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鋒輕柔的喚她三聲,沈嬋兒微微睜開眼睛,見到近在眼前的男子,忽然渾身一緊,猛吸一口冷氣,一臉的驚恐。
“別怕,是我。”
南榮鋒趕緊將她抱在懷裡,連連安撫,沈嬋兒此刻已經緩過來,確實是南榮鋒,剛纔那段危險已經成爲往事,過去了。
她鬆了一口氣,舒服的窩在南榮鋒的懷裡,排解剛纔的恐懼。
“嬋兒,你不生我的氣了?”南榮鋒想了好久,還是問出口,沈嬋兒久久沒有說話,南榮鋒以爲她還在生氣,或許還不想跟她說話,以爲她不會再說話,只聽沈嬋兒輕輕的道。
“那你告訴我,你與周娉婷計劃了什麼?”
南榮鋒抱着她,將下巴頂在她的頭頂上,一邊拍着她的後背一邊娓娓道來。
“你剛出了周府,周小姐便來了消息,說你可能會回府,讓我在府中等你,我那時已經在視察前線的路上,聽到這個消息,就日夜兼程的往回趕了,沒想到在路上碰到了你,幸虧……我回去了,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慶幸過自己的決定。”
沈嬋兒聽了之後心中暖暖的,不禁又往他的懷裡鑽了鑽,緊緊的抱住他的胳膊,輕聲道。
“她已經將一切都告訴了我。”
南榮鋒打斷她:“水快涼了,我抱你去泡一泡,你會舒服一些。”
沈嬋兒點點頭,沒想到南榮鋒要親手爲她脫衣服,她羞紅了臉,緊緊閉起眼睛,閉上眼睛之後各個感覺都十分敏感起來,感覺到南榮鋒的手輕柔的拂過一寸寸肌膚,慢慢將她全身的衣服脫下來,緊接着,他的脣落了下來,吻了幾處,便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等下我再告訴你,我有多想你。”
南榮鋒剛抱起她時,沈嬋兒明顯感覺到一根硬物,她咬了咬嘴脣,紅着臉將自己縮在他懷裡,不敢去看他。
南榮鋒看她小鳥依人的樣子,心花怒放起來,輕笑一聲,將她放在水桶裡,水桶裡的水溫度剛剛好,沈嬋兒舒服的哼了一聲,身上的疲乏漸漸緩解起來。
南榮鋒拿起水舀子,將熱水慢慢淋在沈嬋兒身上,就像是在照顧一件珍貴的寶貝,沈嬋兒擡起眼睛,靜靜的看着他,兩人經歷了很多,又痛苦,有誤會,有危險,有理解,總該好起來了。
南榮鋒知道她在看着他,並沒有擡起頭來,他低着頭,慢慢淋水,表情很安詳,靜靜的道。
“其實,答應周娉婷採納這個計謀,我還有另一層心思。”
沈嬋兒本來已經半睡半醒,忽然聽他這樣說,便緩緩睜開眼睛,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南榮鋒依舊沒有擡頭,緩緩道:“因爲鄭白羽,我知道,鄭白羽來過,是你親自送他離開了南榮府。”
沈嬋兒一愣,漸漸皺起眉頭,道:“然後呢?”南榮鋒放下水舀子,擡頭看着沈嬋兒,道:“我想知道,當你離開了南榮府,會不會選擇去找他,我能感覺到你對他的掙扎,我這樣做,是我真的在乎你。”沈嬋兒大口大口喘着氣,原來這一切不禁因爲南榮鋒的大計劃,還有他的小心思,沈嬋兒冷笑一聲,雙眼通紅,看着他道。
“你可真會利用機會啊。”
南榮鋒皺了皺眉頭,看着她道:“我不想再繼續隱瞞你什麼,這件事過後,我也終於明白,我不想讓你冒險,所以一次次將你從我身邊推開,但是這樣卻反而將你推進了火坑,所以,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你都會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件事也一樣,我不想再隱瞞你任何一件事。”
沈嬋兒現在真的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堂堂南榮七爺,竟然也會用這種幼稚的辦法來試探她,她這是幸運還是可悲?
