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4虎狼衛

青青楊柳岸作品 將門女的秀色田園 將門女的秀色田園 田間風雲 No.144虎狼衛

青舒左看又看,“是不是少了點什麼?”

盧先生走上前,一手端硯臺,一手拿了毛筆,刷刷幾下,右邊空的地方寫下“白頭偕老”,左邊空的地方寫下“兒孫滿堂”。

青舒笑了,一拍掌,“我知道還缺什麼了!”又把自己的胭脂盒拿了出來,蹲到地上,抓過麥子的小手,讓一指一指地沾了胭脂,然後胭脂盒遞給小娟,自己抱了麥子站在畫前,“麥子,喜歡哪裡就往哪裡按,五個指頭要一起,一下按上去。”怕他不懂,還費力地倒出一隻手來,示範着往畫上按了一下,“就是這樣。”

麥子呆了呆,小手往上一按,畫上立刻多了小小的五個指頭印。

盧先生見了,立刻抱了自家的笙歌,讓他五指沾了胭脂,笑着告訴他要往新郎的臉上按。

笙歌哪管那麼多,點頭,小手按上去,新郎的臉上便多了四個紅指印,小指指印並沒落到臉上,落在了旁邊。

這下其他幾個急了,爭着搶着按。陳喬江本想把指印按在男娃子的臉上,不巧青陽撞了他一下,他的手一偏,一下按在了女娃胖胖的屁股上。

陳喬江愣了愣,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跳起來說不算,要重按。

青舒撫掌大笑,“哈哈……陳喬江,原來你,你喜歡摸女娃娃的那裡,哈哈……”

陳喬江的小臉紅的像豬肝,又跳又叫的,解釋這全是青陽的錯,不關他的事。

直到程娘子送了四個女童過來,逗弄陳喬江的事才告一段落。程娘子送來的女童,四歲到七歲不等,最大的是程娘子自己的女兒,剩下的三個都是程娘子親戚家的孩子。

這下子五對童男童女便湊齊了。他們個個繫了紅腰帶,男孩子的胸口別了折的紅色小扇子,女孩子的胸口別了折的紅玫瑰,然後男左女右地站成兩列,青舒教他們說簡單的吉祥話。

這時候忙活接親的來請盧先生,說是迎親的已經進了鎮子,過不久便到了。

青舒一揮手,“童男童女們,咱們走嘍!賺喜錢嘍!”

不多時,康溪鎮上跟着迎親隊看熱鬧的人便發現,古家的迎親隊遇到了阻礙。什麼阻礙,只見一輛馬拉的板車堵住了去路。馬頭頂着一個紅綢花,馬脖子上纏着紅布條,牽着繮繩的李大郎站在一旁呵呵笑。板車的前緣右手邊坐的是頭戴帷帽的青舒。挨着她坐的位置,板車左右扶手上固定着一個紅綢子包起來的牌子。

還有,板車上排排坐了五對童男童女,最大的男孩子是陳喬江,最大的女孩子是程娘子的女兒。這十個小孩子,正以各種調調兒衝着迎面而來的迎親隊喊着喜錢拿來。板車的後頭跟的,是保護他們安全的小娟,主要是怕好動的小孩子們摔着碰着的。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古元河走在隊伍的最前頭,一擺手,整個隊伍停了下來。他要下馬,跟着的喜娘不讓,說這樣不吉利。古元河無法,哭笑不得地問,“少爺,您怎麼在這裡?”

