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是她搞出來的。若是後來,她不再算計餘哲,不再老是帶着李雲歌去餘府,企圖帶走珍兒,要挾餘哲,讓人家煩不勝煩的話,那麼父子三人都不會被趕出京城。
如今,被趕出京城不算,竟然還要去那麼遠的地方赴任。父子三人去的地方,都是比較貧困的地方,可以說是窮山惡水的地方。
李大人大聲呵斥妻子:“都是你乾的好事!如今可好了,一家人都被你給害死了!”又罵女兒李雲歌:“你就那麼想嫁給餘哲?這世上的男人,莫非都死了?!”
李雲歌被嚇壞了,一句話也不敢說。
如今,一家人都被她連累了,她就算是再想要嫁給餘哲,也半句話都不敢說了。唉,都怨她那大姐把事情做絕了,若是當初她沒有打餘老夫人的耳光,餘哲也不會這麼看不上李家的姑娘。說不定,就會同意讓她做繼室,好照顧大姐的女兒。
李夫人的心裡也委屈得很。
她那麼費力巴拉的,還不是爲了李家好。若是雲歌嫁給餘哲了,以雲歌的心計和美貌,不愁餘哲不喜歡雲歌。要知道,餘哲的外甥女,可是王妃啊,還是攝政王的王妃啊!若是餘哲貪戀上了雲歌,李家往後的日子,可不是要節節高麼?
她都是爲了誰?最主要的,還不是爲了丈夫,爲了丈夫的官職可以一升再升?古往今來,都是成王敗寇,不過是她倒黴,沒有把事情辦好,就惹來一家子的埋怨。若是事情辦好了,還不是一家子跟着享福?
李夫人白了丈夫一眼:“你吼什麼吼?!我那還不是爲了你,爲了這一家子!餘哲可是端王妃視若父親的舅舅,這麼好的一門親,可不能就這麼斷了!你們等着,總有一天,我要把珍兒的心拉到李家來!
珍兒可是端王妃的表妹,若是她肯在端王妃跟前爲李家說話,你們幾個回京城來做大官,還不是幾句話的事情?!你們儘管去外地赴任,我就留在京城,尋找機會跟珍兒接觸!”
事實上,她是捨不得離開繁華的都城,去那窮山溝裡討生活。在京城,她可是有好幾個嫁妝鋪子,在京郊也有兩個田莊。留在京城,即便丈夫兒子一個子兒都不給她,她也可以活得逍遙自在。
李雲歌一聽,頓時就來勁了:“娘,我也不走,我留在京城陪你!”她都十五歲了,如果去那山溝溝的話,莫不是要嫁給種地的?
李夫人一聽,立刻就出言支持:“嗯,雲歌也得留下,她都十五歲了,得在京城找人家。”
李大人卻有自己的擔心:“不行,她必須跟我們一起走,不然的話,若是惹出大事來,我們一家怕是要被趕回老家去種地了!”
回老家種地?開什麼玩笑,這樣灰溜溜的回去的話,還不得被那些族人給看輕?不行,即便去東北苦寒之地做官,也好過被趕回老家去種地!
李雲歌:“爹爹,你就放心好了,這回女兒絕對不會亂來,一定會想方設法的給餘哲留下好印象,讓他心甘情意的娶我爲妻!畢竟,珍兒是我的侄女兒,有我這個姨母照應,餘哲也放心一點不是?”
李大人不相信的看着她:“你當真不會闖禍,不會惹惱餘哲,當真有辦法讓他心甘情願的娶你爲妻?”
李雲歌:“爹爹,反正我才十五歲,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感動餘哲。我不使別的下三濫的手段,只和母親時不時的去一趟餘府,就說要看望一下珍兒。我想,只要我們的態度夠誠懇,餘哲是不可能一味的拒絕的。
只要他給了我們機會,我們就會好好的把握,讓珍兒喜歡並依賴上我們。我會竭盡全力的,讓珍兒只要我一個,我一走她就哭得岔氣,連飯也不吃。還有一年,珍兒就該一歲了,一歲的孩子,就知道認人了!在珍兒半歲之前,我和娘都不會去打擾餘府的人。等半年後,事情淡化了,我們再找上門去。這樣的話,餘府的人也不會那麼的戒備!”
李大人不禁點頭讚許:“嗯,你這個主意好,先冷待半年,等把餘府的人的戒備心都打消了,你們再上門不遲。而且,半歲以前的小孩,是不會認人的,你們即便對她再好,她也不會知道。半歲以後再去,這個時點剛剛好!”
