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兵部事務多,大將軍一白天都沒有回府。
鄭敏在園子裡拾掇着花草,等着祖父回來, 然後祖父一直沒有回來, 她卻等到了太后懿旨。
“太后宣臣女何事啊?”
“進了宮自然知道了。”宮中的嬤嬤冷着臉。
鄭敏心中一沉, 此行恐怕不善。再想起之前自己曾經在皇后壽宴上, 說起過“孝道大過天”不合理。看來是東窗事發。
鄭敏藉口換衣服想傳遞消息出去, 嬤嬤不準,催促她快走,鄭敏擡腳讓她們看自己腳下的泥巴, “我剛做完農活兒,能否讓我換身乾淨衣服, 怕衝撞了太后。”
宮人一看, 只得讓她更衣。
鄭敏讓青草和錢婆子跟着自己進屋, 然後小聲告訴錢婆子,“到外院去找林忠, 讓他去尋祖父,就說太后讓我進宮,宮人臉色很難看。讓祖父速來接我。”
宮人在外面一直催,鄭敏只好隨他們走了。
一路忐忑來到念慈宮,一進屋, 太后就讓她跪下, “不跟你廢話, 我最後問你一次, 讓你侍奉皇子, 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鄭敏知道今天要有大麻煩了,但是寧可受頓折磨, 也不能入宮,“我不離開祖父。我不嫁人。求您,別讓我們骨肉分離。”
“骨肉分離?你這是指責起我來了,好啊,給你臉,你還不知好歹了。二皇子因爲你都被人笑話了,你可知道!”
太后指着鄭敏怒斥,“好言好語,說給你聽,你不理會。還敢嫌棄起皇家的人來了。你屢次言語衝撞皇族衆人,一直不曾責罰你對皇家的不敬,是因爲你家長輩爲國效忠,才寬待了你。可你不受教,一再地做錯事,不知悔改。一回二回地下皇家的面子,不就是仗着你祖父的臉面,哀家告訴你,你那祖父還沒這麼大臉面。”
鄭敏弱弱地解釋,“臣女剛十二歲,還不到成親的年紀。”
“你可以先成親,到了十五再圓房。”太后徐徐地說。
鄭敏看看推脫不過,咬牙搖頭。
太后冷笑,“你父親爲國捐軀,你卻不忠。今日,替你父親教訓你。來呀,掌嘴!”
鄭敏心想,皇帝因我一句話,打了潘老夫人,今日皇帝的娘就要打我了。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已經有人抓住鄭敏雙臂,前面一個嬤嬤已經扇起耳光來。鄭敏瞬間頭暈眼花。此時,便是常年練功,也無計可施,總不能在太后宮裡打人吧。
鄭敏只得要緊牙關,免得牙齒鬆動。
等打完10記,太后又問,“聽話嗎?”
鄭敏開始大聲哭叫,“太后好痛啊,嬤嬤手重,打壞我的耳朵了。我聽不清聲音了。”嬤嬤暗恨鄭敏給自己一個罪名,但是下一次打的時候手到底輕了些。
再打完10記,鄭敏覺得實在不能這樣扛,於是假裝暈倒了,太后不爲所動,命人用水潑醒。
鄭敏趟在地上耍賴不起,太后讓人拖起再打,這時,安樂王闖進來,抱住鄭敏,“別打了,皇祖母,看在大將軍面上,看在她爲國家死去的父母份上。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反而連累祖母的名聲。”
皇太后正爲晚輩不孝煩惱呢,如今連孫輩也來頂撞,就叫身邊的人去拉開。哪知道,常年習武的安樂王,根本拉不開,他死死抱住鄭敏,還威脅宮人,“你們若是傷了皇子,父皇不會饒了你們全家。”
宮人聽了,就不敢近前了。
太后大怒,“你們怕皇帝,就不怕我?給我上去,不然立刻砍了你們的頭。”於是,宮人又上前拉扯。
安樂王實在無法,他已經看見鄭敏被打暈,被水潑醒,再打真出人命,而且大將軍豈能善罷甘休。太后是糊塗了,這是要跟陛下鬥個高下嗎?天家母子鬥起來,豈不讓人笑話!
安樂王推開衆人,拉着鄭敏就往出跑。
而此時,皇帝的御書房裡也有人緊急來報,說大將軍已經跪在宮門口了,求皇家放他孫女出宮,他會帶着孩子立刻離開京城。
皇帝才知道,原來太后宣了大將軍的孫女進宮,而且好像是要教訓的。
皇帝嘆口氣,太后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果然是老了,被人挑唆了,就糊塗起來。早年還知道讓自己記得大將軍的功勞,還說大將軍救過自己母子姓名。現在是怎麼了,明知道大將軍只這一個親人了。
皇帝命人火速前去慈寧宮帶鄭敏出來,自己也隨後趕過去。
而此時,鄭敏已經不在慈寧宮中,被安樂王拉着,跑去了大皇子宮中。大皇子正在院中賞花,就見兩個人跑進來,立刻就關上門。大皇子吃驚地看着闖進來的人,侍衛也大喊一聲,“什麼人!”
來人一回身,原來是安樂王,太子笑了,正想說他淘氣,就看見安樂王還拉這一個人,是個姑娘,渾身是水,臉都腫了,狼狽得很。
wωω¸ тtkan¸ ¢ ○
安樂王解釋,“太后要打鄭小姐,不是,已經打了,還要打,我去的時候,都打暈了,又用水潑醒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大皇子再看臉被打腫到都看不出是誰的鄭敏,也是無語了,太后這是爲什麼呀?就因爲她說了對孝道的理解?這是太后對皇帝不滿啊。
外面追趕的宮人已經在敲門了,大皇子和宮人急得團團轉,往哪裡藏?宮女說,“箱子,箱子裡!”
安樂王拉着鄭敏就進了一口大箱子,宮女趕緊扣上,還落了鎖。
大皇子讓人開了門,追趕的人問有沒有看見安樂王和鄭小姐。大皇子說,“看見了。”
箱子裡的兩個人要嚇死了。
大皇子又說,“他們從角門跑了。”
追趕的宮人腳步聲遠去了,箱子裡的兩個人送了一口氣,安樂王一看自己和鄭敏擠成一團,自己還緊抱着她,趕緊道歉,“對不住,剛纔有些着急了。”
大皇子趕緊讓把箱子開了,“你們沒事吧。”
“嚇死了,大哥,你說看見我們的時候,我倆在裡面嚇死了。”安樂王撫着胸口。
“什麼話,我會出賣弟弟嗎?”大皇子突然覺得經了這件事,自己和五弟真的像親兄弟一樣親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