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人齊齊朝向沈嬋兒,躬身行禮。
“參見念果公主。”
沈嬋兒擺了擺手嗯了一聲,眼睛從九親王身上挪開,看向南榮鋒,南榮鋒只是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着她,眉峰稍微皺起,表示不明白她此時來做什麼。
沈嬋兒看向九親王,微笑道:“給攝政王請安。”
九親王看着她勾了勾嘴角,笑道:“公主還是這樣明豔照人,越來越像我那個慶果侄女,怪不得太后總是念叨你。”
沈嬋兒斂衽行禮,微笑,從頭到尾大方得體。然後走到南榮鋒身邊,坐下,面對着九親王。
堂屋的正位沒人坐,兩個男人面對面坐在兩側的椅子上,過堂風吹進來,吹動兩人的髮絲,朝向一片偏移,沈嬋兒坐下之後,看着九親王笑道。
“不知攝政王今日親自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九親王臉上的表情十分完美,給身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將手中的請帖送到兩人面前,沈嬋兒轉頭看了南榮鋒一眼,只見他眉頭稍微一動,接住請帖。
沈嬋兒納悶的看着請帖,翻開來,心中猛然一沉,只覺得咚的一聲,沉入了冰潭裡,渾身發冷。
“冷府小姐?”
沈嬋兒忽然擡頭看向九親王,他現在是什麼表情?爲什麼讓她感覺如此陌生?這還是九親王嗎?還是蘇小九嗎?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請貼上清清楚楚的寫着,中秋佳節,攝政王與冷府小姐冷心凝定親宴,請南榮鋒與沈嬋兒一定回去赴宴。
沈嬋兒心中七上八下,這件事南榮鋒知不知道?冷府小姐冷心凝不就是幼柳?她又是什麼心思?如果攝政王與幼柳成親,那阿滿怎麼辦?
沈嬋兒下意識的用餘光在屋子裡瞧了瞧,未見到阿滿,這種時候阿滿從來都是不離南榮鋒一步,想必這次是南榮鋒將他支出去了,這件事……棘手了……
她用眼睛瞟了瞟南榮鋒,只見後者看着喜帖不言不語,低垂着眼瞼,看不清情緒。
九親王笑道:“怎麼?幼柳成親,念果公主不回去祝福一番麼?”
沈嬋兒收回臉上詫異的表情,微笑道:“這是自然,九親王與冷府小姐都是我這輩子摯友,兩人成就好事,我當然要到場。”
九親王笑了笑,看向南榮鋒,歪頭笑道:“那此事就這樣定了?”
南榮鋒擡頭,道:“請王爺放心吧。”
九親王笑着點點頭,看了看門外的花壇,轉頭對兩人道:“這江右的風光真是迷人,本王還沒有在江右遊覽過,本王就借你們這塊寶地,遊覽一番江右風光如何?”
南榮鋒站起身笑道:“在下求之不得,來人。”
門外走進來一個侍衛,自然也不是阿滿,南榮鋒吩咐道。
“給王爺安排上好的房間,過會子夫人會調配下人過去,先下去安排。”
侍衛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九親王伸了個懶腰,站起身,隨意的轉了轉,道。
“今日剛到江右地界,就奔你這來了,還沒有好好休息一番,且讓他們收拾着,七爺與七少夫人帶我逛逛園子如何?”
沈嬋兒站起身,斂衽道:“就讓七爺陪王爺逛吧,我去看看他們收拾的如何,需要加一些什麼東西。”
“也好,有公主把關,本王這一趟江右之行必定會舒適之極啊。”
說完,揚聲笑了笑,當先走出門檻,朝東走去。沈嬋兒轉頭看着南榮鋒,南榮鋒也是一臉低沉,想必他也在想這件事情到底要怎麼辦。
南榮鋒轉頭道:“你先去吧,這件事我想辦法。”
說完,跟上九親王的腳步,走向東邊,沈嬋兒一籌莫展的看着手裡的請帖,不知道現在幼柳是什麼心情,身在天下第一富商之家,婚姻大事也是身不由己吧。
她無聲的嘆口氣,去給安排的住處看了一番,囑咐了幾句,又加了一些宮裡面慣用的東西,才轉回到自己的臥房,一進門,她便想起來一件事,又轉身走了出去。
問守在門口的侍衛道:“阿滿侍衛呢?”
