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02就跟我姓
青舒雖然沒有去前頭迎接周伯彥,可週伯彥和誰來的,進府後都說了什麼,她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不是她刻意讓人去打聽的,而是小娟跑進跑出的不時向她稟報的結果,還有就是青陽跑來滿嘴的彥哥哥長、彥哥哥短地向她報備的結果。
見青舒只是聽着,也不說話。坐在炕沿上的青陽脫了鞋上炕,挨着青舒坐了,“姐姐,彥哥哥晚上要和我們一起包餃子。”
周伯彥包餃子?青舒做荷包的動作一頓,覺得很不可思議,也想像不出他包餃子的模樣。說實話,即便在前世,她也沒見過大男人包餃子的樣子。
“姐姐高興嗎?”青陽歪頭看青舒的神色。
青舒莞爾,“小陽高興嗎?”
青陽摸了摸青舒手中繡了一半的荷包,“高興。”寶藍色緞子的荷包,繡上青綠色的竹節與幾片竹葉,這明顯是給男子做的。他覺得,這是姐姐要送給自己的,於是心中竊喜。
青舒注意到他眼中的欣喜,一臉神秘地小聲問,“好看嗎?”
青陽點頭。
“那,送給你的彥哥哥好不好?”
青陽立刻噘了小嘴,說的很勉強,“好。”
青舒存了逗他的心思,故意說道,“就知道小陽會說好。”然後把放在身邊的一個包袱打開,露出裡面摺疊好的同色的男子的衣裳來,“這個也給你的彥哥哥,好看嗎?”
青陽耷拉了腦袋,低頭玩兒自己的衣角,小小聲地問,“只有彥哥哥的,沒,沒有小陽的嗎?”
青舒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場。
青陽愣了一下,意識到了什麼,紅了小臉,噘了小嘴轉過身去,“姐姐壞。”
青舒把做了一半的荷包放下,湊過去從他的背後摟住,笑問,“姐姐哪裡壞了?”
青陽覺得不好意思,“姐姐就是壞。”
青舒收回手,幽幽地說道,“唉!辛苦給弟弟做了衣裳和荷包,弟弟卻說我壞,好傷心。”
青陽立刻轉過身,一臉討好地撲到青舒懷裡,“姐姐不壞,不壞,姐姐好。”
青舒趁勢捏他的臉,揪他的耳朵,“哎呀呀!我家小陽的臉好滑,我家小陽的耳朵真好摸……”
他們姐弟在炕上一陣嬉鬧,卻有一人從門外探了頭進來,睜着小鹿一樣純真的眼偷看。
青陽無意中看到,任青舒揉搓着自己的臉,還往門口的方向招小手,“灝哥哥,快進來。”
青舒手下的動作一頓,笑眯了眼也招手,“灝,快過來。”
灝這才挪進門裡,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到炕前,靦腆地一笑,坐到了炕沿上。
青舒突然撲過來,扯了灝,讓灝仰面倒在炕上。沒等灝反應過來,她便往灝的小臉上一陣揉搓,嘴裡還不閒着,“哎呀呀!好軟好滑啊!好好摸啊!”
青陽爬了過來,往不知所措的灝的臉上摸了一把,點點頭,“和麥子的臉一樣軟。”
青舒立刻倒向一旁,笑的很大聲。好吧!她終於把自家弟弟給帶壞了。
灝不知道她在笑什麼,翻了個身,趴到了她身邊,一臉的高興。
青舒笑夠了,伸手又摸了灝的臉一把,這才坐了起來。她挪到炕櫃前,打開其中一個櫃門,看了看,分辨着拿了兩個包袱出來坐回原位。她把這兩個包袱與炕上原有的一個包袱一字排開的擺上,然後將它們打開,“既然都在,那就一起試試新衣服。來,把外袍脫了。”
一聽要試新衣服,青陽和灝對視一眼,飛快地把各自的外袍脫了,站到了青舒的面前。
兩件紫色的緞面袍子,青陽的袖口和領口繡的是竹子,灝的袖口和領口繡的是松柏枝。青舒親手爲他們穿上,繫上腰帶,前後左右都看了看,表示滿意,“嗯,嗯,不錯,不錯,本姑娘的手藝進步了。”換作去年,她可縫不出像樣的衣裳來。
得了新衣的兩個高興地在炕上走來走去。
青舒看了他們幾眼,翻了翻這兩個包袱,確認自己爲他們準備的東西都備齊了,拿起先前做了一半的荷包繼續低頭做事,卻也不忘交待那倆個,“明日是大年初一,新衣裳明日才能穿出去,等下要脫下來。”
青陽和灝答應着,在炕上又走了一會兒,這才相約着把新衣裳脫了,放到包袱上,然後把原先的衣裳穿回去,一左一右地坐在青舒的身邊,看着青舒一針一線地做荷包。
青舒完成了手中的荷包,擡頭髮現他們安靜地坐在自己身邊時,她有些訝異,“不會無聊嗎?要不要出去玩兒?”
