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先生你的意思是說……?”林經理不由怔住了,少有客人有這樣過份的要求的,雖然江南雪的態度不好,但也不至於要解僱吧?
“怎麼?我說的話不夠清楚嗎?”韓翰宇開始反省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也是看在藍年迷上她妹妹的份上才幫她的,以他的貴族遺留下來的缺點來說,難道要他當着人家的面子說要江南雪去他的跨國公司工作嗎?這笨女人。他不由在心中加了一句不滿。
江南雪走上前一步,忍住想摑他一巴掌的衝動,咬牙切齒說:“如果有得罪先生的地方,請原諒。”
“我可沒有要你道歉。”他皺了皺好看的眉說:“我只是覺得你的態度應該要提高些而已。”
“我會改的,還望先生海涵。”江南雪努力垂着頭,她怕自己看了他一眼便忍不住的揮拳。
“我也請先生不要有這一個想法,南雪在這我們這裡是很盡職盡責的。”映君也急忙說。
韓翰宇看着她及肩的發,映得她的臉越加的清純幽麗,莫非她很愛這一份工作,心中一想,不由計上心來,這樣也是可以的嘛。他的腦海裡不知道爲什麼浮起了何媛媛優雅的臉,他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懂得爲了女人去花心思呢?莫非……不會的,他連忙搖頭否定,他怎麼會對她上心呢?
“你還真的能忍辱負重啊。”
江南雪故意不理他語氣中的嘲弄,頭一偏說:“我不能失去這一份工作。”
“先生,你雖然是我們這裡的大客,但是要解僱一個員工,卻不是先生能作主得了的。”林經理皺了皺眉說:“希望先生能體諒小店的難處。”
江南雪感激地看向林經理,想不到平時對她們冷言冷語的林經理,在關鍵時刻能幫她一把。
韓翰宇想不到自己討了個沒趣,不過他向來是不認輸的人,更是個會達到目的不會罷手的人,他輕笑一聲,拿起玻璃櫃上的鑽石鏈,深深地看了她們三個人一眼,便走了出去,開着跑車剎那間消失在鬧市中。
映君拍了拍胸口說:“這個男人好可怕,雖然帥斃了,但是太霸道了。”
“你們以後注意些。”林經理板起臉來訓道:“今次是南雪不對在先,所以扣罰50元工資。”說完,恨恨地瞪了江南雪一眼,然後走入辦公室,都是這個女人,害得她的白馬王子跑了。
江南雪無精打采地看着櫃裡的首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發覺雖然只見了這男人兩次。但是沒有一次是好事,今次還差點累得她失業呢。
“別這樣吧。”映君安慰說:“今次林經理能幫我們,已經是很好的了。顧客就是上帝,做我們這份工作的,註定是委屈的了。”
“我明白的,我只是覺得自己很倒黴,每一次遇上他總是不會有好事。”
“你以前見過他的?”映君不由瞪大了雙眼。
“也不算吧。”江南雪想起昨晚他霸道的語氣,說:“昨晚我去酒吧看妹妹,碰上他了。”江南雪將怎樣遇上他的事說了一遍。
“還真的想不到他竟然是這樣無恥的男人。”映君惋惜地說:“看不出來這樣出色的男人竟然有叫陪酒的愛好。”
“我也是這樣的想。”
“別灰心,不用一年,你就畢業了,到時候你就能離開這裡找一份好的工作了。”映君拍拍她的手說。
“謝謝你。”江南雪一想到快大學畢業便笑得很開心:“如果不是有你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過纔好呢。”
“傻瓜,我跟你,哪來那麼多謝。”映君有點胖的臉笑得善良可愛。
何易今天戴了隱形眼鏡,穿着一套休閒服,整個人都煥發着青春活力,斯文大方的氣質襯着他高大的身形,無論走到哪裡都能吸引得一大羣女生的注目。
他早早地來到了詩社,看到幾十個會員也到齊了,他很快地將人員搜了一遍,再搜一遍,終於,失落地收回眼光,強笑說:“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幾十個會員一起應聲回答,聲音響得震耳。
“那好吧,大家有開車來的直截開車到文化公園,沒有開車的人就坐別的同學座駕,在文化公園門前聚合,現在出發吧。”何易說完,自己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貴手錶。
當會員一個個退出去後,林小青走上前問:“南雪姐沒有來嗎?”