門口的侍衛說道:“剛剛阿滿侍衛來找過夫人,不知道現在何處。”
шшш ▪ттκan ▪℃o
沈嬋兒沒想到阿滿竟然來找過她,想必他已經知道九親王這次來的目的,她現在心裡有點亂,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件事就這麼簡單?朝廷爲了與冷府拉攏關係,攝政王便娶了冷府小姐?就這麼簡單?那爲何一定是攝政王娶,皇上娶幼柳不是更直接一些?又爲何是九親王親自上門來請他們夫妻回京城?南榮鋒剛纔那種表情又代表了什麼?
她現在腦子裡有很多想法一閃而過,但是都抓不住頭緒,這件事可能要等南榮鋒回來,問個清楚明白才行,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安撫住阿滿,否則這傢伙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她帶着侍衛隊到處尋找阿滿,終於在小湖邊看到了他,他正坐在小湖邊的石頭上,面朝波光粼粼的湖面,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朝湖水裡扔石子,沈嬋兒轉頭對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點點頭,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沈嬋兒朝前走了兩步,阿滿聽到聲音,立馬轉身站了起來。
“夫人!我……”
沈嬋兒用手指抵在脣邊,噓了一聲,用平穩的聲音道。
“我都知道了,你先別激動。”
阿滿還是第一次亂了分寸,張着雙手道:“夫人,我能不激動嗎?幼柳……幼柳不能嫁給攝政王!就算是我沒有福氣娶到她,我也不會允許她嫁給攝政王!”
沈嬋兒聽出這句話有點意思,她朝左右看了看,這附近看似有一些南榮鋒的侍衛,她走到阿滿身邊,低聲道。
“咱們去湖心亭說話。”
阿滿點點頭,眼神中滿是精光,像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與她說。
兩人來到湖心亭,面對面坐着,離的遠了根本聽不清兩人的對話,只能看到兩人一動不動的在說話,清風吹過,能見到沈嬋兒的裙襬隨風擺動。
秘密跟蹤沈嬋兒的朝廷探子躲在大樹後面,皺起眉頭,傾着耳朵仔細聽,仍是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麼,其中一人轉頭輕聲問身邊的人。
“頭兒,聽不清。”
另一個人也是一籌莫展,沒想到七少夫人的警惕性這麼高,他們奉命跟蹤七少夫人,將她的一舉一動報給攝政王,現在只能知道她來見了七爺身邊的貼身侍衛,其餘的都不知道,這樣如何交差?
爲首的頭兒一咬牙,道:“撤。”
說完,兩人身形一閃,消失在樹後,只是樹梢稍微動了動,旁人疑爲風動。
兩人一連談了一個時辰,只見阿滿站起來,朝沈嬋兒拱手,沈嬋兒站起身,兩人走出了湖心亭,沈嬋兒哪裡都沒去,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南榮鋒還沒有回來,沈嬋兒想這兩人恐怕要逛到用晚膳,她計算了一下時間,走到桌子邊寫了一封信,交給侍衛,道。
“這一封,務必親手送到八爺手中,這一封是給一泓侍衛,也務必親自送到。”
侍衛點點頭,轉身朝門口跑去,沈嬋兒看着侍衛的身影跑遠,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擡頭看向已經漸漸西落的夕陽,如果阿滿說的不錯,如今,纔是南榮府的滅頂之災啊!
