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章

木芳夕這幾日並不出現在人前,以身體不適爲由躲在房間之中,種種事物只用左手來做,幾天訓練下來,一些尋常的穿衣吃飯的活,也難不倒她了,就是這製備膏藥的活計要細緻些,她目前還需要旁的人來幫把手。

青玉伺候着木芳夕用完了早膳,木芳夕看了看沙漏,還不到麗嬤嬤和文嬤嬤教她規矩的時間,想到自己那空空如也的荷包,笑着對青玉道:“青玉,幫我個忙。”

青玉連忙點頭。

木芳夕用左手將所剩無幾的藥材和器具在桌上擺好,笑道:“只有這麼點了。約莫半個時辰就能全部處理完。你幫我扶着這些。”木芳夕指了指桌子上類似盆盂造型、但只有巴掌大小、底部做成了細細的篩子、安着三個長而粗的腳的東西,隨手將一個小銀盆放在了那篩子的下面,調整了一下位置,這才含笑看着青玉。

青玉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木芳夕的指示,用單手固定好了那小盆,木芳夕這才慢條斯理地將細碎的藥材放進其中,拿着一個小銀杵,細細研磨。

青玉這纔看清楚,那篩子看似柔軟無力,但在木芳夕的動作之下,卻顯出了極大的韌性,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大小姐,這用的是什麼?”

木芳夕知道她問的是什麼,但笑不答,而是反問道:“你問這個,是想幹什麼?”

青玉愣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道:“能有這種韌性的金屬,若是運用在軍中,那弩車、弓箭甚至是刀戟的殺傷力,該增加不少了。”

蒼珣王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曾經替父出征,經歷過數次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在敵國中,他是個能止小兒夜啼的人物。如今蒼珣王被迫黯然從政局中心離開,唯一的依仗,便是這曾經跟隨他征戰沙場、忠心耿耿、百戰百勝的五十萬鐵騎。

青玉會有此打算,木芳夕也不算奇怪。且她如今的命運已經和蒼珣王綁在了一起,木芳夕倒是真不介意將這點配方告訴青玉——只是,保險起見,木芳夕不會將這個配方是自己改進的事實,告訴青玉。

想了想,木芳夕左手的動作不停,淺笑道:“這有何難?我託了月歌找了數家工匠,才總算製備出了這一套器具來,只是月歌並不瞭解這器具的獨特之處,想來也並沒有告訴你。你只需去問問月歌,就能知道是哪一家的工匠打造出了這些器具了。”

青玉當即敏銳地問道:“奴婢在意的是,這些器具所用的材料,也是那工匠製備的嗎?”

木芳夕笑了笑:“難不成青玉以爲,是我做的嗎?這些匠人多少有些祖傳的手藝,民間隱藏的高人,可多了去了呢。青玉若是有心,可多少注意着點,總能發掘到驚喜的。”

青玉看着木芳夕溫柔秀美的容顏,有個莫名的念頭一閃而過,卻沒有抓住,便沉默了下來。

不到一個時辰,木芳夕就將所剩無幾的藥材都處理完了,用左手將收集起來的藥粉都放進乾淨的廣口瓷瓶中,緩緩注入清水,搖晃了兩下,確認再沒有藥粉浮在水面上,才蓋上蓋子,避光放在了梳妝檯的銅鏡之後。

如今,木芳夕的梳妝檯上已經擺放了大小形狀各異的瓷瓶數十個了,全都是經過初步製備、安置在一邊的藥粉,卻不見木芳夕有任何要製備藥膏的意思。

青玉有些擔心,問道:“大小姐可是擔心着右手的傷,纔不方便製備玉肌膏的?”