青陽一臉歡喜地向古元河揮了揮手,“我們來鬧喜討喜錢。”

雖然從未見過這等陣仗,但吃喜娘這碗飯的婦人都是圓滑而能說會道的。只見喜娘一臉喜氣地上前,“哎呦喂,今日這對新人真是有天大的福氣,竟有五對童男童女路上接親,可不是兒孫滿堂的好兆頭嘛!這喜錢得給,必須得給。”

一聽給喜錢,頭戴帷帽、坐在前車緣上的青舒把牌子上遮的紅綢子一掀,於是古怪又喜氣的畫進入衆人的視線。

喜娘先是一愣,立馬喜笑顏開的拍手叫好。

青舒咳嗽一聲。

陳喬江得到暗示,立刻背了小手喊道,“十全十美的福娃們在這裡祝新郎、新娘新婚大喜。”

與他配對的程娘子的女兒立刻接道,“百年好合。”

青陽接上,“健康長壽。”

下一個女娃子接上,“幸福美滿。”

洛小榮跟進,“白頭偕老。”

接下來的女娃子怯怯地接不上,她一緊張,忘了要說的話。

青舒小聲提醒,“兒孫滿堂。”

女娃子這下想起來了,趕緊喊道,“兒孫滿堂。”

再小的沒有單獨要說的詞兒,青舒小聲數一、二、三。

十個孩子一起扯開嗓子喊,“恭喜,恭喜,白頭偕老,兒孫滿堂,喜錢拿來。恭喜,恭喜,白頭偕老,兒孫滿堂,喜錢拿來……”

所有看熱鬧的人大笑出聲,喜娘更是笑的合不攏嘴,催着趕緊給喜錢。

古元寶笑咧了嘴跑上前,把臨時備出來的裝喜錢的紅色荷包分發給車上的童男童女們。這是青舒出門前準備,另外派人先一步和迎親隊匯合並塞給元寶的。有童男童女路上鬧喜的事,元寶也是半刻鐘前才知道的,不過有青舒的吩咐在,於是他並沒有告訴其他人,古元河這個新郎官也不知情。

孩子們的喜錢到手,李大郎便掉轉了馬頭,成了給迎親隊打頭陣的。小傢伙們並不閒着,一路喊着白頭偕老兒子滿堂,很快來到府門前,爲了不影響預定的儀式進程,他們的板車讓開去。

青舒的意思是讓迎親隊走正門進府,管家和蘇媽媽說這樣不合規矩,要讓迎親隊從府後門進入。最後折衷了一下,青舒拍板說不走正門那就走偏門吧,總之,一定要從前邊進,哪有走後門的道理。

前邊接親正熱熱鬧鬧地放鞭炮的時候,青舒拿開了帷帽,帶了十個小的去了新房那邊,等着拜堂儀式結束後新郎新娘過來。陳喬江今日玩兒的高興,還算聽話,聽從指揮老實地站着。其他九個更好說,表現的乖巧的很,對青舒的話是言聽計從。

不多時,拜過堂的新郎新娘來到新房,喜娘喜笑顏開地問滾新牀的童男童女來了沒有。

十個小的便扯開嗓子喊,“來了,來了,來了……”然後左右站成兩列進了新房。

喜娘吞了吞口水,“你們都是?”十個孩子滾新牀,那喜錢就得多包八人份的。

十個小的又喊,“是啊,是啊……”

新娘頭上的蓋頭還沒掀,看不到人,只看到一堆小腳,人有些暈乎。

程娘子這個媒人也在,從旁笑着說道,“五對童男童女滾新牀,整個康溪鎮都沒有過的喜事,這叫子孫滿堂,這叫十全十美。”

喜娘趕緊接口,讓滾新牀。

小娟是跟着進來的,按青舒的吩咐先讓陳喬江和程娘子的女兒上去滾,接着是青陽和小丫,再接着是洛小榮和一個小女娃子……

喜紅的新牀上,除了陳喬江和程娘子的女兒這對兒以外,其他的滾的那叫一個歡實,個個不願意下來。旁邊的喜娘說吉利話說到嘴幹舌燥,小娟又是對小傢伙們一陣哄,再加上旁邊有新郎親自發喜錢,這滾新牀一項才結束。

