歡端王,她遷怒榆林郡主也就罷了,幹你甚事?!榆林郡主,是跟你有殺父之仇不成?日後,再讓我聽到你對榆林郡主有不恭敬的言行舉止,我一定會把你趕出謝府,我謝家容不得心胸如此狹窄之人!”
二夫人匍匐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心裡,不禁把自己的妹妹罵了十遍百遍。
謝功名又警告自己的兩個兒子:“你們的兒子,還有外甥,如今都在五里坪書院,要靠人家幫你們把長歪了的兒子管教好!於情於理,都不能針對榆林郡主,要知道,五里坪書院是她一手創辦的,她佔了四成的股份,可是書院的大東家!”
“是,父親,孩兒知道了。”謝覺和謝風除了恭敬應下 ,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尤其是謝風,他的妻子今天可是惹惱了父親了。
第二天一早,土生爹爹又快馬即便的回了五里坪。
昨天,三個小子在太陽底下,足足跪夠了兩個時辰,期間只得了一回水喝。時間到了,三人的都感覺膝蓋似乎不是自己的。被土生的大哥一個個抱上馬車,一回到五里坪的家裡,就跟死狗一樣躺在了chuang上,連沐浴更衣都沒有力氣。
土生娘嚇得半死,連忙去請了大夫過來。
在五里坪客棧附近,有一個大型的醫館和藥鋪,裡面有三個醫術很不錯的大夫,還有五個藥童。這五個藥童,都是出自五里坪以及附近的村落,年齡都在七八歲左右。這五個藥童,也在五里坪書院上學,上半天的學,去藥鋪幹半天的活,算是半工半讀的特殊學子。
大夫看過謝遠三人,不禁搖搖頭:“你家這三個孩子,也太嬌生慣養了,不過就是跪了那麼一會,膝蓋竟然會傷成這樣。往後十天,哪裡都不要去,要好好休養!不然的話,日後或許會變成瘸子!”
土生爹不禁腹誹,哪裡是隻跪了一會兒啊,明明是跪了兩個時辰的。少爺們從未吃過苦,跪兩個時辰,確實受罪了!
土生嚇得大哭了起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大夫,這可是丞相大人家的孩子,你可得好好治療。銀錢不是問題,儘管開好藥,拜託大夫了!”
要是少爺們成了瘸子,他這輩子就沒有活路了。
一把年紀的大夫最見不得人哭哭啼啼,不禁皺眉道:“知道了,我會開好藥,別哭了!”
土生連忙爬了起來,眼淚依然成串的往下掉。
謝遠三個小子也被嚇壞了,在心裡暗暗發誓,日後一定好好讀書,再也不隨意搗亂了。唉,早知今日,就不那麼頑皮了。如今,還有一個指望,就是指望爺爺會把他們接回京城去,換一個不罰跪御賜牌匾的書院。
然而,第二天,土生回來的時候,卻帶回了一個壞消息。土生爹轉告了老爺子的話:“相爺說,讓你們安分一點,明天就住到書院去,此話洗衣沐浴,全都要靠自己,不得帶書童進去!”
“啊?沒有書童,這要讓我們怎麼活啊?”謝進首先怪叫了起來。
謝遠也忍不住發抖,沒有了書童,全都要靠自己,這怎麼行呢?
土生爹爹:“相爺有話讓小的轉告,相爺說,當年榆林郡主也是以十歲的稚齡,帶着懷孕的母親,來到這五里坪安家落戶。那個時候,她一個十歲的姑娘,既要照顧母親,又要操持家務,什麼事情都自己動手。她都能做得很好,你們還比她大,沒啥不可以的!相爺說,若是你們不老老實實去書院住宿的話,京城的家你們也別回了!”
謝進咬牙:“我不信,爺爺不會對我們這麼狠心的!一定是你這奴才欺騙我們的,是奴大欺主,看我不打殺了你們一家!”
土生爹連忙跪在了地上,雙手送上一封書信:“這是相爺給你們的書信,看完你們就會明白,小的並沒有說謊!”
謝遠一把搶過書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就不禁嘆了口氣:“果然,爺爺在信中所說,跟土生爹說的沒有什麼差別!”
謝進頓時癱坐在了地上,喃喃的道:“完蛋了,這下子完蛋了!”
潘羽想了想,就跟土生爹商量:“如今,我們三人的膝蓋都受傷了,大夫說要臥*休息。不如這樣好了,就等十天,等我們的膝蓋沒事了,再去書院住宿吧?”
土生爹爹連忙點頭:“好,這個沒有問題,這個我可以做主。老爺就是知道了,也不會說啥。”
十天之後,三人的傷勢恢復了,就被送進了書院。在書院住宿的話,書院會提供統一的被褥枕頭水桶浴桶鞋襪,所以三人只一個小小的包裹,裡面只裝着自己的*褻褲和中衣。
紫蘇聽說了,不禁微微一笑,終於鬆了一口氣。
看來,對待熊孩子,體罰確實行之有效啊!
謝遠三人進了書院,鬧出了不少笑話。比如衣服穿反了,鞋子穿反了,洗過的衣服依然髒兮兮的等等,就好像一個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三歲小孩那般。
三人在書院只住了三天,就成爲了書院衆人茶餘飯後的笑料,讓山長不禁搖頭再搖頭。
唉,連衣服都不會穿,廢物一個啊!日後即便考上秀才了,也會被人詬病“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不行!這樣堅決不行,從五里坪書院走出去的學子,如何可以這麼差勁呢?一念及此,他就點了三個窮苦人家的學子,每天指導謝遠三人如何穿衣洗衣等等。
期間,山長又收到了丞相大人的書信,請山長務必嚴厲教導三人。於是,山長又派了嚴厲的夫子監督,督促三人好好“改造”。
在書院住宿,規矩甚嚴厲,不準打架鬥毆,不準浪費一粒糧食,不準......好多的清規戒律。三人苦不堪言,每個沐休日在五里坪見到紫蘇,都不會怒目而視。
每一次,紫蘇都會一笑置之。
這一天,紫蘇又在回家的路上,遇見了同樣走路回家的三人。謝進衝動的對紫蘇道:“榆林郡主,我聽說書院的規矩都是你制定的?”
紫蘇淡淡一笑:“是又如何?不是,那又如何?莫非,你們想要對我下狠手?”
---抱歉,偷了一下懶,又到晚上了。明天,會加油,早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