木芳夕有些狡黠地笑了笑,道:“你家大小姐現在可不是隻有玉肌膏一個進項。且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本小姐就能發出你們的薪俸了。”

玉肌膏是暴利,但只能出售給愛美的女子,她手中這上好的金瘡藥,纔是她接下來主要的財務來源——金瘡藥這種東西,受衆廣不說,最重要的是,操作得當,它能對臨洛兩家的產業產生毀滅性的打擊。

木芳夕早就受夠了臨洛梁氏對自己的虎視眈眈和百般輕蔑折辱,不讓它大出血一次,實在是意難平!更何況,只有發薪俸的人才是這些僕從的衣食父母。這一點,木芳夕很清楚,不管在什麼地方,沒有足夠的銀錢,想做任何事情,都很容易陷入事倍功半的窘境。

青玉還想再問,木芳夕用左手自然地指了指沙漏,提醒了一句:“麗嬤嬤和文嬤嬤就要來了。”

話音剛落,麗嬤嬤和文嬤嬤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恭敬有禮,還有些標誌性的刻板:“大小姐安好,老奴前來拜見大小姐。”

木芳夕淺笑着起身,親自爲麗嬤嬤和文嬤嬤開了門,笑着將兩位嬤嬤迎了進來。

誰知,麗嬤嬤和文嬤嬤卻道:“大小姐,老奴已將所有能教導的內容全都教給了大小姐,而大小姐也學得很好,如今,是該大小姐去見人的時候了。”

前些日子,麗嬤嬤和文嬤嬤還只是讓木芳夕在自己的院子中行走坐臥、彈琴下棋,即使木芳夕表現完美,但那也是在人後,如今訓練已成,木芳夕自然是需要到人前去展示自己的。

木芳夕沒有想到這一點,而且她的右手刀傷還沒有好,雖說傷口在那上好的金瘡藥的調養下,已經開始結痂了,卻依舊不能做什麼大的動作,現在讓她出去見人……

麗嬤嬤和文嬤嬤做這個決定,是因爲不忿梁氏屢屢折辱木芳夕,此時見她面露猶疑,自然明白她在擔心什麼,麗嬤嬤當即淡淡地笑着安慰道:“老奴前幾天聽沈大小姐說過,今日城中貴女要在滄禮園中舉辦詩會,用的是慶祝立春到來的名目,端的是清新優雅,格調高貴。大小姐可要去散散心?”

女子舉辦的詩會,無外乎吟詩弄墨,不會有什麼大的動作,甚至是動作越小、越矜持,越能博取大家的好感和尊重。

木芳夕不用麗嬤嬤和文嬤嬤多說,就明白了兩位教習嬤嬤的好意,含笑點了點頭。

月歌這時候過來了,對木芳夕福了福身子,又對兩位教習嬤嬤行了禮,才緩緩道:“大小姐,夫人撤了對我們院子的禁令了。”

聞言,麗嬤嬤和文嬤嬤都露出微不可查的鄙夷神情來,木芳夕則笑了笑,道:“那是最好不過了。”

木芳夕看着月歌和青玉,道:“月歌,青玉,我想去滄禮園參加小姐們的文會,你們準備一下。”

麗嬤嬤緩緩道:“大小姐,且緩緩。這文會,並不是大小姐想去,就能直接去的。還需得有個引薦人才好。”

木芳夕含笑問道:“可是麗嬤嬤和沈大小姐打好了招呼,請她來做我的引薦人?”

麗嬤嬤點了點頭,道:“只是當時老奴有這個想法,卻不能確定大小姐是否有這個意思,只是和沈大小姐含糊做了個約定。現在時間還早,大小姐既然有這個心想去參加,不如先派人去沈府遞個帖子,也好讓沈大小姐有個準備。”

木芳夕連忙點頭:“還是麗嬤嬤想得周到。”

“因爲這是大小姐第一次主動和沈大小姐接觸,派個身份貴重些的去遞拜帖,是再好不過的了。”文嬤嬤提醒道,“大小姐可想好了人選?”

木芳夕笑着看着月歌,道:“這不是有現成的人了嗎?”