何易失落的搖了搖頭,陳鋒翔說:“我就知道她肯定不會來的了,每個星期天她總是很忙似的,真不知道她都忙些什麼了。”
“要你三八?”林小青叉起小蠻腰說:“再說我就搜壞你的眼睛。”
“誰三八了?”陳鋒翔不服氣地挺了挺胸,費話,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能讓這小女子嚇倒了。
“你們都不要吵了,出發吧。”何易說:“鋒翔你載小青去,我等會兒再去。”他也不知道等待些什麼,反正只覺得自己應該再等等。或許她會來吧。
“那好吧,我們先走了。”陳鋒翔挑釁地看了看林小青,無奈地說。
“走就走。”林小青也怒瞪了他一眼,先自走出了教學室。
清靜了下來的課室,何易走到自己的座位裡坐下來,閉了閉雙眼,然後自言自語說:“好吧,要走了。”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是姐姐何媛媛。
“姐姐,你怎麼有時間找你弟弟啦。”何易語氣輕鬆地說,想起姐姐動人溫柔的臉,不由笑了。他這姐姐,從小便與他好得不得了,他與家人的關係緊張,可是對於這個姐姐,他卻怎麼也生不起氣來,更何況,無論他做些什麼,姐姐總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怎麼?沒事就不能找弟弟了?”電話裡一個甜美的女聲響起來,語氣調侃卻不失溫柔,由於何易的手機有免提功能,所以課室裡都聽到他們對話的聲音。
“當然不是呢,姐姐找弟弟,弟弟開心都來不及呢。”何易甜言蜜語:“你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很,有一個月沒見到姐姐了。”
“誰叫你不在家裡住,姐姐這段日子很忙。”何媛媛溫柔地說:“這一番話拿去哄我未來弟妹。”
何易臉一紅,幸好沒有旁人在,他想起了江南雪,不由低聲說:“姐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奶奶說很久沒有見到你了,想你回家一趟。”
“我不想回去又跟爸爸吵架。”一想到固執的父親,他的頭便忍不住的痛。
“爸爸也是爲了你好,家業始終都要你這獨子繼承的。”何媛媛笑了起來:“你總不能因爲爸的關係連我也不想見了吧?”
“那好吧,我明天晚上回去一趟。”何易突然想起一件事。問:“姐姐,他對你還好嗎?”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段時間,最後說:“好,當然好了。”
“那你們什麼時候……。”
何媛媛像是知道弟弟會說些什麼,連忙打斷說:“他最近很忙呢,這事遲些再說。”
教室門突然讓人打開,一個倩麗的身影走了進來,何易擡頭一看,是江南雪,他連忙對着電話說:“老姐,先不跟你說了,拜拜。”不等對方說話,他連忙掛了線,走上前高興地說:“你來了?”
江南雪避開他熾熱的目光,點了點頭。
“我見剛好有時間,想着可能你們出發了,但還是不死心要來看一次,誰知道你還在呢。”
“我剛好想着出發的。”何易笑了笑說,他們兩姐妹,都是溫柔類型的。
“他們出發了很久嗎?”
“剛走的,現在我們一起去吧。”何易笑說,只要江南雪在他的身邊,無論去哪裡,他都會陪着的,哪怕是天上地下。
江南雪點了點頭,她跟在何易的背後,坐上他的車,走在熱鬧的街道,她打開車窗,讓風吹在自己的臉上,發上,她最享受便是風吹的感覺。
車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駛到郊外的路上時,何易才說:“喜歡聽什麼歌嗎?”
