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人羣中默默地讓出一條路,以爲拄着單拐的長鬍子老人走到懷袖的馬前,深深鞠躬,畢恭畢敬說道:“我叫馬三,在這乞兒村住的最久,大夥兒有事總與我商議,官爺有話就對我說吧。”
懷袖摘下自己腰間的荷包,與月牙的荷包和在一起,附身交給馬三,語調溫和道:“老伯,我們陪同公主今日路過此地,這些是我們身上帶的所有銀子,全交由你,給大夥兒採買些糧食吃吧!”
那馬三手中接下沉甸甸的銀子荷包,激動地眼內早已淚水模糊,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道:“多謝公主萬歲,多謝公主萬歲……”後面衆乞丐見他如此,也紛紛撲地而跪,叩頭謝恩。
月牙公主萬沒想到,這些人已困苦的連性命都無法保障,卻仍對她充滿敬畏之情,只見跪地的老幼婦孺,幾乎人人面含熱淚,激動飲泣,忍不住淚水再次瀰漫。
離開乞兒村時,月牙頻頻回頭張望,見衆乞丐站在村口,久久凝望着她三人的背影,直至村落消失在馬蹄揚起的塵埃裡,消失在蒼茫的曠野中……
一路行至城中,月牙始終鬱郁不歡,懷袖知道她仍沉溺在剛纔的情緒中,一時拔不出來,便任由她去。
途徑隆福寺附近,一陣油煎燒麥的香味兒竄進鼻子內,月牙的肚子裡突然咕嚕叫了一聲,月牙擡起臉,向四下張望一眼,閹了口吐沫,回頭看懷袖,眼內可憐巴巴。
懷袖知道她這是餓了,攤開兩隻手,聳了聳肩無奈地搖了搖頭。月牙又喚福全過來問:“你身上還有銀子麼?”
福全搖頭道:“剛纔全給您啦。”
月牙回頭看着懷袖苦笑道:“看來咱們只能忍飢挨餓回了宮再說了。”三人相視而笑,策馬向紫禁皇城而去。
月牙與懷袖,福全三匹馬直奔入午門,月牙因肚子餓,催馬便越發急促,入了午門也絲毫沒減速的意思。
守門的侍衛見三個身着常服的陌生人擅自闖紫禁城,早圍攏過來,爲首的侍衛大聲喝道:“喂!你們是幹什麼的,膽敢擅闖皇城,不要腦袋了嗎?”
月牙聞聽,勒住馬兒,回頭大聲斥道:“瞎了你的狗眼,沒瞧見本公主麼!”
進了紫禁城,月牙早忘了她眼下身上還是一身的公子打扮,身旁又沒公主儀仗伴駕,誰認得出她是公主。
那領頭兒的侍衛態度也極其蠻橫,上來一把扯住月牙馬兒的轡頭,大聲道:“公主豈有你這樣兒的,給爺下來!”說着,伸手就要將月牙拉下馬來。
此時,懷袖和福全正欲上前解釋,只見月牙已揚起馬鞭,照着那侍衛臉上便抽了下去。
守衛皇城的侍衛,平日哪裡見過有人敢在此處撒野耍蠻的,即便是那些一品大員也畢恭畢敬地下馬下轎步行進去,沒想今日,竟然遇見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正好拿來樹樹威風。
那被鞭子抽了臉的侍衛,只覺得半邊臉一陣熱辣辣的疼,用手一抹臉皮滾燙,怒氣更衝上來,吼道:“你敢打本爺,看爺怎麼收拾你。”說罷,伸手一把揪住月牙的胳膊,竟將月牙扯下馬來。
懷袖一看,擔心傷着月牙,口中大喝:“大膽奴才,還不快住手!莫傷了公主!”便喊,早已飛身下馬,幾步躍至月牙身前伸臂搪開那侍衛抓住月牙的手。
“呦呵!今天還真來了幾個不怕死的,大夥給我上,把這兩個小兔崽子給爺抓起來!”
那侍衛原本是個小頭頭,如此一招呼,衆守衛約莫二十幾個人全圍攏過來,瞬間將月牙懷袖和福全圍攏在中間,爲首的那個“蒼鋃”一聲將腰刀瞅了出來,其他的侍衛見他亮出家夥,也紛紛抽刀出鞘。
月牙怒極大喝道:“你這狗才竟敢在本公主面前亮兵器,看本公主不砍了你的腦袋。”
“哈!”那爲首的侍衛冷哼道:“你要是公主,爺還是太上皇呢!少給爺廢話,看傢伙!”說着揮刀便向三人撲過去。
懷袖生怕刀劍傷了月牙,挺身護在月牙身前,她此時手中也沒兵刃,赤手空拳對付衆侍衛,雖然吃虧,但憑着功夫好,一時倒也不吃虧。
月牙和福全,原本與懷袖學過些拳腳,但畢竟只是些皮毛,再者又沒打鬥經驗,加之對方人多勢衆,沒過多時已抵禦不住,漸露出敗勢。
懷袖只顧得抵擋衆侍衛,將月牙護在身後,卻無法顧及福全,只聽得“哎呦!”一聲慘叫,福全已被一名侍衛踢中踝關節的麻筋,半個身子頓時失去知覺,背後又被人狠踹了一腳,登時趴在地上,幾個侍衛圍攏過去便是一頓飽踹,福全便只剩下抱頭躲閃的份兒。
懷袖聽見福全那一聲叫,心頭猛然一抖,回頭看身後的月牙公主時,冷不防一名侍衛抽刀斜刺砍下來,懷袖耳聽風聲吃緊,再撤目瞧,見刀鋒已在眼前,驚地趕忙撤身閃躲,但未躲及時,只聽見“刺喇”一聲,手臂的衣裳被那刀劃破了老長一道口子。
懷袖原本並未想與這些侍衛糾纏打鬥,一心只想儘快辦法解釋清楚了事,此刻見這羣侍衛竟痛下狠手,不覺柳眉橫立,怒火上騰,見一名侍衛又揮刀而來,劈手擒住那侍衛的手臂,狠戳那侍衛虎口。
那侍衛只覺半隻手臂蘇麻,已握不住刀柄,懷袖順勢將刀奪在手中。
有了兵器,便少分顧及,更何況懷袖自幼授葛吉泰將軍親傳過梅花刀法,此時,手中一柄單刀上下翻飛,忽前忽後,或左忽右,刀刃疾功紛飛時,宛如千萬朵雪中綻開的梅花,灼灼耀眼。撤身回訪時,又如一張銀網緊緊護在周身,不露一絲破綻。
那羣侍衛雖然平日也受過訓練,但畢竟是些烏合之衆,只瞧見眼前銀磷閃爍成一片,根本瞧不清刀究竟在什麼地方,一時不敢貿然向前,怕給懷袖手中的刀剜下一塊肉去,可不是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