接下來沒小孩子什麼事了,小娟趕緊帶着他們出去。

等在外邊的青舒看着青陽他們亂掉的頭髮和紅噗噗的小臉,一揮手,“走嘍,去吃好吃的嘍!”當然,吃東西前得給他們重新梳頭。

世事難料,原本只是青舒臨時起意,爲哄小孩子而帶着小孩子們玩鬧了一場,卻不想,自此之後,康溪鎮人婚嫁中多了童子鬧喜一項,而且變得非常流行。因爲每家每戶條件不同,這童子攔路鬧喜一項,普通人家就讓準備滾新牀的一對童男童女來,滾新牀和鬧喜的喜錢只給一份兒。大戶人家講究,愛鋪排場,童男童女的數量兩對兒起、五對兒封頂,自然喜錢另給,不和滾新牀的喜錢摻合到一起。

因爲有了這意外的喜錢,康溪鎮上的小孩子們視古家小姐爲偶像(因爲得了喜錢,爹孃多半會買了好吃的給他們吃),康溪鎮上家裡有小孩子的爹孃視古家小姐爲小財神(因爲冬天婚嫁多,家裡孩子得的喜錢多少都是他們的一樣進項,是意外之財),這是後話。

酒席辦在風味小食鋪,古元河挑了新娘子的蓋頭來不及說話,便急急地轉去了鋪子上招待客人。他這個掌櫃當了快一年,街坊鄰居都認識,關係不差的,都來喝喜酒。

大古家村那邊,來了里正李初和古二豐。古二豐是一早就來的,進進出出地幫忙做事。酒席開了,他也不坐,隨了禮金繼續幫着忙活。

小古家村那邊,里正古大樹雖然是新娘的舅舅,可也在男方這邊隨了禮金,還讓大兒子早早過來幫忙了。

陳喬江他們十個小的還被特意請來坐了一桌吃席。

青舒沒在這邊露面,她覺得有青陽在,便代表了一切。她還得盯着府內大大小小的事情,還得盯住古葉氏,不給古葉氏任何趁機搞小動作的機會。

古強他們自不會忘了青舒,酒席開的時候,早派了人特意往府裡送了一個席面的菜餚。

青舒便讓擺到了古葉氏的院中,她和古葉氏一起吃。古葉氏挑挑揀揀地吃的並不多。青舒的胃口不錯,八菜四湯,她先每一樣都嚐了嚐,最後可着六樣菜吃了不少。收桌的時候,她一點基本沒動筷子的紅燒肉、小雞燉蘑菇、肉片燉青菜和滷豬頭肉,向小娟使了個眼色,“叫上關婆子”。

小娟應着,收拾妥當了,便扯了不明所以的關婆子出去了,順手帶上了門。

青舒這才問,“娘有事?”若是沒事,古葉氏怎麼可能用過飯還呆在小食廳中,看着她吃東西。

古葉氏起身,卻不是爲離開,而是走到門口,推開門向外張望,確定門外無人,這纔回到原位坐下,“娘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青舒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古葉氏張口要說,又覺不妥,“你坐近點,到娘這邊來。”見青舒不動,她蹙眉,“此事非同小可,絕不能讓第三個人聽見。”

青舒站起來,把椅子挪到了古葉氏身邊。

古葉氏,“再近一點。”

青舒有些不耐煩。

古葉氏見青舒不痛快,站了起來,挪自己的椅子,讓兩把椅子捱到了一起,坐下。

青舒也不好說什麼,坐了下來。

“吳鎮江圖的,是你爹的虎狼衛。”古葉氏貼近青舒的耳朵,話說的極輕。

“虎……”

“噓,不要說出來。”古葉氏一臉惶恐不安地如此阻止青舒。

“那是什麼?”青舒眉皺的死緊。虎狼衛,沒聽過。

“是你爹一手培養出來的精英衛隊。你爹死後,不知去向。時間過了這麼久,娘早就忘了。你那日說過的話,娘有聽進去。之後娘一直在想,吳鎮江到底是爲了什麼才接近孃的,想着想着,突然想起曾經風光無限的……衛。”

“我怎麼不知道?爹去的時候我已九歲,若是有人提過,或者爹說起過,我一定記得。”青舒質疑。

“那是機密,當時你年紀又小,你爹怎麼可能會告訴你。在娘面前,你爹也只提過一次。你爹培養出來的……上邊都讚不絕口。只是,你爹一去,再沒人提起過。也不知是散了,還是上邊收去了,或者,或者……”

“或者什麼?”