“隨便吧。”江南雪回過頭笑了笑,又看出車窗外的風景,車窗外,是碧綠色的田野,與慰藍的天空,好像只要她願意,連天上的白雲,她都能捉到手般。
何易放了一首曲子,是神秘園樂隊,空靈的音樂在這[寂靜美麗的路上聽來,是那樣的陝意,她不由閉起雙眼,靜靜地感受着這一切。
何易生怕打破她的寧靜,看着她滿足的笑容,他覺得自己很幸福,看着她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般顫動,不由對自己說:無論將來如何,他都會守護在她的身邊的。
“這裡太容易讓人忘記煩惱了。”江南雪輕輕地說。
“只要你喜歡,我可以帶你常來的。”
“我哪來的時間去享受大自然呢。”想到母親,她不由黯然說。
“只要你喜歡,你所面臨的都不會是問題的。”何易誠懇地說,只要你喜歡,我什麼都可以給你的。但是這話他卻不敢得說出來,因爲他知道江南雪是最要強的人。
“謝謝你,何易。”江南雪真誠地說,無論自己能不能給他承諾些什麼,但是他對她的這一份關心,便已經足夠了。
去到文化公園的時候,大部份的人都已經到了,先是作爲詩會主席的何易首先說了幾句開場話,然後是副會長江南雪說幾句,便自由活動了。
林小青與陳鋒翔走過來,林小青說:“我還以爲你來不到呢。”
“我剛好趕上了。”江南雪微笑說。對這一個聰明的師妹,她是從心裡喜歡,若果南美不是過早的綴學,怕也是上大三了吧。
“師姐,我跟鋒翔先到西面的楓林逛逛了,因爲我要跟他比賽,誰寫的命題詩好。”林小青向陳鋒翔撇了撇嘴說。
“誰怕誰了,哼,誰輸了誰請吃飯。”林鋒翔也跟着說。
“好吧,你們去,我到處的走走。”江南雪看着他們又要鬥嘴,不由趕着他們離開。
看着他們走了開去,一直沒有作聲的何易說:“我們到處去走走吧。”
江南雪與何易並肩的走在路上,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由於是秋天,能開的花很少,但是楓葉卻已經開始紅了,青紅的那一種,不知道是不是時間還沒有到,這裡的楓葉還不是十分的紅火。
何易說:“我們好像來早了。”
“是呢,楓葉還沒有很紅。”江南雪感到很快樂,她最喜歡的便是對着大自然的景,她覺得每一樣的花與葉都是生命,都可以詮註着生命的真諦。
“你會寫楓紅的命題詩作嗎?”何易問。
“看看吧。”江南雪不置可否,她比較討厭寫命題的東西。
何易突然走到一棵很大的楓葉裡,站在樹下,剛好有徐徐的風吹來,楓葉紛紛揚揚地飄落在他的身旁,惋如夢境,他笑得如春天的百花:“南雪,你看看,多美的楓葉,多高的楓樹。”
江南雪看着他孩子般的笑臉,感到有一些感動,也開心地說:“誰說秋天總是惹愁的。”
“如果在這裡生活一輩子我也願意了。”看着江南雪的笑臉,深吸着這裡大自然的空氣,何易感概地說。
江南雪突然走到一行植物前說:“何易,快看看,這一種花很漂亮,可是,卻沒有葉子的。”
何易連忙走過去看,那是一種一絲絲的,血腥的,豔紅的,清幽的絕麗花朵,它讓人覺得開放得寂寞,因爲它是沒有葉配襯。
“好像是彼岸花。”何易看了會兒說:“這一種花在秋分的時候開放的。”
“彼岸花?”江南雪疑惑的問了一句。
“是啊,這一種花據說只有三天的花期,也是引渡靈魂之花。”
江南雪呆呆地看着這一種血腥般的花朵,心絃莫明的顫動,她喜歡這一種花。
“這一種花開得很寂寞。”
“是啊。”何易說:“只是每一朵花有每一朵花的宿命,大自然本來就包含了很多原理。”
“走吧。”江南雪站起來,不知道爲什麼,看了這一種花有種想流淚的感覺。
“好吧,反正這花很少見的,下次我再帶你來吧。”何易率先站起來,他真的想牽着她的手走在這楓葉林裡,感受着秋天的美麗。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了,她無瑕看街邊美麗的霓虹燈便匆忙地走回家,現在七點多了,一想到母親沒有吃晚飯便想掉淚,都怪自己貪玩,想不到路上塞車,縱使是有心提前回來,回來得還是晚了。
她打開門的時候,並沒有想像中的黑暗,廳裡開着燈,桌上有三碟菜放着,但是卻是吃了一半的,用保鮮袋包着。她心中一驚,莫非母親清醒過來做的?
她不由一邊大聲叫着媽媽一邊往她的房間走去,可是,一個冷淡的聲音卻打斷她的腳步:“你說話能不能少聲點?”
江南美從房間裡走出來,不滿地說。
“南美?你怎麼在這裡的?”江南雪疑惑地問,平時這個時候她早就已經出去了,絕對不會在這裡。
“我就不能在這裡嗎?別忘記這裡也是我的家裡呢。”江南美厭惡地看了她一眼。
江南雪看着妹妹穿着露肚皮的衣服,還有那一掀就見屁股短羣,她故意忽視她的厭惡說:“妹妹你穿成這樣,又打算要去哪裡了?”
“你管好自己便好。”
“你是不是又要同你那些豬朋狗友出去?”江南雪緊張地捉着她的手問。
“我的事你最好少管,別以爲你是我姐姐我就不敢扁你。”江南美摔開江南雪的手,冷聲說。
“南美……。”江南雪無奈地哀求:“別出去跟他們玩好不好?”