青陽和灝搖頭。
青舒把做好的荷包放進裝了藍色袍子的包袱裡,然後把青陽和灝試穿過的衣裳摺疊好各自放進包袱裡,將三個包袱皮繫好。她把其中一個推到灝的面前,“這個是給你的,除了剛試過的衣裳,還有鞋襪和內衣。”
灝疑惑,“內衣?”
青舒對他眨了眨眼睛,然後一指青陽,“弟弟知道,你可以請教弟弟。”之後,她把另外兩個包袱摞到一起,“小陽,上邊的是你的。下邊的你送到……”她遲疑。她自己送,似乎不太好。可是讓弟弟送,好嗎?
“我送,我送。”青陽主動請纓,人已經滑下炕開始穿鞋了。
青舒猶豫,不過在青陽抱了兩個包袱要走的時候,她囑咐了一句,“記得說一聲,是府中的繡娘做的。”她鬱悶,自己親手做的,卻不能明說,這個時代啊!
青陽說知道了。等灝從炕上下來,也不用下人來拿,他們倆個自己抱着包袱走了。
灝很怵周伯彥,因此他沒去周伯彥的住處,而是帶着自己的書童初一急急地回去了。他要告訴洛叔叔,姐姐親手給他做了新衣裳。
青陽高興着呢!手裡的兩個包袱抱的死緊,不管關木頭說什麼,他都自己抱着不撒手,不給關木頭拿。之後他覺得關木頭太嘮叨了,於是跑了起來,決定把關木頭甩掉。只是,他跑,關木頭越發擔心的不行,追在後頭不放。關木頭追着不放,他越是要甩掉關木頭,跑的越快。
“少爺,小心前面。”追的辛苦的關木頭突然大喊一句。
青陽啊地一聲,撞到了自長廊拐角處轉出來的管家身上,整個人往後摔去。
古管家吃了一驚,眼瞅着少爺就要一屁股摔坐到地上了,於是趕緊伸了手臂撈。
青陽被管家撈回來了,可手裡的包袱卻從長廊的欄杆上滾出去了。他喊了聲糟了,推開管家的手,從欄杆上跳了出去,然後把滾到地上的兩個包袱一一揀起來,一臉心疼地撲打沾染的灰土。
“少爺,您沒事吧!”關木頭和管家齊出聲。
“沒事,沒事。”青陽匆促地回了這麼一句,抱緊懷裡的包袱撒腿就跑,然後一口氣跑到了周伯彥的院子裡,衝進屋,把包袱往炕上一擺。
周伯彥本是坐在外間的,見青陽什麼也不說直接衝進了裡間,他跟着走進來,“怎麼了?”
青陽喘了口氣,看着一模一樣的兩個包袱愣了一下。不過他也沒多想,把上邊的一個抱起來,下邊的一個留炕上,“哥哥,這是姐姐讓拿給哥哥的。”他想到姐姐的交待,補充一句,“是府裡的繡娘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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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伯彥挑眉,一指他抱在懷裡的,“這個呢?”