李夫人:“你就放心吧,我們又不是傻瓜,一定會跟餘府的人修復好關係。畢竟,長歌還留下了珍兒這個孩子,有了這個孩子做紐帶,餘哲想要跟我們撇清關係,可不會那麼的容易!”
李大人默默的想了許久,這才點頭:“也好,你們就暫時留下來。不過若是你們做事不謹慎,惹怒了餘哲和端王妃,給我們李家招來了更多的禍端,到時就別怪我六親不認了!”
李夫人使勁點頭:“老爺,妾身知道了,還請老爺放心好了!這一次,妾身一定考慮得周全一點再動手!”
李大人:“過十天,我們就要啓程去赴任了,手頭的銀錢不夠。你賣掉兩個嫁妝鋪子,一個嫁妝田莊,給我們父子三人湊一點銀錢。”
李夫人聽了,心裡不禁點燃了滔滔怒火,表面上卻不敢露出半分:“老爺,賣嫁妝鋪子和田產?這不好吧?再說了,就這麼短短几日,能找到什麼好買家?這樣的話,豈不是要虧大了?”
李大人就點點頭:“嗯,你說的也是。這樣好了,把你的珠寶首飾拿去當鋪死當,或者拿去融成金塊或者銀塊吧!”
這些年,妻子每年都要購置大量的珠寶首飾,那都是花的他的銀錢。如今他和兩個兒子,都被貶到那窮苦的地方爲官,不多帶些防身的銀錢,如何可以?再說了,妻子假借要籠絡餘哲留在京城,當他不知道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還不是不願意跟着去吃苦?說什麼籠絡餘哲,這基本上就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只要有榆林郡主在,有端王爺在,無論是妻子還是二女兒,都應該很難有成功的可能!搞不好,最後他和兩個兒子,都要被這母女倆給再次連累!
既然如此,他還不如榨取一些妻子的嫁妝,妻子沒有了那麼多的嫁妝,也就不會過於的囂張,凡事或許會三思而行。再說了,日後若是妻子和女兒惹出了什麼大禍來,他想要休妻的話,也不用心疼妻子會帶走那麼多的嫁妝了。
不是他小心眼,實在是這個妻子有時候會拎不清,他必須多籌措一些銀錢,和兩個兒子分一分。多帶一點銀錢去任上,到時候也不至於過於狼狽。尤其是長子,去了那東北苦寒之地,如果銀錢方面再缺少的話,那讓兒子如何好好爲官?說不得,會爲了銀錢,而做出貪污受賄的事情來!
可是,如今他們父子三人一起被貶出京城,說不定他們三人的言行都會被端王的人盯住,可不能被抓住把柄。不然的話,這輩子,他們父子三人都將無出頭之日了!
李夫人聽過了丈夫的話,頓時大驚失色,忍不住反對道:“那怎麼行?這珠寶首飾,是我要留給雲歌的。日後她出嫁,我總不能什麼都不給吧?”
開什麼玩笑,這是她的珠寶首飾,她必須留着,以備不時之需。若是丈夫和兒子一直在那窮山惡水的地方,要呆上十幾年,她在京城沒有足夠的銀錢傍身,那怎麼行啊?變賣珠寶首飾,虧丈夫說得出口。
李大人氣得要命:“這珠寶首飾得來的銀錢,我一個銅板都不要,全部給老大!他去東北那苦寒之地,路上的危險和赴任之後的艱難,並不不比幾年前的夷縣好多少!沒有大把的銀子支撐,兒子如何順利到達東北,並在那個地方做出一番業績來?莫非,你讓兒子去貪污去受賄啊?”
李夫人:“貪污受賄,這有什麼不行?人家小小的一個縣令,即便是在窮困的地方做上三年,也至少可以撈個五六萬兩的銀子。也就你們父子三人,都做了那麼多年的京官了,家裡反而越來越窮!”
李大人怒喝道:“我們父子三人,因爲不貪污不受賄,原本名聲都很不錯。就因爲你這個蠢婆娘,竟然挑唆長歌去打自己的婆母,這才讓女兒落個難產而亡的下場。不然的話,以餘哲跟端王妃的關係,咱們李家拿點銀錢出來做生意,何愁不會發財?”
有端王府這個靠山,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對李家的鋪子動手?前段時間,他跟別人合夥開的一個酒樓,生意已經很不錯了,只要再有一年的時間,一定可以紅紅火火的。豈料,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女兒竟然難產去了。
李夫人期期艾艾:“老大一個人,哪裡需要那麼多的珠寶首飾,要不就用一半好了?”她的珠寶首飾衆多,有些是從孃家陪嫁來的,有些是兩個兒子孝敬的,還有些是丈夫給她買的,有些是她自己拿了丈夫的銀錢去買的。就算拿去死當,也至少值個三五萬兩的銀子。
李大人:“你留下兩套常用的,其餘的全部給我找出來,老大去那萬里之外的苦寒之地,銀錢多了難道會咬手不成?!”