“或者,隱匿了蹤跡,只等青陽長大再出現。”

青舒震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突然,古葉氏失控,一把抓住青舒的肩膀,眼睛瞪的大大的,激動得渾身在抖,“會不會,會不會,我的兒,我的兒……”

青舒嚇了一跳,“你幹什麼?放開我。”

古葉氏似悲似喜的,“呵呵……太好了,太好了,我兒還在,我兒活的好好的。”

青舒覺得這女人瘋了,掰開她的手,推開,迅速起身後退幾步,冷着一張臉,“別在這裡裝瘋賣傻的,我不吃你那一套。”

古葉氏完全失控,失態地離了椅子,在地上手舞足蹈起來,“呵呵……我兒,我的兒,他好好的。雲虎,雲虎,是藍兒誤會了你,對不起,對不起。我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你怎會狠心棄了自己的親兒,原來你把我們的青陽交給了虎狼……唔唔唔……”

青舒緊緊地捂住瘋言瘋語的古葉氏的嘴巴,“你給我閉嘴,再敢說些不該說的話,管不住自己的嘴,直接毒啞了你。”

古葉氏的瞳孔一陣收縮,掙扎着,拿腳踢青舒,雙手亂揮要抓青舒的頭臉。

青舒躲閃着,鬆開古葉氏,左右一掃,衝到桌邊,拿了茶杯往地上一摔,彎腰揀了碎片,冷冷地看向背貼在牆上正尖叫的古葉氏,“若是活膩了,不介意送你一程。”

古葉氏捂着胸口,不叫了,緩緩地滑坐到地上,嘴脣直抖,“你,你……可是,我的兒,我的兒他……”

青舒一臉狠絕地盯住他,“放心,只要你夠老實、夠安分,我一定說話算話,兌現承諾。同樣的,你生事、你找麻煩,我也說話算話,不介意送你一程。”

古葉氏憶起青舒曾經丟了青布給她的樣子,憶起青舒說“要死快些動手,我也好快些安排你的後事”時的樣子,眼一閉,軟軟地倒在地上。

青舒轉過身,閉了眼,心中默唸,“爹,爲了青陽,女兒要對不起你了。”她不能弒母,不能把禍害留在身邊,便只能那樣了。就算將軍爹的功勞再大,就算將軍爹培養出來的虎狼衛再有本事,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她和青陽,只能安分守己地過自己的小日子,絕對不能有任何不該有的想法。

如果吳鎮江所圖真的是那所謂的虎狼衛,如果虎狼衛真的令人覬覦,而且有人認定虎狼衛仍然在古府左右,那麼,向古府伸手的人就不會只有吳鎮江一個,還會有其他人。

青舒覺得煩的不行,看什麼都不順眼,把手裡抓的茶杯碎片大力甩出去,大步過去蹲下來,揪了古葉氏的領口使勁兒搖,“起來,你這個蠢貨,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就不能消消停停地過日子嗎?啊?既然覺得活着沒意思,爲什麼不一頭撞死算了?你死乞白賴地活着幹什麼?一天到晚擺出一副死了全家的表情,你在擺給誰看?爲什麼死的不是你,而是爹?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死的是你,而不是爹。”

古葉氏緊閉着眼,可她微微發抖的身體暴露了她裝暈的事實。

青舒挨近她耳朵,“你就作吧,繼續作,我有的是辦法弄死你,不信走着瞧。”說罷,一把推開她,站起來走出去,並大力甩上門。青舒站在院中,忍着淚,深吸一口氣,再吐出胸中的濁氣,慢慢平復躁動異常的心緒。

上一輩子,這一輩子,似乎她的父母緣都特別的薄。大概這就是她的命!洛家認定她是有福之人,她是嗎?她纔不是。若她有福,怎麼會年紀輕輕就死了?可是,說她無福,她又多了比別人多活一次的機會,還遇到了乖巧可愛的弟弟。她到底是有福還是無福,只有老天知道了。