月歌抿嘴笑了笑,顯然也是樂意去沈府爲木芳夕遞拜帖的。

木芳夕很快就寫好了拜帖,讓月歌帶着去了沈府,和文嬤嬤、麗嬤嬤下了會兒棋,不到一個時辰,月歌就回來了。

月歌進了房間,對木芳夕福了福身子,才柔聲道:“回大小姐。沈大小姐請大小姐先在府中等她,文會下午纔開始,沈大小姐會先來見大小姐的。”

木芳夕有感於沈於玲的貼心,面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就連一向苛刻的麗嬤嬤和文嬤嬤都點了點頭,麗嬤嬤緩緩道:“孺子可教。”

想到那根本不服管教、只喜歡舞刀弄槍、脾氣上來誰都敢打的沈府大小姐,再想想麗嬤嬤這般評價,文嬤嬤臉上平靜的表情忍不住微微扭曲了一下。

沈於玲向來是個行動派,接了月歌遞上來的拜帖,飛快地和自家父親母親一起用完了早膳,換好了衣服,本想策馬前來木府,卻在摸去後院馬廄的途中被自家神出鬼沒的管家給攔了下來,無奈只能耐着性子,坐進了管家安排的轎子中,忍着轎子那慢吞吞晃悠悠的行程,到了木府門口。

忙不迭地將那些轎伕都趕走,沈於玲對木府的門房說了自己的身份,門房並不敢攔,只是放她進去之後,又趕忙去告訴了梁氏。

此時木合德已經出門去了,梁氏獨自一人在主院之中,聽了門房的通報,眉頭微皺,低聲喃喃道:“那下賤胚子真的和沈於玲這麼要好?”

想到舅舅的門生和沈於玲有婚約,梁氏緊繃的臉色緩緩好轉了些——是了,木芳夕那麼低賤的身份,如何能得了沈大小姐的青眼?想來是木芳夕毫無廉恥地用那一庒姻親來和沈大小姐攀關係吧?

思及至此,梁氏決定不能讓木芳夕佔了他們臨洛梁氏的便宜,起身整了整發髻,對侍女道:“去霽雪院。”沈大小姐獨自一人來拜訪木府,晴雪怎麼能缺席呢?

沈於玲進了木府,走了兩步,忽然覺得不對——客人來訪,難道不應該有個下人帶她去木芳夕的院子嗎?怎麼木府的這些下人一點規矩都沒有,竟然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站在小徑上,絲毫沒有要過來引路的樣子?

沈於玲想起梁氏和木晴雪在宮宴上的做派,心中不免閃過一絲鄙夷之情,反正她也不是什麼淑女,直接抓過一個家丁的領子,道:“你們家大小姐的院子在哪裡?帶本小姐過去!”

那家丁沒想到自己好好地走路,也能禍從天上來,他並不認識這位大小姐是誰,但看她通身貴氣、衣着十分考究,也不敢掙扎,老老實實地帶着她到了木芳夕的院子前面。

沈於玲一路走過來的時候就有感覺了,這位置也未免太過偏僻,現在看着木芳夕那怎麼看都不能算是“舒適”的院子,嘴角更是忍不住抽了抽——這傢伙的院子,也未免太寒磣了些吧?

幸而沈於玲並不知道這院子還是修葺過一遍的了,要是讓她看見木芳夕“原生態”的院子,指不定要怎麼嘲笑呢。

撇了撇嘴,沈於玲擡腳進了木芳夕的院子,讓宮女去通報了一聲之後,木芳夕帶着月歌和青玉親自到前廳來迎接她。

沈於玲對於月歌的感官淡淡的,但出於習武之人的敏銳觀察,她對於同樣身懷武藝的青玉倒是很有好感,一手勾着木芳夕的臂彎,沈於玲還能側着頭去逗弄青玉,笑道:“小丫頭叫什麼名兒?姐姐看你可順眼了呢。”

木芳夕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視線不受控制地也朝着青玉看了過去。

青玉面無表情地看了沈於玲一眼,微微垂下眼瞼,淡淡道:“奴婢青玉,承蒙沈大小姐錯愛。”

“哪裡是錯愛?”沈於玲有些興奮,嘿嘿笑着轉向木芳夕,問道,芳夕,青玉也會和我們一起去文會的吧?”