此時此刻的他,越發的看不慣妻子的惺惺作態。作爲一個母親,給兒子籌集銀錢,竟然這麼的推三阻四。要知道,僱請十個身手高強鏢局的人去東北,並且請他們在兒子上任的地方呆上個把月,幫助兒子打開局面,沒有個兩萬兩銀子,那是絕對不行的。
再說了,不但是大兒子,就是他和小兒子,也必須請鏢局的人一路護送。到了當地,也少不得要鏢局的人留下來十天半個月。最後,是一個月以上。
如此一來,父子三人,沒有個五萬兩的銀子,如何夠用。沒有這麼多銀錢,他的心裡肯定是慌亂得不行的。再說了,除了付給鏢師的銀錢,還得留下一些備用的。不說多了,一個人三五千兩銀子,總是要的吧?
目前,他的手頭,滿打滿算最多隻有一萬五千兩的銀子。大兒子和小兒子的手中,一千兩應該都沒有。妻子不幫忙,還要推三阻四的,這讓他的心裡惱怒不已。
李大人之所以會想到要僱鏢局的人,並且請鏢局的人幫忙在上任的地方多呆一段時間,把他們打開局面,正是借鑑了當年餘哲去夷縣的經驗教訓。
李夫人還是不太情願,坐在椅子上,動都不動一下:“可是,都給了你們,我和雲歌怎麼辦?莫非,讓我們喝西北風不成?”
李大人氣極了:“既然如此,你和雲歌都跟我一起走,只要我吃飯,就絕對不會讓你們喝粥!這樣的話,你總可以把珠寶首飾給當了,爲老大籌集一些銀錢吧?”
聲音十分的嚴厲,帶着不可置疑的銳氣。
李夫人嚇了一跳,連忙不情願的道:“好,我這就去收拾珠寶首飾!”就不慢騰騰的往自己的臥室而去。
李雲歌跟在了後面。
李大人又冷哼一聲:“雲歌,你且慢!”
李雲歌不敢不聽,就留了下來。
李大人:“把你的珠寶首飾也收拾一下,留出幾套常用的,其餘的都給爹爹拿去當了。爹爹和你大哥二哥去赴任,必須請一些身手不凡的鏢師護送。路上多山匪路霸,沒有鏢師護送的話,指定沒有命活到任上!”
如今,到處都是山匪路霸。像他這樣沒有一點武功的讀書人,隨便一個山匪,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李雲歌不敢反駁,連忙乖巧的道:“好的,女兒這就去收拾,一會兒拿出來給爹爹!”
母親都不敢反抗,作爲女兒,她哪裡敢反抗?她的珠寶首飾,大多數還不是用父親的銀錢買的?如今,父親和哥哥們有需要,難道她能說不麼?答案,自然是不能的!
李大人親自將珠寶首飾送去了當鋪,來了個死當,總共換了六萬兩的銀錢。這六萬兩的銀錢,他給了長子四萬兩,給了次子兩萬兩。
“老大、老二,明天你們就去找一下鏢局的人,一定要找武功高強的鏢師,鏢局的信譽也要好的。跟鏢局的人說,把我們送到任上之後,最好可以呆上個把月,實在不行,也要呆個十天半個月!”李大人就對兒子道。
“是,父親,我們知道了!”老大和老二齊聲應道。
鏢局的人,很快就請到了,正是當初護送餘哲去夷縣的那家鏢局的人。臨出發之前,李大人對長子道:“讓翰兒跟我一起走吧,我去的地方還不錯,比起東北來可要安全多了!”
翰兒,正是李家的嫡次孫。
“好的,爹爹,要辛苦你了!”小李大人就恭敬的應下。
李老大時年三十歲,長子十二歲,次子李翰十歲,女兒八歲。李老二二十五歲,只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七歲,女兒三歲。
李老二要去的地方,雖然貧窮了一點,但是也不是什麼虎窩狼穴。除了路上肯定有山匪路霸之外,其實大的風險並沒有。看在珍兒的份上,紫蘇也不會讓這家人去那惡劣的地方。
李老大去的地方,其實比當初的夷縣要好十倍百倍了!不過就是寒冷一點,貧窮一點,路途遙遠一點而已。
十天轉眼就過去了。
送走了丈夫和兒子,李夫人的心情十分的低落。
那麼多珠寶首飾,就這麼沒了,可把她心疼得,幾天都吃不香睡不好。長女是個可憐的,嫁給餘哲那個混蛋,這纔多大的年齡,就這麼去了。她也是個可憐的,嫁給了那樣一個沒有出息的東西,路上的花費竟然要她當首飾來籌集。
她這輩子的指望,看來就只有雲歌這個孩子了!