到了晚上,沈嬋兒果然被請去與九親王和七爺一同用晚膳,她穿戴了一番,安排了小童的晚飯,便去了客廳。
席間,九親王與南榮鋒對飲歡快,頗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沈嬋兒心中無奈,兩軍對壘的時候怎麼不見兩人這麼相親相愛,這就是官場,這就是無奈的人生。
南榮鋒忽然站起身,晃晃悠悠的道:“我去方便一下,王爺……王爺自便。”
說完,身邊的侍衛扶住他,朝門口走去,沈嬋兒本來想扶着他去,卻被南榮鋒推了回來,醉醺醺的笑道。
“別……你去招呼王爺,莫要冷了場子。”
沈嬋兒無奈,只好又坐回到座位上,南榮鋒爲什麼要把她留下?他到底想幹什麼?他明知道她與九親王獨處,會有多不自在。
南榮鋒被人扶走之後,沈嬋兒倒了一杯酒,對着仍然很清醒的九親王笑道。
“還是王爺海量,我敬王爺。”
說完,當先仰頭喝了下去,九親王一直單手拿着杯子在桌子上轉,仰身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看着手裡的杯子,聽到沈嬋兒的聲音,擡起眼皮瞧了她一眼,忽然笑道。
“本王終於要成親了,你可高興。”
沈嬋兒心中一緊,乾笑一聲,擡頭道:“王爺與冷府小姐天造地設,我當然高興,冷府小姐能尋到王爺這樣的好男人,我也會安心許多。”
九親王失笑,但是笑的很苦澀,他忽然站起身,雙手拄着桌子邊,朝着沈嬋兒傾下身子,目光灼灼的瞪着她,咬牙道。
“但是你清楚本王心中並無他人!”
沈嬋兒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九親王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她錯開眼睛,沒有看他,淡然道。
“王爺,你喝醉了,我去叫人煮醒酒湯。”
說罷,她轉身欲走,卻被九親王一把拉住手腕,他的手掌炙熱,就像燒灼了她一般,心中猛然一動,幾欲甩開,又擔心動作太大會被侍衛發現,只能用身體擋住兩人的手,低聲喝道。
“王爺!放開!”
九親王走近她,低頭看着她,他走近了沈嬋兒才問道濃重的酒氣,想必他現在已經醉了,南榮鋒都已經醉成那個樣子,他又怎麼能那麼清醒?只不過每個人的醉態不一樣,九親王的醉態顯得十分清醒罷了。
想到這,她心中釋然很多,今晚他說過的話,明日也會忘記,這樣最好。
她緩緩擡起頭,看着他,發現他也看着她,眼中滿是癡迷,滿是不捨,竟然還有淡淡的淚痕,沈嬋兒生生後退了一步,這一滴淚,她實在承受不起,王爺的淚,讓她沒辦法平靜對待。
九親王看她被驚嚇的樣子,忽然勾起嘴角,道:“這種情況下你又怎麼辦?你是捨棄幼柳?還是捨棄南榮府?這對你來說,可真是個考驗啊……”
他的話很有內涵,如果是早晨,沈嬋兒肯定聽不懂,自從阿滿對她說了許多之後,她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現在九親王再說這句話,她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是什麼。
她低下頭,苦澀的笑了笑,嘆息道:“是啊,對我來說是個考驗,老天一直在給我設置考驗,從小到大,我闖過了無數的考驗,這次也不例外,我會平穩度過。”
說罷,她擡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九親王癡迷的看着她的雙眼,忽然很想擡起手撫摸她的臉龐,見沈嬋兒情不自禁躲閃,他眼中閃過痛楚,輕聲道。
“別動,我成親之後,你我便是形同陌路,今日,就讓我放肆一回。”
他自稱我,並不是本王,就代表他現在只想用普通身份與沈嬋兒親近一次,沈嬋兒心中實在是不忍,便閉上眼睛,九親王的手緩緩擡起來,落在她的臉上,那麼細膩,那麼溫暖,那麼潤滑。
他忽然像是自言自語的嘆道:“真捨不得啊……”
僅這一句話,沈嬋兒的眼淚已經涌進了眼底,她沒有捨不得九親王,也沒有惋惜兩人的感情,只是心疼這個男人,內疚之情油然而生,若不是她的出現,這個男人可以睥睨天下,可以傲視羣雄。
她深吸一口氣,將眼淚吞了回去,睜開眼睛,看着他道。
“若是真的娶了幼柳,請珍惜她。”
九親王看着她,一寸一寸肌膚的看着她,平淡的道:“我淡然會珍惜她,她是你的丫頭,她身上有你的味道,有你的影子。”
沈嬋兒忽然皺眉,他這是要將幼柳當成她的替代品,這樣對幼柳很不公平,但是現在九親王這個心態,她最好不要反駁,否則會無法收場。
忽然聽到門外的響動,沈嬋兒趕緊甩開九親王的手,坐回到座位上,門外很快便想起南榮鋒的聲音。
“來來來,咱們繼續喝。”
說完,笑着走進來,九親王低頭看着已經坐在椅子上的沈嬋兒,苦笑道。
“咱們一醉方休。”
這句話卻是對南榮鋒說的,南榮鋒進門直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給三個人倒酒,三人又有說有笑的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看似兩個男人都已經醉的不行,沈嬋兒勸道。
“今日到此爲止吧,攝政王剛剛到江右,應該好好休息,日後有的是機會徹夜言歡,何必急於一時?”