青陽咧了小嘴笑,“姐姐做給我的。”他說完要走,又覺得不妥,扯了扯周伯彥的袖子,示意周伯彥往下一點。
周伯彥配合地彎下腰來。
“不是繡娘做的,是姐姐親手做的。”青陽小小聲地說了,轉身跑走了。
周伯彥心裡一熱,坐到炕上,慢慢把包袱打開,取了最上面的紫色外袍,抖開看了看,有些哭笑不得。他把這個紫色外袍放一邊,翻其他的,一雙紫色緞面的冬鞋,兩雙襪子,一藍一紫兩個極爲精緻的荷包,還有……
兩根手指拎着繡了青蛙的內褲,他黑了臉。這內褲一說還是他養傷的時候,青陽告訴他的。那次,得知青舒親手爲青陽做了這樣的兩條內褲的時候,他氣悶的差點吐血。沒想到,這令他氣悶的事情還在繼續。
“公子,公子……”顧石頭的聲音自外間傳來。
周伯彥胡亂把東西塞回包袱裡,正了正臉色,口氣不太好,“何事?”
顧石頭聽出公子似乎心情不太好,於是沒敢進裡間,站在門外吞吞吐吐地說,“古六公子他,他說,吃過了古小姐包的餃子,他才肯回京。”
“告訴他,愛回不回。”
“是。”顧石頭一臉興奮地跑出去傳話了。
不大一會兒,青陽去而復返,跑的小臉紅撲撲的。“哥哥,哥哥,小陽拿錯了包袱。”他把手中的往外一遞,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纔是送給哥哥的。”
周伯彥懷着複雜的心情,接過了包袱,看着青陽拿了炕上的包袱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
顧石頭往裡探頭瞄了一眼,“公子,您快打開看看。”
周伯彥正心氣兒不順,一個冷眼瞪過去。
顧石頭一縮脖子,跑的比兔子還快。
雖然鬱悶的恨不能把手裡的包袱丟出去,可有人到底還是捨不得,擺到炕上,解開系的活釦兒,攤開。
寶藍色入眼,某人的心情立馬好了許多。他把外袍拿起來,抖開看了看,嘴角忍不住上揚。除此之外,包袱裡還有一雙藍色緞面的冬鞋,兩雙襪子,和青陽的一模一樣的一藍一紫兩個極爲精緻的荷包。最下邊,還有古怪的四五寸左右長的兩個筒狀物,上面帶着三個長長的帶子。他覺得奇怪,拿起來看了又看,這才發現裡面夾着一張紙。
他展開,只見上面寫着:這是保護膝蓋的,稱呼它爲護膝好了。外層是棉布,裡層用了獸皮。用法很簡單,套到兩個膝蓋處,套在裡衣或棉衣的外頭都可以,三根帶子是用來固定和調鬆緊的。用了它,冬日裡騎馬,膝蓋不會凍壞。
到了這時,某人再不覺得氣悶了,當場試了起來。弄好了,還在地上走了走,心裡美的不行。
因爲是三十,要趕在鎮門關前去將軍墓燒紙錢回來。所以,下午的時候,府裡就準備齊全所需之物,由青陽帶着洛護衛及另四名鷹衛前往將軍墓。周伯彥和盧先生也一道去了。還有古管家,他得照應好一切,必須跟去。這一次去的,還有灝。因爲灝是將軍爹的義子。
青舒收好針線,換了身衣服,去廚房一陣忙活。周伯彥要參與包餃子,他一個成年男子,自然不能去食廳和女人們擠在一起包餃子。所以她安排好了,等餡兒調好了、面揉好了,就單獨拿出來一些,送到青陽的院子裡去。再把需要的案板、擀餃子皮的工具、蓋簾等送去,周伯彥、青陽和灝便能一起包餃子了。
天色黑透,青陽一行人終於回來了。丁管事一聲令下,廚房預備好的熱湯熱飯便端上桌,讓出門燒紙的主僕衆人用飯。
飯畢,廚房這邊一羣女人孩子聚到一起開始包餃子。
青陽這邊的包餃子事宜,青舒都安排妥當了,準備離開。周伯彥正好從外頭進來,他堵着門站了,不讓地方。
青陽和灝在換衣服,還沒過來。小娟被青舒派去做事了,這會兒也不在青舒身邊。屋裡,只青舒和堵了門口站的周伯彥兩人。
青舒知道他又要耍無賴了,便沒急着出去,而是退後,坐到了擺滿了傢伙什的桌前。反正青陽和灝馬上就過來,只要她不往他跟前湊,不給他揩油的機會,便沒事。
周伯彥笑看着她,“一起包餃子吧!”