半個月前,沈於玲接到那文會的邀請是滿心不願意,奈何母親下令她在婚前一定要多和那些城中貴女們多多接觸,多學學人家爲人處世的方式,這才被逼着答應了那邀約。她本以爲這次參加文會又是要一個人枯站到文會結束,還要強撐着不在那一片酸文腐語中不睡着,沒想到喜從天降,不僅有了同伴,同伴還帶着萬分對她胃口的侍女。

只可惜,木芳夕完全不能領會沈於玲找到組織的興奮,略一遲疑,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沈小姐,青玉是蒼珣王的人,你並不能……”

“我知道我知道。”沈於玲老神在在地點點頭,道,“那是你未來夫君送給你的人嘛,我不會對她做什麼的。”

然而下一秒,沈於玲就放開了木芳夕,湊到了青玉面前,笑道,“反正距離文會還有一段時間,青玉妹妹,不若我們來切磋一把?”

青玉嚇了一跳,趕緊後退兩步,躬身道:“沈小姐不可。”

沈於玲依舊是興致勃勃的樣子,笑道:“有什麼不可的?告訴你,本小姐的武功承襲於峨眉,也在軍中學了些硬家功夫,可不是那些嬌滴滴的小姐,會輕易受傷。”

青玉沉默不語,只是又退後了兩步,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堅持。

沈於玲見她後退,心中越發癢癢,笑着更加湊上前去,拖長音了道:“青玉妹妹,你就答應了我吧,就這樣乾站着有多無聊啊——”

“既然沈小姐覺得無聊,讓老奴來伺候沈小姐,如何?”她們一行人本來就快要走到了木芳夕的房間門口,沈於玲說話的聲音又沒有刻意壓低,麗嬤嬤和文嬤嬤在房中聽見了沈於玲這般說法,麗嬤嬤當即就推開門走出來,對着目瞪口呆的沈於玲行了半禮。

文嬤嬤也跟着從房中走出來,面上帶着淺淺的笑容:“在老奴回宮覆命之前,沈小姐可答應了老奴一個要求,沈小姐如今可還記得當日誓言?”

沈於玲如同猝不及防被五雷轟頂了一般,全身僵硬,只需有人來戳她一下,就能化作塵沙,隨風而去。只是文嬤嬤這話如醍醐灌頂,讓沈於玲不得不清醒過來,頗有些尷尬地嘿嘿笑着,連忙道:“沒有忘沒有忘!本小姐說過的話,向來是一口唾沫一個釘……”

麗嬤嬤和文嬤嬤看着她的眼神中齊齊流露出不贊同的神情來,麗嬤嬤的眉頭還微微皺了起來。

沈於玲一看這兩位嬤嬤神情不對,條件反射地覺得手心都隱隱作痛了起來——想當初,那痛不欲生的兩個月就是這樣,一旦兩位嬤嬤有什麼不滿意了,就會抽出戒尺來打她的掌心!天知道她離開學堂多少年了,竟然還會被人抓着打手心!也是奇恥大辱!

就在沈於玲蠢蠢欲動地想要逃跑的時候,一名宮女來報:“大小姐,夫人帶着二小姐來了。”

就在那名宮女通報後不久,梁氏就帶着木晴雪一起進來了。因爲有沈於玲在,梁氏並沒有如同以往一般,盛氣凌人地將所有侍女一併帶進來,身邊只跟了兩個貼身伺候的侍女和嚴嬤嬤。

梁氏進來之後,就看見一行人站在木芳夕的門前,沉默地看着她和木晴雪,心中頓時有些微妙的不安,但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

溫柔淺笑着,梁氏緩步上前,先是柔聲叫了木芳夕一聲:“你這丫頭,府上來了這麼貴重的客人,你竟然不上報給母親,也是太調皮了一些。”