但願雲歌可以打動餘哲,成爲餘哲的心頭寶,並且可以跟端王妃成爲好朋友。這樣的話,日後她就可以跟着女兒,吃香的喝辣的。
榆林郡主上官紫蘇啊,那可是個有錢人啊,如今又貴爲王妃,而且還是端王的王妃。可以說,是要錢有錢,有權有權啊!跟這麼一個人關係好,那不就是要什麼有什麼?到時候,她就開個綢緞鋪,藉助端王妃的人脈和勢力,一定可以很個盆滿鉢滿!
到時候,不要說五萬兩銀子了,哪怕是十萬兩二十萬兩,也不在話下。如果那什麼觀光園,端王妃願意讓雲歌摻和進去的話,那就更加好了!
雲歌啊,娘今後就靠你了,你可要爭氣啊!
“雲歌,娘身上還有五千兩的銀子,明天娘就帶你去買兩套好的珠寶首飾!”李夫人就對女兒道。
她要把女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定要讓餘哲一見到女兒,就爲之心動。
李雲歌聽了母親的話,頓時眉開眼笑:“好的,謝謝娘,娘對雲歌最好了!”如今,她的手頭只有三套珠寶首飾,如果去參加什麼大的花會的話,都有點拿不出手了。
聽說李夫人和李雲歌留在了京城,紫蘇的心裡不禁警鈴大作。此事,非常的蹊蹺,這母女倆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紫蘇寫信給沈來輝,讓他再送幾個得用的人來京城,最好是兩個護院,兩個十二三歲的丫鬟。多兩個幫手的丫鬟,姥姥也會輕鬆一點,也可以對珍兒和餘晗保護得好一點。而護院,是保護家宅安寧必不可少的人了。
十天之後,沈來輝讓羅建明把人送到了王府。
紫蘇即刻帶着兩個護院兩個丫鬟,來到了餘府。
紫蘇跟餘老夫人說明來意:“姥姥,這是沈大哥調、教過的人,兩個丫鬟,兩個護院。”
餘老夫人十分的感動:“好的,姥姥收下了,紫蘇有心了!”又對顧媽媽道:“你把人帶下去,安頓一下吧!”
“是,老夫人!”顧媽媽恭敬應下,帶着人安置去了。
餘老夫人又不禁有點發愁,如今這一大家子,每個月的月銀就得幾十兩。時日長了,如何應付得過來?
紫蘇非常善解人意的掏出了一個錢袋:“姥姥,這裡有五百兩銀子,姥姥請收下。日後遇到什麼難處,儘管跟我說!”
餘老夫人連忙推辭:“哎呦,這樣可不行,救急不救窮啊!你也不容易,有銀錢自己存起來,日後你生了兒女,也要給兒女積攢一些聘禮和嫁妝啊!”
紫蘇不禁哭笑不得:“姥姥,我才十多歲,兒女還沒有影子呢!現在就說聘禮和嫁妝,是不是太早了?再說了,王府的產業那麼多,哪裡就需要我來積攢聘禮和嫁妝啊?”
餘老夫人慈愛的道:“不管如何,你也得多積攢一點銀錢,要不就多置辦一些好的首飾和衣服。你如今是王妃了,要跟皇家的人和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打交道。若是穿戴的太寒酸了,會讓人瞧不起的,也會丟了王爺的臉面!”
紫蘇就不禁笑了:“姥姥,您就放心好了,珠寶首飾和衣服,王爺給我置辦了好多好多。原本,我打算自己給這些護院和丫鬟月錢,但是這樣的話,我擔心他們對餘家的人不夠忠心。
這銀錢就當是我孝敬姥姥的,您千萬別推辭,我可是你的嫡親的外孫女。我給你銀錢,那還不是應該的?家裡有兩個孩子,每天得吃好一點,這樣一家人的身子骨纔會健健康康的!再說了,這銀錢對於我來說,實在不算什麼。姥姥和舅舅對我這麼好,給你們多少銀錢,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餘老夫人接過錢袋,不禁淚光閃閃,她對懷中的珍兒道:“珍兒啊,等你長大了,一定要記得你紫蘇姐姐的好啊!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的報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