喜慶而忙碌的一日結束,累翻的衆人熄了燈倒頭便睡。只有青舒,毫無睏意,打發了小魚和小娟去睡覺,自己一個人坐在燈下發呆。

虎狼衛,是護衛隊還是什麼?長公主有個和青陽一般大的孽子,交給了將軍爹養。古葉氏覺得青陽不是她的親子,她的親子應與消失的虎狼衛在一起。古強從未提過虎狼衛,是他不知道,還是他覺得沒必要提。有沒有一種可能,長公主的孽子和消失的虎狼衛在一起。

青舒起身,走到窗前,開了窗栓,把窗戶推開一點,任月輝射進屋內。涼氣襲來,她輕輕關窗,落了窗栓,在屋中走來走去。最後,她披了件衣裳,沒有吵醒睡在耳房的小魚和小娟,輕手輕腳地出去,站在院中,擡頭望向只缺了一角的月亮。馬上就到八月十五的團圓節了,這日子過的可真快。

真涼,她裹緊披在身上的衣裳,轉身準備進屋。但,她只走一步,立刻停下,側頭看向文瀾院的方向。她眨了眨眼,難道是眼花看錯了?剛剛文瀾院的屋頂上有個模糊的黑影,站着一個人似的,這會兒瞧又沒有了。

她挪了挪腳,錯開擋住視線的涼亭,仔細往文瀾院的屋頂上看,看的不錯眼。直到她眼睛盯的酸了,也不見什麼黑影。她這下確定自己看錯了,準備回去,不曾想,恰恰這個時候文瀾院的屋頂上似乎有什麼一動,然後一個模糊的黑影立了起來,挪動着。她心裡咯噔一下,想叫一下又捂住了嘴巴,眼瞅着黑影好像跳進了文瀾院中,她捂住嘴,擡腳衝進屋中,衝進耳房,根據身形確定了人,便着急地一邊拍一邊小聲喊着小娟。

小娟被驚醒,剛要喊,青舒及時捂住她的嘴,“噓,是我,快起來,出事了。”

小娟聽出青舒的動靜,七手八腳地下牀。

青舒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吩咐,“趕緊拿鑰匙,咱們院門的鑰匙。”

小娟急的團團轉,“小姐,鑰匙小魚不知收到哪裡去了,一時不好找。”

青舒一聽,“行了,走,牆不高,爬出去就是了,快點。”往外急走時,看到針線笸籮,順手拿了裡面的剪子。

主僕兩個爬了牆出去,青舒吩咐小娟,“去找管家,趕緊的,就說我有急事,記得讓他拿稱手的武器,快。”

小娟不敢丟下青舒一個,“小姐,那你……”

青舒眼睛盯着文瀾院的方向,“別問了,我就在這裡等你們,快去。你就說內院進了賊人,讓管家不要聲張,來抓賊便是,不可驚動他人。”

小娟跑的飛快,準備去搬管家這個救兵。

青舒站在原地咬了咬脣,竟膽大地貓着腰來到文瀾院外,側耳細聽,安靜的很。她慢慢站直,從柵欄上往裡望,院中所有屋子的門窗基本都關着,唯有古葉氏內室的窗戶敞開着。

進去,還是不進去?喊,還是不喊?她猶豫不決,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剪子。

“姑娘,別傷了自己。”淳厚的,微帶着滄桑感,又滿是溫柔的聲音自右手邊不足一米的地方傳來。

青舒的腿一抖,嚇得差點坐地上。不過,她的動作比腦子更快一步,轉過臉的同時舉了剪子欲刺出去,卻在見到坐在柵欄上的白衣翩翩的男子時,愣了。腦中很不合時宜地閃過一個念頭:黑夜裡穿了白衣做賊,傻子還是呆子?

男子就像沒有看到青舒指向他的剪子一樣,聲音依舊滄桑中夾雜着矛盾的溫柔,“姑娘就是古青舒嗎?”