木芳夕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沈於玲

還沉浸在文嬤嬤和麗嬤嬤嚴厲懲罰的回憶中,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對於梁氏的話更加沒有反應。

梁氏也不惱,又笑了笑,道:“不過沈小姐來者是客,不管在哪裡院子裡,都是要被好好招待的。”言下之意,是在向沈於玲說明,木芳夕沒有那個能力、甚至是沒有那個資格來招待她了。沈於玲這才反應了過來梁氏的意圖,連忙笑道:“樑夫人不用忙了,我和芳夕說說話,並不會耽擱太長時間的。”言下之意,是在告訴梁氏,她這次來,不過是爲了木芳夕,旁的什麼阿貓阿狗,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帶着去吧——她堂堂沈大小姐的時間,是誰想佔用就能佔用的嗎?

梁氏遲疑了一下,木晴雪就笑着上前,一臉的天真爛漫,道:“沈姐姐,妹妹我這幾日承蒙太后錯愛,在宮中也住了幾日,心中有好多話想和沈姐姐說呢。”

沈於玲和歐陽瑾修交好,經常出入皇宮,有時候玩的時間太晚了些,還會直接宿在歐陽瑾修的宮殿之中。而木芳夕雖說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但不曾有一日在皇宮中自由自在地行走過,更別提留在皇宮過夜。木晴雪特意提起了這個,就是爲了要讓沈於玲看看清楚,誰纔是和她身份地位甚至是經歷都最般配的玩伴。

沈於玲向來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矯揉造作的女子,更何況之前太后壽宴之上,木晴雪和她藉由姻親拉關係的舉動更讓她倒進了胃口,此時臉色一冷,正要訓斥,卻被木芳夕捏了捏後腰,差點沒驚叫出聲來。

木晴雪見沈於玲臉色突變,還以爲發生了什麼,趕緊頗爲關切地問了一句:“沈姐姐,怎麼了?”

沈於玲不明所以地看着木芳夕,見她似乎正朝自己使眼色,奈何她根本就看不懂木芳夕的眼神,想也沒想,簡單粗暴地做了決定:“啊,時間差不多了,芳夕我們走吧!”

梁氏和木晴雪根本沒想到,沈於玲纔剛剛來,就要走了嗎?一時間兩人也愣住了。

木芳夕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不好在梁氏和木晴雪面前駁了沈於玲的話,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和文嬤嬤、麗嬤嬤告別之後,又對梁氏行禮告別,這才和沈於玲一起離開了木府。

出了木府,沈於玲伸了個懶腰,將木芳夕拉進了一家茶舍,要了一間雅間,進了門去,一把摘下頭上的紗帽扔在桌上,哼哼了兩聲。

木芳夕有些無奈:“我讓你不要得罪木晴雪,你怎麼直接就拉我出來了?”

沈於玲嗤笑了一聲:“不要得罪木晴雪?你幹嘛那麼高看那個蠢貨?”

木芳夕白了沈於玲一眼,淡淡提醒:“太后不止一次口頭上說過,要讓木晴雪入宮爲妃。”木芳夕根本不是高看木晴雪,只是她是太后定下的要進宮爲妃的女子,而沈家和皇帝的關係極爲要好,偏偏木晴雪智商不高,嫉妒心卻很強,心思又狠毒,木芳夕不願讓一個木晴雪,影響了沈家和皇上的關係。

沈於玲也不是個笨人,當即就明白了過來,卻不在意,擺擺手,道:“你瞎操什麼心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現在朝堂上主事的並不是皇上。更何況,我們沈家世代忠良,又手握鎮守西北的三十萬鐵騎,即使將來皇上熬死了太后,真正掌握了權勢,也不會因爲一個宮妃,而寒了千萬將士的心!”說到最後,沈於玲的語調已經變得分外篤定。

木芳夕想了想,忍不住笑了笑:“是我狹隘了。”

是啊,這天地之大,命運之詭譎,哪裡總能讓這後宅之中的陰私所影響的呢?

