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夫人看着小兒子和女兒玩得不亦樂乎,也在一旁笑得十分慈愛。她將目光轉向曹卉,說道:“雖說你是新婦入門,倒也是要提點你幾句。早日懷上孩子,也好叫同懷放心。”
“是,知道了母親。”曹卉面色微紅,她倒是能夠理解薄夫人的心態。她這也還算是好的了,遇上個通情達理的婆母。
曹卉心中是個知恩的,薄府對於子嗣並不着急,而薄府的規矩也不若其他世家一般。在新婦過門便是要送兩個陪嫁的通房,此事新婦雖說不願,卻也是不能改的。而薄府則是沒這個規矩,在上門聘親的時候,自己的婆母薄夫人便是對母親說過了,若是當家主母五年不曾有孕,纔會納妾。故此,曹家纔會如此放心的將曹卉嫁過薄家來。
薄夫人見曹卉粉面羞紅,便是也不多說她,現如今她對於這個兒媳婦還是很滿意的。兒子的房中事她也不打算多管,以己度人,她當年加入薄家的時候,婆母也是這般仁厚。
“咿呀……咿呀……”
驍小包子和姐姐薄寧玩得有些困頓,咿呀咿呀的要薄夫人抱抱,小模樣當真是可愛的萌化人心。
薄夫人起身,走到薄寧跟前,抱過驍小包子。熟練的拍拍驍小包子的背,一會兒就把驍小包子哄得睡着了。驍小包子的小嘴一嘟一嘟的,可愛極了。薄夫人愛憐的逗弄了一下驍小包子,隨後便是將驍小包子放到了嬰孩兒睡的小牀裡去了。
薄寧和曹卉都是嘴角彎彎的看着薄夫人,薄夫人轉過頭來便是見到兩人還是眼睛發直的看着驍小包子,頓時失笑。
“你們呀,當真是長不大的孩子。”薄夫人款步走來,笑道。
薄寧莞爾,道:“家中哪有比我小的孩子,我第一次見到自然是十分歡喜的。”
“貧嘴丫頭。”薄夫人笑着點了點薄寧的額頭,隨即說道:“兩日後便是你的及笄禮了,你可是準備好了?”
“母親不必操心此事了,大嫂已經將此事打理得極好。”薄寧看向曹卉,說道。
“母親不必操心了,兒媳已經將此事打理妥當,這是兩日後的行程計劃表。”曹卉取出一套文書,遞給了薄夫人,還是有些羞赧:“這是兒媳第一次操辦及笄禮,還怕有不妥之處,請母親查看。”
“也好,我看一看。”薄夫人順手便是打開了曹卉遞上來的文書,看完之後點點頭,說道:“極好的。你只管放手去做便是,我身邊的和玉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問問她吧。”
“多謝母親。”曹卉款款一禮。
而薄寧的及笄禮,也在兩日後正式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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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寧作爲將軍府的嫡長女,又是皇帝的親封的太子妃,這一場及笄禮也是十分受矚目,也不過是請了位高權重之人前來,約莫十人左右。而觀禮之人則是不知幾何。
主持的人是護國寺的主持,孝若大師。主人就是薄大將軍和薄夫人,而薄寧及笄禮的正賓便是請了溫莊長公主親自來坐鎮,溫莊長公主在京城之中一直都是受人敬仰,且是德高望重,才德兼備之人。
而及笄禮的贊者是協助正賓行禮的,薄寧的贊者便是請來了黎國公府的大小姐,也就是薄寧的至交好友黎宛卿。
薄寧的及笄禮在薄家的宗廟舉行,宗廟和薄家的本宅相隔不遠,畢竟已經只剩下薄寧一家嫡系。觀禮的人也是些箇中權貴,並且長公主親臨坐鎮,想必也不敢有人在這種時候來破壞。更何況,皇上爲表重視,還派了重兵守護薄家宗廟,也算是給薄寧這個太子妃的重視。
薄寧由滿玉和清玉扶着,款款走向宗廟門口,身着正紅色曲裾深衣,衣着的布料乃是難得一見的雲州織錦,衆人得見,心中都覺得此次及笄禮當真是鄭重其事。而頭上釵冠皆是精緻華貴,獨留三千髮絲順垂腦後,預作稍微挽發之用。
薄寧的及笄禮請至宗廟之內的只有幾人,其餘只有在宗廟之外。宗廟之內,便是溫莊長公主在高座之上,等着薄寧入內,親自爲及笄者挽發。且,溫莊長公主作爲正賓,贈送及笄者薄寧及笄禮。這一次及笄禮的慎重,也叫人覺得不虛此行。
薄寧入了宗祠之後,轉向東正坐;有司奉上羅帕和發笄二物,溫莊長公主自主座下來,款款前行走到薄寧面前。身邊的嬤嬤高聲吟頌祝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頌詞完畢之後,溫莊長公主便是要爲薄寧梳頭加笄。溫莊長公主接過黎宛卿遞過來的玉梳,親自幫薄寧挽發。身邊的嬤嬤遞過去一個盤子,盤子裡是一根造型古樸,雕琢簡單的簪子,而那簪子之上唯一的點綴便是一顆東珠。
觀禮者中有人眼尖看得到那簪子就是十分有名的鳳頭簪!