沈嬋兒悲傷的閉上眼睛,心裡很疼,她需要時間緩一緩。
她道:“你出去吧,我想靜一靜。”南榮鋒點點頭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你一定會是這個反應,明日,明日我就要上前線監軍,如果你原諒了我,就在雞鳴三聲之時來找我,若是你還有氣,我不會勉強你,你安心留在府裡照顧孩子們,我會盡快回來。”說完,南榮鋒皺起眉頭,留戀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門去,吩咐門外的丫頭道。“等夫人叫人,你們就進去把水桶擡出來,不要打擾夫人,若是長時間沒動靜,便來尋我,懂嗎?”
門口站着的是小蝶,她點點頭應了一聲,轉身恭送道。
“七爺慢走。”屋裡的沈嬋兒靜靜的坐在水桶裡,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心中很亂,他明日就要上戰場,現在南榮軍連連敗退,只因爲他在意她的安危,現在他返回戰場,是不是真的有危險?
沈嬋兒忽然想到一個東西,她將目光轉向梳妝檯,裡面放着她與南榮鋒新婚時的匣子,裡面還放着南榮鋒抓過的那隻新婚荷包,上面繡着鴛鴦戲水,圖樣很是好看,而南榮鋒那隻匣子裡面卻放着另外一些東西,他要上戰場,寫好了休書放在裡面,若是他死在戰場,府裡的人肯定會收拾他的遺物,會將那封休書找出來,她便自由了,若是他活着回來,他的東西也沒人敢動,自然沒人知道那裡面有一封休書,
他那封休書還在嗎?》
沈嬋兒想着想着便閉上了眼睛,慢慢靠在水桶裡,安靜的享受熱水的撫摸,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慢慢勾起了嘴角。
翌日一早,南榮鋒整軍待發,身穿一身帥氣的鎧甲,立在馬上,皺起眉頭,目光掃過院子裡的侍衛隊,阿滿當先走出來,右腳踢跟,立正,高聲對南榮鋒道。
“祝將軍馬到成功,一路平安!”
南榮鋒點點頭,對他道:“這次委屈你了,你且留在府中坐鎮,府裡並不比戰場安全,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阿滿一臉的剛毅,又猛力立正:“是!屬下明白!”
阿滿轉身看了看一泓,對一泓點點頭,一泓明白他的意思,也點點頭,示意他不必過於擔心,阿滿收到他的消息,微笑點頭,然後轉頭對南榮鋒道。
“將軍,時辰到了,起程吧。”
南榮鋒還在看着天色,眉頭稍稍皺了起來,轉頭朝後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吸口氣,淡然道。
“那就起程吧。”阿滿向身後打了一個手勢,侍衛長立馬掉轉隊伍,跟在南榮鋒身後,從南榮府後門走了出去,前門是鬧市區,不適於行軍,南榮府出兵,都是從後門出入。
快出後門之時,南榮鋒轉頭看着那處院子,房門緊閉,門外只有幾個丫頭在灑掃,她還沒醒嗎?
他心中黯然,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明白,沈嬋兒還在生氣,這件事或許真的傷害了他,但是他已經做了決定,就絕不會對自己食言。
隊伍開出了後門,外面靠近一條几乎無人經過的大道,這附近都是豪門貴族的府邸,這一條街也算是這些貴族買下的地界,這附近不允許擺攤,久而久之,便沒了什麼人經過,所以顯得十分安靜,就像冷府的后街,一樣十分安靜,這在風水中講,後院家宅要安寧。
南榮鋒騎馬走出大門來,他前面只有十個前導侍衛,他坐在馬上,晃悠悠行走,閉上眼睛閉目養神,忽然感覺牽馬的侍衛忽然攔住了繮繩。
他緩緩睜開眼睛來,看到前面十個前導侍衛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覷起來,又轉頭看着他,南榮鋒納悶的朝前看過去,這一看之下,他的心瞬間融化成一汪泉水。
只見前方不遠處,立着一匹棗紅馬,馬上坐着一位美人兒,美人兒束起一頭青絲,飄蕩在空中的髮絲如絲帶一般在她臉頰旁頻頻掃過,一身精緻的寶藍色騎馬裝,英姿颯爽,綁起小肘與腿腳,更顯得幹練帥氣,美人兒的一雙水目正含笑看着他,南榮鋒直直的看着那一雙眼睛,那是一雙讓他思念已久的眼睛,明亮,動人。
“夫人?怎麼會是夫人?”
