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武術是件辛苦的事情,但是幾個孩子都能堅持,甚至互相比着,誰也不願意被人笑話不堅強、不勇敢。就連女孩子都不願意落後,鄭敏不用說,來自男女平等的時代,在大將軍府裡又沒什麼人約束,越來越像個野孩子。但是杜嫣然也不服輸,咬着牙堅持,就讓人刮目相看了。
鄭敏還老逗她,“姐姐你堅持不了,就歇着去啊。”換來杜嫣然一個白眼。
除了簡單的武術套路外,每天早晨他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馬步衝拳。大將軍說了,想讓別人不能輕易打倒你,首先要學會站穩,站都站不穩,還能幹什麼。大將軍來說了,別小看這馬步衝拳簡單地重複練習,好處很多,可以增加手臂的力量,學會發力,穩定下盤……
只是練習也很枯燥,貴在堅持,每天半個時辰,幾個孩子就覺得很累很餓了,結束練習,大家在吃飯的時候,都是狼吞虎嚥的,不用說幾個男孩子,就是女孩子也是大口吃飯,顧不上說話。這倒是練武的另外一個好處,每個人的飯量都變好了,身體也結實了,後來秦巍和杜嫣然回家,每次要吃兩碗飯,還說沒飽,家人都嚇一跳。
尤其是杜嫣然,母親看着她都有點發愁了,這麼健壯好嗎?咱家的孩子可是大家閨秀來的。至於杜嫣然有次回家跟父母說得話,愈發把母親給氣死了,她說:“都怪爹爹沒讓女兒好好學算術,有幾次都被先生留下加課,其他人都去挖土、種地去了,只有女兒被留下了,哎……好羨慕他們,我也好想去挖土,去種地……不說了,越說越煩。”聽見這話的杜翰林夫婦都呆滯了。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杜嫣然不光愛上種地,還愛上放羊。
鄭敏本來讓林忠養了小羊,每天讓下人煮一碗羊奶給她喝,後來又慫恿祖父和她一起每天早晨喝羊奶,這些小事,大將軍都會遷就孩子,更何況羊奶喝慣了還不錯。等小夥伴們來了,鄭敏就把這個推薦給大家。
男孩子一聽說喝羊奶能長高,又見大將軍也喝,再看大將軍挺拔的體格,立刻不再笑話鄭敏乳臭未乾,也加入了每日喝羊奶的行列。至於杜嫣然本來嫌腥不喝的,但是鄭敏說喝羊奶皮膚白皙細膩,好像漢朝宮裡的妃子都用這個美白養顏,於是大將軍府裡就有多了一個羊奶的推崇者。如今家裡養了三隻羊了,林忠又要讀書、又要練武、又要給鄭敏當護衛,沒有時間當羊倌兒了。管家就安排了別的下人管着三隻羊,無事就把羊關在羊圈裡。
杜嫣然對溫順的小白羊特別有好感,連阿黃都靠後了。每天無事的時候就跑去餵養,跟小羊說話,後來聽說需要放羊,就自覺地扮起了牧羊女。將軍府裡別的不多,就是空地多,今年春天雨水也好,有些空地長了大片的野草。杜嫣然就找個小皮鞭,輕輕地趕着三隻小羊去吃草。身後跟着一串人,有翰林府跟來的,也有將軍府好心來相幫的家將們的家眷。
不管別人怎麼想,杜嫣然覺得很愜意,在這裡不用裝淑女,不用講究笑不露齒,不用太多忌諱,第一次覺得這麼悠閒自在。不光是她,秦巍在大將軍府裡也少了好多迂腐,多了些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活潑。
尤其每天的的算術課也減到了一個時辰,杜嫣然就更開心了,她終於可以有時間趕上大家了。先生也發現一上午都上算術,大家最後都昏頭昏腦,所以減爲一個時辰,半個上午,然後留些課業,讓學生自己去消化,免得太難,大家吃不透。
所以上完了算術課,還有不少時間,大家就自覺地種地去了。受了大將軍和鄭敏的影響,大家一點不覺得種地有什麼丟人的,甚至連公子小姐的下人們要幫忙做活,都被自家主子趕開,生怕被剝奪了田園之樂。
白三公子進到菜園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公子小姐們熱火朝天、嘻嘻哈哈地做農活的場景。
白三公子在那裡站了一會兒,好像沒有人發現他,白三公子有點不開心,這些人是怎麼回事,難道我這個被譽爲“謫仙人”的世家公子還不如土好看嗎?於是就咳嗽了一聲,“嗯哼!”
這下大家都看他了,白三公子矜持地微笑一下,把摺扇打開,搖一搖,他長一雙鳳目,眼角朝上略挑,脣紅齒白一個翩翩公子。
鄭敏叫了一聲:“小白你來了,”轉回頭去跟夥伴說,“禮部侍郎白大人家的三公子。”大家客氣地點點頭。
但是,小白很快發現所有人的視線繞過他,看向了他身後的仙鶴。小白做出非常謙虛的樣子說,“不過是近日作了一首新詩,陛下就賜我養鶴三日。我怕怠慢了仙鶴,所以走到哪裡就讓仙鶴與鶴奴隨行。”
大家一聽,哦?是來顯擺的呀……
不過仙鶴真是稀罕玩意兒,前朝皇帝還封了御花園裡的仙鶴做三品大將軍呢。後來義軍打到京城外,眼看就要丟了皇位,僞秦的皇帝急了,就許諾誰能打退義軍,就封誰爲大將軍。結果非但沒有激起鬥志,反而被將士譏諷說,你不是御花園裡養着兩隻大將軍嗎?讓你的仙鶴大將軍去禦敵呀?昏庸的前朝皇帝就這樣因爲享樂和荒唐丟了江山。
本朝皇帝吸取教訓,雖然也在御花園裡也養着仙鶴,但是不會過度擡舉個畜生,反而還會拿仙鶴賞功臣。但是因爲仙鶴不好養,有時候賞賜下去,沒幾天死了,大家都不高興。所以最後就變成,賞賜養鶴幾日,再把皇家的鶴奴一同賜下,供臣子觀賞幾日,再送回宮中。
秦巍認識白三公子,於是就問起來,“人人都知道白三公子的詩做得好,又有什麼新作了嗎?”
白三公子謙虛地說,“陛下知道我愛作詩,昨日宣了我進宮以仙鶴爲題目作詩,陛下說我作得好,就賞我養鶴三日了。其實那詩做的倉促,真是愧不敢當啊。”
不錯,白三公子作詩作得好,京中人人皆知,這是一位神童,六歲便會寫詩,七歲就會作賦,連詩集都出過了。每有新作發表,必被衆人追捧、傳抄。如今十三歲了,好穿白衣,氣度出塵,據說還跟修道的祖父學過道學,被京中一些好事者推崇爲“少年謫仙人”。過了年,登門說親的官媒就沒斷過,至於私媒,抱歉,白家都不讓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