挽發完畢之後,溫莊長公主起身,回到原位。而黎宛卿爲薄寧象徵性地正笄。隨後薄寧起身,幾位主賓都向薄寧作揖祝賀,薄寧一一回過謝禮,請恩。
而後薄寧這纔回到東房,黎宛卿從清玉手中取過衣服,帶着薄寧去房內更換與頭上發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薄寧穿着華貴簡單又不失端莊的大袖襦裙走出了房間,正對着來賓,清豔卓絕的容顏似月華一般,冷豔高貴。即便是簡簡單單的大袖襦裙卻也能顯得出那一身清貴的氣質,隱約中透出的威壓。
向來賓們見今日的主角兒出來了,便是紛紛頜首,微微施禮。薄寧轉而對向薄老爺子和薄大將軍夫婦行正規跪拜禮,第一拜,這一拜是感謝養育之恩。
薄寧面向東正坐,溫莊長公主再洗手,再復位,清玉再奉上髮釵,溫莊長公主接過,走到薄寧面前;高聲吟頌祝辭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黎宛卿爲薄寧去發笄。此刻原本溫莊長公主應當跪下爲薄寧簪上髮釵,但是溫莊長公主位高禮重,這一跪自然也就不用跪。然後溫莊長公主轉身復位,做回正賓的位置。黎宛卿幫薄寧象徵性地正髮釵。賓客們再向薄寧作揖。薄寧回到東房,黎宛卿取衣協助,去房內更換與頭上髮釵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第二拜,薄寧着深衣出來向來賓展示。然後面向溫莊長公主,行正規拜禮。這第二拜是表示對師長和前輩的尊敬。
薄寧面向東正坐;溫莊長公主再洗手,再復位;清玉奉上釵冠,溫莊長公主接過,走到薄寧面前;高聲吟頌祝辭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黎宛卿爲薄寧去髮釵。溫莊長公主依照上一拜的禮儀,爲薄寧加釵冠,然後轉過身回到正賓的位置。黎宛卿幫薄寧正冠。賓客們最後向薄寧作揖。
薄寧回到東房,黎宛卿依舊是取衣協助,去房內更換與頭上釵冠相配套的大袖長裙禮服。
這一禮節至此差不多也就是跪拜完成。
太子爺霍亦也是同在薄寧的及笄禮之上,一直都看着薄寧,薄脣緊抿着,孤傲邪魅的面容之上帶着冷意,身邊的諸方似乎也感覺到這一回太子爺的心情不好。而諸方不知是何原因,這可是未來太子妃的及笄禮,太子爺怎麼這麼不開心呢?