“夫人怎麼來了……”
身邊的侍衛竊竊私語起來,南榮鋒迫不及待的下馬,朝沈嬋兒走過去,走到她的馬下,他高揚起雙手,沈嬋兒開心的笑起來,起身撲進他的懷裡,南榮鋒穩穩的接住她,抱在懷裡,還覺得不夠表達自己的開心,將她抱起來,原地轉起了圈子,沈嬋兒咯咯的笑起來,如銀鈴般清脆。
一羣侍衛都是猴奸的人,紛紛低下頭去,賣力的看自己的腳趾。
“哈哈……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都看着呢……”
南榮鋒放她下來,沈嬋兒不好意思地躲在他身後,南榮鋒轉頭對侍衛隊大聲道。
“你們的夫人隨軍!你們高興嗎?!”
衆侍衛擡起頭來,高聲喝道:“高興!夫人萬福!”
說罷,齊齊單膝跪在地上,朝沈嬋兒拱手,沈嬋兒不太好意思,紅着臉從南榮鋒身後走出來,溫柔的道。
“都起來吧。”
南榮鋒高興的將沈嬋兒一把抱起來,放在她的棗紅馬上,忽然看到這匹馬十分的陌生,問道。
“這匹馬……”
沈嬋兒神秘的嬉笑:“這可是我自己的馬,與南榮府無關。”
南榮鋒忽然想起來這匹馬的來路,是沈嬋兒自己買的馬車上面的棗紅馬,他笑着指了指她。
“鬼機靈。”
說罷,牽着她的馬走到自己的隊伍中間,與他並肩而立,他認蹬上馬,牽着她的手,喝道。
“起程!”
侍衛又大批的動起來,沈嬋兒驚奇的看着周圍的一切,衆多侍衛圍着她走在兩側,就像將她保護在了世界的中心,還有南榮鋒細心的牽着她的手,強大的安全感襲來,她微笑起來,看向遠方的朝陽,不管前方會遇到什麼,他與她,都可以牽手闖過來。
她向身後看過去,一個侍衛模樣的人騎着馬看着她,眼神裡滿是笑意,但表情卻依舊是一臉冰霜,沈嬋兒驚喜的用眼神跟他打招呼。
“一泓!”
一泓微笑着點點頭,這已經算是一泓最開心的表情了,沈嬋兒轉回頭來,看了看南榮鋒,發現他也在看着她,她忽然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出乎沈嬋兒的意料,行軍路上並沒有很苦,這一路上都是包下整個整個客棧駐軍,沈嬋兒有些咋舌,南榮府還真是有錢。
快要接近前線之時,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又是一年春來到,況且他們現在已經接近長江,江左南榮軍和江右徐軍正以長江爲界,膠着而戰,只是西南方向已經退讓了江左五省,沈嬋兒聽到這個消息大鬆一口氣,幸虧不是東南方向,東南方向的五省可是南榮軍的糧草庫,而徐軍要強力攻下的,正是這五省。
沈嬋兒現在管理整個軍隊的後勤問題,仍是由一泓輔助她,自從有她來管理,南榮軍的日子更加好過起來,整個軍隊都沒想到這位貌美如花的七少夫人不僅有傲人的外表,能力卻也這樣讓人佩服,有她的計劃與實施,整個軍隊的收支有條不紊,而且吃穿用度都上了一個檔次,現在南榮軍已經慢慢成爲大周待遇最好的軍隊,堪比皇家正規軍。
南榮鋒帶着沈嬋兒,不敢行軍太猛,一路上走走停停,路上也用了半個月之久,終於到了江左第一城:臨門。
這次不再住客棧,南榮軍在臨門有行館,衆位南榮副將通通候在行館裡,等着跟南榮鋒見面,南榮鋒的馬車還沒走進臨門,就已經有侍衛來行館報告。
眼瞅着南榮軍的侍衛隊開過來,行館的管家報告給衆位副將,副將們集體走到門外去迎接。
沈嬋兒還在馬車裡昏昏欲睡,忽聽抱着她的南榮鋒在她耳邊輕聲喚道。
“醒醒,快到了,適應一下,免得一會兒下車了會着涼。”
沈嬋兒點點頭,南榮鋒發現沈嬋兒總是騎馬會傷了身子,行軍一半就已經換了馬車,坐在馬車裡沈嬋兒還會舒服一些。
她醒過來,拉開車窗看了看外面,已經換了一種景色,越往南走景色越綠,空氣越是溼潤。