沈於玲沒個正行地歪靠在雅間中的矮榻上,對木芳夕擡了擡下巴,懶洋洋道:“距離文會開始還有三四個時辰呢,這麼長的時間,你可想好去遊玩的去處了?”木芳夕眨了眨眼睛,看着沈於玲:“論起這遊玩的去處,沈小姐纔是箇中好手,不是嗎?”

沈於玲面上露出厭惡的神情來:“我的婚期,就在下個月,你知道吧?”

木芳夕想了想,才發現時間如流水,不知不覺一個多月就已經過去了,心中不由喟嘆,點了點頭。

“那不知名的小子仗着有皇上賜婚,膽子大了,竟敢去梨園茶肆等本小姐玩樂的地方找我,還說什麼要我守婦德。”沈於玲冷笑一聲,像是趕蒼蠅一般揮了揮手,“那天本小姐心情不好,那不知名的小子還要湊上來,被本小姐一刀捅了。”

木芳夕的表情瞬間僵硬,想了半天,都沒想到合適的話,只能沉默地看着沈於玲,示意自己在聽。

沈於玲面上嘲諷的神色更重:“本小姐不過是捅了他的左手,下手已經是極有分寸了,那小子叫得就跟被人強暴了似的。嘖,果然是軟腳的玩意兒!”

木芳夕覺得,這個時候表現得安靜如雞,是一個挺好的主意。

“但是我爹孃顯然不這麼認爲,我爹將此事壓下之後,就禁止那些梨園茶肆接待本小姐玩樂。所以,本小姐這是沒地兒去咯……”沈於玲說到最後,露出一個相當無辜也相當無奈的表情來。

木芳夕沉默了片刻,見沈於玲並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只能硬着頭皮說了一個提議:“那……要不我們就在這雅間之中稍坐片刻?”

“好啊。”沈於玲道,“稍坐片刻之後呢?我們要去哪裡玩?你不會想把這三個多時辰的時間都消磨在這雅間之中吧?”

木芳夕出門的次數極少,而且出門在外的回憶中多半有不好的記憶,這一時半會兒的,也想不出什麼好的去處來。

月歌想了想,低聲問了一句:“大小姐要是願意,可以帶沈小姐去蒼珣王府中游玩。”

木芳夕頗爲驚訝地看着月歌。

月歌笑着道:“大小姐莫不是忘了,殿下府上的花園是極美的,更何況,沈小姐將門虎女,若是覺得無聊了,府中也有演武場,殿下手下還豢養着一些高手,能和沈小姐切磋切磋呢。”

這句話一下子戳中了沈於玲的癢處,她被父親母親聯起手來看管了好一陣子,骨頭縫裡都發癢,驟然聽說還有這麼一個可以讓她活動筋骨的好去處,當即就和月歌一起攛掇起了木芳夕:“芳夕!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就去你那未來夫君的府上!走吧走吧,我們現在就出發!”

木芳夕都要被她拱倒在地了,頗爲無奈地按住沈於玲的手,轉向月歌:“這個時候,殿下不是還在早朝上呢嗎?我們事先並未層遞拜帖,就這麼直接過去,會不會不妥?”

月歌抿嘴笑了笑,道:“大小姐此言差矣。大小姐是殿下未來的正妻,闔府上下誰不認得大小姐?如何敢阻攔。更何況,殿下身體不適,從大小姐遇刺之後,就一直在府中養着,這幾日都不曾去上朝。大小姐不管什麼時候過去,都能見到殿下的。”

木芳夕被月歌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開口,就聽沈於玲開懷大笑地戳了戳她的側臉,道:“哎呀芳夕!你臉紅了你自己知道嗎?”木芳夕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板着臉,道:“再胡說,就不帶你去了!”

沈於玲這才舉起手投降,滿面含笑,道:“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你就不會臉紅了嗎?走吧,我倒要看看,蒼珣王那樣的男子,能佈置出如何‘極美’的花園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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