霍亦看着薄寧一步一步的完成及笄禮,禮儀周全之處都挑不出一絲錯處來。可霍亦卻是眉眼俱冷,若是他沒猜錯的話,今日必定不會這麼簡單的結束了。
他是太子,皇上欽定的皇儲,而薄寧則是皇上欽定的太子妃。雖說薄寧還沒有嫁入皇家,可是在那些想動手腳的人眼中,薄寧就與他霍亦是一體的。若是今日能讓薄寧在及笄禮之上出點兒什麼事,豈不是能夠很好的打擊到薄寧和他麼?
想到這裡,霍亦的眼神陡然間顯現殺意,若是有人膽敢在今日動手腳,他必定叫那人萬劫不復!
“都已經佈置好了嗎?”霍亦側目看了諸方一眼,問道。
他在薄大將軍府佈下了太子內衛,監控着大將軍府的一舉一動,但凡有人想要在薄寧的及笄禮之上做些什麼手腳便是一定會被抓個現行。
“回太子殿下的話,已經佈置好了。還請殿下放心。”諸方早早也得了太子爺霍亦的命令,要保證太子妃及笄禮的安全,當下也是十二萬個用心的。
長公主和太子爺都親臨薄寧的及笄禮,有些人還是想要在這一場及笄禮上做手腳。在已經
做好了準備的情況下,再敢輕舉妄動的話,無異於自尋死路了。
霍亦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這些人還真是不知死活。這樣的日子,他們就不要想他霍亦會大發慈悲放過他們。但凡是阻撓他和她的一切,他都會毫不留情的斬斷!
薄寧完成了及笄禮,接下來就是置醴。
命人撤去了笄禮的陳設,又在西階位置擺好醴酒席。溫莊長公主身邊的嬤嬤揖禮請薄寧入席。薄寧於是站到席的西側,面向南。
溫莊長公主現在的位置是向着西邊,黎宛卿奉上酒,薄寧再轉向北,嬤嬤接過醴酒,再遞給溫莊長公主,溫莊長公主走到薄寧席前,面向薄寧,念祝辭曰:“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薄寧對溫莊長公主行拜禮,接過醴酒。溫莊長公主微笑着回拜了薄寧,這對於及笄者而言就是莫大的榮幸了。只因這正賓的身份是溫莊長公主。
薄寧在清玉的攙扶之下緩緩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後持酒象徵性地沾嘴脣,再將酒置於几上,清玉嫋嫋而來,雙手有些恭敬的奉上飯,薄寧微微側目看了清玉一眼,然後接過,象徵性地吃了一點。薄寧再拜,溫莊長公主答拜。薄寧緩緩起身,離席,繼而站到西階東面,面朝南方。
霍亦見狀微微蹙眉,看着薄寧,及笄禮的時間不短,這小東西是不是餓了?
敏感如薄寧這類人,霍亦的注視自然是會被她察覺,嘴角勾起一抹淺淺淡淡的笑意。
接下來就是及笄的人取“字”。也就是薄寧成年之日,溫莊長公主賜字給薄寧。於是,溫莊長公主在嬤嬤攙扶下,起身下來面向東。薄老爺子和薄大將軍夫婦也起身下來面向西面。
正賓爲笄者取字,也就是溫莊長公主爲薄寧賜字。而溫莊長公主也知道,早在薄寧出生之時,薄老爺子便是已經爲薄寧取字‘寫意’二字,她倒是不打算改的。
念祝辭曰:“歲已足曰,往念唯安,今往素貴,禮儀既備,曰‘寫意’。”
薄寧微微答道:“寫意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薄寧向溫莊長公主行端莊揖禮,溫莊長公主笑着點了點頭,又在嬤嬤扶持下回到自己的位置之上。
賜字之後,就是答謝父母養育恩。薄寧儀態端莊的跪在薄老爺子和薄大將軍夫婦面前。
薄老爺子看着如今已經是風華初綻的孫女,心中感慨萬千,雖說不曾想過薄家女兒會再度入宮,可是老爺子也認了。
“你且行且穩,你也素來是個沉靜的。日後要安意如度纔是。”薄老爺子說道。
“多謝祖父疼愛,孫女寫意銘記在心。”薄寧深深叩首。
薄衛看着女兒,一時間也是心緒萬千。一雙兒女終究長大成人,今日之後不多久,女兒也要嫁人了。薄衛此刻心中才有‘吳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薄寧背脊挺直的跪在薄衛和薄夫人還有薄老爺子跟前,姿容絕色,一身氣質,清貴卓絕。