青舒想着輸人不輸陣,質問道,“你是誰?大半夜闖入別人的府邸意欲何爲?”距離不是很遠,月色也不錯,可男子的臉給人一種朦朧感,讓人覺得看不真切。

白衣男子反問她,“姑娘聽過虎狼衛嗎?”

青舒艱難地問話,“虎狼什麼?”其實她的心臟噗通噗通地跳的很厲害,感覺就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了一樣。

男子又問,“姑娘希望自己繼承他,還是希望弟弟繼承他?”

“你到底在說什麼?繼承什麼東西?”青舒祈禱着:管家趕緊來,管家趕緊來。

一個黑衣人從古葉氏內室的窗中跳了出來,以一種奇怪的低啞的聲音說話,“話多的男人,與婦人無異。”話落,似乎向上拋了一樣東西,整個人像攀着什麼東西一樣往屋頂上爬了上去。

白衣男人輕輕一笑,“難得遇上一個有趣的姑娘,可惜不能聊的盡興。”“青舒是吧!很好聽的名字,我會記着的,再會。”說罷,他在柵欄上站起,像踩在平地上一樣,順着柵欄頂走着。

已經到達屋頂的男人似乎拋了一樣東西出來,白衣男人張手接住,同樣像攀着什麼東西似的移動,轉眼上了屋頂。他回頭,衝着看愣的青舒擺了擺手,然後與黑衣人在屋頂上跑,不多時,他們似乎藉着什麼東西,人在空中一下滑出去老遠,不多時就看不到了。

青舒微張了嘴,這,這怎麼看着像電視電影上演的技藝高超的賊一樣。光線的關係,她雖然沒看清他們拋的東西及攀的東西是什麼,但跑不了繩索、鐵索之類的東西。

當管家古強和小娟一人提了一個棍子沒命地跑過來的時候,青舒站在小娟離開時她自己所站的地方,像從來沒有亂走一樣。

“小姐,怎麼回事?內院進賊了?”古強氣不喘勻乎就急着問情況。

青舒一指文瀾院的方向,“睡不着,在院中站了站,卻見那邊的屋頂上有黑影移動。以爲看錯,又仔細看了看,那黑影似乎跳進了夫人的院中。我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大聲喊,只得叫醒了小娟去叫你。既然你來了,我們悄悄過去看看,希望只是虛驚一場。”

古強一聽,那還得了。這時候,蘇媽媽手裡拿了把剪刀,元寶手裡提了根棍子也過來了。

古強不給蘇媽媽問話的機會,也不讓青舒靠近,帶上兒子元寶靠近文瀾院的柵欄。當他注意到古葉氏屋中的窗戶大開時,心裡咯噔一下,再顧不得其他,帶着元寶從柵欄上跳了進去。跟過來的蘇媽媽自然也看見了敞開的窗子,心裡一突,居然也跟着要跳柵欄。小娟見了,趕緊上前搭一把手,把蘇媽媽送進院中。

雖然知道闖入者走了,可青舒還提着心,因爲她不清楚闖入者到底是來幹什麼的,而屋中毫無動靜的古葉氏又如何了。

在青舒走神的時候,古葉氏的屋中亮起了油燈,古強和元寶推開門出來,拿了鑰匙打開院門,請青舒進去。

內室中,關婆子倒在地上不醒人事,而牀上的古葉氏縮在被子裡、蒙了頭臉,整個人正瑟瑟發抖。

青舒見此,不由上前問,“娘,你怎麼了?”

古葉氏不做任何迴應。

蘇媽媽和小娟把關婆子扶到了椅子上,正在掐人中。待到關婆子幽幽轉醒,說是聽到夫人屋中似乎有動靜,她以爲夫人要解手,於是從耳房出來準備點了油燈伺候,不想腦後一痛,失去了知覺。

見問不出什麼,青舒讓她們出去,自己坐到了牀沿上,“娘,出了何事?娘在怕什麼?”

