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膽小的聽見說皇上準了的,還有聖旨,就怕了,往後退,倒是後面站着的媳婦和爹孃往前推,還小聲說,“怕啥,鄉里鄉親的,還能把你咋樣?”“我就不信他以後不回來!”“他祖墳還在這兒呢,跑得了人,跑不了墳。”
大將軍耳力好,聽見他們說什麼,就眯起了眼睛。
管家一看大將軍這是動了怒了,趕緊出來訓斥,“我家大將軍這是領了皇命的,你們要幹啥?抗旨不尊可是大罪,都不管王法了嗎?!”
幾個家將也在後面喊,“真該叫了縣令過來。”“這庶民還欺壓官員了,真沒見過。”
大將軍掃了一圈,村長沒來,雖然村長沒來,但是他未必不知情,人羣裡也有他小兒子,在後面縮着,孬種。大將軍吩咐一個家將去請村長,另外一個去請縣令,以喝酒的名義去請。
大將軍再看着這一羣人,平靜地問,“你們堵在這裡總有緣故,說說吧,想幹嘛?”
一個家將從路邊找了塊還算平整的時候抱過來,大將軍撩起衣襟坐下,等着那些人說話。結果那些烏合之衆,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說話,都想別人去得罪人,自己沾光。大將軍也不急,等着。
過了一會兒,鄭興旺被推出來了,硬着頭皮說,“大家都說,大將軍自從發達了,就沒回過老家,只讓人捎點錢回來,讓人代替祭掃。我們這些鄉親、族人都不沾光。”看見大將軍斜睨着他,似笑非笑,鄭興旺左顧右盼一會兒,大着膽子說,“大夥兒也沒別的意思,就想讓大將軍幫幫前程,讓我們也……也做做官啥的。……那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也是人之常情。”
大將軍笑了,“你這話是誰教你的,你媳婦兒?那個什麼桃紅?成天想往我府裡做奴才的那個?”
鄭興旺尷尬地笑,“桃紅比我有出息,……識文斷字的,本來該做官夫人的,跟了我……個沒用的莊稼漢,……五叔要是提攜我,我在……媳婦面前,嘿嘿,也才能擡得起頭。”
大將軍嘆口氣,“興旺啊,你看你連句話都說不清楚,還當官?你識得幾個字,你會寫奏摺嗎?”
“桃紅說,當官的不用自己幹啥,自有手下人的。只要有官威,有靠山就行了。”鄭興旺還挺有自信。
鄭敏哼一聲,“就知道這桃紅不老實,壞事都是她乾的!”
管家都生氣了,“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一口一個桃紅說,讓你媳婦去做官好了。”
大將軍制止他,“我是個武將,只能舉薦武人,你們當中誰勇武過人,我推薦他去當兵,上戰場,殺敵立功,也搏個封妻廕子。”
一聽上戰場,大家都不吭氣了。還殺敵立功,敵人哪是那麼好殺的,別被人殺了,多少當兵的死也白死了。不用看別的,大將軍身後這些也都上過戰場,缺胳膊瘸腿的,看着都瘮的慌,可不能去戰場。
一個婦人忍不住了,“讓你關照俺們家男人當個官兒,你就把俺們男人往死路上送,良心呢?還是一個村兒的呢。一點光都不讓沾。”
大將軍就擡起自己的胳膊,擼起袖子,一條胳膊上一尺長的大疤,“你們覺得我大將軍是多舒服就掙下的,再看看我身後這些人,都是國家的功臣,如今也只在兵部做了吏員而已。”
看看這些異想天開的人,大將軍問,“你們誰的功勞比我身後這些更大?他們纔不過是個普通小吏,你們倒要做官,憑什麼?”
“憑啥?就憑俺們是你族人,你就得照顧,你身後的人又不跟你一個祖宗。大將軍,這老祖宗可看着呢,你今兒就給俺們個交待,能讓俺們多少人做官?”一個老漢出來說話了,大將軍一看,這人比自己輩分長,自己叫他三叔的。
鄭敏氣得忍不住說,“你們攔着不讓祭祖,你們纔是對不起祖宗。”
那老漢板起臉訓斥,“誰家娃娃,管起大人的事來。不懂規矩,該好好管教。”
鄭敏頂他,“我自有祖父管教,不勞你老人家操心。你老人家也沒資格管我,你連聖旨都敢不尊呢,還懂什麼規矩。”
老漢氣得鬍子翹起,正要發作,大將軍阻止了鄭敏,讓她站到身後去,林忠過來把鄭敏帶到後面。
大將軍問,“那您老人家說說,你們想要幾個官兒?”
聽了大將軍的話,那羣人覺得有門,竟真的去商量了,他們把身邊的人盤點一下,想出去做官,又有點本事的,有11個。
於是那位三叔就代表大家發話了,“也不多,就11個,不爲難你吧。你一品大將軍,安排上11個官兒,那還不跟喝涼水似的。”
大將軍冷笑,11個官兒,虧他們還覺得自己不貪心。
“我說過,我是武將,只能推薦武職。……林忠。”
“小的在!”林忠響亮地答應一聲,站出來。
“林忠還是個孩子,他前些日子立下大功,卻因爲年紀小,還個吏員都沒當上。你們跟他過招,贏了他的再說話。”大將軍冷靜地說。
莊稼漢都有把子力氣,這裡面也有個別練過把式的,欺林忠年紀小,就不放在眼裡。
一個站出來,林忠向他行禮的時候,就衝過來要抓林忠。林忠一個側身,劈手抓住他手腕一擰,那人嗷一聲叫,林忠又攻他下盤,一個絆子就讓他四腳朝天。
那人捂着手回去,另外一個大漢出來,卻是手裡拿了一個大棒,帶着風聲劈下來。林忠避過鋒芒,團身一轉,轉到那人背後,將他一推,那漢子摔個狗吃屎。
“好!好!再來一個!”鄭敏巴掌都拍紅了。
大家都想笑不太敢笑,要麼忍着,要麼偷笑。林忠聽到鄭敏叫好,有些不好意思,臉紅了下。
兩次都是一招制敵,這下那夥人不敢再小瞧林忠,也沒人再自討沒趣。
後面的老黑喊,“林忠小子練得不錯,師傅們沒白教你。我說,對面的,你們什麼時候打敗我們的徒弟,再來跟我們戰!”
對面的一看,徒弟已經這樣了,後面的那些凶神還不知怎樣厲害,而且,那樣厲害的也不過才撈了個吏員。
想到這裡,有人就灰心了。
可三叔不死心,就朝大將軍喊,“五小子,你今天給個準話,你是幫還是不幫!少來爲難人,耍俺們呢!”
“幫,怎麼不幫,可是這武將要是沒有武藝,豈不是上戰場白白送死,我不能坑害鄉親族人。誰要是在林忠手上走上三招,我保薦他到邊關去當個小校。”
其他人都不吭氣,三叔也開始耍賴,“我不聽你說這,你今天就說吧,給幾個官兒當,要不你今兒就別想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