說完,見兩人都已經喝的趴在桌子上,她轉身叫人來。
“把九親王平安送回臥房,照顧好了。”
朝廷侍衛應了一聲,並沒有讓南榮鋒的侍衛動手,幾個朝廷侍衛將九親王帶走,沈嬋兒命人將南榮鋒帶回到房間,進了門,她轉身關上門,打算打水給南榮鋒擦手臉,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轉身就被人抓住手腕,摁在牆上。
鋪天蓋地的強吻印了下來,沈嬋兒嚇了一跳,弄的疼了,便使勁推開南榮鋒,低聲喝道。
“你瘋了嗎?”
南榮鋒眼睛裡像是冒出火焰一般,又衝上來摁住她的肩膀,撕扯她的衣服,粗啞的聲音道。
“我是瘋了!我是瘋了!他抓着你的手,撫摸你的臉的時候,你可想過跟了他去?告訴你!門都沒有!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啃咬着沈嬋兒,就在沈嬋兒因爲他的這句話發愣的時候,他忽然一把橫抱起她來,快步走到牀上,將她扔在被子裡。
沈嬋兒來不及掙扎,他已經欺身壓了下來,沈嬋兒也懶得掙扎了,響動大了還叫門外的侍衛笑話,她就咬住牙,任憑南榮鋒在她身上衝撞。
南榮鋒果然是受到了刺激,沒撞擊一下,都會在她耳邊惡狠狠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沈嬋兒沒想到南榮鋒竟然知道九親王對她的態度,那麼今晚爲何將她與九親王單獨留下?試探?還是爲了別的?見他現在這個樣子,更難想象他回來之後那副淡然的笑容是如何裝出來的。
南榮鋒將她折騰的慘了,一直到深夜,她已經是渾身痠軟,擡不起胳膊來,南榮鋒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兩人的呼吸慢慢融爲一個頻率。
南榮鋒動了動,沈嬋兒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氣,嘶的一聲,南榮鋒趕緊鬆開她問道。
“怎麼了?”
沈嬋兒咬了咬牙,皺眉道:“疼……”
“哪裡疼?”
“下面……”
南榮鋒掀開被子,看到弄他弄的紅腫的一片,嘆了口氣,下牀叫了一盆熱水進來,親自洗了毛巾,慢慢給她擦拭,沈嬋兒臉色真真發紅,滾燙起來,南榮鋒這樣對她,還是第一次。
看她仍是一陣陣抽冷氣,南榮鋒坐在牀邊,嘆息道:“對不起,我把你弄疼了,以後我會剋制一點。”
他的這句話讓沈嬋兒心裡軟軟的,她吃力的坐起身子,勾住他的脖子,藉着月光看着他道。
“我們是夫妻,我們已經有了兩個兒子,我是你的,我會永遠是你的。”
南榮鋒看着她,欣慰的笑了笑,擡手將她亂蓬蓬的髮絲捋順,將她輕輕放倒在牀上,又給她擦拭一番,才上牀睡覺。
沈嬋兒卻一直沒有睡,現在氣氛正好,她可以問問她想知道的答案了。
“朝廷的火炮,你是怎麼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