她轉頭問道:“到了?”南榮鋒還在拿着資料看個沒完,嗯了一聲,沈嬋兒不敢打擾他,獨自倚靠在車窗邊上,將窗簾打開,看着外面的景色。
忽然看到一處行館外面站着許多穿軍裝的人,她想到可能是南榮府的行館要到了,那些副將也看到了她,有幾個輕輕皺起眉來,沈嬋兒一把放下車窗,安穩的坐下。
馬車緩緩停下,南榮鋒已經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轉頭對沈嬋兒道。
“下了車跟着一泓先去臥房等我,不要亂跑。”
沈嬋兒嗯了一聲,跟着他走下了馬車,南榮鋒剛一下車,便問衆位副將圍了起來,先是恭敬的行禮,南榮鋒嗯了一聲,衆人便開始了東一嘴西一嘴說自己軍隊的情況,最多的是目前的戰況如何。
南榮鋒跟着這些侍衛快步朝作戰室走過去,已經沒有時間囑咐沈嬋兒一聲。
“夫人,咱們走吧。”
一泓站在她身邊喚她一聲,沈嬋兒將目光轉回來,看了一泓一眼,點點頭,道。
“哪個方向?”一泓走在前面:“跟我來。”
一泓將沈嬋兒帶到臥房去,裡面已經有四個丫頭在等着她,見她進門,齊齊斂衽行禮道。
“給夫人請安。”
沈嬋兒掃了一眼,都是當地的村姑模樣,嗯了一聲,道。
“隨意一些便好,你們先幫我收拾一下,一下我再找你們說話。”
那四個丫頭應了一聲,將侍衛們擡進來的箱子打開,手腳麻利的將裡面的衣物和行李安排下去。
沈嬋兒轉身看着一泓,道。
“你跟我出來一下。”一泓應了一聲,跟着沈嬋兒走到門外,站在院子裡,這裡的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也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我有一件事要交給你去辦,你將這封信完好的交給我五哥,切記,不要讓任何人經受,更要警惕,不要被徐軍知道,否則我沈府就會遭殃了。”
一泓接住沈嬋兒拿過來的信封,將信封放在最裡面貼身的地方,表情嚴肅的道。“夫人放心,我明白。”
說完,一泓轉身就要走,沈嬋兒叫住他:“不用急,你也很累了,休息兩天再去,只是一封保平安的信,不用急。”一泓點點頭,道:“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擔心。”
一泓雖然名爲沈嬋兒的貼身侍衛,但是與沈嬋兒之間,一直沒有上下級之間的隔閡,就像一個不善言語的朋友守在她身邊一樣,稱呼上也一直是你我,並沒有多少恭敬之意,沈嬋兒覺得這種感覺很好,如果一直有一泓這樣的朋友在,就好了,但是她知道,她不可以這麼自私,若是一泓找到了自己的未來,她一定會放他遠走高飛。
她看着一泓的背影,不知道想了多久,被身邊的丫頭叫醒,走進了屋裡。
這些丫頭的手腳很快,屋裡已經差不多佈置完畢,幾個丫頭站在門裡等着沈嬋兒進門,沈嬋兒進門坐在椅子上,看着四人道。
“我不知道管家是如何跟你們說的,我這裡沒什麼規矩,大家隨意就好,但是有幾點我必須讓你們知道,我這裡的賬本絕對不許亂動,我書桌上的東西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也不可以打掃,我會告訴你們如何打掃我的書桌,還有,我喜靜,沒事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來,暫時就這些,你們該忙什麼就去忙吧,有什麼忌口的我晚上會跟你們說。”
幾個丫頭應了一聲走了下去,心中都在默唸:這位夫人好是幹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