“我兒寫意,自哺於膝下,今成人,父與母皆欣慰今日。爲父只希望我兒寫意今後平平安安,一生如意。”
薄寧深深的叩下臻首,心中亦然是十分感動:“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說完之後,在對着薄老爺子和薄衛行拜禮。
薄衛走下位置,將女兒扶起來,在手中卻不動聲色的遞過去一個物件。薄寧微微擡頭,看着薄衛若無其事的樣子,自然也是不動聲色。
霍亦眉頭微蹙,對自己未來岳父有些意見。心疼薄寧在長輩跟前跪了如此之久之後,薄衛才緩緩開口說話。雖然是及笄者跪禮越久,心意越誠心,只是霍亦卻是見不得薄寧受這一點點罪。
到了這,及笄禮還不算完了。笄者還要分別向在場的所有參禮者行揖禮以示感謝。薄寧一身大袖長裙禮服立於場地中央,先後行揖禮於:正賓、客人、樂者、有司、贊者、觀禮者、父母。受禮者點頭回禮。
最後薄寧與薄老爺子和薄大將軍夫婦並列,所有參加薄寧及笄禮的觀禮者都站起身來。作爲及笄者薄寧的父親,薄衛面向全體參禮者宣佈:“今小女寫意笄禮已成,謝過諸位觀禮!”並與薄寧向一直在一旁觀禮的皇帝還有正賓溫莊長公主行了禮,然再向觀禮者再行揖禮,聊表謝意。
衆人也是紛紛回禮,至此,笄禮結束
這樣半天下來,薄寧縱然小有習武也是有些撐不住的。
黎宛卿扶着薄寧回到了木丹居,和清玉滿玉兩人七手八腳的幫着薄寧將身上的典服和頭上的釵冠卸下,又是忙活了好一陣兒。
待幾人將那些東西卸下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兒了。
“可算是讓你也嚐了嚐我及笄那日受的苦了。”黎宛卿也累得沒了力氣,軟癱在桌上,卻還是笑着對薄寧說道。
薄寧見黎宛卿已然是累得不行,卻還要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道:“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及笄禮乃是對你我成人之禮,你卻是說受苦。這真正受苦的,可是以後的事兒了。”
黎宛卿已經累得不行了,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兩位小姐還是休息一會兒吧,奴婢們去取水讓兩位小姐清洗一下。”清玉和滿玉兩人屈膝一禮,便是走了出去。
黎宛卿嘴角微揚,問道:“今日可是你的及笄禮,那位太子殿下可是送了你什麼禮物?”
“你如此一問,必定是十二在你及笄之時給你送了禮了?”薄寧挑眉反問,她今日的確是累着了,卻也沒有黎宛卿那般辛苦。她身子骨到底也是比黎宛卿要強一些的。
黎宛卿面色一紅,點點頭,道:“他送了兩份禮。”
“哦?兩份禮?”薄寧挑眉,略有趣味。
“一份是差宮人送來的,還有一份是他親自送的。”黎宛卿道:“宮人送來的那一份無非就是朱釵寶石,他親自送的那一份卻是木雕人像……”
薄寧聞言,頓時便是起了興趣,隨口問道:“那木雕人像可是雕的你?”
黎宛卿一愣,隨即點點頭,羞得滿臉通紅:“嗯。一共十七個。”
薄寧點點頭,頗爲認真的說道:“十二倒是用心了,十七個。算起來,可是一年一個呀?”
聽着薄寧打趣兒的話,黎宛卿俏臉通紅,隨即不示弱的說道:“這用心是什麼。太子給你準備的,可是一月之後的大婚呢!”
“就會打趣兒我。”薄寧說道自己的婚事,也是面色紅潤得很。
兩人嬉鬧,這時間便是流水一般的過去。而清點賀禮的時候卻是有一個意外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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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