“你算什麼?”江南美不屑地說,然後不顧江南雪的阻攔,跑了出去。
江南雪追到門口,直到江南美的身影消失,她落寞地收回目光,臉上卻已經流滿了淚。
“南雪,南美出去喝酒了嗎?”對門突然打開,從小對她們關愛有加,像大哥哥般的方誌雄說。方誌雄是一個IT高手,平時看上去像是一個小混混,事實上他也是喜歡打架的人,在家的時間很少,但是卻常對她們做出不少的幫助。不過,他更是一位汲險家。
“沒事。她說出去一會。”南雪給他一個笑容,可是臉上的淚痕讓她看起來更加的柔弱,惹人生憐。
方誌雄粗魯地說:“總有一天,我幫你教訓教訓那丫頭。”說完,高大的身形與拳頭,發出一些聲響,像是一頭髮怒的獅子。
“啊?真的不用了,南美她還是很聽話的。”江南雪連忙搖頭說,她知道方誌雄雖然有正當的職業,但是也是社會的一個小混混,專喜歡打架。很多時候,他回來的時候都佈滿了傷,還是她幫忙上藥的呢,因爲他的父母都不在這城市。有時候她最怕聽到的就是他說去攀登,每每回來,都讓她覺得他身上的血觸目驚心。
“沒事我就要出去啦。,今晚公司要我加班呢。”
“嗯,好,方大哥不要再跟人打架就行了。”江南雪笑道。
“知道啦。”方誌雄一邊說一邊走了出去。
關上房,屋裡又靜了下來,她不禁覺得有些寂寞,想起了那一種彼岸花,無端的覺得傷感起來,吸了吸酸澀的鼻子,她走進母親的房間,只見母親還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上的薔薇,不由強笑着說:“媽媽,我回來了。”
江母像是沒有聽到般,江南雪走近母親身邊,牽過她粗糙的手,輕笑着說:“媽媽,今天我去看楓葉,我真該死呢,心中一直害怕我那麼晚回來你會不會餓,誰知南美幫你弄好了飯,南美其實很懂事的,對不對?對不對?”
說着說着,想起南美刻意的反叛,還有她的放蕩生活,可是,她將攢來的錢交給她的手上,她不在家的時候,她會將飯菜弄好,她讓人欺負的時候,也是南美站出來爲她出頭,其實南美不壞的。這樣想着,心便尖銳地痛了起來,淚水不聽話的流。
江母像是突然聽到她的說話般,帶着恨意地看向江南雪,她突然像是發了瘋般,用力的打在江南雪的身上,語氣是令人心寒的恨:“你這女巫,是你,是你害怕俊軒的,是你害怕他的,你還我的俊軒,你還我俊軒……。”
江母像是用盡全力,打在江南雪的身上,江南雪強忍着身上傳來的陣陣痛楚,每隔一段時間,母親總是像清醒過來,卻瘋狂的將她打,直打到她傷痕累累,她也累了的時候,纔會停下來。
江南雪流着淚,咬着脣,直到脣咬出了血,她還是渾然未覺得痛,每當這時候,她總是恨不得代替父親死去,那麼母親也不會痛苦得變得癡呆了。
爲什麼,爲什麼死的不是自己呢。
“我恨死你,是你害死他的,你爲什麼要害死他呢,你知道沒有他的日子,我多難過嗎?”江母的手疲累地垂了下來,可是卻荒涼地哭着說。
“媽媽,都是我的錯,您累了,先休息一下好嗎?”江南雪美麗的大眼睛噙着晶瑩的淚,柔聲說道。
江母又恢復回癡癡呆呆的樣子,眼睛看向天花上的薔薇花,任江南雪扶着她睡下。
輕輕地關上門,她疲累地挨在牆上,像是所有的力量都抽空了,從小到大,她與南美所忍受的,絕不是別人所能想像的,爲什麼當初死的不是她呢?那麼,這一個家就不會這樣的窒息了,母親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的蒼老了。
她從衣袋裡拿出一隻瓷器小豬來,那是父親去世前爲她雕刻的,她看着小豬可愛的臉,不由又開始流淚:“爸爸,我知道您在另一個世界裡生存着,您看到媽媽爲您生病了嗎?我真的覺得很辛苦,爸爸,您說我該怎麼辦呢?我快承受不下去了,爸爸,您聽到我跟您說話嗎?我已經告訴自己要堅強,我告訴自己母親會好起來的,可是,這一切一切,都只是我一廂情願,爸爸,我快承受不了了,爸爸……。”
她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新傷痕,輕輕地綴泣,天地間像是隻有她一個人般,顯得那樣的寂靜孤獨。天空突然下起了綿綿小雨,像是聽到她的哭訴般,淅淅瀝瀝的敲打在這佈滿灰塵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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