古葉氏還是不做任何迴應,只管自己躲在被子裡發抖。

青舒惱,抓了被角使勁一扯,露出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並目露恐懼之色的一張蒼白的臉來。青舒啞然,這是她見過的古葉氏哭的最不注意形象的一次。

古葉氏還在哭,是那種無聲的哭,而不再是嚶嚶的磨人的哭。她顫着手,指着腦後的方向。

青舒不解,探身去看,這才發現貼着古葉氏的後腦勺牀上插着一把匕首。青舒吞了吞口水,撥拉開古葉氏的腦袋,仔細打量釘在牀上的這把匕首。似乎很鋒利,匕首的刀身泛着冷光,匕首的金屬柄上烙着什麼圖案。光線的關係,她一下沒看清,於是跪到了牀沿,雙後握住匕首柄使勁兒拔,居然沒拔出來。

青舒便叫了小娟進來,讓了位子給小娟。小娟用力,拔了兩次才拔出插在牀上的匕首來。

青舒拿了匕首,到油燈下打量,看清那一虎一狼的烙印,沉默許久,走到牀前,對着蜷縮在牀裡側的古葉氏晃了晃,“娘,它代表了什麼?”

古葉氏閉了眼,不看它,只是搖頭。

青舒皺眉,“說清楚,到底怎麼了?”

古葉氏歇斯底里地大哭出聲,哭了足有一刻鐘,這才哭聲漸歇,啞着聲音說話,“娘聽話,娘只管享福,娘再不亂說話,娘再不出門,娘會聽話,娘消消停停地過日子,阿舒別不要娘,好不好?”

青舒的眉頭皺的死緊。

“他們來了,他們要殺了娘。阿舒,你要保護娘,你告訴他們,告訴他們別殺娘。阿舒,他們聽你話,你快告訴他們啊,告訴他們,唔唔……”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提供不了,白癡就是白癡,話都講不清楚。青舒不耐煩起來,“娘,沒事了,洗洗臉,睡吧!”

古葉氏卻突然撲了過來,扯住青舒的手臂不放,“別走,別走,陪陪娘。”

青舒毫不猶豫地抽出自己的手臂,“關婆子,你好些沒有?”

候在外間的關婆子應了一聲好些了。

青舒不理會古葉氏的哭叫,走出來,“端盆水給夫人洗洗臉,稍作整理,睡下吧!夫人做了個惡夢而已,自己嚇自己,什麼事都沒有。”

蘇媽媽不放心,和古強低語了幾句,跟青舒說今晚想留下來伺候夫人。

青舒沒有反對,算是同意了,帶上古強、元寶和小娟走。

小魚披了衣裳,打着燈籠迎上他們。她今日太累,所以睡的沉了些,剛起夜才發現小姐和小娟不在,於是正要出來尋人。

青舒讓小魚和小娟陪元寶站在院外,自己只帶了古強進院,進了小書房。

點上油燈,青舒把用帕子包住的匕首放到書桌上,“在夫人的牀上發現的。夫人嚇的不輕,什麼也問不出來。”

古強拿起來細細地看了,不言語。

青舒揉了揉眉心,“這是什麼?夫人似乎很怕它。”

古強一臉正色地道,“虎狼衛配的匕首。”

青舒一下坐正了身體,“虎狼衛,那是幹什麼的?”古葉氏提虎狼衛,她持懷疑態度。但古強也提虎狼衛,說明虎狼衛真實存在,並不是古葉氏的隨口一說。

古強開始解釋,“將軍親手培養出來的戰場上的先鋒營。因其極具殺傷力,被命名爲虎狼營,後聖上爲其更名爲虎狼衛。虎狼衛成名,覬覦它的人就多了,是非不斷,人心散亂,接二連三地有人自動退出虎狼衛。將軍見此,很是憂心,便交出了虎狼衛,之後的虎狼衛歸聖上一人調動,被編入了皇家錦衣衛隊。跟在彥公子身邊的,便是皇家錦衣衛隊的一支。”

青舒的脊背一寒,“你是意思是,今晚這事,是……是上邊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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