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麻喇姑還未開口,目中已是瀅瀅波瀾閃動,"噗通!"雙膝跪在金磚之上,哀聲道:"萬歲爺請恕奴婢擅闖擾政,實在是晚了,恐懷丫頭性命不保……"
"你說什麼?"康熙聞言,霍地由龍椅上站了起來。
自從懷袖事發後,康熙雖然心中感慨,卻亦爲其一往情深而動容,本想待孝莊盛怒消散時,爲其說情開解,或可令其免卻尚衣局中之辛苦。
可誰料蘇麻喇姑卻在此時,突然來至自己面前,開口便是懷袖性命堪憂,康熙不由得心思猛地一沉。
雖然心知她心繫旁人,但昔日情愫,雖爲帝王,又如何能夠輕易割捨?
而就在蘇麻喇姑跪在康熙面前懇請時,在紫禁城偏僻一偶,錦轎上的裕妃冷着臉,一雙美眸射放出森寒如刀刃般的精芒。
"不過一個女人,這麼久還沒完事,本宮養你們與廢物有何區別!"
幾個小太監已經摺騰的滿頭大汗,一塊棉布死死堵着懷袖的嘴,卻仍隱約能瞧見其腿腳死命地掙扎。
見此情景,裕妃急道:"你們都給本宮麻利着點,若是事未做成,反被發現了,連帶之前那個叫翦月的宮女那筆賬也得算在本宮頭上!"
聽聞此言,一直站在旁邊的鐘粹宮總管太監鄭炳陰鬱着聲線說道:"以奴才瞧,這公主師八成是因練過些拳腳的緣故,筋骨比旁人顯得筋健謝,用麻繩怕是不行。
依奴才看,不如用弓弦來的利落。"
裕妃聞言,殷紅的脣角勾了勾,揚聲道:"就按你的,用弓弦!"
鄭炳陰惻惻乾笑了兩聲,揚着老太監特有的尖銳的公啞嗓子吩咐道:"你們這些小的們都不中用,把弓拿來,本公公親自上。"
旁邊立刻有小太監趕着奉上一柄鋼弦緊繃的硬弓,小心翼翼放在鄭炳手中。
鄭炳接過弓,伸手彈了彈,弓弦發出嘣嘣的金屬聲,略帶皺紋的脣角勾出陰冷如梟笑痕,緩緩向已經奄奄一息的懷袖走了過去。
望着懷袖慘白的玉顏,鄭炳忍不住咋吧着乾癟的嘴脣,感慨道:"這麼漂亮,難怪連萬歲爺都垂涎,可惜呀可惜,今日就要香消玉殞啦!"
裕妃看了眼地上的懷袖,冷笑道:"的確是可惜了,否則,她這樣的身子,若是多取幾次血,可是副上好的補藥!"
鄭炳聞言,側目道:"要不,給娘娘留着滋補身子?"
裕妃聽見這話,冷眸頓時凝向鄭炳,厲聲道:"你胡說什麼?都到了這般田地,無論如何也不能留她的命,少廢話,快給本宮動手!"
鄭炳見裕妃情急,也絲毫不敢怠慢,擡手便將弓弦向懷袖下顎探去。
可弓弦剛舉起,鄭炳只聽得耳畔一直不明物體夾裹着一道冷風以極快的速度飛過後脖頸,接着就聽琴絃上"嘭!"的一聲。
再跟着就是鄭炳的一聲慘叫:"啊!"
裕妃和旁側侍立的幾個小太監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見鄭炳早扔了弓,雙手死命捂着左眼,疼地直跳腳。
而其指縫間,已漸漸滲出觸目驚心的殷紅血漬。
幾個小太監見此情形,均嚇地呆立在當地,幾個膽小的宮女已駭地用手捂着眼,將臉調轉向旁邊。
裕妃見此情景,也先被驚地微愣,但畢竟身爲主子,經見的世面要多許多,很快便鎮定下來。
揚聲高喝道:"都叫嚷什麼?將鄭公公暫且扶至旁側,先將眼前的事解決了要緊。"
聽聞裕妃的怒斥,衆人方纔稍稍平復下心緒,有人將流血不止的鄭炳攙扶至旁側,有兩個小太監顫巍巍拿起方纔被鄭炳丟掉的弓,再次走向已經暈厥的懷袖。
就在兩人剛接近懷袖,正欲動手之際,突然林間"咻,咻"的兩聲物體極速飛動聲音劃過,緊跟着,兩名小太監仍都捂着左眼,接連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這一次,裕妃已是大驚,撩開錦帳軟簾,踏出轎攆,四下回顧,卻未瞧見一個人影,憤然怒喝道:"哼!本宮還 就不信大白天的鬧鬼!"
說罷,衝着旁邊已經顫做一團的小太監們揚聲道:"將弓給本宮,這一次本宮要親自動手!"
聞言,旁邊即刻有小太監將那隻弓小心翼翼遞在裕妃手上。
這一次,旁邊站立的衆人都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
裕妃臉一沉,怒斥道:"一羣鼠膽沒根兒的孬種,青天白日,莫非還真有魑魅魍魎不成?"
衆人被喝,心中隨依舊慼慼,卻也無奈硬着頭皮向前邁了兩步。
裕妃端起弓,向着地上躺着的懷袖行去,誰知剛踏近一步,耳畔又是一陣冷風颼然。
裕妃畢竟亦是戎馬世家之後,上馬騎射技藝不輸男兒,聽聞此聲便知有暗器襲身,即刻低身旋步,卻仍覺耳畔一涼,裕妃心裡暗呼:"不好!中了!"
緊跟着鬢邊的一縷髮絲散落了下來,那暗器幾乎是貼着頭皮劃了過去,砰!地一聲大力地釘在裕妃身邊的樹幹上。
望着那枚寒森森的白刃,裕妃心緒狂跳了一陣,繼而轉回身,對着林中歇斯底里叫道:"是英雄的,有種你出來,暗地裡扔刀子,憑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狗熊一隻!"
可任憑裕妃再怎麼叫嚷,林中依然連只鴉雀都沒有。
而就在此時,不遠處蹲守在永巷內的小太監疾奔了回來,便跑邊大聲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御前侍衛搜過來了!”
裕妃聞言,猛地擡起眼簾,對着撲跪在面前的小太監蹙眉問道:“究竟怎麼了,給本宮把話說清楚!”
那小太監跑地氣喘不已,指着永巷口吞吐道:“萬,萬歲爺命,命御前侍衛闔城搜公主師……”
裕妃聞言,心中大驚,原本殷紅的脣角泛出一線慘白,略遲疑片刻,問道:“御前侍衛可去搜過鍾粹宮了?”
小太監點頭道:“那些人正是從那邊過來的,八成是已經搜過了……”
裕妃聞言,手中的弓哐啷一聲掉落在腳邊,目光怔怔注視着樹幹上插入一半的白刃,銀牙狠狠咬了咬,憤憤然睨着地上的懷袖道:“看來老天今日不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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