青舒語意不明的唔了一聲。
他走了過來,坐進了她旁邊的椅子裡,伸手抓過她的一隻手,放在掌心裡,低聲問,“怎麼不送和小陽一樣的東西?”
青舒以爲他不喜歡護膝,“小陽又不會在冬日裡騎馬東奔西走!”
“我是說其他東西,爲什麼不送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了?衣裳、鞋襪、荷包……”她住了嘴,臉色微紅,使了力氣要抽回自己的手。
“怎麼不往下說了?嗯?”他自是不會讓她抽了手去,問題問的更是不懷好意。
她羞惱地瞪了他一眼,硬着頭皮說道,“就這些東西,還能有什麼?”她心中疑惑,他怎麼知道她送了小陽哪些東西?難道小陽還把自己的內衣拿出來給他看了不成?怎麼可能?
“下次記得送一樣的。”他理直氣壯地要求。
她的氣息一滯,“哼,既然要一樣的,那好,把護膝退回來。每人送的除了衣裳,就是鞋襪和荷包,多送你一樣,你就美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他突然湊近她耳邊,在她來不及躲開時,便低聲提了要求,“補上我的兩個內衣。”
她的臉從微紅,到整個紅透,只在一瞬間。她惱羞成怒,霍地站起來,用自由的一隻手去打他。
他早有準備,一把抓住她揮過來的手腕,微用力,把她整個人扯進自己懷裡。
她是被動撲進他懷裡的。不知情者見了,絕對會懷疑是她投懷送抱的。她這會兒還意識不到這些,雙手被人抓着,惱怒的她便張了嘴要咬他的手背。
他及時挪開了手,哭笑不得地道,“好了,好了,彆氣了,不鬧你了。”
她纔不信,咬不到他的手,便要咬他的脖子。只是,她沒能咬下去,眼睛盯着他的後方,整個人僵住了。這會兒,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察覺有異,摟了僵住的她的腰,回頭。不過,他臉上沒有任何尷尬之色,一臉自如地打着招呼,“來了怎麼不進來?站在門口做什麼?”
青陽噘嘴,慢慢蹭過來了,小聲咕噥,“哥哥不許欺負姐姐。”
她感動的差點哭出來。
青陽又道,“姐姐……欺負哥哥……可以。”
她悲憤,是周伯彥欺負她好不好,她哪裡欺負得了周伯彥啊!她忿忿,用已經自由了的手使勁兒往周伯彥胸口上捶了一拳。只是,她氣沒能出,反倒弄疼了自己的手。她覺得這日子沒法兒過了,她決定豁出去了。她雙手齊上,使勁兒捏周伯彥臉上的皮肉,並咬牙切齒地說道,“本姑娘再理你,就不叫古……”
“就跟我姓。”即便臉被捏的痛,可話接的那才叫一個及時。
她忿忿,臉也不捏了,揮開他放在她腰上的手,退開幾步,擡腳往他小腿肚上踹了一腳,怒氣衝衝地走了。
青陽張了小嘴,看的呆住,覺得彥哥哥好可憐。
雖被捏了臉,小腿肚上又捱了一腳,可是周伯彥的心情很好,非常的好。他向青陽招手,“過來,教哥哥包餃子吧!”
青陽往門口看了一眼,最後蹭到了周伯彥跟前,小聲要求,“哥哥,你不許欺負姐姐。”
周伯彥大言不慚地答應,“好。”立馬又補上一句,“姐姐可以欺負哥哥。”
青陽滿意,坐到周伯彥旁邊,準備包餃子。
門口,灝小聲叫了一聲,“小陽弟弟。”
青陽回頭,揚了笑臉招手,“灝哥哥快來,只等你一個了。”
只是,當他們三人坐好後,沒有開始熱火朝天的包餃子,而是盯着麪糰傻眼。因爲,他們沒人會擀餃子皮。
不多時,青舒去而復返,身後帶着小魚。小魚行過禮,淨了手,取了麪糰搓出細長條,弄出面乩(激)子,再擀出餃子皮來。
青舒在一旁手把手地教灝包餃子。不過,她腳下很忙,忙着踩可惡的周伯彥的腳。等她教會灝的時候,她踩了周伯彥不下十腳,然後心滿意足地帶走了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